枕边有你[互穿]——三水小草
时间:2019-08-30 08:41:44

  “什么调职申请?我记得,按照公司规定,口头申请是没有任何效力的。”
  “啊?哦!是!”莫北激动地点了两下头,下意识地跳了一下才说:“经理你好好休息,你你你今天见义勇为太帅了,我我走了!”
  目送着莫北离开,余笑握着保鲜膜无奈地笑了笑,心里高兴的小泡泡却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真好。
  她说不出来是什么真好,却觉得有这么一刻在,这一天的忙碌、惊惶甚至身上挨了浅浅的这一刀,都有了点儿意义。
  像是伸手穿过了时光之河,给了另一个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说:
  “嘿,醒醒。”
  那个人就真的醒过来了,站在三岔口,她走上了另一条路。
  高大的“男人”站在房间门口,虽然有伤,还是高兴得想去撸铁。
  春风得意马蹄急,说得就是褚年。
  虽然天气明明很热,明明又忙了一天的交流对接,回家路上褚年还是走得精神抖擞,直到他看见一个人站在小区门口。
  “爸?你怎么来了?”
  在等他的人是余笑的爸爸。
  余笑爸爸背着手,哼了一声说:“天这么热,你怎么走回来了?”
  “那个……我多活动活动。”
  “活动是应该的,对孩子好。”
  说完这句,“父女”两个相对无言。
  过了大概十秒钟,余笑的爸爸开口了:
  “褚年不在家,你一个人得谨慎点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越来越毛躁,你看看你刚刚走路的样子,哪里像个要当妈妈的人?”
  褚年点点头,说:“哦。”
  “去医院做检查了吗?”
  “之前做了,结果都挺好的,就是我自己……那个,爸,要不你进去歇歇吧。”
  “不用了。褚年不在家,你别以为自己就能撒野了,好好回家,好好休息!”
  这话褚年又不爱听了,可也没到想吵架的份上,只说:
  “嗯,知道了。”
  说完,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塑料袋,黑色的,湿淋淋的。
  “拿着,我今天钓的王八,找水库边儿的饭馆给收拾开了,我和你妈一把老骨头了血压都不低,这个东西也就你吃还行。”
  王、王八?
  “啊?爸我不会做啊。”说完褚年觉得哪里不对,又改口说:“那什么,王八我不会做啊。”
  好像也不对。
  看着余笑她爸发青的脸色,褚年第三次说:
  “爸,王八我不会做啊。”
  得了,“父女”二人都想起了之前骂“老王八”的旧事。
  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褚年喃喃:“爸,王八……”
  “你别说了。”
  褚年安静了下来,连气儿都不敢喘了的那种。
  “拿着。”
  把自己的劳动成果塞进“女儿”的手里,余笑爸爸背起自己的鱼竿往地铁站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转了回来,说:
  “你工作上的事儿以后别找我管了,我也管不了你,大着肚子还要去搞什么项目,你可得把身体顾好了,我外孙要是有了个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跟褚年和亲家交代?”
  褚年想顶一句:“你能交代了什么呀,我就不用你交代。”却又觉得手里的那只王八沉甸甸的。
  下午六点的夕阳是橘红色的,照得举目都是温暖,让人没了置气的劲头儿。
  “爸,我能照顾好我自己。”褚年听见自己这么说。
  “有空回家吃饭,打车回来,车费我给你报销。”
  褚年:“嗯。”
  看着余笑爸爸又要走了,褚年突然深吸一口气,对余笑的爸爸说:
  “爸,我事业进步了,你不祝贺我两句?”
  当初自己成功成为组长的那天,褚年记得余笑的爸爸高兴地开了一瓶五粮液。
  “我刚说了让你稳重点,你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褚年的回答是踮起脚“哒哒哒”转了个圈儿,像个小学生似的。
  余笑的爸爸也没了脾气,摆摆手走了,这次是真走了。
  “今天好运气,老爹请吃鳖,老爹请吃鳖~~”
  一边用《老狼请客》的调儿哼着歌儿,褚年把手里的塑料袋拍了个照片发给了余笑:
  “你爹给我送了只王八过来,这玩意儿怎么做呀?你会做吗?”
  过儿一会儿,余笑回了一行字过来:
  “就他还能钓到甲鱼?你送到小区外面的餐馆里,掏点加工费让他们帮你炖了就行。”
  哦,褚年这才想起来,这东西除了王八鳖之外,还有个叫起来不那么尴尬的名字。
  “算了,我还是冻起来,等你回来吃吧,毕竟是你爹送来的。”
  回来一起吃鳖?
  褚年莫名地笑了起来,继续唱:“今天好运气,老爹请吃鳖,老爹请吃鳖~~”
  傻子一样地回了家。
  晚饭他给自己炒了个鸡肉,放了韭菜和白菜,结果炒咸了,早上出门时候闷得米饭虽然还是热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很硬。
  这也不耽误褚年的好心情,炒锅里加上一碗水烧开,再把米饭倒进去煮一煮,再放两个鸡蛋进去卧成个溏心的荷包蛋,褚年这顿饭还是吃得美滋滋的。
  意外发生在他起来收拾碗的那一瞬间。
  剧烈的腰疼让他像个虾米一样蜷在了沙发上,可就算是这样,也有细细密密的痛仿佛占据了他后腰的每一个细胞。
  “咝——啊!”
  真的好疼啊!
  膝盖顶在胃上,刚刚吃的饭几乎就要吐出来了,褚年一边对自己说:“别吐在沙发上。”一边试图站起来去卫生间。
  挣扎扭动的过程中,饭碗被他的腿碰到了地上,没碎,只是剩饭洒得到处都是。
  赤着脚踩在饭粒儿上,褚年又觉得胸也开始疼了,也可能是肚子在疼,总之上半身躯干上的纤维神经仿佛都在尖叫似的。
  “哇!”
  匍匐在马桶边上,褚年终于吐了。
  这次应该算是疼吐了的。
  吐完之后,他的腰背还是在疼,褚年扶着洗手池慢慢站起来,脚下沾着的饭粒儿让他滑了一下。
  大概过了快半个小时,腰疼突然就消失了,褚年已经又腾出了几身的汗,最喜欢的桃红色背心和牛姐送他的睡裙都已经洇了。
  “呼。”
  摸着肚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褚年开口问:
  “是不是今天不让你吃你姥爷送来的王八,你就折腾你爸我呀?啊?”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
  躺了十几分钟,褚年慢慢坐了起来,先赤着脚去把拖鞋找到了穿上,再把地打扫干净,最后脱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他打开电视,却觉得家里依然太安静了。
  “余笑,你儿子折腾我!”
  他在告状,也可能是在撒娇吧。
  余笑却没有回复他。
  褚年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书房,拿出了余笑的那本笔记。
  三年前的那个孩子,他早就忘了。
  或者说,他刻意让自己忘掉。
  求职成功、女友怀孕、结婚、突如其来的职场压力……那时候的褚年问过自己,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成为一个爸爸。
  他自己却并没有得到答案。
  所有人都高兴,所以他也高兴。
  可事实上……
  “有点腰疼,要是褚年在家就好了,他能帮我揉两下。”
  看着这句话,褚年的脸上慢慢流露出了苦笑。
 
 
第54章 无解的难题
  赭阳又下雨了。
  连着珠儿往下走的雨滴噼里啪啦地往地上,天阴沉的像块儿锈了的铁板。
  莫北快要气疯了。
  “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啊!是那个男人要拿刀砍你,我们经理为了救你才受伤的!我们经理救了你,你反过来求她不要告伤了他的人!?我没见过比你更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眼镜后面泛红的眼珠恨恨地盯着那个扒着“褚经理”胳膊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都是湿的,滴着水,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哀求着说:
  “我求求你了,我儿子不能有个蹲大牢的爸爸呀,以后人都看不起他,他可怎么办呀!我求求你了,我知道我不要脸,我知道我下贱,我确实是不知好歹,可我不能看着我儿子的爸去蹲大牢啊!
  我求求你了先生,他们都说你是在东林搞房地产的大老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医药费我能掏,您要多少钱我陪您,我赔不出来我压着老太婆把她的棺材板都掏出来,我求您了先生,您别让我儿子的爸蹲大牢呀!”
  两天之前还能只拿着身份证义无反顾想要离婚的女人,今天又为了孩子做出这样的姿态。
  莫北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女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几个男同事想上去把她拉开,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余笑表情很平静,面对女人狼狈到了极点的脸,她深吸一口气说:“你先松手,我会考虑你的要求。”
  “你先答应我!”
  “你放手吧。”
  “你先答应我,你答应我,我求求你了,你答应我!”
  站在两米外的莫北低声说:“这算什么?欺负好人吗?就欺负好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吗?”
  她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啪!”
  吓了莫北一跳的,是女人被甩到了地上的声音。
  “不管你儿子的爸爸进不进监狱,他有你们这对父母,这辈子就不可能抬得起头来。”
  瘦高的男人慢慢整了一下自己的被拽皱了的衣袖,俯视着瘫在地上的女人,字字清楚地说:
  “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会追究到底,我就是得让伤了我的人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你是不是觉得我帮过你,我就好欺负了,还敢求到我的面前,那我告诉我,你找错人了。”
  白色的闪电在外面的锈云中闪过,男人的背对着雷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我去夺刀,跟你没关系,跟你儿子更没有关系,你要真是为你儿子好,就带着你儿子离开他那个要坐牢的爸爸,好好教他道理,别让他成为和他爸一样的人。”
  女人看着他,猛地嚎啕了一声:
  “我做不到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能害了我儿子啊!我只想离婚,我没想他坐牢,我没想害了我儿子啊!”
  余笑看着她崩溃一般地大哭,没有说话。
  这时,林组长反应了过来,大声对酒店的工作人员说:
  “你们这是什么服务质量?就看人在这里骚扰客人吗?”
  一边说,他冲过来拉着余笑:“经理,咱们赶紧走,这些人都是脑子有问题,犯法了被抓理所应当的,来闹受害人算什么事儿啊!”
  见他们要走,女人也不站起来,只是匍匐着过来要抱他们的腿,吓得林组长后跳了一步。
  “你们不能走,你们不能让我儿子有个坐大牢的爸啊!不能啊!你们不能啊!”
  一个保安和一个前台过来架住了她的胳膊。
  她还在挣扎嚎哭,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似的,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一只手抓住了女人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那只手是“褚年”的。
  “你现在这样,跟你那个当着你儿子面说你出轨的婆婆没有任何区别。既然你都已经把她的套路玩儿熟了,你还离婚干什么呢?已经都是一样的人了,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我这个好人,就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说完,余笑捡起掉在地上的雨伞,转身就往酒店外走去。
  穿着黑色衬衣长裤的身影进了黑色的车里,就像是一片阴云从天空中落下了一样。
  其他人跟了上来,离她最近的林组长在上车之后扶着她的手臂说:
  “赶紧把衣袖卷起来看看,伤口没裂开吧。”
  刚刚那个女人拉扯的就是“褚经理”受伤的那只手。
  “没事儿。”
  话是这么说,余笑也没扭过林组长,露出了绑着纱布的上臂。
  “有点儿渗血是吧?要不咱们先去医院吧。”
  “不用了,国资委那边约的时间快到了,赶紧去吧。”
  “不行,经理,咱们……”
  “我说了,去国资委。”
  林组长看着面无表情的“褚年”,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平时很好说话的年轻人,现在是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不止他一个人。
  车里很安静。
  余笑再次整理好袖子,然后低下了头,整个人都是静默的,在低下头之后,她几乎又是凝固的。
  莫北有点想哭,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喂,给你看这个。”一个手机被塞到眼前的时候,莫北才意识到自己身边坐了个人,还是平时没怎么说话的江法务。
  “这是……视频?”
  “嗯,我全程录下来了,省得有人搞鬼,等回来之后我再跟酒店申请调监控视频。”
  莫北转头看着江今:“你是说会有人搞鬼?”
  “防着总是没错的,这年头儿,呵呵。”江今又对莫北说,“你劝劝你们经理,去医院检查一下,出个伤口再次裂开的记录,要不就让他伤口那儿再拍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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