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你[互穿]——三水小草
时间:2019-08-30 08:41:44

  她说这话的时候,真是止不住的得意。
  两个摊位一个铺面,在那些人散了之后继续倒腾年货,女老板的姑姑一个人忙不过来,老公年前跑车也忙,她现在就是两头跑,饭点儿才来村里的小饭馆里压场。
  “本来说年前就想走的,结果他们闹了一场,我就没急着退掉这个铺子,不然呐,褚经理你来了我就招待不上了。”
  余笑点点头,拿起肉饼说:“之前的事情还要谢谢你。”
  “嘿。”
  女老板短促地一笑,她回头看了一眼,才又转回来对余笑说:
  “我可不知道我有啥好谢的,您要是喜欢吃我做的肉饼,以后来东林就再找我。”
  帮着余笑联络其他市场摊贩的事情,女人是绝不肯让别人,尤其是这个城中村里的人知道的,余笑明白她的顾虑也处境,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
  店门口有人要打包肉饼带走,女老板转身去帮忙了,过了一会儿,余笑面前还剩半碗汤的时候,她又转了回来,对余笑说:
  “我之前那个朋友,您还记得吧?就是……您为了救她受伤的那个,她离了婚抢到了孩子,那些人还在闹她,她赶着年前带着孩子去南方了,走之前想当面谢谢您,又觉得不好意思,留了一份东西在我这,说是谢礼,让我转给您。”
  说着话,她走到柜台后面掏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糊着小碎花纸的盒子。
  余笑擦干净手,接过那个“谢礼”,用店里的裁纸刀打开盒子,她看见了三副毛线手套。
  手套的花纹各有不同,颜色也不一样,款式也称得上简单大方。
  余笑拿起一副戴在手上,又看见了手套下面的字条。
  “墙是死的,人是活的,谢谢您,对不起。”字迹简单到甚至有些笨拙,但是写的人很认真。
  看的人,也很认真。
  唇角是在片刻凝滞之后慢慢勾起来的。
  像是一下子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心中有无数东西在一瞬间想要飞出来。
  “谢谢。她有心了,也谢谢您辛苦了,谢礼算不上,但是我真的喜欢。”
  俊美的男人脸上笑容灿烂,足以温暖这个冬天所有的冰寒。
  女老板呆了一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话我等着告诉她。”
  手里抓着手套和那张纸条,余笑单手拿出手机结了账,抬脚离开了小小的饭馆。
  冬日的城中村街头熙熙攘攘,放了寒假的孩子们穿着衣服从某个楼洞里跑出来,又钻进另一个楼洞,有家长训斥他们的声音从某个窗子里传出来。
  墙是死的。
  人是活的。
  余笑又看了一遍那个字条,然后停下脚步,珍而重之地把纸条叠好放在了胸前的大衣口袋里。
  她心里有很多话,想和别人分享,虽然现在她的脑袋里好像每个字都是模糊地漂在那儿。
  可她不知道该把这个话跟谁说。
  掏出手机,她最后把想说的变成了一行字,发给了一个她只联系过一次的号码。
  她永远都记得,在一个让她绝望无助的夜晚,一个人对她说只要低下头去做事,才能摆脱一切的困难。
  “今天有人跟我说,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我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谢谢您的鼓励,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发完这条短信,余笑快步往东林城中村外走去,广告已经打出去了,三月那个女性职业培训学校将开始上课,根据课程的难度不同有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的专业技术培训班。
  “要是能有更多的人绕过墙就好了。”
  站在那儿仰望那座不起眼的小楼,余笑深吸了一口赭阳冬天特有的烟尘气息,转身往打车的方向走去,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的事业和人生也都有了新的变化,也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在这里。
  可她不会忘记这里的,这里是她的职业培训学校,也是她一步一步走出了重重围墙的地方。
  她变成了一个新的人。
  希望下次她再来的时候,这里也变成了一个新的地方,有更多新的人。
  中午一点的阳光把她的影子照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是被她踩在脚底下的。
  小褚褚满月的那天是正月初八,临近年根的时候,褚年虽然在电话里不说,却开始担心余笑不仅不能赶在年前回来了,甚至小褚褚满月都回不来。
  每天在手机上刷新闻的时候,他都会偷偷搜一下赭阳,生怕那边出什么事儿牵累到余笑。
  毕竟,一旦牵扯到各种有组织的行为,尤其是在旧改领域,他听过太多糟心的事情了。
  发生在别人身上,那是八卦,要是发生在余笑身上……裹着棉被坐在床上,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小女儿,褚年打了个冷战。
  当然,这种事情他都是偷偷做,别说余笑了,就连戚大姐都不知道他还查了这些有的没的。
  腊月二十七的早上,穿着黑色长大衣的余笑回来了,黑色的大衣裹着一身寒气,她的手里还拎着些在赭阳买的年货。
  “我还有几天的陪产假,这次连着年假一起用了。”
  “嗯。”
  褚年看着余笑,两只手举着小褚褚给她看:
  “你看,才几天,这个丫头快变成小猪猪了。”
  听了他的话,对着孩子笑了一下才放东西的余笑顿住了。
  “不要这么说她,这么点儿的孩子就是能吃能睡还长得快。”
  “哼。”
  褚年哼了一声。
  哼完了,他突然僵在了原地。
  等,等等,余笑回来了,是不是少了什么?
  手里抱着孩子,褚年以坐月子女性绝难有的迅猛步伐后退了几步,看到了挂在墙上的计分器。
  99?
  还是99!
  “没有归零!”
  他转头又看着余笑,再转身去看计分器。
  “真的没有归零!”
  但也没有再涨上那最后1分。
  从腊月二十七到年三十,再到正月初八。
  计分器上一直是个没有感情的“99”。
  一开始以为人生转机要到来的褚年再次失望了。
  “你还不如继续归零呢!”
  他叉着腰,小小声地骂骂咧咧。
  还怕余笑听见。
 
 
第91章 我不考虑
  小褚褚小朋友的满月宴,光是订酒店就有些麻烦,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很多公司在这一天恢复正常工作,大家都要在年后工作刚工作的时候聚一聚,“八”又是个在传统中很好的数字。
  余笑从年初三就开始打电话预定,才在初五找到了一家合适的酒店,订了个二十人的大包房。
  余笑的爸妈,她公司里几个跟她忙了小一年的同事,她的朋友。
  听说“褚年”有了儿子,陆大帆那群狐朋狗友也想来凑热闹,从年前他们就不消停,好几次想上门看孩子,都被余笑以“我不在家,你嫂子太忙”为理由拒绝了。
  连电话都不接,只一条短信发过去了事的那种。
  这次余笑也不让他们来,只推说是家宴,陆大帆他们发了给孩子的过年红包、满月红包过来,余笑还问褚年这些钱接不接。
  她的询问让褚年受宠若惊。
  是真的,受宠若惊!
  惊到他甚至以为自己骂计分器的话被她给听见了,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余笑是真的在询问自己的意见,褚年一脸嫌弃地摆摆手:
  “这帮人不用跟他们往来,给钱也别收,说是朋友,不也是看我有本事才凑上来的?哼。”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褚年还记得陆大帆挂了自己电话的事情。
  他不仅记得那一个电话,还记得之前好几个电话。
  陆大帆接过的那些……余笑找他的电话。
  再看见他,褚年不知道自己会想什么,他也更怕余笑会想起什么。
  好不容易余笑现在态度缓和,他是疯了还把他们之间的旧伤口扯开来撒盐。
  所以,褚年这边来的人,也是他现在的同事。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还正好碰见了。
  韩大姐、小玉……正好程新在省城还没回来,反倒是牛姐还赶过来了,他这边竟然是一票娘子军。
  牛姐是第一次看见“余笑”的“老公”,看看“褚年”抱着孩子,再看看在一边“小鸟依人”“幸福甜蜜”的“余笑”。
  她脸上的诧异真是到了掩盖不住的地步。
  “牛设计师,您好,之前余笑蒙您照顾了,请坐吧。”
  “啊,哦,那个……孩子长得真好看。”
  牛姐动了动自己带着大欧珀戒指的手指,她今天穿得格外华丽,小半年都在江浙一带忙,她也没少去逛那些老字号的铺子,脱了手工刺绣的黑色羽绒服,里面就是一件宋锦料做的袍子。
  再配上脖子上的大玉坠、耳朵上的翡翠、手腕上的金镯子,她华贵得像乾隆年间的胖肚锦绣花瓶。
  牛姐开车带来了小玉和韩大姐,余笑对褚年说:
  “你先陪他们进去吧,我在门口等着就行,孩子也带进去。”
  褚年伸手要接孩子,余笑把孩子递给了戚大姐。
  “一会儿还得喂奶,你先省省力气。”
  “嗯!”褚年脸上的笑容真切又甜蜜。
  牛姐和他并肩往里走,走了几步算着门口的人应该听不见了,牛姐长出了一口气说:
  “我啊……唉,你那时候来省城找我的时候,憔悴得要命,还一直吐,我还以为你老公对你不好呢,今天特意穿成这样给你镇场子。没想到啊……”
  久经世事,最近又春风得意的牛姐身上早比从前多了几分气势,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又看向笑眯眯的“余笑”。
  “居然是这么个人才。”
  “嘿嘿嘿。”
  褚年笑得有些甜,又有些得意。
  余笑当然好,余笑到底有多好,这个世上谁又比他更清楚呢?
  牛姐的话引起了韩大姐和小玉的赞同,再加上“褚年”,“四”个女人就在对“一个男人”的赞不绝口中走进了饭店的包间。
  余笑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就等到了她自己的爸妈。
  “怎么又瘦了。”余笑的妈看见自己女儿,开口就是这几个字。
  余笑的爸爸则问:“笑笑和孩子呢?”
  知道都在里面,他就急着想去看,虽然一个礼拜之前他刚看过,没错,年三十和初一,老两口都跨越了大半个城跑到女儿家看外孙了。
  余笑妈妈的脚上还没好,见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
  “那你先进去吧,我和褚年说说话,等他扶我进去。”
  “人家在这儿待客呢,你看你……”余笑爸爸的声音在他妻子的目光中散去了。
  他拍拍自己“女婿”的肩膀,说了声辛苦,又问了房号,便大步走进了饭店。
  饭店门口便只剩了这对母女。
  “既然有了保姆在,你就不要跟着一起忙了,多累啊。”说完了这句,余笑的妈妈又叹了口气,说:
  “有孩子在,又有几个人能真做到不去操心呢?你又不是你爸那种没心肝的。可是我看你受罪,我就觉得气不过,怎么他褚年命这么好,虽然说罪也受了,苦也吃了,可真有事儿了你还能替他担着,他又为你做过什么了?”
  握着拐杖,余笑的妈妈不忿地用拐杖点地,就像是在课堂上,她拿着教鞭在黑板上点重点一样。
  “妈,您不用替我心疼,那些事儿,都过去了。”
  手安抚地拍着自己母亲的肩膀,余笑的脸上带着微笑。
  “我以后会好好爱自己,保护自己。”
  “唉。”看了自己女儿的眼睛几秒,余笑的妈妈又叹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出月子?还得俩月吧?到时候我去给你们看孩子。正好我脚伤了这么久,之前我去上的那个班儿学校里找好了新学期的老师,我能一直休息到下半年九月呢。”
  “这个还得问问他,毕竟这段时间孩子主要是他在照顾。”
  听了这话,萧清荷女士冷笑了一声。
  “我又不瞎,他现在能恢复得出来见人,不都是你和那个保姆给她顶着活儿么?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对了……他的那个皲裂好了么?我昨天跟我同事问了个偏方……”
  余笑能感觉到,自己的母亲现在对褚年的感觉是很复杂的,怨他让自己女儿受苦,恨不能他自己把那些苦全吃上一遍,又舍不得他让女儿的身体再受委屈,另一方面,又因为天生具备的同情心,让她只能在嘴皮子上对着褚年狠一点。
  “妈,您不用这么纠结,我觉得,可能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换回来了。”
  “啊?真的?!”
  余笑妈妈瞪大了眼睛,刚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经理过年好!这是我爱人,这是我孩子。”林经理是全家上阵来的。
  “经理!看,这是我妈年初一去庙里给宝宝求的平安符。”清爽的男孩儿一脸笑容把一个小木盒送到了余笑的手里,
  “经理。”走在最后的小莫有些腼腆地对余笑的妈妈说了声:“阿姨好。”
  看着这些人包围着自己的女儿,余笑的妈妈脸上带着笑,拄着拐往后退了一步。
  真好看啊。
  这样被一群人簇拥的,自己的女儿,可真好看啊。
  “妈,人来齐了,咱们进去吧。”
  傅锦颜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在外地闭关写剧本来不了,余笑也就没打算再叫什么她从前的朋友。
  看着自己的女儿扶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余笑的妈妈低着头,眼眶都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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