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女子回首,笑道:“我觉得挺好的。”
中年男子接过青年手中的斗笠,在两人都进了府中后,关上了大门。
女子沿着走廊到正厅,一进门就看见了主位上坐着的人,她朝那人点点头,在一旁的位置落坐,“又有什么事?”
青年男子在女子身旁坐下,也转眸看向主位上的人。
“二位仙使——”男子站起身,焦急地走来走去,“这已经十几天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除邪?”
他又道:“小女出嫁之日可是没几天了啊!”
“万老爷不必担心。”女子取下面纱搁在一旁,“那邪物十分狡诈,我们得做足准备。”
她端起茶盏浅抿了口,“我逍遥门既然接了这委托,自然是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
厅中坐着的二人正是已消失半月有余的林菀和傅予安!
二人那日在山下汇合后便一路御剑赶往花林镇,抵达花林镇后先是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又与此次的委托人万老爷商量,将他的爱女万依依转移到了嫁去邻镇的姑母家。
林菀摇身一变成了万依依,在花林镇万府中待嫁。傅予安则成了万老爷特意为爱女招来的侍卫。
“可我看二位仙使这些天来,不是在镇中吃喝闲逛,就是去郊外爬山踏青。”万老爷急道:“我想请问这……就是二位仙使口中的准备吗?”
林菀放下茶盏,不解地看着万老爷,“万老爷爱女依依平日里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万老爷道:“依依确实是这样,可……”
林菀打断万老爷的话:“是就行了,我说了那邪物很狡诈,要扮就扮得像一些,莫让它起了疑。”
原作中花林镇这邪物警惕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又出来祸害女子。原身和徐忧当时就是一不小心让它看出了破绽,足足在花林镇耗了两个多月才将它捉住。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林菀问道。
万老爷点头道:“都准备好了,新的请帖也都发出去了,日子就定在原来日子前三天,依依夫家那边也已知会过镇里的人,后日大家都会来帮忙。”
“后日你就照原本准备的那样大办,我们自会除了那邪物。”林菀道:“万老爷无需担心其他,好好准备过几日嫁爱女就行。”
“那就麻烦二位仙使了,一定要将那邪物给除了!”
两日一晃而过,万依依出嫁的日子到了。
卯时刚到婢女们便唤醒了林菀,喜娘也早已等候多时,准备为她梳妆打扮。
林菀抬手止住她们的动作,“换个地方。”
婢女捧着红色嫁衣和金银首饰,跟在林菀身后,一行人进了隔壁的院子。
林菀推开傅予安的房门,他正从内室出来,看着一行人,“师姐这是干什么?”
“给‘小姐’梳妆打扮。”林菀指着傅予安道:“速度快点,不要误了吉时。”
傅予安怔愣在原地:“……”
……
万府内到处张灯结彩,宾客如云,鼓乐喧天,好不热闹。
林菀换了身黑袍,戴着斗笠跟在新娘子身边,“师弟你这辈子可就这么一次嫁人的机会,你开心点。”
新娘子头戴凤冠,身穿大红嫁衣,脚踩红缎绣花鞋,身形高挑,肩宽腿长,比在坐的许多男宾客都还要高上那么几分。
傅予安绝望的声音从盖头下传出:“为什么?”
林菀扶了下斗笠,眼睛四处打量着:“嫁衣会影响我发挥。”
傅予安扯了扯嫁衣:“也会影响我。”
林菀拍掉他的手,“别乱扯。你修为比较低,影响你没事,不还有我在嘛。”
傅予安闭上嘴,不再和她说话。
万老爷为了爱女能顺利出嫁是下了血本,从喜服首饰到喜轿无不奢华。那喜轿轿帷用的是大红彩绸,绣着龙凤呈祥等吉祥的图案。八名轿夫等候在一旁。
花林镇有个习俗——女子出嫁由家中兄长或者弟弟背上喜轿。
万依依的兄长背着傅予安,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女仙使看上去秀美苗条,没想到背着这么沉,像个大男人似的。
傅予安手僵硬地按在万依依兄长的肩上,忍下想踢翻这男人的冲动。
“起轿。”
喜轿抬得颠颠簸簸,一路上礼乐吹吹打打,长街两旁都是看热闹的镇民,轿夫抬着喜轿绕着花林镇绕圈。
傅予安掀了红色盖头,靠在轿内出神,他万万没想到,活了两辈子头一次穿上大红喜服,竟然是替别人,还是替一个女人出嫁。
“小姐怎么了?”林菀扯着嗓子在外面高声道:“头一次嫁人,太激动了吗?”
傅予安沉默了一会儿,“师姐,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林菀继续瞎扯:“小姐你别哭了,眼睛若是肿了,一会儿还怎么见姑爷。”
她之所以让傅予安代替她穿嫁衣坐喜轿,是有原因的,等等要遇上的那邪物实在是……
傅予安:“我……”
正在此时,轿身突然一沉,外面震耳的礼乐声和街边看热闹的人声统统消失。阴风将轿帘吹开,本应该站在轿外的婢女们和林菀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两旁空无一人。
整个送嫁的队伍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连串尖锐笑声在他耳边响起,随后是一道尖细的男声。
“娘子,为夫来接你回家了。”
第24章 邪物新郎
一只手撩开轿帘一角,从轿外伸了进来。
那手在半空中好一阵摸索, 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轿外的人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打算, 只是往前挪了挪步子, 方便手能更往里伸。
“娘子可是害羞了?”尖细的男声再度传来。
傅予安死死盯着那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拔下头上的发钗就想刺上去。但又想起了在万府时, 林菀青嘱咐的那些话,拔钗的手顿了顿,转而去拿他先前扯下丢在一旁的红色盖头,搭在自己头上。
眼不见心不烦!
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把那只手给剁下来。
“娘子, 握一握为夫。”那手定在半空中, 很有礼的向傅予安摊开。
那手修长好看,线条分明。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一只手。
但傅予安看着这手只觉得欠砍极了。
如果目光能杀死人, 傅予安现在早把外面这邪物杀了千百遍。
“师弟, 别打草惊蛇, 给他握。”林菀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传音术!
傅予安听到这话心里一沉,在被林菀青报复和伸手与邪物相握之间犹豫。
后者除了有点心里不适外, 没有其他毛病, 前者则要严重一些——他可能会死。
两相权衡之下, 傅予安果断选择了后者。
握个死物的手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傅予安在心里安慰自己。
傅予安做足了心理准备后, 十分不愿地伸出了手,搭在了轿外伸进来的那只手上。
那邪物轻轻握着傅予安的手,暧昧地揉捏起来,它轻笑一声, “为夫真是没想到,娘子的手竟生得这么大。”
傅予安:“……”
男人的手你说大不大?
说罢,它握紧傅予安的手突然往前一拉,傅予安被力道带着往前一窜,险些摔了出去。那邪物隔着轿帘亲了一下傅予安的手,“没事,手大掌乾坤,娘子这是要把咱们家,把为夫管得死死的啊!”
傅予安猛地挣脱开那只手,在喜服上大力地擦了几下,擦完觉得还不够又擦了几下,把手都擦红了。
他被一个邪物,还是一个男邪物给亲了……
虽然是隔着块布,但依旧无法减轻对他带来的心理打击。
傅予安突然觉得,他这次来花林镇完成委派任务受的委屈,比他上辈子在逍遥门挨的打还要多。
毕竟心理伤害和身体伤害,那可是天差地别!
重生这段时间他修为没涨多少,对邪物的认知倒是涨了不少。
什么时候邪物也这么能说会道了?
轿外那邪物的声音把傅予安拉了回来。
“娘子别害羞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他现在只想把这邪物弄死。
邪物的手收了回去,轿帘重新垂下,“是为夫太心急了,我们应该循序渐进,先回去拜堂才对!”
“起轿!回府!”
震耳的礼乐声响起,喜轿也重新被抬起,不同于先前,这次喜轿走得稳稳当当。傅予安透过被带起的轿帘,看到跟在轿外穿着粉色衣衫的婢女,梳着双髻,发缀珠花,腕带银环,拎着红色喜篮。
整个送嫁队伍和之前一样。
除了消失的人声和林菀青。
行了大约一炷香,喜轿落地,婢女挑起轿帘,傅予安起身踏出喜轿,踩在早已铺好的红布上,接过递来的牵红,一脚跨过了摆在门口的火盆。
耳边全是男男女女的低语声,一切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红色盖头遮住了傅予安的视线,他看不清周围的宾客,只能看见脚下的青石地面。结束了繁复的礼节后,傅予安被搀扶着进了喜房。
婢女扶着傅予安在床侧坐下后,全都退了出去。
傅予安扯下头上的红色盖头,把满头的发钗拔下丢在一旁,环顾四周。
房间内到处都透着喜庆,红烛、红被、红喜字、交杯酒、白帕子、银铃铛,该有的一个都没落下。
若不是傅予安刚刚感受到了那邪物身上的怨气,还真会被这些物件和人声给糊弄过去。
“笃,笃笃。”
房门被人轻一重二地敲了三下。
随后一道黑色人影快速闪了进来,坐在桌子旁替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渴死我了。”
“师弟,这喜服可真衬你。”林菀上下打量了一下道。
傅予安面无表情道:“外面什么情况?”
林菀:“我们已经不在花林镇了。”
“不在?”傅予安重复了一遍林菀的话,又道:“可按轿子行走的时间来看,我们应该还在花林镇。”
林菀取下头上斗笠丢在桌上,“准确的来说,从轿子落地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不在花林镇了。”
“这——”林菀指了指外面,“是那个邪物照着花林镇凭空变出来的地方。我刚刚去了一趟镇口,发现根本出不去,走不了多久又会回到镇口。”
傅予安一点就通:“它只造了花林镇,外面的路还没造好?”
林菀点头:“可能性很大。”
“而且那些女子……”林菀顿了顿,“并没有死。”
傅予安感到惊讶:“没死?”
林菀道:“对,没死。我刚刚一路追着你过来,发现她们身上并没有怨气,言语和行为都和常人一样,没有邪物的特征。”
“所以……她们是自愿留在这里的。”林菀搭在桌上的手敲了敲桌面,“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女子为什么会选择抛弃家人和情郎留在这里。”
林菀突然对傅予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师弟……”
傅予安见状想也不想就道:“不行,休想,我不要。”
“我还没说呢。”林菀道。
原作中只是提了一下,这些女子被邪物藏在这凭空变出的花林镇里,并没有过多的对这些女子进行描述,作者的笔力都放在了邪物身上。
“一会儿它进来掀你盖头,你就用这个刺它。”林菀把劫递给傅予安,“千万别客气,想想他刚刚是怎么亲你,摸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