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冬点了点头,他们并肩走进了屋内,江昭阳脱下了制服和衬衫,半·裸·着站在了窗前,颜以冬随后打开了直升机送来的医疗箱,用手掀开了他后背上充满了血污的纱布,竟然发现正有脓血从他星芒状的伤口处流出。
“感染了。”她说。
“我知道。你用手使劲挤几下,直到有鲜血流出来,然后再用酒精消毒,最后裹上纱布就好了。”
颜以冬按照他说的步骤慢慢把脓血挤了出来,因为动作太过温柔,江昭阳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能不能用点劲,想害死我吗?”
在一阵挣扎之后,她终于停下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
“好了。”
江昭阳挺直了脊背,试着活动了几下,在确定了纱布不会影响到枪械使用之后,才突然回过头问:
“现在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为什么?”颜以冬瞬间睁大了无辜的眼睛。
“我要换衣服,难道你要看着我换?”江昭阳拎起了装满特战装备的手提包,朝她晃了晃。
“切,又不是明星,谁稀罕!”颜以冬翻了翻白眼,直接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哐”的一声带上了。
江昭阳一愣,没想到她的性格竟然会如此地反复无常。
但当他真正穿好防弹衣,安好喉震麦克风,弄好战术头盔从门口出去那一刻,竟然发现颜以冬在同他对视的刹那,双颊竟然变成了粉粉的桃红色,并且瞬间把水汪汪的眼睛扭到了一边。
这不禁让他万分得意起来,他趾高气昂地走了过去,扬着头问: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欧巴宋仲基还帅?”
颜以冬瞬间换上了一副冰川脸,答:
“是,如果把‘宋’去了,是比他还帅。”
“把‘宋’去了?”江昭阳低头想了想,“宋仲基——仲基——种鸡?”
“颜以冬,你……”
“我怎么样?你要不同意,把‘基’去了也行。”
江昭阳又一想,把’基’去了更狠,正想摆出架势,跟她一较高下的时候,突然从调试好的耳麦中接收了仓鼠的声音:
“江队,江队,收到请回答!”
江昭阳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一板正经起来,“收到!”
“我这边有情况,你最好马上过来一下,我派队员去路口接应你。”
“现在是什么情况,陈雷到底怎么样了?”
“陈所长现在已经确认遇袭,目前生死不明,我们是待命,还是追踪?”
“原地待命!原地待命!”
“收到!收到!”
江昭阳皱了下眉,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立刻就朝门口跑了过去,颜以冬紧跟在他的身后问道:
“陈雷怎么了?”
“说是遇到袭击,生死不明。”
“那他也对小玉……”
江昭阳摇了摇头,“不一定,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人。”
他和颜以冬刚跑到半程,便看到从远处跑来了一个身穿迷彩服的身影,他的手里还紧握着牵引绳。
江昭阳不禁停下了脚步,指着飞雪兴奋地对颜以冬说:
“我跟他们队长都说好了,今天晚上吃狗肉,正好给你压压惊。”
江昭阳话刚说完,飞雪便突然冲了上来,要不是军犬训导员眼疾手快,江昭阳的手指头怕是至少要短一截。
“你这狗训得可以啊!”江昭阳忍不住称赞道,“特种部队的狗就应该这样,除了你们谁都敢咬!”
颜以冬却不满地捶了他一下,“江昭阳,你还有点人性吗?你看它多聪明啊,你怎么忍心吃它!”
说完,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直接走到了飞雪的跟前,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飞雪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有咬她,还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她的手。
“咦……”连训导员都不禁看呆了。
“我十岁之前就一直跟着爷爷在部队里生活,凡是部队里的军犬从来就不咬我。”
“你要这么说,也许它小时候还见过你呢?”训导员推测道。
“那我能牵着它吗?”颜以冬用一种充满恳求的语气问。
训导员为难地皱了两下眉头,但当他看到飞雪张着嘴,伸出舌头的欢快模样,最后还是把牵引绳递到了她的手里。
颜以冬斜眼瞥了江昭阳一下,牵起同样得意的飞雪向现场跑去,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训导员也马上跟了过去,只把江昭阳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他斜眼瞥了瞥那个正伸长了舌头,朝前飞奔的欢快身影,不禁一脸哀怨地骂道:
“切,骚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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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双尸
陈雷暂住的地方是村里的一处闲宅,这户人家全家都出去打工了,屋里也没剩下什么物品,杨二狗就很霸道地给人家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对方最终同没同意,陈雷就这样住了进来。
等颜以冬和江昭阳赶到时,这户人家的大门已经完全被外力粉碎了,腐朽的门扇倒在地上,差点裂成了孔雀开屏的模样,一道很明显的拖拽痕迹从中穿过,沿着小巷,一路向远处的山坡延展而去。
“在跟你联系上之前,我让人顺着地上的痕迹查看了一下,人是从巷子里一直被拖到了山坡上,但是山高林密,我没敢让他们继续追。”仓鼠解释道。
江昭阳点了点头,进屋看了一眼,屋内一片狼藉,床榻碎裂,窗户掉了半扇,地面还留着一滩猩红的鲜血。只是不知道这血是陈雷的,还是毛桃或者秦玉的。单从当下的局面判断,是陈雷的可能性非常大,从出·血量上看,这摊血的主人显然伤势很重。
江昭阳走了过去,用手蘸了一点,血液冰凉,但尚未完全凝固,粘在江昭阳的手指上,像鲜红的印泥一样。
“它刚走也没多久啊!”他打开手指给仓鼠看了一眼。
仓鼠点了下头,“现在追也许还能赶得上。”
江昭阳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如果再出现无辜的牺牲者,你就准备脱下这身衣服吧!”
蔺局的警告言犹在耳,一个派出所所长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穿着披风的猩猩掳走了。
“千算万算,竟然没算过一只猩猩。”
江昭阳不禁有些气馁,不过一想到自己那月供一万的房贷,他立马把心一横,沉声命令道:
“各小组注意!现在已经出现了新的受害者,姓名陈雷,职务是当地辖区的派出所所长,目前他身负重伤,生死不明。一组继续戒备,二组跟我进山!这次行动的首要目标是营救人质,其次才是缉捕凶手,在人质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开枪。”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江昭阳安排完毕,马上转过身,看向了颜以冬:
“小冬,你先回村委会去,那里有人保护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可是我……”
“可是我想帮你啊。”她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不过当她面对身穿迷彩服,一身特战装备的江昭阳时,却又不得不羞惭地止住了话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昭阳会意地一笑,朝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随后接过仓鼠递来的军用油彩,熟练地用左手三根手指分别蘸上红、绿、灰三种颜色,斜斜地抹在了脸上。
颜以冬却突然莫名地心慌了起来。
因为她发现,在他涂上油彩的瞬间,他那熟悉的五官,忽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自己所不认识的人。
“出发!”江昭阳熟练地握紧了95式□□,一马当先地沿着地上的痕迹朝远处山坡上追踪了过去。
看着他背对午后的阳光,越行越远的背影,颜以冬并没有转身离开,她一直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
·
在追入树林之后,一开始沿着足迹和血迹行进得还算迅速,但是越到高处,血迹就变得越来越淡。
幸亏这次仓鼠听说要进山,专门带来了飞雪,否则能不能追踪到毛桃的踪迹还真的难说。
他们就这样在飞雪的带领下,一路穿林过壑,在佛手坪四周的悬崖峭壁上兜兜转转了半个多小时,最终飞雪把他们引到了一处断崖下。
江昭阳看着眼前几乎向上垂直九十度的悬崖,不禁皱了下眉。不过当他看到飞雪站在悬崖下,昂首向上,目不斜视,从嘴里发出警告的“呜呜”声时,又马上从心里打消了这种疑虑。
“仓鼠,望远镜。”他突然喊道。
仓鼠打开特战包,马上递了过去。
江昭阳对着那处断崖看了很长时间,最后忍不住咂了下嘴,“这么高,有把握吗?”
仓鼠拿过望远镜后,静悄悄地独自观察了一会,最后朝队伍后面一个身材瘦削的队员招了招手:
“矮子,上!”
“矮子”点了点头,按照仓鼠的指示确认了悬崖上一个隐蔽洞·穴的位置后,往上拽了拽战术手套,顺便活动了一下精瘦的十根手指,就徒手沿着山壁爬了上去。
江昭阳这才发现“矮子”其实并不算太矮,身高也在一米七五左右,不过在他们这群人里确实算最“矮”的了。
“没关系吧?”他看着瞬间已经爬到五米以上的“矮子”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他的绝活就是这个。”仓鼠安慰似地拍了拍江昭阳的肩膀。
不过江昭阳还是不放心地命令道:“所有人原地警戒!”
江昭阳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节奏统一的持枪声,所有的枪口像盛开的黑莲般突然绽放,就连刚才低语不止的飞雪也突然间没了声音,瞬间安静地趴在了地上。
江昭阳又趁机揩油,动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狗头,这一次,它却毫无反应,任由江昭阳上·下·其·手。
江昭阳知道这并不代表着它被自己驯服了,它只是在执行命令,现在就算谁拿烟头烫它,它也不会再动一下,因为它清楚任务失败的代价。
这就是军犬和家狗的区别。
·
矮子把身体贴在崖壁上,还在紧张有序地向上攀登着,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体四周,反射·出一种赭红色的光,那光里仿佛掺杂着浓厚的血色,让江昭阳感到极不舒服。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矮子终于爬到了洞口附近。在江昭阳的示意下,他悄无声息地戴上了单兵夜视仪,慢慢地朝洞口探出了头去。
这种单兵夜视仪本身不发出红外线,靠捕捉物体的热红外线转变成图像来实现夜视的功能。
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他朝江昭阳比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找了一个结实的位置固定好了安全绳。顺着这条安全绳,江昭阳和特种兵也快速地进入了山洞,飞雪最后也被拉了上来。
在洞口,江昭阳打了一个“分两队搜索”的手势,随后又加了一个“遇到危险,不要犹豫,直接开枪”的警告手势。
所有特种兵整齐地点头之后,便自觉分成了两队。一队由江昭阳带领,从左侧进入;另一对由仓鼠带领,从右侧展开搜查。
洞·穴内的光线极其昏暗,好在依靠着单兵夜视仪,勉强能够根据各种热红外线交织的轮廓往前移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江昭阳感觉整个山洞呈某种不太规则的圆形,并且似乎附近有山溪经过,有轻微的流水声,空气也是湿漉漉的,散发着某物发霉的酸味。
不过最让江昭阳感到担心的是山洞的地面不平,有很多小石子,尽管队员们已经极尽小心,不过还是会不时听到特战靴搓动石子发出的声响。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了十几米后,江昭阳突然摆了下手,他身后的三个人瞬间停下警戒起来。
江昭阳没有出声,也没有打任何手势,而是蹲在地上透过夜视仪往前面某个方位仔细观察着。
大约经过了十几秒钟,在他确定那团东西是一具无头尸体之后,马上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
山洞不大,不多时两队人便悄无声息地在洞·穴的另一端汇合。
江昭阳摘掉了夜视仪,问:
“我这边只发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我怀疑那是陈雷,从发射·出的热红外线上来看,他应该刚死不久,尸体还没凉透。”
仓鼠咧嘴无奈地一笑,“我这边什么都没发现。”
“那它们去哪了?”江昭阳重新戴上了单兵夜视仪,朝洞顶和四周的岩壁又看了一圈。
突然,他朝山洞的一角指了一下,所有人刚刚放松的神经马上又重新绷紧,开始向那个方位有序地集合起来。
江昭阳手指的地方大约离地七八米,此刻正有数量繁多的热红外线蜂拥而出。
从轮廓上看,那像是另一处开在岩壁上的洞·穴。
仓鼠又朝矮子打了个手势,矮子二话不说,重新开始了悄无声息地攀岩。
等所有人进入了第二个洞·穴之后,却大失所望。
他们不仅没有找到毛桃和秦玉,甚至连猴毛都没摸·到一根,他们只看到了这个洞·穴之后还有好几个洞·穴,像是迷宫一样铺陈在了前方。
“妈的,这里怎么跟盘丝洞一样。”江昭阳忍不住嘀咕道。
“江队,那现在怎么办?”仓鼠小声问道。
江昭阳的回答异常简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