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有47条染色体——匹马孤征
时间:2019-08-31 08:27:27

  “没错,我也看见了。”
  “前段时间你们是不是还打过赌,是谁说咱们佟组如果不是女攻,他就请大家免费吃一个月的小龙虾?”
  “行了,老刘,别打岔!”一个人心虚地打断道,“我就奇了怪了,咱们佟组明明是出了名的冰霜女王,平时见了领导都懒得笑一下,她竟然会主动抱一个男人……”
  “都闭嘴!”那个名叫江铃的助理女法·医忍不住小声斥责道,“都没事干了是吗?这案子已经是部里挂牌督办了,三天时间你们连个齐活人都没拼出来,还有空扯这些八卦……”
  室内的讨论就此终止,屋外的佟星河和江昭阳也终止了“师门仪式”,她突然回过头想找一下刚才看到的一个女孩,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大白天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她不禁皱了皱眉,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地上有个“东西”,低头一看,发现刚才那个女孩正蜷缩在走廊的一角,用双手遮着脸,不知道在干什么。
  佟星河忍不住小声问道:“昭阳,这谁啊,你女朋友?”
  “不是,是新同事。”
  “她在干嘛呢?”
  江昭阳看了看地上那个正缩成一团的影子,摇了摇头,“不清楚。”
  佟星河凝神想了想,随后转身走了过去,把手搭在颜以冬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随后朝她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佟星河。”
  “佟师姐好。”颜以冬不得不站了起来,同她握了下手。不过就算是握手的时候,她依旧固执地用另一只手捂着脸。
  “你是昭阳的同事?”佟星河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国安部的特工会如此年轻。
  “嗯。”
  “怎么称呼?”
  “我叫颜以冬。”
  “以冬,好名字!”佟星河朝她友善地一笑,红唇配雪肌,显得分外撩人。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师姐的名字才是真的好。”
  佟星河表情一滞,随后开心地笑了笑,“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边,你是第一个一下就猜出我名字来历的人。”
  “师姐过奖了。”颜以冬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一下。
  “你一直捂着脸干嘛?”
  “我害怕。”颜以冬用手指了指尸体的方向,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这人胆小得很,师姐你就不要管她了。”江昭阳在后边“帮腔”道,“她连跟人SOLO都能连输十几局,猥琐得一匹。”
  颜以冬脸上一红,抬起头想反驳,但看了看对面一边站的是国家安全部的领导,另一边则是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女法·医,好像无论哪边她都惹不起。最后想了想,只能红着脸,幽幽地叹口气了事。
  二十多个小时前,她还坐在帝都的网咖里同高智商的活人打着SOLO,这才一天时间不到,就被人拉到这里来看死尸。
  害怕?
  她能不害怕吗?
  是个人都会害怕好吗?尤其还是身患超忆症的她。
  只不过她没想到,佟星河却并没有奚落她,反而扭头就给了江昭阳一脚。
  “你丫给我闭嘴。”
  随着江昭阳的一声惨呼,颜以冬同时感到了一个充满体温的拥抱。
  “没事,在这有姐罩着你,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有我在,他们都作不了妖。”
  佟星河突如其来充满体温的拥抱,让颜以冬有些懵,不过她依旧能从中感觉到这拥抱虽然唐突,不过却是善意的,豪爽的,她终于放下了那只捂着脸的手,朝佟星河甜甜一笑。
  “谢谢师姐。”
  佟星河捏了捏她的手,“你先在门口等会吧,我和他先谈下正事。”
  随后她转身走向屋里的法·医解剖台,打开了无影灯,刚才围在解剖台附近的人群在瞬间自觉地退散到了室内的两侧,江昭阳这时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抱怨道:
  “师姐,我这才刚来,你不请我吃饭就算了,用得着拿你脚上那八厘米的凶器欢迎我吗?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佟星河没好气地回头白了他一眼,对他的诉苦置若罔闻,转而表情严肃地介绍起案情来:
  “死者身上一共有两种伤口,一种是撕裂伤,另一种是刀伤。”
  江昭阳却仿佛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感叹道:“这是被五马分尸了吗?”
  “不是五马分尸,这可比五马分尸惨多了,这俩人,足足缝了两个通宵,才勉强把他们凑成个人形。死者是一对夫妻,男的叫陈志国,38岁;女的叫樊秀芝,37岁,都是佛手坪当地的村民。”
  江昭阳朝助理法·医伸出手晃了一下,小贾马上把一副白手套递给了他。
  他戴上后一边查看着尸体的各个部位,一边问道:“怎么死的?撕裂伤、刀伤、砍头的先后顺序是什么?”
  佟星河沉吟了一下,“因为现在受害人的头部还没找到,就但从撕裂伤和刀伤来看,应该是混合着进行的,没有什么明确的先后顺序。”
  “撕裂伤的顺序呢?”
  “根据两名被害者左腿脚腕处的骨骼全部碎裂,右腿脚腕处有皮下出·血的状况,我们推断是被凶手拽着两腿从中撕裂的。”
  “撕裂?”江昭阳狠狠地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的含义,“那也就是说确定是野兽作案了?”
  “嗯。”佟星河又朝着尸体关节的各个部位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做力学实验,但我们这边的意见也比较统一,这案子就算不是野兽单独犯案,它也肯定是帮凶。”
  “凶手的DNA、指纹,有吗?”
  佟星河摇了摇头。
  “目击者呢?”
  佟星河继续摇了摇头。
  “报案人呢,现在在哪?”
  “在医院打吊瓶呢,还讹上我们了。”
  “嗯?”
 
 
第5章 傻子
  佟星河莫名地苦笑了一下,“家属说是为了配合我们,她来回进出了现场数次,被吓得吃不下饭,精神濒临崩溃,这属于‘工伤’,要求国家赔偿。”
  江昭阳摘下手套丢进了垃圾桶里,忍不住低头叹息了一声,“你们也是,人家一个平头小老百姓,你们干嘛那么较真,能主动给你们报案就不错了。”
  佟星河的眉毛冷冷地一皱,刚想抬起腿,江昭阳就连连摆手道:“别介啊,公众场合,保持庄重。”
  佟星河表情冷淡地轻轻哼了一声,“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江昭阳揉了揉头发,表情古怪地一笑,“我没什么想法,你刚才提到了单独犯案,是说这个野兽有可能会用刀?”
  “是,因为在这起案件中,犯罪人在碎尸之后,并没有对尸体进行转移或者掩埋,而是直接弃尸当场,所以我们推断如果案件中有人参与的话,他碎尸的目的应该是毁灭尸体证据,给我们警方的调查制造麻烦,而不是像这样碎尸之后,直接把尸体丢在现场,所以我们更倾向于在这起案件里并没有高智慧生物参与,只是一个野兽单纯地宣泄着愤怒和仇恨,对死者进行着过度杀戮。”
  “你是说……这只是一种犯罪标记,凶手之所以杀人碎尸只是因为它喜欢碎尸的过程,而不像人类一样追求碎尸的功能性结果?”江昭阳附和道。
  “对。”佟星河微微颔首道,“毕竟人和野兽共同犯案的可能性非常低,并且我们还在犯罪现场附近发现了这个……”佟星河说着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递给了江昭阳。
  他接过袋子,放在无影灯上看了看,里面只有一根淡黄色的纤维。
  “这是什么?”
  佟星河没说话,指了下自己腿上的透明丝·袜。
  “丝·袜?”他表情暧昧地一笑。
  “对了,还有这个。”佟星河朝小贾打了个手势,小贾跑到房间的一角搬出来一块石膏板,摆到了尸体的旁边。
  “凶手的‘足印’?”江昭阳问。
  佟星河点了点头,“在屋后发现的。”
  江昭阳伸出手比了比,不禁愕然道:
  “这么大!问专家了吗,这是什么东西的足印?”
  “成模的第一时间就送交武汉动植物研究所了,专家对比了很多大型动物的足印,最后给出了一个结果——不明生物。”
  “不明生物?”江昭阳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那这足印,有没有伪造的可能?”
  “我们可是费了大工夫的!”佟星河不满地加重语气强调道,“不光是提取了这个足印,同时沿着凶手逃跑的路径,我们小心清除干净了附近地表所有的杂草和落叶,根据沿路地表的下陷程度又做了精密的物理学实验,实验结果证明这个足印不太可能是伪造的,只是因为其他足迹的轮廓过于模糊,提取比对的意义不大,所以我们只做了这一个石膏模。”
  “那现在是野兽犯案可以确认无疑了,不过也不能完全否定没有人类参与其中,就算现场没有留下人的足迹,这头如此巨大的野兽也完全可以把他扛在肩上,从现场从容离开。”
  佟星河点了点头,“不过尸体上的刀伤应该不是人造成的,因为很多地方都是一刀入骨,人不可能有那种力气。”
  “嗯。”江昭阳附和道,“不过这个野兽有点意思,脚上穿着丝·袜,手里提着双刀……”
  说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问:“跟村民了解过吗,有没有谁家养过这种大型动物?”
  “调查过,没有结果。”佟星河无力地摇着头说:“别说洪川,整个湖北体型超过两米,能把人撕成碎片的野兽恐怕也不好找。”
  “佟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绿巨人?”旁边一个法·医大胆猜测道。
  “绿巨人?你怎么不说是超级赛亚人呢?”佟星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听到这个推测,江昭阳一笑,随后动作熟练地摘下了手套,朝门口走去。
  “嗳,你可以起来了,蹲久了容易得痔疮。”他朝着依旧固执地捂着小·脸的颜以冬喊道。
  颜以冬听见马上站了起来,囧着脸问:“我们去哪?”
  江昭阳背对着她潇洒地挥了挥手,“现场。”
  ·
  从洪川市到案发现场,公安局的警车在颠簸的山路上一共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最后面朝山壁,把车开进了一个山洞里。那山洞很窄,很黑,除了车灯前的那一点光亮之外,四周什么光线也没有。
  “这村子在山里吗?”颜以冬忍不住问。
  开车的刑警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是啊。这村子四面环山,叫佛手坪,地质学家说很久以前这里是个湖,后来因为地震,下面裂了缝,湖水下泄,才把湖底的泥土露了出来,咱们现在走的这个山洞就是当年湖水外流的通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让颜以冬忍不住联想到了人尿尿的过程,就像群山憋了一泡尿,结果一地震,没忍住,一股脑全从这条狭窄的山缝里排·泄·了出去。
  不管怎样,颜以冬都在心里对这个偏远、阴暗、肮脏的小村落,感到莫名的讨厌。
  他们沿着这条黑暗的山缝慢慢上行了大约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出口。
  出了山洞,一切陡然变得豁然开朗,颜以冬发现自己错了,并且错得非常离谱,因为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村落。
  佛手坪四面环山,此刻从远处陡峭的山壁上正反射着明亮的阳光,把整座山谷照得亮堂堂的,山壁下是郁郁葱葱的青松,整齐而茁壮,仿若军队里不语的士兵,近处则是整齐划一的青白瓦房,村前院后都种满了粗大的银杏,十一月的秋风吹过,各家的树下都落成了一地金黄,像是铺着一层黄金织就的绒毯一样。
  “卧·槽!这是桃花源啊?”颜以冬听见身边的江昭阳突然喃喃自语道。
  开车的小伙子有些得意地介绍道:“确实有人说过这里就是陶渊明的桃花源,并且这村子有两‘奇’,第一奇就是这村里有很多佛手银杏,并且这些银杏树都是野生的,光树龄在一千岁以上的就有四株,两千岁以上的有一株,就是村中间的那棵树,那树最老。
  第二奇就是传说这村里的人一直不多不少,保持着1007人。生一人,当天就会死一人,几百年没变过。”
  “这事靠谱吗?”颜以冬问。
  “靠谱啊,《村志》上是这么讲的。”
  “现在村里也是1007人吗?”江昭阳问。
  “现在肯定不会了,现在哪个村没有出去打工的,不过在二十年前这个村子的人口还保持在1007人。”
  “现在这村里还剩下多少人?”
  “200多吧,具体地我也记不清楚,我们刑警队长也许知道,他姓武,叫武志杰。”
  武志杰是个身材中等,体格强壮的黑脸汉子,留着一头板寸,穿一身洗得变了颜色的警服,他在村口见到江昭阳便热情地上前握起了手。
  “江队,久仰久仰。这次中央能派人过来,我们都觉得心里有底了。”
  江昭阳依旧表情慵懒地跟他打着哈哈,“没有没有,到了这里,还得仰仗洪川的兄弟。”
  一阵十分官方的寒暄之后,武志杰这才发现江昭阳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扎着丸子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手里拉着一个旅行箱,一看就知道是个刚刚放假的学生。
  “这是……”武志杰试探性地问道:“您女儿?”
  颜以冬看到江昭阳的脸马上黑了下来,他从兜里抽·出一支□□丝烟,叼在了嘴里,然后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最后也没有找到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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