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车门方向突然笼过一片阴影,紧接着她就被一股大力推的直往座椅上摔去,她刚准备坐起来,某人已经单手撑在她的肩侧上方,不动声色间把她桎梏在狭小的空间里,云淡风轻和她理论起来,“光棍不光棍顺其自然就行。”是在照搬她揶揄他的原话。
“至于举.不.举这事,你不是看到过?年纪轻轻的就有睁眼说瞎话的陋习可不好,得改。”语气寻常的像是和她聊着天气预报似的,甚至还仗着比她年长一板一眼说教起来。
“谁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周遇宁被他这板正说教的语气激的更加口不择言。
然而紧接着她就看到居高临下的某人朝她露了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嗓音微沉,“都说实践出真知,你要是真怀疑的话,不妨一试?这事鄙人很乐意效劳。”他说到最后几个字骤然俯近,山雨欲来的侵略十足,她颈窝周遭都被炽热的吐息流窜入侵着,瞬间被烫得心跳如擂。
第31章
周遇宁深呼吸了下, 看准时机没被他压制住的小腿猛地弓起往他的小腿上顶去, 他倒像是知道她就会这么一击,在她之前直接挪位过来压制住了她的小腿。
现实来说,两人的体力和身手都毫无可比性。周遇宁那点三脚猫功夫到他这里完全如泥入大海毫无动静。周遇宁挣扎着要端坐回去, 然而小腿被他压制住, 她再挣扎也只有上半身能勉强撑起来一点, 再近一点就避不可避要碰到他身上。她吃力的抬头, 余光看到旺财还蹲坐在车门外面, 周遇宁赶紧冲旺财喊了起来, “旺财!咬他!”
然而旺财显然觉得两人眼下如胶似漆的,明显乐得所见,蹲坐在那里闲适的摇着它自己的小尾巴, 偶尔还抖一抖它自己的前腿, 并没有察觉到周遇宁的气急败坏。
察觉到求助旺财无望,周遇宁气得咬碎银牙。她都不知道眨眼之间旺财为什么就听了沈程的蛊惑指示。“滚开!”周遇宁求助外援无望,干脆粗声粗气命令沈程起来。
其实再开上个把小时,沈程把周遇宁送到机场后就毫无瓜葛了,只是看到周遇宁这浑身碴刺的德行,他就是忍不住嘴贱要教育她。以她的性子,自讨苦吃的地方多了去。托她的福, 他的计划才能如期开幕。所以看在相识一场,他难得多管闲事地想送她一副良药,良药自然是苦口而且堵心,不过她要是能听进去几分, 以后她自己走的路子多少会顺遂点。
“你不是很关心本人的大.兄弟吗?现在反正有空有闲,不妨实证确认下?”沈程好声好气问道,语气和蔼地仿佛是一点都没听懂周遇宁在咒他。
“谁他妈关心你大爷了?”周遇宁气得胡乱狂怼。
“看你时刻惦记本人的大.兄弟好不好使,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很关心我.大爷呢,要不然怎么会连我.大爷中看不中用都替我操心着。萍水相逢而已,又不是要处对象过上一辈子,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操心我。”沈程一脸无辜应道,语气郑重的似乎还有几分感谢之意,感谢她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大爷的,谁他妈操心你了?”周遇宁觉得自己大概是把这辈子攒的脏话都快提前透支完了。
“有话好好说,别急。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你是恼羞成怒,或者吃不到的葡萄才是酸的?是这个理吗?”她越是气急败坏,他越是气定神闲的缓缓开口,说完还像三岁小孩似的灼灼盯着她的反应。
周遇宁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别有用心的一一辩驳,气得都快要抓狂了,正是因为气到一定地步了,她反倒一时间都想不到更有杀伤力的说辞,愣了好一会才怒气冲冲的挤出三个字,“神经病!”
“你看你怎么还越来越生气了?你对本人大.兄弟的持续诽谤,其实是源于得不到之后的扭曲心理吧?不过你放宽心,本人有时候也挺乐于助人的。你要是有那方面需求的话好好开口就行,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藏着掖着,掖久了容易憋出病来。”沈程努力憋住汹涌而来的笑意,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
周遇宁被气得胸口都大起大伏着,她看出沈程的口才好着,不想再入他埋的坑,干脆打住和他理论,只是火气爆棚的一句,“滚开!”
沈程看出她已经气得思路全无,更加闲适地单手撑在她的肩侧上方,这才和她聊起了正事,“我说你这小小年纪,一言不合就骂粗的陋习可不好,得改。”
“再不起开,信不信我告你性.骚扰!”周遇宁最烦他一副好心说教的语气,干脆眼睛一闭使出杀手锏。以他的工作岗位性质,要是加上这一条,是职业大忌。她就不信他不会投鼠忌器。
果然她话一出口,周遇宁脑袋上方的沈程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眼,继而慢条斯理开口,“再加一条,信口开河的陋习也不好,得改。”好声好气的活像是在教她怎么好好做人。
“我数三下,再不起开,回头我立马去告你性.骚扰!”周遇宁不相信他会毫无忌惮,再次出声提醒起来。
“年纪轻轻的,你知道性.骚扰是什么吗?说话要严谨,别张口闭口的提性.骚扰,听着多不体面。”沈程明显一副看小屁孩似的扫了一眼周遇宁,接着缓缓开口,“动不动恐吓要挟人的陋习也不好,得改。”他像是对列数她的缺点上瘾了似的,继续开口指正周遇宁的不当之处。
“一、二——”周遇宁被他这偷换概念的曲解气得恨不得直接咬他一口。
大概是被周遇宁这较真拼命的语气给震慑住,周遇宁数到‘二’的时候,他这才慵懒起身回去,周遇宁觉得脑袋上方的阴影骤然挪开,连着呼吸都舒畅不少,她迫不及待要端坐回去。不止如此,她还迫不及待要下车。反正离机场只有几十公里了,她可不想再坐他的车,去外面随便叫辆车都行,就是再也不想和他沾上丁点关联了。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和他共处一车!最好是立马从他眼前消失掉,彼此都不碍对方的眼!
周遇宁屁股都还没坐稳回去就想着赶紧往车门方向挪过去下车,眼见着沈程看样子也是起身往车门外面挪去的,没料想他刚起了个外挪的姿势,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事又转身回来。不单如此,他转身回来脚尖一带,分秒间就重新压回到她的小腿上,她想离开的太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被他压制重心不稳的往座椅外侧摔去,眼见得周遇宁就要脑袋朝下摔到座椅下面,他倒是先见之明的先她之前往座椅下面一靠,她小腿上的重压陡然挪开没有束缚可以借力带住,下一秒周遇宁直接整个人都往座椅外面摔去,只是不偏不倚摔在了他的身上而已。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特意做好了接她外摔的姿势。
后排的空间本来就不算大,两人一起陷在这后排座椅和前排的椅背之间,空间更是逼仄的可以。周遇宁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气得反应都慢了一拍,她头昏脑涨下手脚并用的想要赶紧爬起来逃离这个见鬼的车厢,只是她的手心随便往他身上一撑想着先坐起来再往车门方向爬出去,耳边就分秒不差的传来他幸灾乐祸的提醒声,“你这毛手毛脚的往哪乱摸呢?趁机揩油的陋习也不好,得改。”
她刚才完全是稀里糊涂摔下来的,也没留意自己到底摔在他身上的哪个部位。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蜷压在他的胸膛上,刚才起来时右手掌心正好按在他的胸口位置。而他倒是自在闲适的很,虽然是接近打横靠在那里,单手撑在脑袋一侧,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的狼狈不堪。
周遇宁还在思考要不要直接从他大腿上爬过去,或者干脆点直接就近从他脑袋上面爬过去,被他这么出声提醒了下,她干脆故意手指弓起九阴白骨爪的架势,发狠的掐在他的外套上,借力撑坐起来的时候满脑海想着怎么让他吃痛怎么来,她甚至无比后悔自己的指甲没留长一点能最大程度的挠疼他。
被她这么用力掐挠着,他外套下的胸肌骤然紧绷了下,紧接着不怀好意提醒出声,“你这爪子袭胸袭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小姑娘一个,这么多不体面的陋习都从哪学的?好歹收敛点。”
周遇宁被他气到了临界点了反而冷着一张脸,而他像是丝毫没察觉到,继续无辜控诉起来,“就事论事,被性.骚扰的应该是本人吧。本人才是受害者,你说呢?”说时还一副呈堂证供似的扫了一眼她的手心。
他是故意的!从她脱口而出威胁告他性.骚扰的时候他就想好这一出了,而她步步如他算盘,主动接受他看似说教的洗刷。
周遇宁被他气得血压狂飙得都要昏头了,压根懒得搭理他,直接调头手脚并用地从他大腿上爬过去,眼见着一只脚都已经爬到车门边了,周遇宁爬行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她不露痕迹地留意好待会落地的位置,等万事俱备后她还在后面的那只脚想也没想就往后面的某个区域重踹了一脚回去。以他现在躺着的姿势,那个部位一览无遗的毫无保护,她就不信踹不疼他!最好踹他个断子绝孙!
擦!见鬼了!阴沟里再翻船!沈程知道周遇宁心里不爽,不过她临到末了的那一脚的确是没料到。她刚才抬脚时他就隐有不祥预感,她落在后面的右脚一抬,沈程立马察觉到她的意图,直接侧身避去,只是车厢空间狭窄,他没办法瞬间挪位完全避开。他避的这样快,还是有一侧被她的脚跟踢到。
他紧接着要起来扣住她的脚跟,她动作利索着,紧接着逃也似的跳出车门,继而砰得一下重重关了车门回去,动作连贯的一气呵成。
看样子是刚才磨磨蹭蹭下车的时候就算好了这么一击,而他动作虽快,却只扣下她的一只鞋子而已。
沈程吃痛地浑身一僵,倒吸冷气几秒过后才迟滞着起来去开车门。得亏还隔着衣物面料在稍微缓冲了点力道,而她站立不稳背对着他踹出去的那一脚发力虽猛,好在他避得快位置偏移了点只踹到他的一侧而已。即便这样,他还是痛得神魂出窍冷汗直冒。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程哥,还嘚瑟不→_→
第32章
估计是怕他追责, 沈程下车后视线之内都没看到周遇宁, 不过也没看到旺财。有旺财跟着,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沈程晦气地看了眼被他扣下的那只鞋子,随手扔到后排车厢里。他又看了下时间, 本来按原计划的话, 两个小时内他要去机场然后返程回去。
眼前看来, 计划肯定有变。他忍着依旧作痛的某处, 干脆重新回到后排车厢里, 平躺着休养生息, 顺便缓冲下刚才被踢到剧疼的.。
周遇宁作案归作案,其实心里怕得很。她从车门里跳出来后,直接不管不顾地往人流最拥挤方向跑去, 旺财不明所以, 也跟着她一起狂奔出去。
周遇宁一口气狂奔了好多个拐角,确保自己当前跑进去的米村不会被沈程找到,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她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脚踹的力道凶猛,她那会正在气头上,踢的位置也不厚道。也正因为如此,她自己作案后才会慌不择路。
眼前想来,赌气归赌气, 刚才她的所作所为是过分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踢中他的要害,这边方圆附近都没看到医院,要是真的被她踢出个好歹,估计都来不及及时赶去医院。但愿刚才混乱中没踢中。可是模糊印象里, 自己应该多少是踢中了的。周遇宁气恼归气恼,又下意识的自责起来。加上不确定沈程到底有没有被自己踢中要害,她被未知的既定事实干扰的心神不宁,虽然没被沈程追上,其实反倒更是煎熬。
狂奔过后,她这会体力都快虚脱,更不用提本来就没有痊愈的腰伤似乎又加剧起来。周遇宁在原地休息了没几分钟,狂奔过后的热意就散了出来,紧跟着汗流浃背起来。
她郁闷得无处发作,右脚抬起重重踢了下墙角,脚尖上传来的凛冽痛觉才让她清醒不少。周遇宁这才意识到刚才狼狈逃下车时,右脚上的鞋子都被他扣住还落在车上,她刚才就赤着右脚狂奔出来了。幸亏脚上穿着棉袜子,还不至于赤脚走路。不过即便如此,在泥地上狂奔了这么远,右脚上的袜子早已满是尘土了。
周遇宁在原地休息了十几分钟,等狂奔过后的呼吸平复回去后,她随手往口袋里一摸,打算拿出手机先把回去的机票给订了,毕竟她出来这么多天了,有一堆事情要等着她回去处理。然而下一秒她就不淡定了。周遇宁把自己的牛仔裤以及外套的口袋摸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手机。她确定刚才自己狂奔的时候没有掉过手机,左思右想就是刚才自己从座椅上外摔下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滑出来落在车上了,只是她那个时候注意力完全不在手机上而已。
本来周遇宁打算把那点行李都扔车上算了,可是眼前连手机都没有,她还真是寸步难行。这边不比东部地区,随便就能找到机构办理挂失等业务。
周遇宁看了眼外面大路上依旧往来众多的信徒,很多都是随身携带着垫子,风尘仆仆的边磕长生边缓慢的往前面挪移着,而她空空如也身无长物。周遇宁尝试过去想向路人借手机打个电话,她鼓起勇气找了其中一位面相和善的藏民,然而对方讲着藏语,即便带手势比划着,两人也完全沟通不了。周遇宁尝试失败,气馁地退回到靠墙边,生着她自己的闷气。
旺财像是看出她心情低落得很,一步不离的守在她的旁边。
周遇宁努力暗示自己不要慌乱,她靠在泥墙上,目不转睛盯着外面往来的信徒,希望能从里面发现个没穿藏袍的外地游客,至少语言沟通上不会有大碍。
她会想到办法的。
然而她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落山了,还没看到个外地游客。这边实在偏僻,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所以往来的都是本地藏民。
虽然她一直给自己打气,会有办法的,可是看着那些信徒也都慢慢散去找了地方落脚,而她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似的,寸步难行的困在原地。
周遇宁心力交瘁,缓慢地蹲坐下去。旺财像是感知到她的沮丧,时不时舔着她的裤腿,一边焦灼不安的在她身边踱步起来。周遇宁知道旺财的意思,她拍了拍旺财的背部,示意旺财她没事,旺财情绪这才没有刚才那样焦虑。
沈程躺在车里休息没多久,座椅下面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他侧身弯下去,随手捡起了周遇宁的手机。不同现在大部分人都有手机依赖症,她的手机大半时间都是关机的。周遇宁先前拿出来导航了下当前的方位,所以还难得开机着。
显示是护士长的来电。
沈程看了下没有去接,电话连着响了两次后就挂了。沈程看了下放在座椅里侧的背包,还有刚捡起来的手机,知道她在这边没有手机完全寸步难行,他一点都不担心周遇宁不会找回来,干脆重新平躺回去休整起来。
途中他甚至都打了个盹,一觉醒来,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周遇宁和旺财还是没有回来。沈程再次看了下角落里落下的那只鞋子,心情莫名差得可以。
人在情急之下,第一反应肯定是往前面冲去。他猜周遇宁肯定是往前面跑远的,只是这前面就是千篇一律的米村院落,她只要在其中一处米村里藏身,他就很难找到她。沈程想到这里,干脆继续耐着性子在车上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