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一下,这会周遇宁的耳垂直接红得滴血似的。
她听出他是故意揶揄他的。
还是沈程先开的口,“借用下你的浴室冲个热水澡成吗?”他之前狂奔过后,身上的贴身衣物全都汗湿了,被房间里的空调一吹,他这会的确不怎么舒坦。沈程想起明天上午还得去趟支队那边,他也不愿意顶着一身臭汗过去。
他这身臭汗当然是因为她才流的,周遇宁自然是满口答应,应了一声后又快步去浴室里把她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之后火速去衣柜里拿了干净的浴巾和一套男士衣物递给他,“我父亲的,不过他已经去世好多年了,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我刚救了他女儿的命,他肯定会感谢我。我怎么会介意,我最好天天穿着希望他能保佑我出入平安。”沈程毫不在意的接过去。这人邀功也邀的坦坦荡荡。
等到沈程把浴室门一关,周遇宁立马毫不客气地去拍她自己的脸,仿佛这样才能消去个把小时前的抓狂回忆。
“好不容易救回来,犯得着自残吗?尊重下本人的劳动成果行吗?”浴室门方向忽然传来某人无辜的发问声。
周遇宁刚才拍她自己拍得太投入了,甚至连沈程几时开了浴室门都没察觉,被他抓了个现行,她更是尴尬得无以复加。
等到沈程关门回去后,周遇宁直接抓狂地扑到她自己的大床上,扯了被子过来紧紧捂在她自己滚烫的脸面上。
“我说——你这是在测试自己的肺活量极限吗?”浴室方向继续传来某人慢条斯理的询问声。他头一回发现抓狂的周遇宁拧巴归拧巴,居然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可爱。
周遇宁压根没想到他什么时候又开了浴室门,她只得讪讪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直到浴室里传来花洒声,她这才虚脱的躺在大床上。回想起刚才接二连三被他抓现行揶揄的场景,周遇宁就羞愧得双手掩面。
不止如此,她还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口哨声。看样子,他这会心情好得可以。多半是觉得把之前在边防站衣柜里的恶气都出回去了,可是那会她真的是无意之过。周遇宁一听到浴室里的口哨声,下意识觉得他肯定因为自己刚才的窘态百出心情大好着。
他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当然会刻骨铭心记着,以后但凡他有需要,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即便万难她也会听凭他差遣。可是眼前她听着他惬意的口哨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没一会,沈程甚至还用口哨哼起了军歌小调。
周遇宁再次双手掩面后,干脆鼓起勇气走到玄关处,踮脚踩在木凳上,随手就把电源给拉了。
果然,浴室里的口哨声应时打住。
她其实就是想让他别再吹口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先前的窘态,眼前听到沈程磨人的口哨声终于停了下来,周遇宁再次踮脚打算把电闸给拉回去。她个头本来就够不到电闸开关,这会摸黑中更是吃力,周遇宁再次努力踮脚,没想到她脚底还潮着,踮脚踮得踉跄了下,下一秒整个人直接从木凳上摔了下来。擦!她这是抬起石头狠狠砸自己的脚了。
沈程刚才洗得正舒坦,浴室里突然漆黑一片,他怀疑是周遇宁故意拉掉的电闸。可是紧接着外面门口方向又传来类似桌椅的撞到声和她的惊呼声。
他担心会不会是那人卷土重来,随手把浴巾往腰间一裹就大步往浴室门方向冲出去。他们以前就在极端条件下训练过,几秒过后他就已经适应了黑暗环境,直接往刚才动静方向狂奔而来,“怎么了?”他问时在周遇宁前面单腿蹲跪下去,这一下蹲腰间松垮垮裹着的浴巾立马散落在地,好在夜色漆黑,沈程面不改色地抬手去捡。
“我、我没事——”周遇宁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居然起不来,她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睡裙都摔褪到腰间了,她还真怕沈程会插手扶她,说时里侧靠墙边的左手争分夺秒的把她自己的睡裙捋下来,外侧的右手则是朝前面连连摆手起来。
诡异的是,她外侧的右手掌心紧接着碰触到什么惊悚到形容不出来的东西,她摔得浑浑噩噩还拽了一把,轰得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周遇宁惊悚地尖叫了下,紧接着嗖得一下靠墙端坐回去,她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都被吓得竖起来了。
“被性.骚扰的正主是本人吧?您老鬼叫什么?”刚才被周遇宁猝不及防碰了一把,沈程也是瞬间石化在那里,所以眼睁睁由着她又抓瞎的拽了一把。抓就抓了,手劲还不小,他被拽得血脉偾.张,到这会还石化在原地。他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头一回被人.。
周遇宁胆战心惊的无处安放她自己作案的右手,耳边接着传来某人微哑的嗓音,“我说您这性.骚扰的还能再明目张胆些吗?”其实已经是极力压抑着他自己的怒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瞎几把抓都能中,程哥,来自亲妈的糖你怕了吗→_→
潜水的霸王们接受下来自亲妈的灵魂拷问,今天你冒泡了吗?
第37章
“我、我不是故意的。”周遇宁嗫嚅着应道。得亏是在黑夜里, 她无处可藏的右手才没那么扎眼。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 你是特意的!”沈程自认倒霉去捡地上的浴巾,说话间已经站直回去顺便把浴巾裹回到他自己的腰上。他刚才的确被周遇宁的瞎几把抓给弄懵逼了,这会才缓回来。
周遇宁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手贱干了件很不体面的蠢事, 乖顺地蜷缩在靠墙边, 苍白无力地解释起来, “我、我真不是成心的,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是你的——”她还没说完, 他郁卒得几乎是咬字出声,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有没有带把你自己不知道吗?”几句话就把她噎得无语凝噎。
周遇听到他的最后一句更加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也想不出给自己辩解的理由。要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碰到那种不.可.描.述的手感时肯定都会反应到的。她其实是因为之前喝了催眠的药物, 虽然催吐得八九不离十,不过反应总归比平时迟滞点,加上她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才会鬼使神差的抓了一把,而且紧张之下力道也挺大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蓄意而为。
她是真的有嘴都说不清,眼前干脆不再继续无力辩解, 唯有作案过的右手无意识地去抠她自己背后的墙壁而已。墙壁上刷的白石灰,短短时间内就被她右手的指甲盖硬抠得脱落了不少。
整个房间毫无预兆地沉默起来,加上不到一尺之外还有个低气场的某人,周遇宁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困难。
“电闸是在这里吗?”过了一小会, 还是沈程没好气地打破沉默。
“嗯。”周遇宁的脑袋都快低到她自己的膝盖上了,大气不敢出的应道。她刚才不怀好意地去拉电闸就算了,问题是好巧不巧手贱抓到他的.,她一想到刚才的手感就羞愧的想钻到地洞里去。
沈程摸索着扶起倒在旁边的木凳,踩上去摸索了下电闸框的位置,啪嗒一下,房间里重回光亮。
而周遇宁脑袋依旧低垂着,尤其是瞎几把抓过的右手都不知道搁哪里好。她最近大概是衰神附体,而且是喝水都能塞牙缝的程度。
沈程看了眼低头蜷在靠墙边的周遇宁,大概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周遇宁双腿屈膝弓起,脑袋近乎埋在她自己的膝盖上,右手则是一直死抠着身后的墙壁,甚至连重新褪回到大腿.根的睡裙下摆都没察觉到。他从她身上及时挪开视线,反而在靠墙边脱落的白石灰上面逗留了几秒,这才晦气满满的重新往浴室里走回去。
虽然沈程没再追究她,不过紧接着浴室门传来砰得一声重响,动静大的周遇宁又吓了一大跳。好歹这尊大神总算暂时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周遇宁这才心力交瘁地扶墙起来,双腿虚软地往她自己的沙发那边走去,她眼前亟需一个人好好冷静下。周遇宁忧虑过度的甚至都没察觉到刚才这么悬空一摔,本来养得好了大半的腰伤又重新加剧回去了。
沈程进去浴室后随手把身上的浴巾扯掉,打开花洒重新冲了起来。他发现自己一碰上她就八字不合,各种诡异的事情都会接踵而至。沈程想到这里,决定火速冲完这个澡立马离开,免得留在这里夜长梦多。
他刚拧开花洒冲了不到半分钟,本来明亮的浴室再次毫无预兆地漆黑一片。
这会外面倒是没有传来什么异样动静。
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都不觉得这种行为离谱的幼稚吗?沈程忍着一肚子闷火,摸黑去捞他自己的衣物,好不容易捞到湿漉漉的内裤,他也没看正反面随手往身上一套,直接疾步走出来打开浴室门,火气爆棚地冲周遇宁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到底有完没完?”他朝周遇宁劈头盖脸骂了一句,话音刚落才意识到周遇宁正毕恭毕敬地把他放在矮几上的手机送了过来。用意不言而喻,是怕他在浴室里摸黑洗澡不方便,周遇宁左手上拿着她自己开着手电筒功能的手机。眼前被他这么不问青红皂白骂了一顿,周遇宁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被手机上的手电光亮投映到墙壁上的影子也跟着微微晃动起来。
周遇宁察觉到他火气大着,难得不敢正面怼他,嗫嚅着解释了一句,“这回真、真不是我拉掉的,是真、真的停、停电了——”周遇宁说时像进贡似地把他的手机双手递到他前面,就为着她自己先前的手贱,眼前的的确确是做足了赔礼道歉的姿态的。她以前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除非是夏天用电高峰期偶尔断电时间久一点,其余季节估计是类似调试类的,短时间内就会恢复来电的。
为表道歉的诚心诚意,她和他解释时还特意诚恳地和他的视线交汇了下,只是她余光忽然带到他身上仅有的一条内裤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周遇宁立马慌乱得挪开视线,仿佛是看了什么污.眼的场景似的。不止如此,她本来好端端举着他手机的右手都莫名哆嗦了下,她又有去抠石灰墙的冲动了。
她都已经好言好语求和了,沈程本来冒到嗓眼里的火气硬生生吞回去,沉默了数秒后他才接过周遇宁手上的手机,郁卒应道,“谢了。”沈程说完后转身回到浴室里,即便如此,浴室门依旧被他给带的发出巨响。
这见鬼的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沈程进去后把他自己手机的手电功能打开搁在盥洗台上,顾不得再冲洗下,直接动作神速地换上周遇宁给的换穿衣物。他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他要立刻出去住酒店。
沈程刚换上衣物,啪嗒一下,没想到浴室里又重新亮堂回来。刚才周遭一片漆黑,唯一的手机照明着也不算特别亮堂,他也没觉得特别不自在,反倒这会亮如白昼,沈程回想起刚才自己劈头盖脸骂她的场景,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他潜意识里其实不想立马出去,干脆低头看了看刚换上去的周遇宁给的衣物,借了少不得要还,为免将来还有交集,他想想又把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接着把他自己湿透的衣物浸了下水,然后扔进洗衣机里干烘起来。
周遇宁把手机递给沈程后,亦步亦趋走回到沙发那边,她其实是被沈程给骂傻了,呆若木鸡的坐下,隐隐觉得腰部酸胀的厉害,周遇宁又找了个靠垫垫在后腰上。她还没坐几分钟,没想到漆黑的房间又突然亮堂回去。
周遇宁抬头无语地望了望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之前是她自己居心不良恶作剧在先,所以刚才莫名其妙被沈程甩脸色她也认了。她知道沈程肯定是一刻也不想多呆这里,紧张的直搓手,就怕他从浴室里出来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沉默的场景。
不过她一连等了好几分钟,都没听到浴室门开的声响,反倒紧接着她就听到了洗衣机滚筒的声音。估计是不想穿她父亲的衣物,所以才想着把他自己的衣服烘干下再穿。
烘干结束起码要半个小时,至少在这半小时里她还可以自在的放松下,周遇宁想到这里长长松了口气。
这会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周遇宁骤然从高度紧绷的状态中放松回去就觉得眼皮重得快睁不开。她这一晚上实在是折腾的够呛,之前又刚刚经历了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大惊惧,眼前陡然放松回去,她困倦得直接哈欠连天起来。
反正他要等衣服干烘好还要半个小时,她先眯一会也无妨。周遇宁想到这里定了个25分钟的闹钟,然后心力交瘁地靠在沙发一侧合眼休息起来。她其实早就体力透支得身心俱疲,刚合上眼睛就睡熟过去了,没一会就下溜侧蜷在沙发那边。
沈程从洗衣机里捞回烘干的衣服,穿回去后,从浴室里出来前无意识地深呼吸了下。鉴于某人刚才的认错态度不算太差,他觉得离开之前有必要为自己刚才的不问青红皂白和她道个歉。
只是他从浴室里出来后,下一秒就看到周遇宁蜷躺在沙发那边睡着了。沙发前面的地毯上还扔着个鼓鼓的靠垫,看样子是她睡着时掉落下来的。他本来还以为她的腰伤不会好的这么快,不过看她在松软的沙发上放飞的睡姿,沈程觉得她的腰伤多半好的差不多了。
他视线看了看被他撞坏掉的大门,又看了看在沙发上心大到睡着的周遇宁,想着就这样悄无声息离开也不太好,干脆杵在原地重重咳嗽了下。
然而熟睡中的周遇宁毫无察觉。
沈程一连咳嗽了好几下,周遇宁都没反应。他自认倒霉,干脆从书桌那边拿了块巴掌大的鹅卵石在手上,然后走到大门那边,捡起被他撞坏的门锁敲打起来。
周遇宁睡得正熟,忽然被大门口方向的敲打声吵醒。她的房间本来就不算大,所以在沙发这边就能看到门口一隅。周遇宁意识到沈程在帮她修门锁,应该是要准备离开了。她打算赶紧起来,没想到一挺.身居然没起来。其实是她刚才的睡姿不当,靠里侧的右腿右手都被压得僵麻掉了,再加上腰伤未愈稍微用力腰腹间就剧痛得厉害,柔韧性比平时差很多,所以一时半会使不上劲。
她还真怕自己不养好会得腰椎盘突出之类的毛病,也不敢乱逞强,想起之前贴了下沈程给她买的虎皮膏药见效挺快的。周遇宁想到这里,吃力的伸左手去捞沙发前面矮几上的虎皮膏药。
“醒了?”前面忽然传来沈程的声音,他敲打了一会,觉得门锁勉强能关上就收手。要是用力去推门锁还是会掉,等到白天还得找专业修锁师傅再来处理下。他打算把鹅卵石放回到书桌上就离开,一过来就看到周遇宁螃蟹似的伸手去够沙发前面的矮几。
“嗯。”周遇宁应时触电似的缩手回去,而且为了避免被沈程看出她这会行动不便的状态,下一秒她还特意躺得四平八稳,“你、你要回去了?”她硬着头皮憋了句寒暄出来。
“嗯。”沈程觉得她怪兮兮的,心不在焉应了一句。
“今天的事——多谢你了。”周遇宁心头翻涌万千,出口的也就这么一句。僵麻的右半边还没缓回来,她没把握一咬牙就能利索坐起,所以还是平躺着和他道谢。当然,这个场景多少是有点诡异的。
沈程视线逗留在矮几边缘上差点被她够着的虎皮膏药上,想起刚才她平躺着努力去够的场景,心头明白了大半。说到底他才是她这腰伤的始作俑者,都已经严重得起不来了,也没见她埋怨过半句。他想到这里,心里多少觉得歉疚。余光又打量了下外面勉强敲回去的门锁,一念间忽然改了主意,“几个小时后就天亮了,我在你这里休息下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