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捻着指尖。
“所以你在这占卜了半天,都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这世界估计还不会玩完。”
全是废话。
他就知道。
感觉到自己的专业被小瞧,菲比撇嘴,又伸手拿过他喝完的茶杯来看。虽然加过好几度水的茶杯预示得并不那么准确,但这只茶杯好像受到某些神秘的力量驱策,展示出的图案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如此清晰——成片椭圆形的痕迹,飞盘,代表事情在遥远处发生。
“你最近要出远门吗?”
“USAD(美国学术十项全能),前天才说过我要去参加全国赛,你少拿出远门装神弄鬼。”彼得哼笑,起身准备回家。
“茶杯不会说谎,”菲比同样站起来收拾茶具,“它显示的是最近,知道最近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一周内你就得去出远门,且瞧着吧。”
年轻的蜘蛛侠露出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小女巫走到洗碗池前撸起袖子,一边冲他反向摆了摆手,意思说快滚滚滚,一边开始信口胡诌。
“之前不是还想知道那天我怎么知道有人会上街搞事吗,那也是我占卜到的。”
......这个说谎精!
“茶杯还能告诉你枪的类型?”彼得边穿鞋边说,“你说谎也编得像一点好吗?是觉得我没读过书吗?你这么厉害,怎么不给我做个天气预报?怎么不去买彩票?”
“哎呀,这里还有根藤蔓,我给看漏了,让我瞧瞧,弯折的树藤,这说明今年——”
“我不想听!”小蜘蛛在玄关大喊一声。
“——你都找不到女朋友哦!”
“说谎精!”
=====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上课的时候彼得都没给她个好脸色看。
纽约的城市地铁年纪不小,不管每年再怎么悉心保养,大部分列车的车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同样显得老旧的还有地铁轨道线路,每经过一些特定地段,刺耳的摩擦声就会把乘客们从报纸和手机中拉出来,纷纷皱眉。
在一群习惯性抱怨的人里,有两个八风不动,好像根本没被哐当哐当声影响。彼得戴着耳机,一只手拉着栏杆,另一只手飞快地编辑给哈皮写短信,由于用力过猛把屏幕戳的啪啪响。菲比则坐在栏杆边的座位上,随手把吃完的饼干袋子揉成一团塞在书包的隔层里,浏览着世界各大媒体关于连环杀人案的报道。
再一次地,麻瓜媒体证明了自己,官方只给记者们提供了有限的信息,但他们就是能从当事人,当事人的邻居,当事人的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根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线人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更神奇的是每家媒体都角度不同,今天这个写了史上著名连环杀手盘点,明天那个就写某受害者被害前婚内出轨的二三事。
她认真地阅读,从中找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有目击者声称自己出门散步时曾在花园里看到过一闪而过的怪人,他身材矮小,还有点佝偻,纤细的脖子顶着个大脑袋;另一个则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一种恐怖的、低沉又洪亮的声音。
对此菲比表示:长那么大没听过蛤/蟆叫吗?
这些报道中有些都能拿来当小说看了。
中途站时给一位牵着导盲犬的老人让座,上班时间乘客很多,怕踩到忠心耿耿的狗狗,列车启动的时候她还往后退了点。边上似乎有人下意识地扶了一把,等菲比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彼得正装作一只耳机没声音,皱着眉头在上面敲敲打打。
直到进学校的时候两人还隔了一米那么远,蜘蛛侠在前边溜得飞快,后面的小短腿也没急着跟,这一米很快就被拉成了七八米。
“和你的小女朋友吵架了吗,帕克!”尤金还是老样子坐在停下的车上装深沉,他身边围了好几个姑娘,似乎就在等着瞧中城高中的保留戏码。
可惜今天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彼得猛地一回头,从齿缝里阴森森地挤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
我没有这样的女朋友!
难得被书呆子帕克顶回来,得意洋洋的尤金反而吓了一大跳,差点踩着油门把车的方向盘打歪。
菲比有点想笑,但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笑,于是就装作咳嗽了两声。
......
中午吃饭的时候内德就提起了这事。
小胖子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哥们的性格,一般来说他都懒得搭理尤金,架不住对方老是搞事,偶尔也会反抗一下。这对校园组合再一次证明了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含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面对书呆子,不是往死里欺负他,就是往死里“欺负”他。要是彼得是个女孩尤金指不定得上来掀裙子揪马尾。
平常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今天彼得可是气到真的呛了尤金。想到这里,内德捅了捅死党的胳膊,问道:“你干嘛发那么大火,吃炸/药了?”
“还不是我邻居。”某人的钢叉在盘子上划出吱嘎一声。
“你悠着点啊别等下被抓去赔钱,”内德心有余悸地对着划痕瞥了又瞥,“斯卡曼德怎么你了?我看她都没来吃饭。不过尤金好像也没来,听说他出门的时候好大一个平地摔。”
“谁知道说谎精又在忙什么,你说我干嘛要把笔记借给她,就让她留堂多好,省得还有空胡编乱造。什么茶叶占卜。”彼得不解气地用叉子捅盘子里的通心粉,直到那堆东西变成了可怜巴巴的一坨。
“茶叶占卜?”内德哎哟一声,挤挤眼睛暧昧地问,“那你有没有让她算算你和……有没有戏啊?”
那朝丽兹方向努的嘴都可以挂油瓶,就差没把嘿嘿嘿写在脸上了。米歇尔坐得离他俩不远,看到此情此景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
然而没人注意她。
“还有戏呢,她说我今年一年都找不到女朋友!”小蜘蛛头顶飘满了实质化的怨气。
“哇不是吧,这么惨?!”
“内德!”
“……好吧,好吧,”内德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还有没几个月了,今年找不到,明年再来过嘛。你看亚伯拉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还不是成了。”
顺着手指,他们同步地转过头去去看食堂另一头的男孩。亚伯拉罕正从便当袋子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三明治,满脸讨好地往一个女生的方向递,那张黑黑的脸上都憋出了红晕……然后一本英语大字典就被拍到了他的脸上。
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回头看了看正在翻一本十年题库的丽兹,又齐齐咽了口唾沫。
“彼得,你猜怎么着,我觉得单身也挺好的。”
“......谢了,兄弟。”
第15章 救世主的来信
菲比完全不知道食堂里正在上演一场大戏。
整个中午她都在待在教室里,尝试把一天收集到的信息和自己这么多年了解的知识进行比对。中饭是和早饭同个牌子同个口味的一袋饼干,顺便用一杯冷牛奶练了练无杖无声的加温咒。等出去吃饭的米歇尔回来说尤金在门口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暗地里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话,才想起来早上把对方兜里装着的巧克力糖换成了韦斯莱兄弟荣誉出品的倒霉糖。
很惭愧,就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下午回家路上她又看到了纽约人民的好邻居蜘蛛侠,这个近几个月才声名鹊起的新超英堪称居家旅行小帮手,每次出勤的时候不是在给人指路,就是在找失窃物品的主人。
“对不起,这是你丢的自行车吗?”这是前天。
“对不起,这是你丢的背包吗?”这是昨天。
“对不起,这是你丢的猫头鹰吗?”这是今天。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今天本来就很丧的蜘蛛侠垂头丧气地蹲在公寓楼中间的平台上,怀里还抱着只雪白的大鸟,手忙脚乱地给它解缠在身上的蛛丝。没办法,以他的超级视力老远距离就看到这只猫头鹰脚上好像抓着什么东西,担心是某些公园里的游客遭到强盗鸟抢劫,蜘蛛侠小心翼翼地把它粘了下来。
结果人家不是强盗,是良民,人家只是来送信。
菲比·斯卡曼德的信。
我的妈呀这年头还有人用鸟送信,又不是在演《权力的游戏》,而且这什么猫头鹰啊竟然还会送信。——这是小蜘蛛的第一个念头。
要不要给说谎精送下去呢,可我和她不是还在冷战呢么。——这是小蜘蛛的第二个念头。
在好久的天人交战后,他选择把信和猫头鹰一起放在了自家邻居的窗台上。
海德薇平时去哪送信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从空中怼下来,波特家的小公主气到膨胀三圈,被放下后又是拿翅膀猛扇,又是拿喙猛啄。等菲比进屋子的时候它还没消气,臭着张鸟脸,连对猫头鹰粮都不屑一顾,惹得菲比倒好一阵奇怪,摸了摸鼻子才展开信来读。
......
亲爱的菲比,
展信佳。
梅林在上,我希望海德薇真能飞这么远,也能在合适的时间把这封信送到你手上,而不是被纽约的哪个超级英雄截了胡。韦斯莱先生告诉我美国的巫师们不太喜欢在麻瓜世界处理危机事件,但谁又真的喜欢呢,我可还记得三年级不小心把玛姬姑妈吹胀时福吉的脸。
上周我去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有个奇怪的动物蹲在福克斯边上,老天,它可真壮实,有人告诉我这是一只烛兽,正是你在美国收回的那一只,斯卡曼德先生慷慨地把它借给校长缓解伤势。邓布利多教授的左手整个都被烧焦了(就像魔法不能治疗烧伤似的),为此,一些平常见不到的人人频繁在学校里现身,斯卡曼德先生就是其中一位。
城堡里的魔法天气变得阴云密布,前天吃晚饭时大礼堂的天花板打了雷,比小克劳奇登场的那天还壮观,所有在吃饭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食死徒的动静越来越大,新来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虽然不像乌姆里奇一样搞分裂,但却以鼻涕虫俱乐部的形式在同学中拉帮结伙。
还有雪貂,开学初他在火车上打破了我的鼻子(第二天我烧了他的羊皮纸,谢天谢地爸爸至少给我留下了隐形衣),我一直知道他有点傲慢自大,但最近他开始变得神经兮兮。罗恩不止一次告诉我所有的马尔福最后都会去舔他们主子的袍角,但我亲眼看到他偷偷写信回家去问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好像在...复活之后还会有什么大事一样。无论如何,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的同学,就算是最最最无可救药的那一个,被打上黑魔标记,只是想想这个念头都让我反胃。
我还记得塞德里克,记得西里斯。我不能停止想起他们,但我开始停止梦见他们了。谢谢你寄来的织梦鲤,度过长途旅行的疲倦期,又天天被人投喂,它现在混得不错,公共休息室几乎把它当成了吉祥物。这年头也许人人都需要一条织梦鲤。
同样谢谢你寄来的超人画报,我很喜欢,赫敏给它施了咒语,现在画上的超人可以一直飞行了。对梅林发誓这是罗恩几个月来笑得最厉害的一次,因为他不怎么欣赏那件红披风。至于迪安,我早该知道他是复仇者的头号粉丝,而西莫则完全沉浸在新买的防爆玩具魔杖里。谢天谢地至少我不需要在寝室里也见到哭丧脸。
牢骚就发到这里吧,希望你在美国万事小心。《唱唱反调》说近期销声匿迹许久的圣徒又在蠢蠢欲动,《预言家日报》的旅游板块上有人说在大洋彼岸看到了摄魂怪出没的痕迹。这可能是真的吗?但,我是说,我们都知道摄魂怪是那个人的爪牙,如果它们到处跑,总归不会是个好兆头,是吧?
希望你一切都好。
PS:我和赫敏在找一个“混血王子”,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就好了。
最诚挚的问候
哈利
......
菲比把信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然后抿紧嘴唇。
情况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
纽特爷爷不会无缘无故把能致人上瘾的烛兽送到校长室去,更不会频繁出入霍格沃茨,他已经隐居许多年了,能让一个隐居者出山操劳的事通常都再坏不过。而且这回牵扯到了邓布利多教授,神秘人唯一害怕的巫师,霍格沃茨的保护者,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顷刻间英国魔法界就会成为一团乱麻,到那时怎么办,真的要让年轻的“救世之星”拯救世界吗?
还有美国,神秘人想在这里搅混水,早已沉寂下去的圣徒冒出了头,层出不穷的神奇动物事件,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是什么在吸引着这些势力,和超级英雄们有关吗?
菲比的眉眼间夹着一丝焦躁之色,她提笔给哈利写了封回信,说了些自己的见闻,然后说明自己对“混血王子”一无所知。等气鼓鼓的海德薇飞走后,她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羊皮纸,起草了一封给纽特爷爷的信。
这一起草就是整晚,到最后写完时才长出一口气,但对未来的担忧还压在心头。
心情不好,就要去撸点什么。
半小时后,菲比抱着只滚圆滚圆的猫狸子从手提箱里爬出来,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猫狸子是早期英国巫师自己培养出来的神奇动物,这种动物长得非常像麻瓜的山猫,大耳朵,长胡须,白下巴,身上长满了斑点,只不过多了条狮子尾巴。猫狸子能探查出品德败坏或有嫌疑的人,也能引导主人找到回家的路,聪明非常。
赫敏养的克鲁克山其实就有猫狸子的血统,但因为它的大饼脸实在和正常的猫狸子不太相似,别说赫敏了,连菲比自己都将信将疑。
这是她养的不知道第几类凭许可证才能养的神奇动物,手提箱里的小屋中有一个抽屉专门就是拿来放许可证的,或危险或珍稀到根本不怎么能见到的动物更是数不胜数,要是任何神奇动物管理司的工作人员进到里面来看准得晕过去不可——不是兴奋得晕过去,就是惶恐地晕过去。
对比那些娇气的珍稀种,猫狸子挺好养活,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在发情期把它们放出去,因为它们堪称猫界泰迪,发情期间见猫就啪,无论大猫小猫。
被抱出来的猫狸子品貌端正,眉心还有两块浅色的斑点,几乎像藏獒里的四眼铁包金,顶着两个小太阳。菲比抱着它,从粗壮的脖子到有力的尾巴猛撸了一会儿,直把它撸得被毛蓬松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才大发善心地撒了手。没想到她是撒手了,这只猫狸子却开始摊着肚皮撒娇打滚,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作疑问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