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城堡还有数十米远时，她终于叫住了对方。
彼得回过头来看她，这一次，用了能力，她看清了他的表情，期待着的，惶惑着的，以及，略略有些失落着的。
菲比抿唇。
她伸出手，毫无阻碍地，指尖碰到了他的额头。
一道既冰冷又滚烫的银白色物质从指间涌出，如同呼神护卫中凝聚出的美丽银光，却远比那更强大，更玄奥，更温柔。这些银白在空中汇聚，形成涡流，如水雾，如神光，最后从指尖流淌到双眼。
那是大天使的荣光。
“怎么会看不清呢？”大天使喜爱地说，“看吧，彼得，你不是想看看禁林吗？”
蜘蛛侠于是睁眼。
禁林还是那个禁林，只是原先在夜色中漆黑一片的幢幢鬼影，现在尽数变成了莹白的形状，莹白的巨木舒展枝丫，莹白的马人在林间跳跃，莹白的夜琪振翅高飞，整片广袤的森林都变了模样，就像银河倒挂人间。
彼得一时失语。
可远处森林里的流光，身后城堡里的华光，所有这些光辉都比不上在自己身边的这道，这一道是如此璀璨，这一道是如此耀目，即使没有直视，他仍然眼睛刺痛，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你不能看我，彼得。”
是菲比拨开他的脸颊，轻声说。
“看看禁林，看看天空吧，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心中无马，则世界无马，已经放弃套马甲的某人如是说道。
第55章 深夜来电
据知情人士透露，托尼·斯塔克从来不是个睡眠质量很好的人，因此他对打扰他睡觉的行为常常表达愤慨。
——事实证明，某杂志的这段专访内容简直就是放屁，斯塔克老爷何止是表达愤慨，他的起床气大到简直能把美国队长的盾牌都击穿，即使这个起床气的对象是他“亲儿子”也不例外。
阿爸也是有尊严的。
早上九点，托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滋滋个不停的特制通讯器。他磨着牙齿，阴森森地开口威胁道：“彼得·帕克，如果你一分钟之内说不清楚来意，这辈子都别想看到自己的新装甲了。”
很显然，这种型号的通讯器他就交给过一个人，正是那个被派到魔法界去执行任务的小家伙，可现在就是这个小家伙让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有谁把电话掉在了地上似的，旋即是一阵惊恐的咕哝声。没过几秒钟，小蜘蛛恐慌的声音和他的喘息一起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斯塔克先生，我......我......我——”
这语气可不常见，这么紧张，难道是任务有了什么危险的进展？
托尼暂且把恼火屏蔽在一边，稍微有点认真起来了：“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巫师的秘密？”
“——我好像恋爱了！”彼得兴奋地尖叫。
托尼：“......”
你什么？谈恋爱了？
大早上你打电话给我还用了紧急频道就是为了说你恋爱了？
就知道不应该接这个死孩子的电话。
心如死灰的钢铁侠把通讯器丢在床头，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企图用窒息的方式让自己晕过去，什么都好，只求结束这种头疼欲裂昏昏欲睡又睡不着的状态。
今天他和班纳博士一起完成了好几个项目的突破，整理了已知天使的资料，顺便收拾了纽约重建的烂摊子。即使在AI管家的帮助下，如此庞大的工程量还是让他忙活到了四点钟，躺倒在床上之后又折腾到八点才睡着，刚睡一小时，就被因为过于兴奋而彻夜未眠的死孩子一个电话打醒了。
怎么拆散未成年情侣，在线等，急。
要问托尼为什么知道彼得和谁在谈恋爱？
整个复仇者基地的明眼人就没谁是看不出来的，盖因整个基地就没有男人是没把过妹的，就连号称思想比灯泡还光明比电线杆还正直的美国队长，当年都有过红粉知己，看看蜘蛛侠这毛头小子般的热乎劲，还有谁不明白。只是大家伙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躲在一旁看好戏，只有他，可怜的钢铁侠，看热闹不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真的，不开玩笑，不说大话，总有一天托尼要把这臭小子丢到外太空去。
通讯器那头的彼得对阿爸的暴躁一无所知，还在激动地絮絮叨叨。
“天呐，斯塔克先生，我简直不敢相信菲比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我是说，我一直都知道她对我有点不同，但不是那种不同......不对，也许是那种不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您知道吗？今天菲比带我去看了巫师的禁林，那些生活在巫师世界的神奇动物真是太漂亮了，它们的灵魂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可我觉得菲比比它们加起来都要漂亮......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事真的发生了，我一定是在做梦......万一明天起来一切都是梦呢，那我该怎么办啊，斯塔克先生，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帮你个锤子。
托尼在床上翻了个身，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希望自己是个坏人过。
到底是为什么要关心这个熊孩子的生命安全？到底是为什么要给跨界通讯器设置自动接起和无法挂断的功能？到底是为什么相信这个死孩子不会忽然打电话过来话唠？到底是为什么从一开始要认识彼得·帕克？
他对自己发出灵魂拷问。
“......斯塔克先生，你还在听吗？对了，你一定觉得这没什么稀奇的，杂志上总说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的女性都深深地迷恋着你，但菲比可不，哈哈......天呐，我真的真的很高兴，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我该给她送花吗？可是她这样神奇，花会不会太平庸了？也许我该用蛛丝给她编点什么？斯塔克先生，如果你能给我点建议——”
给你点集齐12个月封面女郎的建议吗？托尼冷漠地想。
他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脑阔，只想立刻召唤出马克装甲飞到魔法界去把魔法城堡炸上天。
“——如果不行的话，能不能麻烦你——”
“好了，彼得。”一个女声忽然打断了电话对面的唠叨（“菲比！你怎么会在这里！”小蜘蛛尖叫。）
大救星。
托尼在这个瞬间差点热泪盈眶。
只听电话那头的菲比严肃地说道：“斯塔克先生，我们对黑巫师背后站着的邪恶势力大概有了眉目，只是还需要抓到一些食死徒来确定真相。尽管变数重重，我们也有可能是在自己吓唬自己，但，我是说但，幕后黑手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她不可能满足于占领巫师界，一定会搞得整个世界天翻地覆。你不妨把我的这番话转告给其他组织，就说是巫师的邀请，如果超级英雄们有空，邓布利多校长邀请你们前来魔法界一起召开作战会议，商讨该如何面对强敌。”
这段话就像在房间里投下了一枚炸/弹。
黑巫师，食死徒，这些名词即使是托尼也知道不妙。更让他颤栗的是对方言语中的内涵，世界刚刚重获太平，竟然又有一个人物想要搅风搅雨，这难道就是超英世界的宿命？
原本还躺在床上的托尼豁然起身，他疲惫地揉了揉脸，把通讯器拿到手上。“消息属实吗？”
“千真万确，”菲比说，“我的......兄弟们也会参加，这样说吧，这个角色绝比我的兄长更加恐怖。”
比撒旦更可怕？
托尼沉下面容。
“我会给所有组织发消息的，“他匆匆地说，”请你尽快把对方的情报发给我，菲比。”
对面应了声好，然后通讯被挂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阿爸也在口嫌体正直
第56章 上帝现身
彼得·帕克感觉自己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劫难。
和阿爸讨论自己的新女友还被对方发现是种怎样的感受，又应该如何破解，在线等，急。
菲比懒得搭理这从大清早就开始装死的小蜘蛛，她离开塔楼去和梅林说了自己的安排，见面安抚了怒气冲冲的老爸，又逐一喂完箱子里的神奇动物们。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自家小男友一定能克服过来，没想到等她回休息室时，对方还呈现一幅她离开时的死样子，双眼无神，两手交缠。
“放轻松，彼得，斯塔克先生并不会把你怎么样。”菲比于是无语地说，“你还不了解他吗？不管平时他的嘴巴多毒，一旦有个世界需要拯救，他就没空再来管这些琐事了。”
彼得心说我才不是因为斯塔克先生才在这里纠结，但他勉强打起了精神。
两人凑在一起聊了聊彼此隐瞒身份上学时的一些趣事，菲比看他脸上终于带笑，这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魔法界里。
作战会议被安排在第二天下午，方便所有的超英都能及时赶到，但天使那里显然要靠她自己去通知。
等哈利罗恩他们都下到休息室后，菲比便舒展双翼，朝大洋彼岸的纽约飞去。
对天使们来说，跨越世界也不过是一瞬间，但当菲比降落在公寓后的监控死角时，她的脸色瞬间一沉。
作为仅剩的大天使之二，路西法和加百列的气息足够笼罩半个美国，在天使心情好的时候，生活在附近的人几乎心想事成，但如果说先前这一片的天使气息强大如海洋，那么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一个浅浅的水坑。庞大而熟悉的气息不见踪影，残留在公寓附近的反而是一种黑暗的、粘稠的气息，是令多少天使为之不安、颤栗的气息。
菲比不由自主地颤抖，她没有盲目地放开感知试图寻找兄长们的下落，而是尽可能将荣光收缩在了身体内部的核心。她舒展双翼，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哪里相对安全。是魔法界？不，魔法界已经被黑暗渗透；而纽约？许多超级英雄所在的纽约？不，超级英雄们没有办法对抗和上帝同的黑暗。
但去哪里都好，她不能站在这里，束手待毙。
菲比咬牙，决定先去正义大厅寻求帮助，但当她张开双翼时，却发现整片空间都早已被某些神秘力量封锁。
一个轻柔的女声在她背后响起。
“我猜你也是时候该来了。”
菲比猛地回头，不知何时，她已经抽出了自己的大天使之刃，冰冷而热烈的荣光如银色海浪，紧紧地贴附在刃尖。这是几百个伯度中所向披靡的武器，但它在对方面前，仍然如同小孩子的把戏。
那穿着黑色礼服裙的优雅女性站在对面，静静地望向此处，她只是将手臂抬起，天使的荣光就消散殆尽。
黑暗。
“我更喜欢你叫我阿玛拉。”黑暗露出一个笑容，“如你所想，我在这里发现了两个......意外收获。加百列，淘气的小东西，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停止给我找麻烦。路西法，哥哥的最爱之一，我猜反复上演的家庭肥皂剧也不能否认他在我哥哥心中的地位。我捕获了他们，本以为会有所改变。”她脸上的笑意淡去，变得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睛里带着让人惊悚的寒光。“但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哥哥仍然将自己屏蔽起来，不愿意和我接触。”
“你还没控制够她？”菲比恼恨地说，“任何时候，当父亲想创造什么，你就想毁灭。看看周围吧，他创造了这些光辉灿烂的造物，而你想要的只有虚无，没有任何创意和生命力的虚无。他是个真神，而你只是画卷的破坏者。”
“哦，拉结尔，”阿玛拉怜悯地叹息，“你们这些小鸟总是试图激怒我。不过这样也好，我留下了加百列和路西法的命，我不会再留下你的。‘全天堂最特殊的一个’，他们这样叫你，据说上帝将你捧在手心，爱若珍宝。你们控诉我只会毁灭，我倒要看看，摧毁他的珍宝能不能使他现身。”
她抬起手臂，力量的灵光在她掌心凝聚。
最开始，菲比将所有高深莫测的法术一致抛出，这些能毁天灭地的术法在她面前组成一道似乎不可逾越的城墙。但很快，黑色的灰烬便将城墙撕扯得七零八落，它们如咬牙切齿的兽一般翻越过重重险阻，撞上了天使的真身。
菲比先是感到寒冷，旋即是无法忽视的炽热，荣光在她体内和入侵者抗衡，它们将她的身体当做战场，以至于喧嚣、沸腾、燃烧，几乎将她点着。
“在所有天使之中，你们是我最不喜欢的几个。”阿玛拉朝她走来，语气低沉，“我从来不喜欢路西法，从来不喜欢你，更从来不喜欢人类，但每次我想把你们归于虚无，他都阻止了我。”
又是一阵蛇毒般剧烈的燃烧。
“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机会。”
“是吗？”菲比咬着牙，她竭力保持清醒，将刀刃紧握，寻找机会。
可没等她找到机会，也没等阿玛拉的阴谋得逞，忽然一阵龙卷风拔地而起，在狂风的咆哮声中，黑暗的怒吼声中，菲比觉得自己仿佛在被迫进行世界级的幻影移形，浑身上下都被拆散重组。
她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她恢复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间小酒吧中。
小酒吧里灯光昏黄，在木质的装修上打下暖烘烘的浮光，一个满头卷毛的男人正背对着菲比坐在吧台边，手里拿着杯啤酒。
他仰头把酒液喝干，旋即在椅子上转过身，虽然满脸络腮胡，但他的动作却带着些稚气，几乎是天真的。
而他的气息......他的气息——
“爸爸？”菲比大惊失色。
“亲爱的，”那有着棕色头发的男人就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搁，开口说道，“我听说你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听说我女儿恋爱了。
彼得：救救孩子——不用救我了我死了。
第57章 父女交谈
人们常常做假设，如果上帝在人间行走，他会是什么样子。
有一首歌唱的就是这个内容，也曾有电影影片拍摄过类似的画面。
但如果他们真的了解上帝的生活，他们说不定会觉得无趣——
一个古老的小酒吧，一个吧台，几张桌椅，一把吉他，一台打字机，除了当年宅过的房子之外，这就是上帝唯一喜欢待的场景了。
菲比刚被他从生死之间拽出来，这会儿脑袋还有点晕乎乎，好好一个大天使，不得不像个老弱病残一样默默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