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去过了？”唐佩苓有些惊讶。
“两个月前就去过了。”夏洛克道。
“那你为什么今天出现在工厂？”唐佩苓道，“你没有告诉杰森你的发现吗？”
夏洛克最初接下案子的原因倒是和他现在的猜测无关，警方很早就接手了罐头处理厂的群体被害案件，他们的老大也找过夏洛克，不过当时的夏洛克把这个当做普通的袭击事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杰森找上门，拜托他寻找失踪的狼妖，夏洛克才重新对案件产生了兴趣。
杰森没有透露任何有关妖怪的信息，但他的一言一行在夏洛克面前漏洞百出。
“我一直都在工厂附近没有走远，我认为凶手应该会有进一步动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这不是普通的袭击，类似的事件半年内发生了很多次，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国家。”夏洛克说。
“为什么你会联想到外星人。”唐佩苓道。
“你问了我很多问题。”夏洛克看着唐佩苓，“但你一直拒绝回答我的提问，我想不出需要配合你的理由。”
唐佩苓的嘴角弧度正在上扬，夏洛克把这种现象视为不祥，索性司机就在前面，经过1秒的思考，夏洛克确定唐佩苓不会在出租车上对他下手。
“你好像从没有问过我任何问题，一直都是你在说。”唐佩苓道，她抬头回应他机敏又单纯的视线，灰色的虹膜透着隐隐地窃喜，“我承认你真的很聪明，你的判断都是对的，你让我十分震撼。”
这就是夏洛克想要的回答，一个褒奖，他根本不在乎唐佩苓这20年来为什么没有变老。
“但你还不够聪明，你不是我遇到过的最聪明的人。”唐佩苓的话无疑是一盆来自凛冬的冷水浇灌在自命不凡的侦探身上。
“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在我把你的底掀开之后？”夏洛克不太服气的表示，“我想也许我应该对你的剖析进行得更深入一些。”
“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把你所知道的藏在心底，而不是在我面前展示你发现了多少借此炫耀。”唐佩苓轻声地说，她看着车窗外，景色逐渐荒凉，“这么做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小侦探。”
“小侦探？”夏洛克试图弄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机，“你很老吗，佩妮，你现在多少岁？”
唐佩苓笑着回答他：“你猜？”
“我猜对了，你能让我活多久？”
“活不了多久。”她看着他微笑着说，“但我可以保证你的尸体完好，没有任何人能从你的尸体上看出死因，一种非常神秘的死法，你一定会很喜欢。”
夏洛克看着唐佩苓的眼神，觉得她不像是在骗人，她的眼神里闪着奇异的光泽，这是一种潜意识的藐视。显然，对于自己，夏洛克觉得，唐佩苓似乎是在看某种低等生物。
“我骗你的。”唐佩苓靠着椅背轻松地说，“你一定很少被人骗到，因为你刚才的表情滑稽得要命。”
夏洛克扁着嘴再也没说过话。
几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工厂，不过他们没有进去，而是直接走向工厂背后的森林深处。
刚下过雨，森林的路面泥泞又松软，两人的裤脚很快湿透。
夏洛克很兴奋，唐佩苓感觉得出来，他好像忘记刚才被自己戏弄的窘迫，也没有因为脚下的烂路破坏心情：“你经常走这样的路？”夏洛克不忘挖掘对方秘密的本能，“你好像知道该走哪个方向。”越往森林里面走，周围的气氛越阴森，直到周围的花草树木变得黑漆漆一片，夏洛克才注意到不对劲。
他没有来过这儿，至少，一个月前，他不记得这片森林有植物是黑色的，夏洛克回过头，发现身后的景象跟来时的路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只走了不到半小时，却仿佛来到另一片陌生的领域，周围的一切像是被火熏烤后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暗红色的飘絮。
就在刚刚，夏洛克意识到他找不到那片留着诡异血迹的草丛了。
“我说过，接触这件事会让你危险缠身。”唐佩苓没有回头看他，因为侦探先生总算有点紧张了，她能听到夏洛克的心跳在加速，“你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片森林了，要不要把遗言写好？”
唐佩苓带着夏洛克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屏障，她踏入森林的那一刻就发现到了人类看不见的墙，所以才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
夏洛克明显一怔，但他很快恢复镇定：“我相信你会再救我一次，我也不介意再报答你一次。”
“自信从何而来？”唐佩苓说，“也许就是我想要你的命呢？”
“你不会。”夏洛克说，“因为跟我在一起，你不会觉得无聊。”
唐佩苓发出好听的笑声，非常悦耳，蓦地，她停了下来，有一瞬间夏洛克以为对方真的要对自己做出伤害的举动，他已经把手放在枪柄上了。
“是的，我不但不会伤害你，我还要感激你。”唐佩苓的说辞令夏洛克绷着的内心放松了一点儿，“我们回去吧，我已经找到同伴的尸体了。”
“尸体？”夏洛克道，“我刚刚错过了什么？”他卖力地盯着唐佩苓的目光落下的地方，事实上，在夏洛克眼中，那里只是一片光秃秃的地面，还有黑乎乎的树丛。
唐佩苓不打算解释，她的面前有一具血肉模糊的死尸，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一头巨大狼兽的尸体，因为周围有术法包围，人类看不见。唐佩苓知道那是狼妖弗兰克被打回原形后的状态，他的妖力已经彻底消失，留下的驱壳也只有妖怪才能看得见。
唐佩苓要找的东西，自然也没有了。
“你看到了什么？”夏洛克凝视着唐佩苓，他把她当成一个还没能破解的谜题，“那里有什么，尸体吗，埋在土下面？”夏洛克似乎想走过去一探究竟，更有可能是把土翻开，如果他手里刚好有工具。
唐佩苓抬起胳膊，当她的掌心对准夏洛克的脸时，男人躲开了，并紧握住唐佩苓的手腕。
“别对我使用奇怪的超能力。”夏洛克快速地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上次你就这么干了，当你把手对着我的脸，我就会不受控制的昏迷。”
唐佩苓没有因为真实地意图被人类戳穿而表现出慌张：“你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你足够了解我，你会发现我知道的秘密比你想象的多，而且每一个都匪夷所思。”夏洛克松开了自己的手，他退远了一些，“相信我，你和你同伴的秘密不是我所知秘密中最奇异的，你大可不必耿耿于怀。”
“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把你知道和看到的告诉第二个人。”唐佩苓道。
“实际上。”夏洛克指了指前面，“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唐佩苓道“你跟我走到这里，就已经很超过了。”
“我只有一个朋友，而我并不希望他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夏洛克的理由还算能令唐佩苓信服，“以及，比起让我昏迷，回去的路我们一起走会更符合你的需要，因为我真的很有意思。”
第29章 她不是我的姑娘
之后的三周, 夏洛克没能参与到超自然案件的调查中, 唐佩苓最终还是弄晕了他, 并且让他即使醒过来也没有力气下床。夏洛克的朋友和房东认为他是吸食尼古丁过量导致的虚弱, 为此，他们照顾了夏洛克整整20天。
夏洛克错过了案件的结尾部分, 也是最关键的部分，唐佩苓不打算给人类插手的机会。幸运的是, 夏洛克还记得他所遭遇到的每一件事, 包括被唐佩苓弄晕（为此他感到非常的不满），然后再次从沙发上醒过来，以及那片黑色的森林。
唐佩苓没有抹去他的记忆，她觉得夏洛克有些与众不同，倒不是因为他好用的头脑。
本来, 唐佩苓在20年前就消除掉了小夏洛克关于自己的印象, 但夏洛克依然对她记忆犹新, 这不正常。不过，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唐佩苓没准备把心思放在夏洛克身上, 她相信他不会将秘密逢人就说。
唐佩苓决定以后再弄清楚侦探先生特别的原因。
她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狼妖被杀的后续问题上，凶手将现场的一切信息全部抹去, 所有线索完全终止在那片被黑色笼罩的树林，唐佩苓甚至闻不到除了狼妖之外第二只妖怪的味道。
只有非常厉害的同类才能做得如此彻底。
狼妖弗兰克的死亡造成了欧洲妖界的混乱，他手里的权限需要转移到新的公会管理员身上，不光英国, 整个欧洲的妖怪都对管理员的位置虎视眈眈。
还有那些不愿意屈服唐佩苓的新生妖怪也是个麻烦。
她必须重新梳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绝大多数妖怪好像都没有意识到在某个看不见的暗处，躲着一只能将拥有400年妖龄的妖怪杀死的生物，以及，把普通幼狼改造成变异物种的未知液体也随时都有可能用在别的动物身上。
解决阴谋不是唐佩苓的专长，几百年来她没遇到过类似的事，那个时候最危险的状况顶多就是妖怪和除妖师打起来而已。唐佩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未知液体的源头肯定来自狼妖弗兰克，因为液体的味道和狼妖的血是一样的。
唐佩苓花了近20天的时间在欧洲的妖怪领域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她本来不想这么做，因为过程绝不会太愉快。妖怪彰显权威靠的不是几万年遗留下来的世袭制度，21世纪的妖怪早就把传统抛诸脑后，银狐族之所以能保持统治者的地位这么久，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力量足以令众妖妥协而已。
再次回到唐氏大厦，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唐佩苓还以为自己欧洲之行的发现能够为齐航无聊的生活带起一丝波澜。结果，当她看到齐航身边多出一位漂亮的金发女秘书时，连续数天忙碌下来的焦躁情绪瞬间不翼而飞。
“娜塔莎.罗曼洛夫。”金发女秘书对唐佩苓说，她的笑容看上去很真诚，“你可以叫我娜塔莎，唐小姐，我知道你才是这里的老板。”
“叫我佩妮。”唐佩苓道，她看向齐航，“看来我不在这段时间，错过了你的好事？”
“没有好事。”齐航明显是无奈的口吻，“罗曼洛夫小姐，请你先出去一下。”
娜塔莎点了点头，抱着一摞文件离开了董事长室。
齐航将一个月前在酒吧发生的事告诉了唐佩苓，他是如何遭遇狙击，又是如何跟神盾局纠缠不清的，而神盾局就是“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的缩写。
“谢天谢地。”唐佩苓道，“我以为他们永远不会把部门的名字改短呢。”
那个叫克林特的除妖师就是神盾局的特工，除了他以外，那里还有很多特工，他们对外宣称自己只是行政工作者。
“罗曼洛夫是名义上的秘书。”齐航道，“她是我的，保镖，贴身保镖。”
唐佩苓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什么叫贴身保镖吗？”齐航道，“她会跟我回家。”
“她是单身吗？”唐佩苓冷不丁地问。
“什么？”齐航不可思议地看着唐佩苓。
“她很漂亮，味道也很特别，也许你可以尝试体验一次不同凡响的人类生活。”唐佩苓道，“和人类上床肯定跟蛇不一样，温度要高些。”
“师尊，她跟我回家就意味着我们的秘密难以隐藏。”齐航有些焦虑地说，“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她非常谨慎，罗曼洛夫不是普通的人类，虽然我还没看出来具体的问题，另外，她差点撞见变成猫的杰瑞。”
“那我对她更好奇了。”唐佩苓道，“放松点，他们派了个姑娘给你而不是男人，至少视觉上赏心悦目，你现在不刚好缺个女人吗。看得出来，她喜欢你，祝贺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师尊，你认真一点。”齐航道，“不止是她，我的身边出现了许多陌生人，他们无时无刻都在监视我的举动。”
“也许你可以当成是保护。”
“对我们来说，两者没什么不同”
人类保护妖怪自然是十分可笑的事，但神盾局肯定不知道齐航是谁，而斯塔克的失踪导致与他关系密切的唐氏集团遭到了不法分子的盯梢，这些理由都说得过去，所以齐航目前为止没有怀疑神盾局的用意，他只是单纯觉得娜塔莎是个危险的女人。
唐佩苓道：“好吧，我的错，狙击手原本的目标本来应该是我。”她不在公司期间，所有事务都是由齐航在打理，就连一些重要的合同，他都有权利下决定，敌人将他视为目标也不奇怪。
他和唐佩苓本就同进同出，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亲戚。
齐航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说回正题，师尊，狼妖的晶体拿回来了吗？”
“没有。”唐佩苓道，“我想短时间内是拿不回来了。”
齐航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狼妖死了？”
“该从何说起呢。”唐佩苓想了想道，“过程有些复杂，他的确死了，死的彻彻底底，一点儿妖气都没有留，只剩下一具被打回原形的尸体，线索全断了。好消息是，欧洲的妖怪现在归我管辖，我让他们全力追查此事。”
齐航道：“全世界的妖怪不都归你差遣。”
“理论上来讲确实如此。”唐佩苓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些，托尼回来了吗？”
“这正是我要向你汇报的，斯塔克依然流落在外。”齐航道，“人类的军队没有找到他，一周前，凯莉也和他断了联系，斯塔克完全失踪了。”
唐佩苓的手指绕着一缕发丝，她沉思了一会儿，道：“没关系，我想我应该可以找到他。”
“另外。”齐航对斯塔克的生死毫无关心之意，“神盾局的人想跟你谈一谈。”
“他们不是已经跟你谈过了吗？”唐佩苓道，“难道他们还想给我配一个贴身保镖？”
“或许吧。”齐航道，“他告诉我，希望能亲自和你谈。”
唐佩苓道：“还真是个男的？他在哪里，跟你的姑娘在一起吗，他长得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