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过这个问题，我的答案你是知道的。”齐航收回了视线，接着补充道，“你看到的不是玄苓大人本来的样子，他面对不同的女性，会变成对方一见钟情的模样。”
“我猜我大概能够理解佩妮喜欢斯塔克的原因了。”娜塔莎有些好笑地说，“她的父亲是个花花公子，斯塔克也是。他们彼此见过面了我猜？”
“见过了。”齐航道，“玄苓大人非常满意斯塔克。”
“不意外。”娜塔莎道，她巧妙地绕回了最初的话题，“你喜欢我吗？”娜塔莎道，“男人压抑自己的感情对身体可不好，喜欢我让你觉得丢脸，还是，你有生理上的隐疾？”
“我不喜欢你。”齐航道，“你也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娜塔莎带着笑意看着他的侧脸，那是一张比女孩儿还要细腻的脸蛋儿，如同没有经历过风吹和日光的，儿童的皮肤，上面全是胶原蛋白。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齐航道，“我知道你有过很多男人，但你没有爱过他们，你利用他们达成你的目的，现在也是，你对妖怪的世界好奇，而我刚好也对你好奇，我们只是一拍即合的临时搭档。”
“这很尴尬。”娜塔莎道，她淡定地说，“在女孩儿面前如此直白的道出对方的感情史，就像一种报复性言论。”
娜塔莎不能从齐航的表情和眼睛看出他有没有心虚。
“我请你喝酒。”齐航道，“为我刚才的失言。”
“一杯酒可不够。”娜塔莎说，“你刚刚已经伤害到我了。”
“那就两杯。”齐航没有让娜塔莎察觉，他是因为不想和她这么快分开才提出喝酒建议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心口不一，齐航唯一确定的是，他不能让娜塔莎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她，他知道女特工对付那些喜欢她的男人有怎样强硬的手段。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酒吧约会，娜塔莎把这个看成约会，神盾局有很多男孩儿约过她，但她很少答应他们，不过她很乐意跟齐航喝酒，尽管齐航并不喝真的酒。
过去的很长时间里，齐航经常出现在娜塔莎的任务中，这件事连唐佩苓都不知道，齐航不是很想她知道，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行为十分怪异。
他总是站在离娜塔莎不远的角落看着她完成一个又一个或危险，或简单的任务，然后邀请她去酒吧，他们可以在酒吧坐上一整夜，而这一整夜无论娜塔莎如何暗示他们可以进一步发展（上床），齐航都只是坐在那里和她聊天。
有时候一言不发。
“你表现得就像我的曾祖父。”
这是娜塔莎后来对齐航的评价，虽然她没有曾祖父。
齐航很多时候不会在娜塔莎行动中提供帮助，他甚至可以做到眼睁睁地看着娜塔莎受伤也无动于衷，这让女特工非常无奈。
齐航的解释是，反正娜塔莎也死不了，如果真的伤势过重，他会救活她的。
但娜塔莎依然不反感跟齐航相处，毕竟她无法阻止他的靠近，而娜塔莎似乎也习惯了齐航的不请自来。所以每次任务进行到极端凶险，娜塔莎被敌人穷追不舍的时刻，她会将故意敌人引到齐航那边去，这样的话，齐航会被动的撵走那些家伙，也算是帮忙了。
久而久之，娜塔莎倒是很期待在做任务时有齐航的陪伴，有时候更像是监督，因为她总能在疲惫之后获得一份丰盛的晚餐（有时候是早餐或者午餐，取决于娜塔莎任务完成的时间）。
齐航很会烹饪，他能把最简单，甚至已经快要被丢掉的食材做出一桌子只有在中餐馆才能出现的盛宴。这是娜塔莎以前无法体验到的，正常人的生活，她从任务中下来，有力气的时候自己去喝一杯，没有力气就回到房间睡上一觉，然后随便吃几口三明治。
她的身体不会因为只吃三明治而造成健康方面的影响，神盾局有专门为像她和克林特这样的前线特工制作的营养剂。但不表示娜塔莎满意营养剂的味道，以及，总吃三明治也很没有情调。
齐航解决了娜塔莎吃饭的问题，这大概也是娜塔莎原谅他不解风情的，最重要的原因。
毕竟没有多少姑娘能拒绝一个漂亮男孩儿穿上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性感姿态。
他们把车停进一个叫“巨兽”的酒吧地下停车场，这是一座由旧房子改建的俱乐部，停车场的墙面上画满了诡异的人脸和动物的涂鸦，斑驳的天花板上垂下几十根生锈的链条，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你确定这是你要去的酒吧？”娜塔莎道，这里的一切看上去就像廉价的夜总会，跟齐航平时的喜好出入很大。
“是这里。”齐航关上车门，“这里有好酒。”
通往入口处的玄关通常两边放着几个摆着不堪入眼姿势的塑胶模特，他们的身上贴满了避孕套的盒子。
娜塔莎跟着齐航穿过玄关，她没有任何不安的情绪，娜塔莎唯一担心的问题是，像这样的低劣酒吧，怎么可能提供好酒，她已经做好在喧嚣中和齐航大声讲话的准备。
迎面走来三个胸部丰满的兔女郎，她们把胸口开得很低，胸前的球形部位似乎随时都有跑出布料的可能，她们的假发颜色像刚才路口的红绿灯。
“齐先生，这是你的小女朋友吗？”其中一个绿头发的女郎径直来到他们的面前，女郎打量了一下娜塔莎，“她真特别。”
娜塔莎忍不住笑了，她很久没有听到“小”这个字了，她顺势挽住齐航的胳膊，十分配合地让对方觉得他们真的是一对：“看来你经常来这儿，嗯？”
另一个黄头发的女郎把手搭在娜塔莎的肩上：“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齐航一把抓住黄女郎的胳膊，十分不悦地说：“别碰她。”
黄女郎吓得连连后退：“对不起，齐先生，我很抱歉。”
“没必要跟姑娘动手。”娜塔莎有些好笑地说，“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很小，我对这种酒吧一点儿都不陌生。”
齐航推开面前的门，将娜塔莎护在自己的臂弯下：“他们是男妖怪，通过触碰你的身体，可以获取你的记忆。”
这是一间妖怪酒吧，当娜塔莎进去的时候，她发现里面的布置和沿路走来的风光截然不同。酒吧的装修风格带有一点波西米亚的情调，彩色的马赛克地板，姜黄色的酒杯，还有暗色调的灯具。
酒吧人来人往十分密集，却非常安静，他们交流似乎不靠嘴上说话。
“你带我来妖怪的聚集地，不怕破坏规矩？”娜塔莎点了两杯伏特加，酒保建议她最好只要一杯，这里的伏特加是为妖怪准备的，很烈。
“酒吧没有规定人类不能进入。”齐航道，他点了另外的，“因为是我开的，而且，你是我带进来的，他们不会问。”
“你确定你能喝酒吗？”娜塔莎怀疑地问。
“在这里，我可以。”齐航道，“这里的酒跟人类的酒不一样，它不会让我们失控。”
“巨兽”酒吧是完全对外开放的，只要打开手机的搜索软件就能在地图上搜索到它，齐航不担心不知情的人类误闯进来，酒吧外面的布置已经足够劝退不少人了。而三个兔女郎就是最后的关卡，他们知道哪些人类可以允许进入（知道妖怪并接受的那部分），哪些不行。
当然，在娜塔莎进入前，里面没有人类，酒吧的地理位置非常隐蔽，它只是附近街区妖怪放松的地方，有人类私自加入会给他们带来不便。
娜塔莎注意到妖怪们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有些像人，有些像兽。
“怕吗？”齐航冷不丁地问，他喝了一口酒，脸上的妖纹逐渐显露。
“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娜塔莎笑着指了指身后一个身材肥硕，像坨巨型肉球的家伙说，“如果你变成那副样子，我恐怕很难接受。”
话音刚落，齐航的眼睛呈现出金色的虹膜，他的瞳孔变得细长，那是蛇的眼睛。
“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吗？”他动了动手指，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他的指甲尤其锋利，鳞片状的图案在他的五根手指表面时隐时现。
娜塔莎耸了耸肩，“除了头发的长度和眼睛的颜色。”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有纹身，你跟之前好像没什么不一样，我得提醒你，监控摄像头的人脸识别很敏感，你以后在外面变身，记得遮住脸。”
齐航用他金色的眼睛凝视着女特工，娜塔莎有种本能的不适感：“怎么了？”
玻璃碎了，齐航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没有喝完的液体溅到娜塔莎的脸上。
“嘿。”娜塔莎的音量瞬间提高，做出条件反射的防御手势，“你说你不会失控。”
妖怪们朝这边望了一眼，接着又像没事儿发生似得各做各事。
破碎的酒杯很快被酒保收走了，齐航的手上重新捏着一个新杯子。
“你刚刚说，我和变身前没什么不同？”齐航的声音变得格外低沉。
“这是一句对你来说冒犯的评价吗？”娜塔莎感到抱歉地说，“如果是的话，我们扯平了。”
齐航摇摇头，他放下杯子，生怕又捏碎一个：“我喜欢你，娜塔莎。”
“我没法当真，漂亮男孩儿，你的表情和你咬紧牙关的发音让我觉得你此时应该非常痛恨我。”娜塔莎带着玩笑的口吻，她喝着酒，是伏特加的味道，但是比她喝过的任何一款伏特加都要烈。
“抱歉。”他生硬地解释，“我一直在学习如何像人类那样表达情感，看来我还没学到家。”
娜塔莎撑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喜欢我，虽然你否认这点，我说过，这要看你如何理解喜欢的定义。”
“娜塔（Nat）。”齐航道，“我的人类长相和现在的形态是完全不一样的，任何人脸识别系统都不会讲我们当成一个人，包括我的指纹，还有虹膜，都不一样。”
娜塔莎冲他眨眨眼：“那为什么我看不出区别？”
“因为，你也喜欢我。”齐航说，“当你有喜欢我的情绪时，就不会受到障眼术法的干扰。”
作者有话要说： 寡姐的感情线会走得比较快，之前本来有一些脑洞番外，但是因为看的读者不多，所以就没细写直接一笔带过了，你们可以当成之前就已经有过很多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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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姑娘都爱听情话
酒吧恰逢时机的响起了舒缓浪漫的音乐, 气氛营造得刚刚好, 在齐航说完那些甜言蜜语一样的内容后, 酒吧的灯光颜色都变成了淡淡的粉红。
“你总算发现了,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我对你其实很有好感。”娜塔莎若有其事的说，她举起酒杯, 在齐航的杯子上轻轻一碰，“我喜欢这首曲子, 你特意为今天这一刻准备的吗, 说实话，我有点被打动了。”
妖怪们看向他们，这次没有这么快收回视线，像是在期待大饱眼福的事情发生，直到齐航也回头看了妖怪们一眼。
“不是。”齐航十分扫兴地说, “只是刚好有这首曲子而已。”
娜塔莎笑个不停, 她很少像这样开怀的笑出来, 她复杂的人生经历不允许她获得幸福感，“高兴”对常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女特工来说太奢侈了。不过今天, 在这里, 面对一个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懂的男人, 她很高兴。
娜塔莎其实很随和，她不是那种冷酷的女杀手，甚至她杀人的时候，都能从嘴里蹦出一两句轻松的玩笑。
她很会和别人共事, 娜塔莎跟神盾局每一个搭档都相处得非常愉快，哪怕是第一次合作。因为娜塔莎实在太聪明了，她非常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什么样的人，那是她从小训练出来的技能，不是迎合或者讨好，恰恰相反，她用不着朝任何一个人示好，对方就能轻易爱上她。
无论男女。
但娜塔莎知道她所展现出来的形象每一个都不是她原本的性格，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忘了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就好像她有几百张面具，每一个面具对应不同的环境，而她戴着面具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分不清哪一张才是摘下来的脸。
“你笑什么？”齐航问，他终于平静下来。
“你刚刚应该对我说，‘是的，这曲子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喜欢’。”娜塔莎朝她坐近了一些。
娜塔莎对齐航的感情当然不算是爱情，至少没那么快进入那一步，就像齐航说的，她是个没有感情的人，这不准确，娜塔莎只是比普通人更轻易控制自己的情感。她可以冷酷无情，也可以非常多情，她只是不会把感情一次性释放出来。
“撒谎有什么意义？”齐航道。
“姑娘都爱听情话。”娜塔莎道。
“我确实没有特意为你准备曲子，但我希望你喜欢。”齐航想了想道，“你还喜欢什么音乐？”
娜塔莎喝着酒，她十分惬意地享受着周围的宁静，她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用枪指着她的脑袋：“我们应该早一点承认对彼此的心情，这样我们的相处就没必要保持那么远的距离了。”娜塔莎转着食指的戒指，上面的蓝色晶体泛着光，“好了，漂亮男孩儿，你可以继续接下来的打算了。”
“接下来？”齐航不解地问，“你要喝第二杯吗，我劝你最好只喝一杯，妖怪的伏特加很醉人，就算是你的身体，也不能彻底吸收，你很可能一周都下不了床。”
“上帝。”娜塔莎叹了一口气，“你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纯情处//男。”
“我的确不是。”齐航义正言辞地说。
“真叫人意外。”娜塔莎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有过妻子和孩子，不过，他们被人类杀死了。”齐航淡淡地说，“300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