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本来热热闹闹的办公室只剩下唐球一个人了。
“呼。”唐球无力的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秀气的眉毛苦恼的皱了起来,轻声喃喃自语:“霍远澜来干嘛呢?”
“你觉得呢?”
“啊啊啊。”没想到安静的办公室居然有人回应她的话,唐球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鬼叫着抬起头来,结果看到刚才明明离开了的霍远澜竟然倚在窗边看着她,眼神冰冷,下颌骨如刀劈斧凿般锋利,鼻梁高挺的在背光处细微的打出一道阴影。
“.....远澜哥。”唐球下意识的问:“你不是走了么?”
“我知道你希望我走。”霍远澜俯身把手撑在她的桌子上,不动声色的将唐球困在他的手臂和座椅中间,声音似乎隐隐含着一丝怒火:“她们平时都是这么对你的?”
唐球一愣:“怎么了?”
“......”那些女人嚼舌根子的难听话霍远澜连回忆都嫌恶心,更别说重复了,他抿着唇敲了敲桌子:“这是什么工作环境,就让你坐在这儿。”
“......我本来就是实习生啊。”唐球弱弱的说,在霍远澜压迫性的目光下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还是德不配位的。”
霍远澜:“你说什么?”
“远澜哥。”唐球叹了口气,看着他幽幽的问:“按理说维语是不可能给我offer的,是不是你......”
最后她隐忍下来的后半句话,霍远澜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他不禁有些困惑——为唐球安排工作,难道对她竟然是件不好的事情吗?回来后第一次见她,霍远澜就把她的样子记下来细细琢磨,对比之下唐球仿佛又瘦了一圈,难道是在维语压力太大?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霍远澜问这句话的时候,不管是神色还是声音都有些呼之欲出的冷厉,唐球下意识的摇头:“没有——远澜哥你是来找我的么?”
她想要转移话题的行径过于明显,霍远澜也没有拆穿,只是点了点头:“你要辞职?”
她下午跟周行人说要辞职,霍远澜马上就知道了,此时能不能正面得到霍远澜的回应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答案呼之欲出。唐球点了点头,细白的手指头不自觉的扣着身下的坐垫。
“那就辞吧。”霍远澜并没有阻止她,他从刚刚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就知道唐球现在是什么处境。
“呃,谢谢你为我安排工作。”唐球斟酌着自己的遣词用句:“以后还是......”
“先别说那些了。”霍远澜打断了她,看着唐球躲他躲的娇小的身躯几乎要缩进椅子里的模样,直起了身子:“走,带你吃饭。”
唐球第一想法就是拒绝,肚子里的话脑残一样的往外秃噜:“不、不要,会被误会的。”
霍远澜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狼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误会什么?”
唐球心想着你每次出门都会有一大堆人跟着屁股后面拍,她可不想出境好么?她想了想该如何措辞,结合着她上午在公司百度的那些‘资料’唐球迂回的开口:“远澜哥,我知道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就是逗我玩,但是我们要是一起出去的话,会被拍到的。”
“你想说什么?”
“呃,那个,程楚然小姐会误会的。”
霍远澜没说话,在一片窒息般的死寂中唐球不知道为什么略有些心虚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才听到霍远澜有些困惑的声音:“程楚然是谁?”
唐球明明是稳稳的站在地上,但莫名的感觉自己差点一个趔佉,刷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霍远澜:“她...她不是你的绯闻女友么?”
唐球强行把‘女朋友’三个字吞回去,改成绯闻女友,后者微微皱着眉,不满的开口:“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
“还有,我没有在逗你玩。”
第9章 灯泡糖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她也喜欢你的时候就像拥有了全世界,而反之当她表现的清清楚楚对你并无此想法时,明白了什么叫求而不得。求而不得这个词真是太令人难过了,就像儿时你无论如何哭叫都得不到的奶油蛋糕。
而唐球这块奶油蛋糕,霍远澜一如既往的惦记着。他看着女孩距离他不过一个臂弯的距离,纯净的水色瞳孔里写满了不解,一开口就让他哭笑不得——
“怎么可能!?”唐球不相信自己查了那么久的假资料:“网上不都说你们两个疑似恋情曝光吗?”
这种绯闻就如同碰瓷,他要是有闲心一个一个去管,一天也不用干别的了。不过既然唐球都问了,那就得调查一下了,霍远澜皱了皱眉,给凌远发了条消息,让他调查一下程楚然是谁。
“我从来没见过她。”霍远澜似乎是在解释,顿了一下又别别扭扭的补充了一句:“也没女朋友。”
这么多年都没有。唐球没有听出来霍远澜话中的‘深意’,她在意的是没有女朋友霍远澜却说要结婚,不会......他不会说的都是真的吧?捕捉到唐球惊慌的神色,霍远澜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女孩子纯净的眼睛里漾起的不安让他多少有些失望和挫败的感觉,霍远澜忽然问:“你为什么...”
开始害怕他了?这个问题霍远澜想不通,但真要问还有点难以启齿。
“嗯?”唐球没听清他说什么,好奇的追问:“你说什么?”
霍远澜没说话,半晌后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唐球,盒子是用蓝色绒布精心包着的,也就掌心大小,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戒指盒的节奏。唐球瞬间感觉这没有温度的盒子像是烫手山芋,她连忙摇头果断的说:“我不能收!”
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让霍远澜眯了眯眼睛,干脆自己过去拿起来一下子打开,出乎意料的,里面躺着的不是戒指,却比戒指更让人出乎意料——
“这是......”唐球看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糖?有些百感交集,因为这个糖是灯泡状的。一颗颗小巧精致的灯泡糖装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霍远澜却用装戒指的盒子中二的送给了她。
“你不是喜欢吃这个么?”霍远澜的神色有些似乎是觉得自己做了这个蠢事后的别扭。
看到这个灯泡糖,就想起来小时候霍远澜把灯泡塞进别人嘴里的狠厉,唐球脸色变的微微有些复杂,沉吟片刻才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无辜的说:“远澜哥,我现在的蛀牙天天疼,吃不了糖了。”
当她能心无旁骛吃霍远澜送的灯泡糖还乐滋滋的时候,只能是小时候了。
以前的唐球会因为找不到这个灯泡糖而跑遍了学校周围的所有超市,所以霍远澜知道了之后,连忙把他虚构也只有他能定做的灯泡糖送到唐家去了。由于他的‘不守约定’,唐球很是生气,见到他了也气鼓鼓的,圆圆的脸蛋活像一个绷紧的小包子,扭着脑袋不说话。
“...球球。”霍远澜从来没哄过小孩,僵硬的安慰着:“哥哥是前段时间有事走了,你看,这不是答应给你的糖么?”
他边说便拿出一袋子灯泡糖递给唐球,那些闪亮精致的糖果静静的躺在霍远澜大大的手心里,唐球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松动。霍远澜见状,立刻拆开一个塞进唐球的嘴巴,后者在尝到这种糖果独一无二的甜味之后,立刻就屈服了——
“大哥哥。”唐球抱着一袋子糖,又恢复了笑眯眯的可爱模样,拖着下巴问他:“你去哪里了啊?为什么一个月没有见到你呢?”
霍远澜眉眼微微一动,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看似优美实则没有温度:“球球,知道什么叫打官司么?”
“不知道。”
“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烦人最磨时间的一个东西。”霍远澜摸了摸她的头发。
“啊?”唐球仰着脑袋问:“那不是很累?”
她朴实无华还有一丝同情的问话虽然单纯稚嫩,可却能让人会心一笑。
“嗯。”霍远澜轻轻的回应:“很累。”
……
唐球终于下定决心把那颗纠缠了她十多年的蛀牙拔掉了,然而决定是做了,但怕疼的本能还是克服不了。在牙科诊所排队等待的时候,唐球感觉自己手脚发冷的直打怵。
“你这是疼的厉害了?”陪她一起来的叶芜见她这么害怕,把手机收起来陪唐球说话转移注意力,笑着打趣:“要不然你这么胆小,怎么敢下定决心来拔牙。”
唐球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葱白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紧手中的包,徒劳的辩解:“哪有,我,就是这颗牙现在吃饭不方便。”
所以某人强行命令她拔了——昨天唐球勉强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牙疼吃不下去饭霍远澜才没有勉强她,只是淡淡的说今天要来陪她拔牙。他陪她?那双重害怕之下她还要不要活了?吓的唐球连忙拒绝加上保证今天一定来拔牙,可能也有事情要忙的霍远澜才打消了陪她去这个念头,却......
“你不喜欢这里,就别来上班了。”霍远澜面无表情的把唐球的工作证扔进了垃圾桶,冰凉的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脸:“等有时间我去你们学校找你。”
他宣布完了这件事就走,完全没给唐球拒绝的机会,就像他留下的那一小盒糖。说真的,这个灯泡糖的味道真的是很好,要是没有也就算了,有了唐球就心痒痒的想要吃,这也是催促她来拔牙的一大动力。
只是虽然顺利离开维语是好事,但霍远澜要来学校找她这件事唐球每当一想起,就觉得脑袋有些疼。就像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她好希望霍远澜工作忙的停不下来,一直没有时间呀......
她躺在椅子上的时候,身体僵硬的像个木头,那种‘视死如归’的紧张表情,把见过无数拔牙患者的医生都给逗笑了:“小姑娘,你别这么紧张啊,放轻松点,我们都打麻药的。”
“嗯。”唐球强作镇定,但变了调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打麻药也是打针啊,她好像有尖锐恐惧症,从小对于针这种东西就怕的不得了,二十多岁连耳洞都不敢打,要不然她也不会执着的把自己这颗蛀牙拖了这么久。
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度略微有些失去知觉了,医生在打麻药和拔牙的过程中,倒真是没有唐球脑补的那么铺天盖地的疼痛。就是......也挺疼的。而且她拔完了牙就好像被谁打了一顿似的,半张左脸又红又肿,目光水汪汪的涣散着,整个人可怜巴巴极了。
连叶芜这样铁面无私的人都忍不住怜爱她了,忍俊不禁的上去捏了捏唐球完好无损的右脸:“呦呦呦,我们球球这也太惨了,这脸肿的。”
唐球现在说不出话,虽然拔的是里面的大牙,但她一说话都莫名有种漏风的感觉,只能凄惨的捂住脸,眼神哀怨的看着叶芜。叶芜也不好意思嘲笑她了,两个人连忙打车回了学校。
然而脸肿的不能喝水,不能吃饭,才是对她最大的一个考验。唐球坐在床上看着桌子上室友买的饭,感觉鼻尖一阵一阵的涌来菜香,刺激的她肠胃不甘寂寞的咕咕直叫,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球球。”室友冯彩丽也提着奶茶回来,边吸溜边说:“楼下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唐球内心‘咯噔’一下,第一念头就是昨天说有时间来找她的霍远澜,他该不会这么快就有时间了吧?
“嗯。”冯彩丽点头,看着唐球忽然变的难看的神色吓了一跳:“你牙还疼着呢?”
唐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犹豫半晌还是神情恍惚的往楼下走——她总不能把霍远澜晾在女生宿舍楼下。况且他那样的人,在哪里都是全场的焦点的,一举一动都能构成新闻。唐球已经受够了引起围观,生怕又有人认出来霍远澜是最近网络上很火的‘少董’。
“咦?”出了宿舍楼,唐球就开始左顾右盼的寻找霍远澜的身影,然而聂凡梦说的楼下她却巡视了好几圈没找到——理论上以霍远澜的吸睛程度,就算宿舍楼下全是来来往往的同学他也能一眼让人看见的,唐球不由得有些困惑的嘀咕:“跑哪儿去啦?”
“球球”正当她乱找人的时候肩膀猛然被人从背后拍了拍,唐球一回头,一个面孔清秀俊朗的男生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找什么呢?”
“......学长。”唐球一愣,随即小脸迅速的染上一抹绯红,口齿忽然变的不是很伶俐了:“不,那个,我室友说有人找我。”
“是我啊。”学长纳闷的看着她:“我让冯彩丽告诉你的。”
第10章 未婚夫
原来不是霍远澜,唐球微微松了口气,可放松过后面对这样的场景情不自禁的就有些娇羞——认真说起来,面前站着的这位学长费宏晟可以算是她人生中正儿八经的第一个‘暗恋对象’。
那是在两年前大二的时候,学校组织的一次实地考察。其实说是学术上的实地考察,实际上却是学校奖励学校优秀学生组织的一场旅游,他们所谓的‘考察山峰地质’,其实就是去爬山,所有人都带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去的。
专业的爬山设备,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什么意外,但有的时候就会有人变成倒霉鬼,那一次就是唐球。虽然说工作人员给她系好了所有的安全措施,但在爬山的过程中锁扣居然开了,唐球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悬挂在半空中了,吓的完全僵硬的攀着岩石,大眼睛里蓄满了眼泪的连个大气都不敢喘,就在这时候,她头顶的学长费宏晟发现了唐球困难的处境,临危不乱的救了她。
就因为这个,唐球非但不觉得自己倒霉,还觉得自己很是幸运——她因此认识了费宏晟啊。
说起费宏晟,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草。比她大了一届,外表一表人才丰神俊朗也就罢了,偏偏不管是为人还是学业都是极好,可以说是典型的颜值智商并存的高等人群。几乎是半个学校少女的暗恋对象,唐球喜欢上他实在是太正常了,甚至可以说,那天过后唐球的视线就离不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