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州一听送给自己的饼干,都被江铎那小子吃了,心里就有点难以平静,他还没来得及深想,这其实代表陆桑从始至终喜欢的就只有他沈临州一个人。
等他慢慢理清了,心头一时之间被疯狂的喜悦漫过,原来他没有误会,陆桑那时候就是看上他了,所以还好他后来死皮赖脸地骗她结婚,否则两个人这辈子肯定就这么错过了。
但同时,他心里对陆桑也有那么一丝责怪,只有一丝,没有再多,没等他说什么,陆桑就已经先发制人地道,“我以为你心里没有我,因为怕你觉得我喜欢你有负担,结婚后说也不敢说,不能太亲近,担心让你反感,同房睡也不安心,怕对你不轨,所以我才积极地跑去客卧睡,也不敢喝酒,怕发酒疯疯狂对你表白,所以你真的不能全怪我,这两年我也一点都不好过啊。”
“是,”沈临州直点头,“我的错,我不该在江铎拒绝你之后还不对你说清我的心意,更不该在跟你结婚的时候做出那个让你我都付出了代价的馊主意,也不该在婚后还记着你对江铎的感情,随便怀疑你想跟别的男人跑掉。”
陆桑笑了笑,斩钉截铁地说:“你说的没错。”
沈临州轻叹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又点点陆桑的小拇指。
“这是一件小事了,”说起来陆桑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我毕业那晚喝醉,其实早上比你醒得早,一睁眼看见你,我吓了一跳,所以……”
沈临州接话道,“一脚把我踹下了床,还跟我说是我睡觉不老实自己掉下去的?”
陆桑心虚地点头。
沈临州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了,那晚喝醉的又不是我。”
太尴尬了,陆桑想跳过这个话题,“还剩食指、中指。”
沈临州说:“食指。”
“我那天车祸,确实是我故意的,”陆桑伸开食指,没什么底气地说,“我看到你跟郑虹的牵手照,再联想之前你给岁岁起的名字,公司的名字,还有你望着墙绘的表情,当然担心两年期限一到你就要跟我离婚,我不想离开你,所以才……”
沈临州不忍责怪,但还是说:“你不应该用这种激烈的方式,万一你不是车祸失忆,而是更严重的后果呢?就算当初不是为了我,也应当为许老师他们着想,你如果当初因为那场车祸丧命,让他们怎么办?”
“我错了,”陆桑拉了拉他的手,“那时候就剩一个月,你又躲了出去,我以为你打定主意要跟我离婚,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办法,我出了事你怎么都会回来看看我的,也许见了我的惨状一时怜悯,就不忍心跟我离婚,可我也没料到车祸真那么严重,我还失忆忘了你,要是早知道那样,我肯定要想别的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
“比如告诉许老师你竟然想跟我离婚,拿她来压你……”陆桑越说声音就越小,直到沈临州听完笑了声,“当初这样多好,你就不会受这么多罪。”
“但没准不如现在。”陆桑肯定地说。
倘若当初她真告诉了许老师,哪怕后来跟沈临州过下去了,中间的误会隔阂依旧存在,是一粒随时可能被风吹动起来的火星,迟早要烧起来的。
虽然她付出了代价,但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
“还剩中指了。”陆桑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于是让沈临州也跟她做同样的手势,“你把手这样按在床上,抬起无名指试试,有人说,抬不起来的男人那方面有……”
“问题”二字还没说完,沈临州已经面无表情地把无名指抬了起来。
陆桑惊讶,“你是人吗?”正常人是抬不起来的,她只是逗逗他而已。
沈临州一笑,“你继续。”
“最后一件了,”陆桑说,“徐瑛不是推了我一把,她是跟我画过的穷凶极恶的歹徒一样,按着我的头往墙上撞,所以我才昏倒。”刚刚醒来那一会,许老师一问她,陆桑就意识到徐瑛对他们都说了谎。
沈临州的脸色冷了下来,“我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陆桑张了张嘴,最后也像许老师那样劝他,“临州,你刚认回家人,对徐瑛再怎么不满,也不要迁怒到其他人头上,爷爷跟姑姑对你都很好,几个弟弟对你也很客气,你虽然说许老师跟老陆是你的爸妈,但归根结底还是不一样的,而且我也想这世界上能多一些人跟我一起爱你啊。不管你跟我感情多好,家人的爱都是不可取代的。”
沈临州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我不会跟他们闹翻,你放心。”
许老师还没回来,两个人说着悄悄话,陆桑困了,沈临州就让她睡。第二天一早,江铎来查房,听说陆桑恢复了记忆道了声恭喜。沈临州望着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江铎倒是挺意外,主动问道,“有话跟我说?”
“有。”沈临州冲他笑了笑。
陆桑猜到沈临州要跟江铎聊什么,轻咳一声背过身去假装要睡觉,两人识趣地走了出去。
“什么事啊?”江铎一脸笑容,他今早过来医院没堵车,刚刚还吃了过来实习的师妹送的爱心早餐,此时心情很不错。
沈临州忽然抓住他肩膀用力按了一下,“你把那几个月吃过的饼干吐出来还我,那是陆桑做给我吃的。”
江铎一脸懵,一晚没见,沈临州是不是忽然得了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照旧,明天见,正文明天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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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霏鎖斯”,灌溉营养液 +1 2019-08-16 12:12:18
第五十六章
沈临州刚刚知道真相, 当然要忍不住对着江铎炫耀一番,江铎是谁啊, 是他白白嫉妒了那么多年的“情敌”,打击“情敌”不能吝惜力气。
江铎听完, 默默消化了一会才说:“怪不得我每次吃完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有时候还拉肚子,原来不是做给我吃的。”“哎, ”江铎捅了捅沈临州,“你现在知道了, 以后更要对陆桑好点儿啊,人家一个姑娘,当初看上你那么风雨无阻,又是饼干又是情书, 你想想你做了什么?”
沈临州细想一下, 还真没做什么。当初为什么不说呢,要是早些告白,说不定两个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何至于等到她毕业喝醉才伺机骗她结婚。
他点点头, “我以后会尽我所能对她好的,我跟陆桑之间的许多事你还不知道。”
江铎被迫听了他跟陆桑从小就认识,互相照顾, 后来长大还暗恋彼此的历史,又听说陆桑是为了挽留沈临州才故意车祸,感觉肚子更饱了。
江铎:“嗝。”他心里也很感慨, 原来陆桑竟然不是许老师的亲生女儿,怪不得他也时常觉得陆桑跟许老师、老陆他们俩谁都不像。如今真相大白,江铎对陆桑,对她一家都只有祝福。
沈临州拍拍他的肩,“你去忙你的,我回去陪陆桑。”
“喂完狗粮就一脚踹走,沈临州你可以。”江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了。
沈临州回去的时候,许老师正坐在床边给陆桑削苹果,他接手了这活儿,让许老师回家休息。
“没事,我请了假。”陆桑进医院,她每回都提心吊胆的,干别的事情也老是走神,许老师不愿走。
陆桑:“其实我没事了,我觉得我可以出院。”
“你老实待着。”沈临州轻声说。
“噢。”
沈临州削完苹果,刚喂了陆桑几块,外面有人“呼啦”一声推开了门,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徐瑛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后,她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的,很快,徐蔚宁跟沈临州的二叔徐蔚承一左一右把徐瑛拉住了,拼命往回拽。
但徐瑛情绪激动,力气也很大,她竟然甩脱了两个人,猛地冲进了病房。沈临州站了起来,像铜墙铁壁一般挡在病床边。徐瑛看了他一眼,忽然对着床上的陆桑冷笑道,“我说的没错啊,你这种女人就是只会躲在男人身后,有本事你就出来跟我单独对质。你看看我被你害成了什么样?你这个贱、货、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啊?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怎么有脸还躺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
“徐瑛是吧?我是陆桑的妈妈,”许老师皱紧了眉头,站了起来,“作为受害者家属,我是有权利追究你责任的,但我没有这么做,知道为什么吗?我跟我教过的每一个学生说,他们有他们独一无二的价值,不管成绩好还是差,学习只是人生的一条路而已,而他们自己是人生唯一的主角,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们不欠别人什么,也不该被人指责,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太令人失望了。人生有那么多条路,你才二十岁,大好年华,可你偏要剑走偏锋走上歪道,成了打扑克时引出对方大小王的那张2,牌打出去以后,你就算是死了化成一缕青烟也没人再关心,你低头看看你自己,不觉得可悲吗?”
徐瑛被她一番话说得头痛欲裂,她指着陆桑,“你看看你,只有别人在为你说话,保护你,你呢?你还不如我呢,为什么不敢站出来?你在心虚吗?是不是心虚自己其实配不上沈临州,他是谁,他是岁临的老总,科技新贵,现在还成了我们徐家的长孙,而你呢?不过是只会喊苦喊疼的无知妇孺,我看不起你!”
“徐瑛!你真是死性不改!”徐蔚宁感觉徐瑛每多说一个字,就有一巴掌用力地甩在她脸上,陆桑、沈临州、许老师,他们没有一个人说出这么没素质的话,而她的女儿,她花了二十年养大的女儿,竟然低劣到这种程度,低劣到她不忍让徐瑛抛头露面让人笑话。
“既然你这么说,你以后也别靠任何人吧,”沈临州慢慢地说,“陆桑二十岁的时候就不向家里要生活费了,相反,她的奖学金跟平时赚的外快都贴补了家里,她之前车祸,几万块的手术费说拿就拿得出来,你能做到吗?你花着你外公给的零花钱,坐在几个男朋友的高级轿跑里,年纪轻轻就轻浮得跟纸一样,你有想过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到底配不配么?他们喜欢你,到底是因为你这个人不错,还是因为你是徐家唯一的外孙女?看了你这么多天,我更相信是后者,因为你身上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你胡说!他们喜欢我、爱我!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徐瑛又瞪向陆桑,“你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我不过就让你撞了下头,你哑巴了?”
陆桑笑了一下,“你想听我说什么?”
之前,陆桑还因为徐瑛对她所做的一切生气,现在看着她,只觉得她可怜,徐瑛活得还不如他们小区里老头老太太养的鸡,鸡养肥了还能吃鸡肉,徐瑛能做什么?她活着真是对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
“你难道不自卑吗?”徐瑛对上她的眼睛,一字字说,“哪怕真像沈临州说的那样,你也还是不如他,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能为他做什么?他根本不用你为他做什么,你活着这么没用,为什么有脸笑我?”
陆桑慢慢坐了起来,问了她一句话。
“你有没有听过长颈鹿和小猴子的故事?”
徐瑛没接茬,只是恶狠狠地盯着陆桑。
陆桑说:“有一只小猴子跟一只长颈鹿成了朋友,他们结伴在森林中玩耍,长颈鹿想吃高处的树叶,于是小猴子爬上树,帮他将鲜嫩的树叶摘下,长颈鹿很高兴有这么一个伙伴,可是周围的小动物都对长颈鹿说,‘你自己稍微伸长脖子就够得到,小猴子为你做的有意义吗’。你觉得有意义吗?”
徐瑛吼道,“当然没意义!小猴子很多余。我也有很多男朋友,我可没这么多余。”
“怎么会没意义,你同别人一块吃饭,难道是因为一个人没办法吃饭吗?是没有手还是没有嘴?都不是的,你需要这样的陪伴,你需要一份稳定的关系,你需要别人的爱,这些怎么能说是多余的呢?就连比肩站在一起的大树也为彼此遮风挡雨。我问你,你跟你的几位男朋友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倘若什么都不需要,你何必交男朋友呢?”
徐瑛冷笑一声,“一堆歪理,我交男朋友又不图他们什么,不像你,跟我哥在一起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我什么都没要,他们还是把好东西给了我啊,有一个男生说结婚以后买了房子就写我的名字,他爸爸也很喜欢我,彩礼都准备好了,承诺我以后不用出去工作,你呢?”
徐蔚宁脚下一软,她按着额头靠着墙站住了,被女儿的话刺激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沈临州刚要说话,被陆桑拉住了,陆桑说:“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给你了,你才能站在这里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你什么都不图,就该在他们给你那些的时候说‘我不要’,你说了吗?”
“我为什么要说,是他们主动给的,可不是我要来的,这还不能证明我有多讨人喜欢吗?”
“看得出来,”陆桑点点头,“所以你没要求,你的男朋友们就不来医院看你是吗?”
“你!我要撕烂你的嘴,贱、人!”徐瑛要被气疯了。
徐蔚宁彻底听不下去了,再多一分钟,她估计要少活十年,于是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去病房外。不知道徐瑛哪里来的脸提起男朋友的事,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女儿这么小就已经跟那么多男孩子过过了,徐瑛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父亲如今跟她比起来都变得没那么肮脏了。
徐瑛哪会轻易妥协,她一边挣扎一边开始破口大骂,徐蔚宁忽然崩溃,松开她之后将女儿用力推到了地上,她听到徐瑛的尖叫,无动于衷地对徐蔚承说:“二哥,麻烦你帮忙叫几个人上来把她带回家关起来,我受不了这么丢人现眼,要是她偷跑出去,就让人直接打断她的腿,就说是我说的。”
徐蔚承点点头走了。
没过多久,几个穿深色西装的保镖上楼来,把像疯子一样扒着病房门不走的徐瑛生生拖进电梯,下楼后塞进了车里。
而病房里,徐蔚宁长舒一口气,对着许老师的方向弯了弯腰,“实在是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我推脱不了责任,我会把她看好,不会让她再伤害陆桑。”
许老师刚想劝她,徐蔚宁又对陆桑说:“徐瑛在网上说的那些话,对你做的一切,我一句对不起恐怕抵消不了一星半点,我看她那个样子,管教是没救了,也不指望她能真心实意跟你道歉,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临州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