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娇媳妇——素昧平生v
时间:2019-08-31 08:44:43

  叶金福抽着水烟,无语地道:“六叔这回真看走眼,把宝当成草、又把草当成宝。”
  叶先进笑了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六叔觉得是运气,那就让他继续碰碰运气,指不定可比咱有出息。”
  得了这五个出水点的生产队长,吆喝着社员停工,一致齐心协力打这五口井。几百号的壮劳力打这五口井,那根本是犹如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的事情。
  ……
  知青点。
  测量完后,一身疲惫的周婷婷洗着脚丫,惬意地吃着兜里的零嘴儿。她的掘井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别人的还没完成。
  一天过完,下午放工后知青点炸开了锅,他们忙着排队打水、留在宿舍的知青不停地讨论着大队上那口新井,简直热火朝天。
  周婷婷这回很注意地观察了孙玲玉和何芳的表情。
  她们俩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是高兴,夹杂在大伙喜悦的气氛中的两人,如坐针毡,脸色有些灰败,但仍旧强打起精神。
  其他知青纷纷议论:“水井打出水了,说明叶青水的找水仪真的有用?”
  “要是咱们也打七天打得出水,就好了。”
  “看来她是真有点本事的。”
  孙玲玉咬咬牙,说:“有没有本事,等她再多打几口井就知道了,指不定也是好运气给她打着了呢?”
  周婷婷听了不舒服,她终于有插话的余地了:“运气有这么好碰的吗,你也碰碰运气、咋打了那么久运气还没碰到?”
  何芳忿忿地说道:“打不出水说明我们还不够努力。难道咱们从机关单位借来的仪器还比不上她瞎捣鼓的强吗?”
  “还真的比不上呢!”
  周婷婷顿了顿,嘲讽地说:“但事实上是咱现在打一口、出一口井的水。你们十口都出不了水,别怪我说风凉话,我给你们提一句忠告,这十口井住手别打了,打穿地心都打不上水来。”
  何芳此刻的心情很不好,大队终于有水喝了,可惜那水不是他们打出来的。这种喜悦传递不到她心里,何芳心乱成一锅粥,手紧紧地握住才能控制住不发抖。
  住手?怎么可能住手,已经打了十五米了,浪费了多少人力财力,要是打不出水来,这个可怕的后果,何芳不敢想象。她们用的测量仪器,还是代表了国内最先进的水平,有一定的可信度。
  她镇定而冷静地说:“再坚持坚持,我们能打得出水的。”
  孙玲玉说:“我相信何芳!”
  累了七天的周婷婷,这会乐得看热闹,也不想反驳如此自信的人。
  之前叶青水就说这十口井一口都打不出水,没有人愿意听。已经测量过的周婷婷心里完全不慌。
  谁知道这几个人这么能干,这十口井全都准确地避开了水源。让他们挖个够,看看啥时候能彻底醒过来。
  等着别的大队吃上甜甜的山泉水了,他们还在使劲打井,看看到时候谁更臊得慌。
  周婷婷淡淡地道:“你们打不打得出水我不关心,我好像记得你说过要是水丫打得出水,你就去批斗大会上承认错误来着?没错吧?”
  孙玲玉的脸唰地白了。
  又过了三天,何芳带头打的水井已经往下掘到了十八米的深度,为了挖这些井,不仅仅是叶阿婆摔破了头,也有几个社员脚滑摔伤了,再往下挖就不仅仅是出力气的事情了。十八米的深度,搁在别的地方可以打出好几口井了,烂泥挖了一筐又一筐,但一滴水都没有挖到。第一生产队的社员,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往下挖。
  与此同时,第二第三生产队的社员传来喜讯:他们终于打出了一口水井!
  第二生产队的社员们可骄傲可兴奋了,三天的时间挖了九米,井水就哗啦啦地往地上涌,水又甜又清,再也不用去第一生产队排队吃水啦!
  这可全是领导有慧眼,也是叶大爷家的叶青水有本事,指哪挖哪一点都不含糊!
  第一生产队的社员听了,按捺了几天被逼着熄火的暴躁情绪,犹如火山喷发不可抑制。他们扔掉了钻井工具,拿着出离愤怒的眼神看着何芳、孙玲玉这些知青,看着他们可亲可敬的大队长。
  那些眼神里有着恨不得撕了人的愤怒,冷冰冰的,让人胆寒。盲目乐观的叶老六忽然打了个哆嗦。他吼道:“你们干啥,一个个都不干活,要造反吗?”
 
 
第033章 
  人民群众的怒意是沉默的、压抑的。
  叶青水打的井七天就能出水了,他们可以自欺欺人。但是连隔壁二大队才用三天也挖出了水,这种刺激就再也忍无可忍了。
  即便是村里打出了一口井水,缓解了缺水的焦渴,但是在这种劳动得不到回报、人被愚弄的重重打击之下,社员们出离地愤怒了。
  他们扔掉了掘井的工具,手提着锄头团团地围住叶老六和何芳。
  他们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叶老六,“队长,这井能挖出水吗?”
  叶老六享受惯了社员的顺从,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堵着质问的经历。
  “怎、怎么不能?”叶老六涨红了脸。
  “能,你就自个儿挖吧!你挖个够!”
  “叶水丫挖七天能挖出水、二队的挖三天能出水,人挖井挖得跟喝水似的简单。俺们这里赔了老命都不见一滴水?你还敢说挖得出水,要不要脸了?”
  “我看这些知青不靠谱,还是要去问问青水娃娃。”
  “呸,我看六叔是老脸都不要了。瞧着人家女娃娃年轻俊俏眼睛都迷了,勒上裤腰带连北在哪儿都都分不清。”
  农村婆娘粗俗难听的言语令何芳脸色变青。
  村民们一时之间群愤激起,妇联主任见了赶紧来拉架劝和,好说歹说之下才把最气愤的几个人劝妥帖。但骂骂咧咧是少不了了,非但如此村里辈分大的还想扯着叶老六打一顿。
  何芳孙玲玉见了这种架势吓得花容失色,虽然知道这些农村人粗鄙,但平时大伙一块劳动的时候,他们干活也绝不含糊,没想到这样可亲可爱的劳动人民背后还有如此不堪的一面。扛起锄头来一巴掌能敲碎人的脑壳,这种彪悍的民风实在让人害怕。
  周婷婷和叶青水几个人没有活干、没参与劳动,自然是没机会目睹今天这热闹的一面。
  ……
  愤怒的社员们和大队长发生了争执之后,之前打井的工程也搁浅着不了了之。知青失去了村民的信任、就连大队长也不再被信任。那些废井也被愤怒的村民用土填了起来。
  何芳见了这样的场景眼睛都要红了,她疯了一样地上前阻拦。
  “革命尚未成功,怎么可以中途放弃?你们在破坏生产!”
  社员嘲讽道:“革你老娘的命!这口坑留着摔死人?”
  他们轰轰烈烈地运回泥土,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一个月的劳动填得满满的、以示决心。叶老六见了突然打了个激灵,这些人愤怒得恨不得把人架上检讨台扔泥巴的架势,让他想起了那疯狂的几年。
  他摘了草帽,手脚不利索地抽了一根草烟,点了许久都没法点上火。
  井是没法继续打下去了,妇联主任不得不亲自去了叶青水家一趟,虽然她也不太相信这叶青水真这么厉害,但这个丫头有股邪门的气。
  她做了多年调和工作,抓男女关系抓得一赛一个的严。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寒碜的丫头片子,连高中都穷得没机会念,居然把首都来的男知青生生折了下来。还整天和女知青斗嘴吵架。听了流言,妇联主任打心底地不喜,觉得她不是个善茬。
  但是去了叶家,主任说了一通打井的话,叶青水话不多说很干脆地应了下来。她领着妇联主任踩了几个点,测了之后说:“我建议是这三个点打水比较好。”
  拿了这几个点的妇联主任感觉有些轻飘飘的、不知所措的茫然,这、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出水点?
  这可跟女知青们严谨的法子不一样,到底要不要信?
  虽然内心是不愿相信的妇联主任,面对罢工的社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赶骡子上架。她拿了叶青水的建议,吆喝着社员一块打井。
  何芳绷着脸提着锄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
  孙玲玉脸色有些灰败,完全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她灰溜溜地远离了人群,和何芳小小声地说:
  “这井……要是打出了水,怎、怎么办?”
  何芳说:“不怎么样。”
  那……你的工农兵学员怎么办?
  孙玲玉看着她面庞浮起的青白,没有敢问出这句话。她和何芳同仇敌忾,说:“他们是一个村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一鼻孔出气的。我们只是运气差了点而已。”
  “可惜了咱们这些井,再坚持一会会肯定会有能出水的。可恨他们连个机会都不给咱们,以后有这种事可不轻易答应了。累死累活揽了一身的责任,到头来被人家轻轻松松摘走成果。”
  孙玲玉这一番话让何芳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的松懈。
  她们的心中齐齐地盼着这口井千万不要打出水,这种不团结的念头根植在心里,没法说出口,但在这一刻含在嘴里的话就是这样的。彼此之间默契地交换的眼神,不言而喻。
  然而事与愿违,一天后,第三生产队的井打出水了,第一生产队感受到了鼓舞的动力,更加卖劲地干活,紧接着两天后,第一生产队的井也终于打出水了!
  虽然大家不太敢相信叶家的丫头,她才多少岁,十八都没有满。比起还七八十岁还抡着锄头的老社员来说,叶青水还算个奶娃娃。但大家都太绝望了、都憋着一口不服输的劲儿,闷头使劲干活,真的让人给打出水了!
  生产队的人使劲地揉着眼睛,激动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没有水就没法种田,今年下半年的后季稻没赶上,明年就是挨饿受冻的一年。
  喜报连连,全村上下洋溢着一股巨大的欢喜。
  欣喜完后,村干部和社员冷静下来,开始反思劳动中犯下的错误。
  大队团委支书算了算这次打井损耗的费用,浪费的壮劳力成本先不计,单单是租用掘井的工具产生的费用已经有好几百了。单单是挖十米深的井靠人力还能试一试,但超过十米,往下的每一米都是用钱来挖的。
  他叹道:“这回有必要开一次群众的检讨会”
  其他两个大队长没吭声,纷纷看着叶老六。
  妇联主任肉痛地说:“都是这群知青害的,早知道水井这么好挖,还会浪费这么多钱?”
  因为当初拿到出水点的她,拿得很轻松,在她眼中挖水井也不算是一件难事。只是那些知青太蠢,生生误导了人。她把浪费经费的账归在了知青的头上,如果避开了知青的错误,水井不就挖得很轻松了吗?
  三个大队长听了,脸色各异。
  “水井不好挖吧?”叶先进说。
  “对,都是那些知青害的!”叶老六忿忿地说。
  “不扯那么远了,咱讨论讨论该得谁检讨。”支书说。
  等叶家村的十五口新井全都打好,井口砖瓦水泥修得整整齐齐后,七六年的第一次群众检讨会举行了。
  ……
  孙玲玉和何芳都收到了要检讨的安排。
  何芳的脸白了又青了。
  孙玲玉早就有了要检讨的准备,她咬着笔头写检讨书,写着写着就埋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初的没有哭声,后来越想越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年头,人人都讲究名声,一个人的好名声虽然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坏名声是万万要不得的。名声坏了,一切的推荐、荣誉,以后的工作机会,意味着全都没份了。名声就是人的脸面。
  何芳安慰她说:“咱们只是检讨会而已,不会记在档案里头的。你又不是坏分子,工人阶级的成分好得很,不怕。”
  孙玲玉想起何芳家里因为工作的缘故,沾了点海外关系,比起她更更不如了。但是她看起来比自己还坚强。一篇检讨书已经写完了,言辞恳切,承认错误的态度非常好。
  孙玲玉抹掉了眼泪,止住哭声一笔一划地工整地写好自己的检讨书。
  她写完后乡里的邮递员吆喝她去收信。
  孙玲玉拆了信,看见家书里边还夹了一张黄色的信纸。
  “玲玉:展信佳!你在乡下过得还好吗?我很想念你,想起以前我们一块去做志愿者的日子,最近哥哥很久没有给家里寄信了,不知道他的近况如何,家里的老父老母对此很担忧,如果碰上哥哥,请转告他父母盼着他回信。”
  落款是谢冬梅。
  孙玲玉刚哭完一场不太有心情,她看完信随手把它扔在了桌面。何芳捡了起来,和孙玲玉说:“人家都来信问了,你就写一封信回复吧。”
  很快叶家村的群众检讨大会召开了。
  这回的检讨会干系着整个生产队,第一大队的社员觉得自己活活被坑了一个多月,很是气愤,来围观的人空前的多。场地于是设在了村办小学操场的那块空地上。
  何芳为首的五六个知青,一个接着一个上去念自己的检讨书,跟被扒光了衣服似的接受着台下听众们愤怒的眼神。
  检讨完了,愤怒的群众还不轻易地给他们下去,最后叶老六也上台检讨了,检讨完后一行十几个人直板板地站着,承受村民的辱骂。
  村干部决定把何芳的工农兵学员资格取消,其余人每人扣三十个工分,叶老六领导不善,第一生产队社员决定要推荐一个副队长。
  这种惩罚不够大快人心,一个丈夫因为挖井摔断了腿的妇女,找了一桶尿,一勺子泼了过去。
  孙玲玉和何芳站在边上,不免受到了牵连,衣服沾上了几滴。
  周婷婷在台下不嫌热闹地瞪大了眼睛、招呼叶青水看,“难得见她们这么狼狈,快看看。”
  检讨大会结束之后,孙玲玉碰见了叶青水,气呼呼地说:“我不是输给了你。”
  “我是输给了谢庭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私下帮你。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叶青水闻言皱起了眉头,她看着孙玲玉不服气的眼神,倒是意外,她淡淡地道:
  “好话坏话全都让你说尽了,失败了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一直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承认别人的优秀很困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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