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娇媳妇——素昧平生v
时间:2019-08-31 08:44:43

  叶青水抹不开脸,她附和道:“是啊,昨晚玉哥念着要吃包子,我才一大早起来做的。阿婆快趁热吃,包子皮最嫩!”
  叶青水对自己借用了谢庭玉的粮食的行为很是唾弃,但是她明白他也喜欢吃。等她赚了钱,加倍地把这些粮食还给他吧。
  话说开之后,他应该是放下了对她的成见了吧?
  叶青水喊了一声:“吃饭吧。”
  谢庭玉洗漱完再坐下来的时候,看着热腾腾的蒸饺,目光闪了闪,面含微笑。
  ……
  当熹微的光照在绿油油的田野上的时候,一大队的社员已经开始干活了。
  叶青水这才开始经历四十年前的疯长的人人唾弃的待遇,她除了感觉有些新奇外,并没有太大的触动。该有的情绪,以前就有过了,这一次就像旁观者一样。
  村里女人的嘴巴尤其厉害,从那件事发生之后,细碎的议论一直不停。
  “叶丫头看着瘦巴巴的干瘪,背地里勾人的本事一点儿都不含糊。听说大晚上的就和谢知青搂搂抱抱,要不是被人瞧见了,指不定还……”
  “现在可不敢说她不三不四的话了,她是当了‘谢夫人’的人了,以后怕是还要借着她沾点光。”
  在一旁劳作的知青听了,忿忿不平了。
  不管是男知青还是女知青,每一个对谢庭玉的印象都非常好。干净清爽,说话妥帖又有条理,人聪明而有文化,经常能解决他们犯难的事情。自从他娶了媳妇之后,知青点惯例的“广播音乐”就没了。跟少了个开心果似的。可真叫人遗憾。
  男知青尚且能这么想了,女知青的心痛和愤怒可想而知只会更深。
  孙玲玉说:“我们知青点的谢同志,清清白白,品质和精神都是受过M主席熏陶过的,绝对是洁身自好、思想进步的男同志。不许你们这么侮辱他!”
  谢庭玉被支开去了别的地方干活,并不在这里,如果在场听见有人这么维护他,也许会有点感动。
  “没错没错,人家都结婚了,没必要揪着这些事再说了吧?这么上纲上线,耽搁了生产任务怎么办?”男知青忍不住附和,同时忍不住扯了扯同伴的袖子,眼神示意人去把谢庭玉叫回来。媳妇被人埋汰欺负了,得他回来亲自维护。
  孙玲玉放下锄头,一张嘴挨个撕完了侮辱谢庭玉的人。根本没有叶青水发挥战斗力的余地,硝烟就散了。
  刚捋好袖子、酝酿好情绪的叶青水,有点惋惜。
  又干了一会儿活儿,下了工休息的时候,她和同是首都来的女知青谈笑风生。孙玲玉当着叶青水的打趣着说:“你是农业户口,谢大哥可是吃商品粮的城里户口。”
  “以后他们家恐怕不会帮你转粮油关系的吧……脚上的泥巴都没有洗干净,就敢肖想城里的金凤凰了。呸……”
  “你们还记得叶青水把牙膏当成糖来吃吧?我告诉你们噢,我听说以前她还饿得和猪抢粮食吃呢!”
  几个知青的笑声和银铃似的。
  叶青水声音更更清脆,她揪住一点,笑眯眯地道:“我是农业户口没错,但我为自己是个农民而骄傲。你们城里人每天吃的大米,每一粒都流着农村人的汗水;你们穿的衣服,原料是农村种的剑麻、棉花,每一缕丝里都泡农村人的血汗。就连你们用的纸,是农村人种的树打成纸浆造成、吃的猪肉,也是农村人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我们自食其力,还养活了你们城里人。”
  叶青水的声音变冷了,“连伟大的领袖都称赞农民,说工农阶级才是国家的主人,你哪来的勇气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你还有这种腐朽的资本主义思想,看来应该去改造改造。劳动已经不能改造你了……”
  劳动不能改造人,还有什么能改造人呢?
  孙玲玉听完,脸色白了。她竟不知道平时软软糯糯好欺负的女人,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了。
  她不服气地说道:“那你不知检点!还没结婚就做出那种事——”
  谢庭玉刚刚被人叫过来,恰好听到孙玲玉的这句话,他忍不住皱眉。
  谢庭玉看着叶青水一脸的愤慨,从背后扯了扯她的衣裳。叶青水转头,就看见一张微微渗着汗的面孔,耀眼的阳光浸润在他的白衬衫上,他被阳光泡得看起来又高又强壮。
  谢庭玉说:“有些话我不愿多说的,说多了伤情分。”
  他冷着脸训斥孙玲玉:“婚前我和叶同志二人,是清清白白的正常同志关系。以及我的婚姻大事,不劳大家操心。”
  谢庭玉停顿了一下,黑着脸说:“刚才说了叶青水坏话的,现在站出。”
  叶青水饶是没有多余的心思,脸也忍不住热了,她问谢庭玉:“你想干嘛?”
  这口气,怎么听着有点像想打架的样子?
  她都不知道谢庭玉还有这种男人气概爆棚的时候。
  谢庭玉脸上表情淡淡的,严肃着没说话。
 
 
第004章 
  饶舌编排人的社员当然没脸站出来,只是左顾言他,装作不知道。
  谢庭玉当然也没有向大家提供饭后茶叶笑料的意思,他淡淡地道:“既然没有人吭声,我就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有些话不当讲。先礼后兵,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下次让我听见别问我为什么动手。散了,干活。”
  谢庭玉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有魄力。
  在一旁吃瓜热闹的路人,都原以为首都来的知青看不上叶青水这种乡下小丫头。说不定还会在旁边看笑话,结果却不是——农村里碎嘴的婆娘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应该羡慕叶青水白拣了便宜,还是应该批判指责她不要脸不检点。
  谢庭玉敲山震虎的一番话,也让一干女知青心里不是滋味,更是不平了。
  这样好的男人,到头来就讨了这么个磕碜人的媳妇。于是,叶青水发现收获了更多的嫉妒、厌恶、酸溜溜的眼神。
  叶青水心情很舒爽。上辈子叶青水害羞自卑得就像闷葫芦,总是在默默承受恶意。
  那时候的叶青水总在想:她们那么有文化,那么有见识,她争不过她们。吵起架来,万一又让阿婆阿娘伤心了,可怎么办?
  但是恶意并不会因为人的宽容忍让,而有所改变。
  那时候的叶青水信奉吃亏是福,现在她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抽回去!手伸得太长?举刀砍了!
  晌午的日头太烧人,生产队队长便提早放了社员下工。谢庭玉归还了农具之后,默不作声地跟在叶青水身后,他看着她沉默了一上午,心想这村姑心里估计难受了。
  叶青水不知道短短的一条路而已,谢庭玉就已经脑补了这么多了。
  她回到屋里,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翻了出来。叶青水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些零碎的钞票儿,厚是厚,加起来拢共才十块五毛三分。
  这些钱,还是一分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她按照市价还了一块钱给谢庭玉。
  谢庭玉看着这一块钱,有些莫名其妙。
  叶青水解释道:“你的面粉和大米,加起来差不多十斤,零零碎碎的猪肉什么的,我也没有那么多钱了,等我有钱了再还给你。粮票也记着。”
  谢庭玉还是头一次拿女人的钱,尤其是她还一脸坚定。他低头看,小丫头那双黑眼睛清澈得倒影出他的影子。眼神很平静,那里已经没有了往日那些浓烈又炽热的感情。
  于是,谢庭玉很懒散地说:“我还能要你的钱不成?”
  “当然,为什么不要。你是你,我是我,要分得清楚一些才好。你对我这么好,甚至还想承担起养家的责任,难道是想永远留在我老叶家吗?”
  叶青水调侃道,也没有去看谢庭玉什么表情,自顾地叠好了这沓毛票塞给他。
  谢庭玉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他从善如流地接过了钱,他淡淡地道:“小丫头,这些话你也敢说。”
  十七岁的姑娘生得稚气未脱的模样,偏偏还一脸笃定地劝他不要对她好,否则他会留在叶家。谢庭玉听了好险没笑出来。
  ……
  叶青水苦想着挣钱大计,思来想去还是打起了老本行的主意。不过这年头做生意不叫做生意,叫投机倒把。一旦被抓到,就是铁窗含泪的大事了。
  她得先去探摸行情再做打算。
  次日,周末。
  叶青水打算去县里碰碰运气,她走了两里的路才上了汽车,汽车票五分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叶青水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毛票的时候,有些不舍,她心里快速将五分钱和半斤大米划上等号。
  阿娘好多天没有吃过大米饭了,上辈子过惯了好日子养出一身娇贵肉的叶青水忍了忍,把钱夺了回来。
  “对不起,我不坐车了。”
  汽车售票员端着一脸“你逗我”的表情,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噌地夺门而出。
  到了供销社的时候,叶青水后背已经被汗打湿了,脸皮被太阳晒得火辣辣地疼。虽然在脚程上抠门,但去了供销社的时候,还是买了一斤面粉。这一点儿面粉根本抵不了什么用,轻飘飘的,但叶青水穷,她没有粮票。大队不发粮票的,年底公社会按挣的公分来分粮食。
  她买完面粉后,又买了五两的糖,三两油。一共花去了五毛八分。叶青水买完之后心里痛快了一点儿,抱着这些东西就像抱着心肝儿似的。这些东西就是她赚钱养家的希望了。
  叶青水买完面粉之后,碰到了熟人。
  她犹豫了一下本着低调的念头,后退一步躲住了。没想到沈卫民偏偏眼尖,夸张地“嗬哟”地叫了出声。
  “玉哥,你看那边那个,你小媳妇啊。”
  叶青水这会儿被人明晃晃地戳破了,便是想装傻也不成了。好在手上提的东西也不算多,没有超出她的购买力范畴,不会太惹人注意。她背地里皱了皱眉,深以为下一次来县里买粮食要更更谨慎一些。
  于是她对他们点了点头,“你们好。”
  沈卫民嗤了一声,撇过了头。
  谢庭玉把她从头看到尾,好像他总是能看到她很狼狈的一面。不是溺水、就是这种狼狈可怜的模样,汗珠顺着面颊流下,挤在人群堆里找不到影子。他看了眼队伍,她排在中后的位置,排到门市关门恐怕都买不到东西。
  于是他问她:“你还要买什么吗,等会给你一并带回去。”
  叶青水还要买一样东西,泡打粉,有了它才好做面食点心一类的食物。但是她不想在谢庭玉面前买,便含糊地道:“不用了。”
  “我先排着队吧。”
  叶青水也知道自己这一趟未必能买得全东西,这年头物资太太匮乏了,供不应求。一颗白菜都有人抢疯了,不早早排队都买不到粮食。
  谢庭玉想了想,叫了一声:“猴子。”
  有个叫猴子的尖下巴瘦脸的男人就急匆匆地钻了出来,他问:“玉哥,干啥?”
  “你让人给腾个位置出来。”谢庭玉说。
  那个叫猴子的男人,“哦”了一声回头去安排了一番,队伍前面就腾出了一个位置。原来这个猴子,他家就是干供销社的,爸爸是供销社主任,平时拽上天、眼高于顶的售货员对着猴子也得是有求必应。
  叶青水被猴子推着到了前排,她有些无所适从。猴子拍着她的脑袋:“小妹妹,你愣着干啥,赶紧的!买!”
  被逼上了梁山的叶青水享受了一回特殊待遇,屈辱地买了一包泡打粉。
  谢庭玉却转身去百货大楼了。
  猴子说:“这个妹妹瞧着有点眼熟。”
  他说完就被沈卫民打了,沈卫民从牙缝里哼出一句话:“禁书看多了?何止眼熟,你还吃过她的喜酒!”
  猴子几秒之中,从善意的大哥哥视角,切换成了不善挑刺视角。
  “我、我他妈——”
  他噎了噎,睁大了眼睛指着叶青水的鼻子问:“妹妹唷,你结婚的时候擦了几斤粉,哥差点没给认出来?”
  他其实更想说一句:心机深沉的坏女人长这副模样,这不是在逗他?
  这不就是一个单纯土气的小村姑吗?
  叶青水有些尴尬,那都是年少无知时做过的傻事了,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也不太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玉哥:今天又是帅哥怕被人惦记上的一天。
  水丫儿:“……”
  *
  禁书这里指的是《红楼梦》
 
 
第005章 
  猴子全名叫张援朝。
  张援朝自从知道叶青水就是设计陷害玉哥的人之后,就不怎么想搭理叶青水了。
  张援朝还不懂事的时候,仗着亲爹是供销社主任,收了一群狐朋狗友的小弟,他已经琢磨好了,要是叶家那女人太极品,他背地里给人使小绊子轻松得很呢!现在的他甚至有点生气:兄弟们都同仇敌忾,准备好一致对抗叶青水,谁知玉哥本人却毫不介意。
  居然……还让他帮叶青水排队?
  张援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叶青水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他威胁地和叶青水说:“赶紧麻溜地去离了婚吧!”
  “你和玉哥不合适。别说你了,这城里的姑娘仔细数数,怕都没有几个能配得上他的。”
  张援朝有个亲戚在市革委会工作的,当初谢庭玉乡下的时候是坐着小车来的,给他背行李的是虎背熊腰、穿松枝绿的兵哥。张援朝见了,都快羡慕死了。这个亲戚提醒他,“首都来的,看着像领导的孩子。他要是去你那儿,你适当关照一下。”
  说好的照顾,照顾得玉哥被乡下的村姑给拱了。猴子觉得面子上不太过得去。
  叶青水听了猴子的话,没说什么。这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上辈子谢庭玉带她去过一次首都的家,那是真的气派,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她去过一次就更加自卑了,后来谢庭玉提离婚,她也不敢纠缠。上辈子经历过的最卑微穷酸时刻,就是勉强谢庭玉的这一年了。
  叶青水现在回忆起来,都能替自己感到一点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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