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要和你一起吃午饭,不好意思。”叶悠直接用手机转了钱给程律,“你一会儿吃完帮我结个账,谢了。”
火速把陆青衿从程律面前卷走了。
陆青衿低头看了看她紧紧挽住自己胳膊的手,面色稍霁。
陆青衿的车极其醒目,就停在路边,叶悠上了车,也把陆青衿推上车,一眼就看到保温盒。
“你不会真是来给我送饭的吧?”
陆青衿打发司机去吃饭,自己冷着脸打开保温盒,“我今天路过,顺便带过来了。”然后发现,车里地方太小,摆不开。
“没关系,我吃一样拿一样。你呢?吃过了没?”
陆青衿先帮叶悠打开座椅扶手里藏着的小桌板,把菜放在上面,然后才拿出自己那份,默默地吃起来。忽然想起程律,看向窗外。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路边对着对面空空荡荡的座位吃饭,心情顿时好多了。
叶悠也看了一眼程律,心想:外面馆子里老板娘炒得再好,也比不上陆宅的厨师,他们精心琢磨的菜式全部都合叶悠的胃口。
看来今天对着瑞兽许的愿又成真了,中午果然吃到了好吃的。
瑞兽实在是太灵验了。
不过这句话抵死也不能对陆青衿说。
陆青衿吃得简单多了,很快就结束,坐着静等叶悠吃饱喝足。
叶悠终于吃好了,把保温盒重新整理好,抽了张纸巾随便擦擦嘴角,就打算下车。
“谢谢你,我们晚上回家再见。”
“下班等着我,我过来接你。”陆青衿望着她皱皱眉,酱汁还沾在她的嘴唇上。她急匆匆胡乱一擦,根本就没擦掉。
陆青衿忍不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又重新拽回车里:“叶悠,等等。过来。”
陆青衿拉近她,伸出手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一抹。
他的指尖微凉。
叶悠愣住了,脸上的红晕忽然迅速升起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好像是又到接吻时间了?
陆青衿明显也是想到了同一件事,默默注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倾身过去,捧住她的脸颊,把嘴唇覆了上去。
覆在她的唇上,温柔地辗转,只过了一小会儿,陆青衿就发现怀里的人起了变化。
她开始回应,软软的唇学着陆青衿的样子含住他的下唇,一个小小的舌尖突然悄悄伸出来,猫一样轻轻地舔了一下。
陆青衿全身巨震,血液一起往上涌,一把按住叶悠的肩膀,哑声问:“你在干什么?”
叶悠被他吓坏了,结结巴巴回答:“我……我……我就是想练练……”
“练练?”陆青衿的手没松,眼神阴沉得吓人。
“你的技术那么好,我想学一下……反正我们总是要亲,我觉得这是个练习的机会,练一下,涨涨经验值,免得以后万一要用的时候不会,对不对?”
叶悠看他还愣着,迅速挣脱他的手:“时间到了,我要回去上班了。晚上见。”嗖地一下下车跑了。
陆青衿还凝固在那里不动。
她夸他技术好。
她说要趁机练练。
她忽然要练这个,到底是打算在谁身上用?
陆青衿心中一团乱麻,五味杂陈。
第33章
陆青衿终于彻底学会了预约,提前三天就跟叶悠打过招呼,周五晚上有个陆家的鸡尾酒会,爷爷也会出现一会儿,陆爸最近都在忙东海的事,顾不过来,陆青衿和叶悠务必到场。
酒会晚上六点半开始,叶悠怎么算,都觉得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可是等到下班,陆青衿派来接人的司机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前面出了车祸,堵住了过不来,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叶悠边接电话边急匆匆冲出妖管会,跑到路边想直接拦一辆出租车,这种时间,一辆路过的空车都没有。
正准备给陆青衿打电话,一辆越野车在叶悠面前停下,按了声喇叭。
程律对叶悠笑笑,用大拇指指指副驾:“上车。”
等叶悠拉开车门上了车,程律才问:“看你那么着急,想去哪?我送你。”
急人所难,真是只瑞兽。
叶悠赶紧谢过他,报了地址,吁出一口气。
有他送,大概来得及吧?叶悠对着他悄悄许愿:今天出来晚了,酒会可千万别迟到。
程律车开得不慢,叶悠还是拼命地催。程律笑道:“什么事急成这样?再快就超速了。”
叶悠猛然想起,陆青衿很不喜欢瑞兽。没关系,让车停在陆宅外,不让他看见就好。
快到陆宅时,叶悠的手机响了,是陆青衿打过来的。不等他催,叶悠就保证:“我马上就到了,再过三分钟。”
陆青衿嗯了一声:“别着急,我等着你。注意安全。”
这时程律正在看路,转头问叶悠:“前面右转,对不对?”
叶悠:“……”
也不知陆青衿听没听到,叶悠赶紧答:“我知道,一会儿见。”立刻把电话挂断。
陆青衿看着手里的手机出神。
程律的那句“前面右转对不对”非常清晰,她应该是坐在副驾。
陆青衿冷静地想:叶悠今天要迟到了,所以程律开车送她回来,是同事又不是司机,叶悠当然会坐在副驾。
喉咙有点不舒服,陆青衿把领带扯松一点,忽然听到雷声。抬起头,看见天边浓墨一样的乌云翻滚而来,夹裹着闪电。
望着乌云,陆青衿有点茫然,心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程律把车驶近陆宅,叶悠刚想让他在这里把自己放下,就知道来不及了。
离得老远,就看见陆青衿和他的车都在陆宅大门外,陆青衿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眼神奇怪,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里停吧。”叶悠让程律把车停了,自己跳下车,对程律一笑,“今天麻烦你了。”
“小事。”程律微微一笑,假装没看见那边的陆青衿,开车扬长而去。
叶悠心想:我没打算让你看见瑞兽,是你自己好死不死非要等在外面,不关我事。假装无事发生朝陆青衿那边走过去。
他今天比上次家宴时穿得正式,藏蓝色西装,雪白的衬衣,打了条低调的比西装深一度的领带,胸前口袋里的丝巾是浅蓝色的,露出一角,整个人挺拔清爽,赏心悦目。
叶悠才走了几步,就意识到不对。
陆青衿身后,不是平时的商务车,是他自己车库里的一辆,黑色的布加迪。这车他向来自己开,不让别人坐。
叶悠四下看看,并没看见别的车。叶悠困惑:“今天不用司机吗?”
“司机请假。”陆青衿淡淡答,帮她拉开副驾的车门,“上车。”
司机不止一个,那么凑巧,全部都请假?
叶悠心想:算了,他说请假就请假吧。
“可是我的衣服鞋子和手包……”
“我帮你带了。过去再换。”
他的品味向来可靠,叶悠放心了。
坐在陆青衿的副驾上,由他来当司机,这件事十分新鲜有趣。叶悠上了车,左看看右看看。
等叶悠扣好安全带,陆青衿只说了两个字:“坐好”,一踩油门,整辆跑车就像疯了一样冲出去。
叶悠被吓坏了:他这是在开车还是想和谁同归于尽?
陆青衿的脸上很淡定,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天上已经被浓黑的云层遮蔽,天昏地暗,惊雷炸裂,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好像世界末日。
转眼间大雨倾盆而下,连成一片,连路都看不清,陆青衿却依旧我行我素,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陆青衿,你给我冷静!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快迟到了,开快一点。”陆青衿的声音平静,一丝异样都没有,“叶悠,看看你手边的盒子。”
叶悠早就看见两人座位之间放着一个方型的丝绒盒子。
叶悠打开,里面是一条古董钻石项链。三圈钻石链,中间连着钻石镶的藤蔓,围拱着一颗硕大湛蓝的蓝宝石,蓝得好像大兔兔的眼睛,蓝宝石的正下方又垂坠着一颗大小相若的水滴切割的钻石。
“给你配衣服。”陆青衿说。
这是前些天想起叶悠没有首饰,在日内瓦的拍卖行拍到的,当初沙皇时期俄国皇室的珠宝,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旧东西。陆青衿亲自选好,听代理说拍到了,心中还小小地愉快了一下。
为了一个普通酒会,给叶悠拍价格以亿计的项链,陆青衿当时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懂了。
刚才盯着天上电闪雷鸣的云层,陆青衿忽然明白了。
暴雨把天和地浇了个通透,肆虐的狂风和倾泻的大雨中,布加迪像条黑色的龙一样向前冲。
陆青衿的心境无比平静,却和外面末日般狂暴的景象很和谐。
原来是这种感觉。
狂乱。非理性。难以言喻。
想和她一起飞起来,或者一起沉下去。
想把她带到所有人面前炫耀,又想把她关进地下室,手脚锁上镣铐,让她永远不见天日。
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以求她一笑;又想扼住她的脖子掐死她,再和她一起死。
路上的车多起来,雨渐渐地停了。
陆青衿把车停下。
叶悠下了车,感觉简直像劫后余生,心想,他开车太可怕了,以后还是坐他家司机的车比较靠谱。
雨后的空气清新得像刚切开的柚子,乌云散尽,还来得及看到落日。帝都的天空被大雨洗涤得格外干净,落日对面,现出贯通半边天空的巨大的绚烂彩虹。
“看,彩虹!还是双层!”路上的行人都停下来。
叶悠也看到了,一把抓住陆青衿的胳膊:“陆青衿,快看!赶紧许个愿。”说完自己也闭上眼睛。
陆青衿看了看叶悠,伸手扳过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总是对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许愿。早就说过了,有什么愿望,只要对着我许就好。”
叶悠忍不住笑出来。
陆青衿凝视着她,唇角也勾起来,眼中映出天边的彩虹。
叶悠看着他的笑容,有点晕,心想:这个人是个疯子,刚刚还在下暴雨发神经,现在突然雨过天晴,弄出那么大的彩虹来,而且笑了,还笑得那么好看。
不过他真的应该经常笑一笑,才对得起他的那双眼睛。
陆家的酒会在一个私人会所里,是百年前公使的三层小洋楼。酒会现场在一楼,正在布置,宾客还都没到。
两人完全没迟到——对着瑞兽许的愿又一次灵验了。
陆青衿借了间房间,让叶悠换衣服。
陆青衿这次选的裙子很奇怪,和他挑衣服的喜好完全不一样,浅蓝色的丝裙外面覆着轻纱,一垂到底,松松垮垮连收腰都没有,前不露胸,后不露背,连胳膊上都有一层薄纱,因为是鸡尾酒会,长度只到膝盖,但是除了一截小腿,遮得十分严实。
不过他的品味仍然不错,裙形高贵典雅,但是保守得要命。
叶悠出来给陆青衿看裙子,顺便打散头发,这次没扎小揪揪,而是在脑后盘了一个松散的低垂的发髻,三分钟搞定。
发髻优雅别致,和裙子极搭。她站在这个旧时风情的房间里,紫铜把手的窗前,和谐得好像天生就该在这里一样。
陆青衿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沉默半晌,才打开项链盒子,帮她把项链戴上。
“会不会太夸张了?”叶悠对着镜子,有点怀疑。
“不会。你戴什么都不夸张。”陆青衿淡淡道,退后一步打量。
行吧。反正他是老板,这是他家的酒会,他说可以就可以。
下楼来,许多客人都还没到,大概是暴雨让大家在路上都耽搁了,先遇到的是个熟人——安予和。
安予和打量一遍叶悠,目光在她的项链和裙子上扫过,感慨:“青衿,我终于明白女孩子打扮芭比娃娃的乐趣了。”
陆青衿默默地把这句话吃下去了,居然没有反驳。
酒会和上次的家宴不同,请的都是生意伙伴和名流。人渐渐地多了,陆青衿忙了起来,开始还坚持带着叶悠到处应酬,后来突然察觉,叶悠的目光一直在往冷餐台上飘。
她饿了,又不说。
陆青衿环顾一圈,把安予和招过来,低声吩咐:“我离不开,你带她去吃点东西。”
安予和眼中都是戏谑:“交给我,你能放心?”
陆青衿眯眼威胁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叶悠心想:我又不是小朋友,还非要找人陪着?
“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安予和似乎一点也没有应酬的任务,一心一意带着叶悠觅食。叶悠很快就发现,这个人虽然嘴上花花的很不靠谱,但是心思敏捷,体贴入微,他推荐的东西一定好吃,他说别碰的肯定不用试。
安予和鞍前马后,照顾得十分周到,简直把服侍叶悠当成正经事来做。
叶悠边拿吃的边东张西望。
不远处一阵小小的喧哗。一个明显穿过头,一身银色高定晚礼服的女生在冷餐台那里拿了一个小点心,咬了一小口,大概是不喜欢,随手嗖地一下抛到身边经过的侍者的托盘上。
托盘上有收来的酒杯,那个年轻的侍者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一闪,盘子里的酒杯一歪,落到地上碎成几片。
立刻过来几个侍者匆匆收拾,那女生却脚步不停,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依旧和身边的年轻男人说说笑笑。
安予和也跟着看了眼那边,低声道:“这一家子暴发户真是碍眼。”
叶悠好奇:“谁啊?”
“柴从鑫和柴从芮,一个地产商的儿子和女儿。他家本来在广河府种果树,赚了点钱,开始炒房产,后来不知勾搭到谁,炒了房产炒地皮,越做越大,这几年赚了不少钱,把女儿送到英国的野鸡大学读了年预科,就打算弄回来嫁人。柴从芮开始和葛家老二订婚了,葛家去年一出事,立刻悔婚,这次好像胃口不小,居然惦记上青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