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也不清楚。”刘姨放下菜刀将菜收好，“这得你和小周先生小两口自己商量去，不过我看这次太太过来，脸色看着比从前好了不少，大概也好相处了一些。”
“好，那我和周淮说说。”杜冉冉看了眼还在楼梯口等她的周淮，快步走过去。
“我跟你讲，你爸妈来家里了。”杜冉冉顿了顿，“昨天来的，他们有没有发消息给你？”
“我爸妈？”周淮瞄了眼戒指，有些不满。
杜冉冉立马改口：“爸妈，爸妈来家里了，你收到消息没？”
都怪见面见得太少了，她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没有。”周淮摇头，满意了往上走去。
“那我们现在也不可能过去啊，他们知道加重了，会不会很担心？。”
“不过去，明玄说了，我分三天喝了他熬制的药水三次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再过去。”
“嗯。”杜冉冉点头，情绪却不太好，她想起三天之后，周淮还不知道会不会记得她呢……
第57章
晚上十一点，杜冉冉洗漱完毕看到周怀半靠在家床上看书，又看了看旁边的沙发，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去哪边。
以往周淮发病的时候，她都会跑去睡沙发，但这次他又是知道了各种缘由，也常常会透露出羞涩的情绪。
这就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没办法开口问他……
周淮注意到了她站在浴室门口不动，他瞥了眼旁边的枕头，微垂着头：“怎么不过来？”
“啊？”杜冉冉张了张嘴，很快又反应过来，她迈这小碎步往床边走去，“来了。”
杜冉冉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再次体验到了刚开始传过来的时候和周淮同床共枕的尴尬。
从前是不习惯身边有个人，现在是有种罪恶感。
“要是再小一点就好了。”她睡着之前喃喃道。
最重要的是小孩子好哄啊，不然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怎么拿出离婚协议？
一夜难眠，辗转反侧，旁边的周淮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杜冉冉不安分的手被捉住。
“为什么不睡觉？”
周淮的声音听着有些委屈，杜冉冉没忍住一怔，倒也说不出什么来，她这个人睡觉习惯实在是不能说很好，特别是睡不着的时候喜欢翻身，但周淮一夜都安安静静的，她以为他早睡着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你一直没睡着？”她着急开口问道。
“嗯。”周淮松开手，懒懒地点了下头，“几点了，杜老师？”
一刹那，杜冉冉伸出去准备拿手机的手顿住了，她僵硬而缓慢地扭过头在黑暗的环境中看向周怀身子的轮廓：“你叫我什么？”
“杜老师？”周淮又喊了一遍，只是声音相较之前比，实在是小了不少，大概是不确定的原因，周淮说完之后就紧紧地闭上了嘴。
“……嗯。”还能怎么办呢，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得跟着周淮的情况走，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昨天晚上睡之前感慨一声想让周淮小一些，一觉醒来，他还真的就这样了？
“你是不是听到了我昨天晚上自言自语说的话啊？”她不免有些怀疑，万一是周淮记得这个事，现在逗她玩儿呢？
“什么？”周淮是真没听懂，他懵懵懂懂眨了下眼，翻过身去准备继续补眠，昨天夜里杜冉冉不断地叹气翻身，他实在是睡不着，但又想着杜老师可能有什么伤心事，所以又没开口去问她。
杜冉冉坐起来，往自己脸上狠狠搓了一把，模糊的眼睛能彻底看清东西之后，她飞快下床，冲着床上的周淮说道：“还早，你继续睡。”
她说完趿拉着拖鞋拿起手机出门去了，房门被轻轻关上，周淮睁开眼看向房门，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抵不住困意，闭上眼沉沉睡去。
走廊也是黑漆漆一片，杜冉冉打开灯疾步往书房走去，她能确认周淮的心理年龄又变了，看起来像是她刚穿来经历的那次一样，大概是个小学生吧……
别的小学生怎样她是不了解，但周淮小学生，也没能好糊弄到哪里去，毕竟他是一个喜欢看走进科学并且还喜欢在智商上碾压她的聪明机智小学生。
不过不管哪一种，都会比平常的他，好糊弄的多。
明玄大师肯定也没睡的，他之前就说要回去连夜赶制药水。
杜冉冉打开电脑和书房的打印机，脸色凝重地点开拟好的离婚协议，点下打印的那一刻，她的手止不住颤抖，但还是没忘了把事情告诉明玄。
发了消息之后又等了三分钟，明玄没回消息，她又打电话给陆烟。
陆烟很快
接通，她开口：“喂，怎么了？”
“周淮又变了，没猜错的话，他现在的心理年龄应该是个小学生，我本来想告诉明玄大师的，但我现在还没联系上他。”
“好的，你别急。”陆烟看了眼在不远处挑选着草药的明玄，“他现在准备制药了，你现在不用着急，药炼上一天一夜就可以，我们大概明天中午就能过来，你只要离了婚，然后这三天都别见他就好，别的也没什么了。”
“是吗？”杜冉冉还是有些不安，她握紧了手机，再次确认。
“是这样，没问题的，你相信我们，我会帮着检查药的。”陆烟同样郑重。
“好。”
打印机停下了工作，杜冉冉也挂了电话，她拿起薄薄的几张纸，看着上头“离婚协议”这几个大字，觉得头实在是有些痛，想了半天，干脆把纸一折，剩下后面一半需要甲方乙方签字的部分。
一切都想好了，杜冉冉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平常这个时候，周淮都起了，刘姨也在楼下厨房忙活了。
虽然周淮现在应该还在睡觉，但是房间里地毯这么厚，应该听不见什么声音，杜冉冉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进去之后，看了眼还闭着眼熟睡的周淮，然后溜进浴室，洗漱完之后实在也没什么心情去选漂亮衣服，到衣帽间随手扯了件裙子就往身上套了，短短几分钟之后，她将自己整理完毕，准备下楼等周淮去。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然而没想到的是，手上的手机会突然震动起来，是明玄打来的电话。
“喂。”杜冉冉生怕明玄赶着制药来不及和她说太多，赶紧关上门匆匆接起。
“陆烟说你刚刚给我打电话问问周淮的事？”明玄开口道，声音里透着疲惫，“他那个状况是正常的，昨天忙这想药材的事了，倒忘了和你说这个，他现在状况加重，并不单单只体现在提早发病上，还会出现症状不稳定的情况，就比如你刚刚和陆烟说的，他心理年龄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情况。”
“嗯。”距离今天早上发现周淮出现这个状况也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杜冉冉也平静下来了，她缓下一口气，说道，“没事，明玄大师你专心制药就是，离婚协议我会让他签好的，你们明天中午过来是吗？”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现在我们还在找两味药，找到了就开始制药，一天一夜就能好，或许明天会早些时候来，但是中午的时候肯定是到了的。”
“好的，那我签好东西，也该去收拾东西了。”杜冉冉点头，回过头看了眼背后的房门，突然又想起什么，她急急开口，“我要不要去和我公公婆婆说一声？”
“这个随你。”明玄又找到一味药，喊着陆烟快去拿，之后再度嘱咐杜冉冉，“反正那三天，你是最好别见周淮了，喝了药他肯定恢复正常了，到时候肯定想见你，到时候你记着，他不管怎么卖可怜你都别见他就行，不然可就是功亏一篑了，陆烟的千年木可就这么一小截，不好浪费的！”
“我知道。”杜冉冉郑重点头，又觉得有些好笑，“你放心，我肯定躲远一点。”
话说完，她迈开步子往楼下走去。
“不好吧。”明玄也笑了，“你躲太远了不回来，我怕我和陆烟会被周淮给削了，你自己注意把握一下时间。”
“我知道啊，我三天之后肯定回来啦……除非周淮不记得我了。”杜冉冉垂下眼睫，想了想最后又扬起嘴角，“也不行，就算他不记得我我也还是会回去的。”
……
刘姨把餐盘都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听到楼梯口处传来的脚步声，她头也没回道：“先生下来啦？”
“嗯……刘姨，是我。”杜冉冉讪讪笑了两
声，怪她平时起得晚，以至于刘姨压根没想到她这个时候下来的会是她。
“太太？”刘姨有些惊讶地回头，还往她身后看了眼，没见着周淮的身影，她这才确定这回下来的之后杜冉冉一个人。
“太太吃什么？我去拿。”刘姨很快又往厨房走去。
“随便好了。”杜冉冉跟着一路过去，“我自己拿吧。”
餐盘里放着全麦面包，牛油果，和两个小小的圣女果，刘姨又端来一杯牛奶。
杜冉冉低头看了许久，赫然发现自己还记得第一次穿过来时的细节，那天，她吃的也是这些东西，只不过现在相比之前，份量多了不少。
因为周淮去找刘姨说了的缘故。
她简单而快速地吃完早餐，飞快上楼再去书房看了遍离婚协议，将纸张折了两折，想着这个时候周淮也该醒了，她干脆又坐走到房间推开门去看了看。
床上没人，被子被掀开，有些凌乱又随意地堆在一旁，周淮平时不会这样，他惯来喜欢把东西理得整整齐齐。
在这个时刻，杜冉冉几乎可以笃定他现在应当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学生。
这样是事情就会好办很多，她捏进纸笔，听见衣帽间传来动静，很快走过去。
然而没想到周淮在换衣服，里头灯没开，只能在一片昏暗中看见他模糊的身影，杜冉冉眉心一抖，她现在走过来要是被周淮看到会不会以为她是变态老阿姨？
她转身要走，不料心绪繁杂间，一头撞上后头的柜门。
她捂着嘴不出声，但这么大的动静周淮不可能会不注意到，他当即转身，开灯，动作一气呵成。
杜冉冉避无可避，只能盯着他刚解开睡袍露出的一大块肌理分明的白皙胸膛，默默咽了口口水之后，端着正经的脸：“老师看你没在睡所以来找找你，但是没想到你在换衣服，抱歉抱歉！”
说完转身就走，一溜烟逃得飞快，坐到沙发上遥遥冲衣帽间喊一句：“等会我有件事和你说啊，在沙发等你！”
第58章
周淮出来得很快，他额上的发丝还带着水珠，随着他坐下时微微垂下头的动作滴落下去，最后又隐没在柔软的地毯上。
床上的被子被叠好，窗帘也被拉开，太阳斜挂在天边，暖橙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照进整个房间。
周淮抬起头看向杜冉冉，瞄了眼茶几底下被放置得好好的《三年级奥数训练》，之后开口：“要说什么事？”
杜冉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激烈的心跳渐渐缓下来，她将协议书拿出来，问道：“那个，我们的合同快到期了，你对我还满意吗？”
“什么方面的满意？”周淮开口问道。
人小鬼大难糊弄……杜冉冉叹了口气：“就教学方面什么的。”
话说完之后迎来了周淮怀疑的目光，杜冉冉干脆自暴自弃：“那我平时照顾你什么的，也算着。”
“所以呢？”周淮看着协议书的目光蓦地沉下去，再眨了眼睛，又成了懵懵懂懂。
“老师……老师和你的合同快到期了，你要不要吃考虑一下，我继续教你一年，怎样？”杜冉冉满怀期待。
“不用。”周淮摇头，眼神认真，“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上课的内容也都听得懂。”
……
杜冉冉快抓狂了，小孩子为什么这么难糊弄，还不如昨天那个样子呢，干脆什么都说说清楚让他签好了，但是现在自己要是说他们两个事夫妻，恐怕依周淮现在的性子会直接报警说她猥亵儿童。
“所以要老师怎么做，你才可以签字呢？”杜冉冉一拍协议书，直接问道。
她没那么多时间，等会还得收拾收拾东西搬出去，还得去周家老宅把这件事告诉她公公婆婆。
“合同给我看看。”周淮没说有什么要求，只伸手要接合同。
这个……这个可就真的为难她了，杜冉冉低头看了眼折成两半的合同，实在是不想递过去。
她讪笑：“你还不相信我吗？老师还能骗你不成？”
她拿着合同，递过笔，指了指签名的地方：“你看我都签好了，肯定不会害你，你帮帮我，不然我没工作了啊！”
周淮没说话，接过她递来的笔。
杜冉冉心里沉重和轻松参半，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希望周淮能乖乖巧巧签个字，这事儿就算完了。
“就这儿签个字就好了，你想，我肯定不会骗你的，如果合同不合法，你爸爸妈妈也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不是？”她慢慢递过协议书，指了指最后的签名处。
“不会骗我？”周淮喃喃道，眸光一山，打开笔帽，作势要接过杜冉冉手中的协议书。
“嗯。”杜冉冉点头，毫无察觉。
协议书被放到茶几上，笔尖慢慢落下，杜冉冉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
纵使知道这离婚只是为了他这玄之又玄的病情，但是此时此刻，依旧会涌上失落之情，只是这失落之情很快又被代替，只要明玄大师的药不出问题，那着婚不管怎么说，都离得值。
尽管周淮之后可能会生气，她了解他，就算都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但也依旧会生闷气。
只希望别忘了她，也能好哄一些。
杜冉冉这样想着，眼神盯着笔尖又止不住涣散，心里想着事，就连反应都慢了不止一拍，所以笔尖顿收协议书被摊开之后，她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周淮，只见他脸色异常难看，捏着协议书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