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二爷爷也在街上站着,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儿子回家赶了牛车出来,又指了指几个本家小子:“多去几个人,可别让咱家的人被欺负了。”
立马出来六个年轻的汉子跳上了牛车跟着一起去了。
屋里请的大夫正坐在桌子前写药单子,
“大夫,我儿得的啥病?”三爷爷在旁边急切的看着大夫。
“没啥,就是受凉了,只是劳累的狠了,又吃的差,身子亏空了,所以就抵抗不住,一下子倒下了,等着退烧后要好好补补身体,幸亏还年轻,你们发现的及时,不然烧时间长了就烧傻了,现在先给他擦擦头和手心脚心,多喝些水,把我配的药煎好服下,等烧退了我再来看看换方子。”大夫一边写着方子一边嘱咐道。
“有朋去有全家赶骡车吧,快去快回。”陈老爷子坐在旁边说道。
这边三奶奶接过烧好的水带着孙女给儿子擦洗,已经被喂着喝了点水的陈有亮被屋里来来往往的人闹得也有点意识了,“娘?”
“三儿啊,你可醒了。”三奶奶看儿子睁开眼睛了,又哭又笑道。
大夫听到说话声又进来看了下,嘱咐道:“醒了就好,看能不能吃点米粥,现在不要吃油性大的东西,等过两天精神些了再煮点鸡汤骨头汤的补补身子。”
“哎,粥已经熬好了,我这就去端。”小儿媳妇立马跑厨房去端粥。
“醒了就没事了,注意后面好好保养,别干太累的活计。”大夫接着嘱咐道。
“有全哥,你在这呢,我借你家骡车用用,我跟着大夫去拿药。”陈有朋出了院门看到陈有全正站在街上和人说话呢,忙上前借车。
“好啊,正好和我一起走吧。”陈有全也大致知道发生了啥事,也没啥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就准备回家了,听说他借骡车,很痛快的答应了。
“你哥醒了吗?”陈有全关心的问,他和有亮关系可好着呢,只是刚才太乱了,怕自己添乱,就没好意思进屋去看看。
“醒了,就是还烧着,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在喝稀饭了。”有朋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点,只是脸色还有点难看。
“能吃东西就好,再煎了药吃了很快就好了。”陈有全也是松了口气,安慰道。
“嗯,希望快点好起来。”有朋想想自己三哥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
陈有全进了后院把骡车赶出来,说道:“走,我送你们去吧,我想了想这骡子我怕你赶不来。”
“谢谢有全哥,我还真没赶过骡车呢。”陈有朋忙跑回家里把大夫请了出来坐上骡车,把大夫送回去顺便把药带回来。
中午陈有全回来后,李氏问他怎么样了。
“大夫说幸亏还年轻,人醒过来养养就好了,这要年龄大点,这一下可能就回不来了,我刚才进去看了下,说是已经吃过粥了,等会再吃药好好养养,应该很快就好了。”
“那边呢,真要休妻啊。你说有亮家的怎么那么蠢呢?她娘家就和那吸血的水蛭一样,她自己一点不觉得吗,这次如果真被休了,她也下场好不到哪里去,就她那娘家人,见钱见习惯了,这一下子得不到了,还不知怎么磋磨她呢?还有大丫咋办呢?”李氏叹了口气。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看看有亮那张瘦脸,我都难受,我早觉得他那婆娘不对劲,但是这是人家家务事,我也只是猜测,也不能说多了,影响人家夫妻感情,我看大丫也不想她娘回来呢,听说在家经常挨揍呢,还不给饭吃。”陈有全说起来心里还有点窝火呢。
“不会吧,那可是她亲闺女,怎么下得了手啊!”李氏想着自己气急了打下孩子,回头还后悔老半天呢。
“一样米养百样人,啥样人都有啊,就是有亮和大丫摊上了这样的,命苦啊。”陈有全听得可比媳妇多的多了,不要觉得人家传的事情都是瞎编的,真实情况可能还更狗血呢。
后来听说那边把人送回去后,那边老婆子在家里撒滚打泼的说他们家冤枉人,还带着一家人想上前拉扯,结果被后面跟进来的七条汉子给镇住了,他们家人缘在村里可不好,这有事了只有出来看热闹的,帮忙的人是没有的,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把闺女留了下来。
后来听说那边家里三个闺女一个儿子,这儿子还好赌,每次都是姐姐拿钱回去填窟窿,大姐和二姐已经和娘家断绝了关系,只这个小女儿还在帮扶着弟弟。
后来陈晨听说三婶子还偷偷的回来找过三叔,不过三叔没让进家门,三叔说知道她贴补娘家,但没想到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去养娘家人,既然娘家才是一家人,以后就在娘家过吧,看来是真的伤透心了。
再后来的后来,听说那边娘家知道这边是铁了心休妻了,儿子又欠了赌债,就把闺女卖给了一个跑商的做了妾室,再后面就没消息了。
倒是村里好多本来不过问银钱的男人回家问起家里银钱了,听说很是闹了几场风波呢,不过好在没再出什么大事情就是。
第39章 小伙伴
忙碌的麦收过后,今年那八十亩地的租子也都陆陆续续的往陈有全家里送了,家里原来的地种的就够吃了,留够了存粮,陈有全索性和租户约好了时间,就让王茂原的爹王老板派伙计在自己院里帮着验收,过称,直接卖给了他们粮店。
天气热了起来,河水的温度也高了,陈晨去年开始自己的贴身衣物就在家自己洗了,现在都换上了夏日的薄衫,她就和陈花约好每天端着木盆来河边清洗衣裳,李氏看女儿这么有热情,也就随她,大不了洗不干净的地方自己再洗一遍就是,只是叮嘱不要下水,小心水里的蚂蟥。
离河还远,隔着堤坝,陈晨就听到了女人哈哈的笑声,站到了堤坝上,就看到了河边的石头蹲满了人,有性格张扬的大声说着话,手里不忘捶打着衣服,说到有趣的地方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有的也会跟上凑趣的说几句,这一看就是平时都关系好的人家,有那不太合群的就在边上默默的洗着自己的衣服。
陈花眼尖的看到了大丫在老远的一块石头上低着头洗衣服,伸出胳膊肘拐了一下陈晨:“看,大丫也在呢。”
陈晨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顶着枯黄色头发,和人群隔着很远的,蹲在石头上奋力捶打着衣服的大丫:“走,我们也去那边吧。”
“好吧。”陈花不是很情愿的说道。
“大丫姐姐,你也来洗衣服呀。”陈晨找了个平稳的石头,把木盆放下,率先打起了招呼。
“晨晨妹妹,小花姐姐,你们来了。”大丫抬起头怯怯的小声打招呼,额前的头发遮盖住了眼睛,眼神有点躲闪的看着她们。
陈晨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还是带着笑的说道:“姐姐你天天来洗衣服吗?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来呀。”
“这个时间上可能不一样呢。”大丫对她们俩还算熟悉的了,一个是住的近些,再一个家里长辈来往的多些,她们又是差不多大,所以玩的会多些,所以和她们俩还算是能说几句话。
“这天热了,衣服基本都要天天洗得,你出来前没听到我喊你,你路过我家时喊我一声就是。”陈晨记得爹爹让自己多和大丫玩玩,怕她老是一个人躲着不好。
“那好吧。”大丫也很是喜欢有全伯伯一家人的,每次看到她都会对她笑,所以去她们家她也不胆怯的。
陈晨一会和陈花说说话,一会再去和大丫聊聊天,她在家里已经用皂荚水把脏的地方搓干净了,所以几件衣服一会就漂洗干净了。
“姐,你们看还有小虾呢,这鱼游得真快,哎呀,我明明看到我捉住了的,怎么没有啊?”陈晨看了看空空的掌心,气的把水一甩。
“晨晨!”陈花气的用洗衣棒槌捶了一下石头,她刚才被甩了一头水:“你这么快就洗好了,衣服洗干净了吗?”
“嘿嘿,对不起啊,姐姐。”陈晨歉意的笑着说:“我来帮你洗吧。”
“不用,不用,你玩吧,我看你就把衣服放水里摆了摆,等晾干了看你娘不骂你。”陈花看她洗衣裳的架势就猜她洗不干净,哪还敢让她帮自己洗。
“姐姐,你说这河里的小鱼能长大吗?我怎么在河里没看见大鱼啊?难道都让人捉去了吗?”陈晨看着石头边的小鱼奇怪的问道,这河水清澈见底,从这里看到河中心深的地方,鱼也不过巴掌大,真的没见大鱼啊。
“这种小鱼长不大的,咱这河里也就是鲫鱼和鲢鱼多些,大鱼都在水深的地方呢,这边很少看到的。”倒是旁边的大丫说话了,她也是在这洗衣服听旁边的婶子们说的呢,因为上游水深的地方有人去下篓子捉鱼的。
“是这样啊。大丫姐姐你懂得真多。”陈晨趁机夸了夸她,听得陈花在旁边撇了撇小嘴。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丫害羞的小声说道。
这一天,三个小伙伴洗完衣服,就坐在石头上把脚泡到水里,互相撩着水玩,天气已经热起来了,坐在这树荫底下还是很凉爽的,玩着玩着看看周边的大人都走光了,三人也起身穿鞋子准备回家了。
“小花姐姐,你腿上是啥”大丫抬头看到陈花小腿上黑乎乎的一块。
“是叶子吧。”陈花不介意的伸手一拍。
“啊啊啊~~”软绵绵的,好吓人啊,陈花吓得叫了起来。
“不好,是蚂蟥,快到岸上。”大丫也看清了是啥东西,惊慌的说道。
“快,快。”陈晨已经在岸上了,赶紧伸手拉陈花的手。
陈晨也好怕这软绵绵的虫子的,看到这么大的蚂蟥趴在陈花腿上,吓得腿都软了,捡了个石头往下刮,弄不下来。
陈花吓得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的齐飞,脑子里光想着娘亲讲的蚂蟥吸血的故事,自己的血是不是要被吸干了,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大丫最后到岸上的,看到弄不掉,也是急的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啊,对了,我好像是听说要用手拍才行。”
“大丫姐,你快去喊人,我在这先拍着。”陈晨一听也顾不得害怕了,用右手使劲的拍打着。
“对对,我去喊人。”大丫撒腿往村里跑去。
“啊啊啊啊啊~”陈晨一边喊着一边拼命的拍着,这东西的触感好可怕啊,最怕软体动物的陈晨很是崩溃的用变了调的嗓音喊着。
“掉了掉了。”陈花看到蚂蟥被拍掉了,可是妹妹还是闭着眼睛在喊着拍着,忙提醒道。
“掉了。”陈晨听了赶紧住手低头一看,蚂蟥掉在石头上正往前爬呢,顺手捡过来一块石头,“我砸死你。”使劲的用石头砸。
陈花也凑过来说:“我来我来,让它吸我的血。”
这时远处传来跑步的脚步声,还有喊声:“小花,晨晨你们没事吧。”
大伯大娘正在地里呢,先跑了过来,然后是陈有全夫妇,他们家住在村口的位置,离得最近。
看到蚂蟥已经掉下来了,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东西这样弄不死的,得放到石头上被太阳晒死。”
大伯看姐妹俩拿石头砸蚂蟥,不由笑着说道。
“走,回家吧,把它弄到那块大石头上就行了。”陈有全指了指太阳底下的一块大石头。
“不行,万一给它跑了怎么办,还有如果有别的人不知道,坐到那块石头上多危险啊。”陈花想想说道。
“我们把它拿到门前的大石头上晒。”陈晨想起自家门前可是有块大青石板的。
“好吧。”大伯知道她们被吓坏了,就采了个杨树叶,把这倒霉的蚂蟥带到了大青石板上,三个小姐妹轮流着吃午饭,直到看着这蚂蟥被晒死,怕它经过一晚又复活就扔到火里烧成了灰才算放了心。
经过了蚂蟥事件的三个小姑娘越来越亲近起来,这也算是共患难了吧,交到朋友的大丫也明显的爱笑了些,等到天冷了,陈晨陈花还经常会叫上大丫一起做做女红,做做头花给她戴上,有了小伙伴的大丫明显的活泼了些,加上奶奶喂养的好,气色也好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阴沉沉的,直把三奶奶感动的逢人就夸陈晨陈花是好孩子。
随着插秧的结束,农民们又开始了有空在大树底下乘凉聊天的日子,西西和毛毛也不再满足于家里的一方小天地,开始在村子里和同龄小伙伴玩追追赶赶的游戏,奶奶也索性抱着针线筐,纳着鞋底,坐在村里大树底下和几个同龄老太太聊着天,看着孙子。
李氏是没这个空闲时间的,陈有全木工活计多,她地里就要多跑几趟,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陈晨就索性也搬了小板凳每天和陈花一起跟着奶奶绣绣花,陈晨歇歇眼睛,看看远处的青山,和几个皮小子聚在一起挖知了的小弟,又看着奶奶在纳鞋底,也想试试:“奶奶,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还小力气不够。而且这锥子也危险。”奶奶说着把尖尖的锥子指给孙女看。
“咦?奶奶这锥子能给我看看吗?”陈晨一打眼看到这锥子旁边有个口,忙问奶奶拿过来看看。
“你小心点,别扎着。”奶奶小心的把锥子递过来。
陈晨接过锥子仔细看了下,自己刚才没看错,真的头上做成了勾针的样子,她一下子想到了前世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一股风的学用勾针钩披肩,钩杯垫,自己当时也学会了的,虽然很快就撂到一边,但是这东西简单,自己还是有印象的。
“奶奶,这勾针锥子是铜的吧。”
“是的,这东西要用好久呢,用铁的会生锈的,不如用铜的。”奶奶看孙女对锥子感兴趣,耐心的回道。
看来这东西在现在很普遍在用,自己打个两头都是勾针的,铜匠师傅应该也会做,回家就和爹爹商量去,这里没有毛线,但估计北方应该是有的,因为陈晨去县城看见有卖毛毯和毛毡的,就算有毛线自己织毛衣也忘的差不多了,自己只记得会起扣和织平针,锁扣和花样可都不会,就没考虑过这个。
现在没想到有勾针,这东西简单啊,毛线可以用麻线替代,粗点的麻线染上色,勾件毛衫春秋的时候穿在外面还是不错的,陈晨越想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回家让爹爹去给自己打一副回来。
“奶奶,我想到一个好东西,改天做来给你看啊。”陈晨想象着自己勾出衣服穿在身上的样子,笑眯眯的和奶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