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伯父表达有误,我没有谈恋爱,还只是追求阶段。这不是还没追到吗?”肖烈懒懒地躺在床上。
“刚才允儿的妈妈也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允儿等了你这么多年,现在你说喜欢别人就喜欢别人,允儿伤心地要跳楼。”
肖烈毫不在意,“我可没让她等,我也从来没回应过她。她跳不跳楼和我可没关系。”
“怎么说话呢你,到底是伯母的侄女。算了,允儿从小被惯坏了,我也不喜欢她。”
“对了,姐,你先不要告诉外婆。到时候你们这个也见,那个也见,把人吓跑了。”
“啧啧,瞧把你宝贝的,我们看一看都不行?”肖岚还是头一回见弟弟这么紧张一个女人,好奇得不行。
“不行!你们把人看跑了,我怎么办?”
*
第二天,云暖在小舅家吃饭吃到一半,就收到肖烈发来的骚扰微信:【云秘书。】
她没回。
过了半分钟,又跳出一条:【云暖。】
云暖也不知这人想干什么,依旧没回。紧接着接连蹦出两条微信。
【暖暖。】
【暖宝宝。】
云暖手一颤,手机“啪叽”一下砸到桌子上,差点掉进汤碗里。
云女士看她一眼,嗔道:“这么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先把手机放下,好好吃饭。”
云暖心中大恨,她觉得自己被调戏了。这人大约是她的劫数,每次被碾压落下风的都是她。
吃完饭,她觑个空,穿了衣服,带着手机跑到屋外。
昨晚飘了点小雪,院子里光秃秃的枝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云暖站在树下打电话。
嘟嘟两声后,就被人接了起来,快得让她有一种这人好像就抱着手机等着她打电话一样。
她挺直脊梁,扬起小下巴,凶巴巴地道:“你不要再乱叫。我的小名只能家人和……和男朋友才能喊。”
“哦。”耳畔传来男人的声音,慢吞吞的,拖着长音,而且语气乖乖的,像个听话的小男孩。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云暖此刻已经想象出他肩膀一塌,不开心的样子。
刚攒出来的气势瞬间没了。
肖烈没再说话。
“那个……你吃午饭了吗?”沉默了片刻,云暖问他。
“没有,一个人没胃口。”他漫不经心地说。
“你怎么这么不注意!不想出去吃,可以让酒店送餐,或者叫外卖。这么大的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码?”云暖平日说活软绵温和,今天一着急,语速也快了不少,噼里啪啦,清脆地就跟放小鞭炮似的。
肖烈被炸得浑身舒泰。
“我都听你的。”他道。
云暖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男人,也太要命了。
人家说什么了吗?没有哇,我、都、听、你、的,多么正常多么纯洁的五个字,硬把自己撩得心脏怦怦直跳,两颊更是像发烧似的烫得厉害。
肖烈真地很懂得她的心理,一张一弛的分寸感掌握得非常到位。她每次一炸毛,他就软了。她刚软下来,他就继续撩,撩啊撩,撩得她炸毛,然后他又软了。
云暖用手背使劲压了压脸,正要挂电话,却听他说:“我身份证和护照找不到了。”
“啊?你好好找了吗?”
“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你能来帮我找找吗?”
云暖:“……”我欠了你的。
一阵北风卷过,带着树上的落雪纷飞乱舞。云暖挂断电话,缩了缩脖子,转过身见祁泓胤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哥。”
祁泓胤伸手拂去她头顶上零星的雪花,“大家都在屋里,你怎么跑出来了?”
“没有,屋子里太热了,有点闷,我出来透透气。”云暖搓搓手,挽起祁泓胤的胳膊:“咱们进去吧。”
祁泓胤没动,“暖暖,如果有事,一定要和哥哥说。”
兄妹俩差了六岁,云暖上初一,祁泓胤已经上大学了。所以,他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时常带了老父亲式的操心。
云暖不止一次地感叹自己幸运,出生在爹疼娘爱哥哥宠的家庭,顺风顺水地长大,几乎没遇到什么挫折。她笑嘻嘻地抵着到祁泓胤的胳膊,蹭了蹭,软软地“嗯”了一声。
*
云暖到酒店的时候,酒店服务员推着餐车正要退出来。乖乖听话吃饱饭的男人姿容矜贵地坐在沙发上,看到她,笑了。
男人长得太过好看,尤其是那双深邃幽黑的长眸。盯着她看的时候,多情又深情,甚至会产生错觉,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魅力指数蹭蹭蹭地直线飙升。
他这幅眉眼含笑的清俊贵公子模样,就连女服务员都红了脸。待看到云暖,女服务员心里默默感叹:果然,长得好看的帅哥还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姐姐。
半个小时后,将整个套房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的云暖,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问:“你再想想,到底有没有拿出来过?”
肖烈摇摇头,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脸上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晚上早点去机场办临时身份证,等回江城再挂失补办好了。”
云暖:“……既然如此,你让我跨了半个帝都跑来做什么?”说着,她拎起包,拿起羽绒服,站起来:“那我先走了,祝你一路平安。”
肖烈没说话。
云暖转身,还没走出去一步,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抓住,微微使力,两人变成了面对面。距离之近,以致于云暖整个人轻轻压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云暖的心跳倏地加快。
她扭着身子挣扎了一下:“你放开。”
不经意间,她的胸脯隔着件薄薄的T恤在他胸前摩擦了几下。
肖烈的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颈线绷得有点紧。
他的手就扶在她的腰上,隔着一层衣料,掌心灼人的热度,烫地云暖心尖发颤。
然后她听到肖烈用一种近乎谴责的语气说:“坏蛋!没良心!”
云暖:“……你在说什么呀?”
“我绕道帝都来,就是想见见你,可你呢?让我一个人吃饭,我走也不送我。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的坏蛋?”
肖烈的声音不再铿锵有力,而是带上了一丝丝乞怜,“云暖,你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还要一个多星期你才能回江城。”说着,他慢慢收紧了双臂,将她柔软的身子全部拢进自己的怀里,甚至他的脸还亲昵在她面颊上蹭了蹭。
云暖“唰”地一下,整个人都僵了。
肖烈满足地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淡淡的甜甜的味道。
“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好听,嗯?云暖,暖暖,暖宝宝……我大概永远都叫不腻。”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像大提琴最撩人动听的那根弦,又带了点一分挑逗似的轻佻,拨在她的心上。
他的唇就在云暖的耳畔,堪堪擦过她的耳垂。
云暖那一侧的面颊和脖颈肌肤瞬间被他温热的鼻息,激出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身体也软软地快要撑不住了,她抬起一只手扶住他的腰侧,问:“你抱好了吗?”
肖烈闷闷地笑了一声:“想抱一辈子。”
说完,他意犹未尽地直起身来,云暖的手顺势向下划了一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皱着眉,又摸了摸,然后一下从他的裤子口袋抽出来一个棕色的小本本。
上面有烫金的国徽和几排中英文对照的大字——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
“这是什么?你幼稚不幼稚?”云暖要气死了,胸脯快速地一起一伏。
“幼稚。”肖烈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厚着脸皮飞快地承认道,“我也是没办法。这件事我没什么可辩解的,是我不对,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说完,他抬手想给她顺顺毛。云暖啪地一下拍开他,对着肖烈的小腿骨就踢了上去。
“嘶”肖烈痛得长长地叫了一声,龇牙咧嘴蹲下去捂着小腿,半天没站起来。
半晌,云暖也蹲了下去,“你怎么不躲呀?很疼?”
“您速度这么快,距离这么近,我哪儿躲得开。”肖烈第一次被女孩儿打,感觉还满新鲜,他站起来,靠着墙,垂眸看着她,“这么凶?”
“对不起。”云暖已经心虚了,她这一下踢得还挺重的,估计这人腿上已经青了。但是,这也不能全怪她:“谁让你耍着我玩的?”
“云暖,你踢我我有点高兴。”肖烈慢慢开口。
“啊?”云暖一愣,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追人。如果我让你不高兴了,你就像刚才那样踢我,不要跑掉,也不要闷着不说自己生气。”
肖烈的目光明亮,说到最后舌尖抵了抵腮,笑得有点痞,但眼底却是满满的认真。
云暖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
第31章
这天,肖烈还打蛇随棍上地和云暖一起吃了个晚饭,才心满意足地赶往飞机场。
初七上班,因为假期刚过,公司的事情倒也不太多。肖岚她们娘三个还没回来,肖烈照例到集团开会。
晚上临下班,沈逸之来了。几个发小里,沈逸之这个年过得最为苦逼。沈父沈母早在小年那天就飞了夏威夷,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度假,家里的生意都交给留下来看家的沈逸之。
他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里,嚷嚷道:“你们都飞到世界各地浪得飞起,只有我留在家里,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团团转。”
说完,他端起刚才董伟送进来的茶盅啜了一口,摇头叹息:“还是我们云秘书沏的茶对我胃口,今天这水都不知道开了几滚了。”
肖烈瞥了他一眼。
沈逸之啧了一声:“你的你的,你肖总的云秘书。”
肖烈轻轻哼了一声。
沈逸之把茶盅一放,指着他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我是脑子有泡还是缺女人了,干嘛非要和你抢一个?!”
肖烈站起来,拿了外衣,“走吧,不是要去打球?”
来到地下车库,突然从水泥柱子后面跑出来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二话不说,“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肖烈面前。
肖烈和沈逸之谁也没见过这架势,俱是一愣。
中年女人成串的泪水从眼眶里淌出来,“您就是肖总吧,我是丁明泽的母亲。我求求您,我儿子欠公司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补上,求您网开一面,别起诉他了。”
肖烈看着她,眼神从惊讶变成漠然,“丁明泽侵占公司财产高达七十余万元,已经达到量刑标准。他在犯错之前就应该想到有要承担后果的这一天。”
他本不是个心软的人,更何况丁明泽当初猥.亵的对象是云暖,肖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起诉的。
丁母声音悲戚,哀求道:“肖总,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儿子一时糊涂做了傻事,求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如果他真地被判刑,他这辈子就毁了啊。”
沈逸之深知肖烈的脾气,忙上前几步扶住了正要磕头的丁母。手下用力,愣是把人给架了起来。丁明泽的事情,他是清楚的,于是劝道:“伯母,您还是回去吧。恒泰这么大的公司,不会冤枉一个好员工。您儿子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财产非法占为己有,确实触犯了法律。您与其在这里求肖总,不如找个好点的律师,让他早点出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丁母见自己哀哀戚戚半晌,肖烈毫不动容,不由万念俱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停车场的保安也赶了过来,沈逸之交待:“好好的把人扶出去。”
肖烈却对着安保负责人生气道:“恒泰是菜市场吗,谁都能进来?”
负责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沈逸之见状,勾上肖烈的肩膀,“走了,走了。”
*
云暖假期结束回到江城,肖烈没办法去接机,因为他去了S市参加一个峰会。
离开帝都之后的这些天,他仍然坚持每天至少三次汇报行程。和之前他一个人自说自话不同,现在云暖开始回他信息了。
曹特助、方助理、董伟都跟着肖烈出差了,云暖按照方助理发来的工作安排,做一些简单的整理汇总的工作。
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活动了一下手指和手腕,抬眼看向关门闭窗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安安静静地发呆。
自从他离开帝都后,她经常这样。只要脑袋一放空,眼前就全是肖烈。
她本来还想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可是根本做不到。
她想念他的一切。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怀抱、他的笑容、甚至那夜他情动时性感的喘息……云暖下意识地羞涩地笑了一下,又猛地反应过来,脸通红通红的,两只手在发烫的面颊上使劲拍了几下,接着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大口。
她重新打开文档,一旁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云暖点开微信。
肖烈的微信备注被她改过了。就是她表白的第二天,她太生气了,把男人从“肖总”改成了“大混蛋”。
一直延续到今天。
大混蛋给她发来一张自拍。
他在室外,背后是棵棕榈树,明媚的阳光给他凸出的眉弓、深邃的眼窝、高挺的山根打了层暖暖的金色光圈。一双乌黑的瞳仁被照出剔透的琥珀色来,神情温柔又专注地注视着镜头,好像此刻他正看着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想你了!】他说。
云暖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这人的攻势太强,直球一个接着一个,她完全应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