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云暖架势十足地表演了如何让母球花式落袋。
她有些挫败。
肖烈递给她一杯果汁:“休息会再打吧,我去下洗手间。”
云暖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着花花绿绿的球还是有点不甘心,又趴到了球桌上。
她正自娱自乐,包厢门口传来一声陌生男人的轻佻的笑,“美女,你这么打可不行啊,要不要哥哥教教你?”
一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哪里。长得倒还算可以,就是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轻浮,一看就是章台走马惯了的公子哥。
“不用。”云暖神色淡淡,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那人却得寸进尺端着酒杯晃了进来,“别啊,一个人玩多寂寞,哥哥陪你啊。”
云暖握着球杆的手紧了紧,眼前这人说话露骨,目光更像牛皮糖一样粘在她身上,真是讨厌死了。
她冷着张小脸,不搭他的茬。年轻男人也不恼,美人冷面也是种情趣不是。
他抬手朝云暖伸过去,刚伸到一半,忽被人从后抓住了手腕。一股大力从腕上清晰地传来,他痛地大叫。
肖烈背光而站,看不清表情,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戾气。
“林家成,你想死是不是?”
林家成的酒意完全清醒,暗叫一声倒霉,怎么又碰上这个活阎王了。他挣扎着求饶:“烈哥,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肖烈没说话,手上却一点点加重力道。
林家成疼地快跪下去了,频频讨饶。
云暖不想闹大,何况还是在林霏霏的店。她走过去,安抚似的挠了挠肖烈的另只手心。
肖烈看着她,吐了口气,松开手,“滚。”
出了这档子事,云暖不想玩了。
从blue bar出来,她抱了个玻璃罐,这是林霏霏奶奶亲自做的桑葚酵素,听说对身体很好的。
肖烈喝了酒不能开车,两人叫了辆出租车。他把人送到单元门口,正要道别,就见小女人微微仰着头欲言又止,白嫩嫩的小耳朵尖儿通红,眼神飘飘忽忽地不敢跟他对视。
肖烈眯眼,正要问怎么了,就听小女人似是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决心一般,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问:“你要不要上来坐会儿?”
肖烈眸光一虚,喉结滚动,声音都有点哑了,“你知道这么晚了叫男人到家里会发生什么吗?”
云暖的长睫扑簌簌地颤,不答反问,“你就说你来不来?”
“来啊。”肖烈答得痛快,不过耳朵尖也红了。
“我去买个东西,你先上楼。”他说。
“嗯。”
“你喜欢什么味道?”
“都、都行。”
回到家,背靠在门上,云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大家都是成年人,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这很正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这次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光是想想就已经浑身发烫了。
云暖打开冰箱,想找个饮料,目光看到一听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啤酒,她决定喝一口壮壮胆子。
第44章
等肖烈买完小雨衣回来,看见给他开门的云暖满面晕红,对他傻笑着打了个酒嗝,“你回来了,快进来,嗝。”
肖烈的目光在客厅茶几上扫视一圈,看到一个翻倒了的空的啤酒罐。
他闭眼捏了捏眉心,反手关了门进来。
一杯倒的云暖不出意外地喝醉了。
还没等他换鞋,她就腻腻歪歪地贴上来,钻进他怀里,红扑扑的小脸贴着他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肖烈拍拍她的屁股:“你老实点。”
“唔——”小姑娘委屈兮兮地从他怀里抬起头,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你凶我!”
肖烈:“……”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
“我没凶你。”他放缓了声音说。
“那亲亲。”云暖说着,小金鱼似的鼓起嘴巴,等着他亲。
肖烈低头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云暖歪歪头,把自己软软的小脸蛋贴近他:“脸也要。”
他亲一下。
她又换另一边脸:“这边也要。”
又mua一下。
云暖满意了,不闹了,乖乖环着他的脖子,脑袋深深埋进他颈窝,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肖烈挫败地叹了口气,把超市的塑料袋放在玄关柜子上。大半夜地专门买TT总有点尴尬,包袱很重的肖总还买了不少零食回来。他将人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就听云暖皱着眉,嚷着口渴。
肖烈捏了捏她的脸蛋,起身,去倒水。他烧了壶热水,然后又加了矿泉水兑成一杯温水。
一推开门,就见小女人站在床上一跳一跳地蹦跶,像是在玩蹦床。
肖烈:“……”
云暖今天穿了条短短的蓬蓬裙,本来里面有穿打底袜,估计是嫌热,已经不知道被她脱到哪里了。
随着她的动作,小裙子上下翻飞,肖烈甚至看见了她里面黑色的蕾丝一角。
那晚的香艳片段如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海里转着,他仿佛口渴一般,喉结快速地滚了一下。
端着水杯,肖烈走过去站在床边,柔声哄她:“暖暖,别跳了。你不是口渴吗,来喝水。”
叫了几声,云暖才停下,睁开眼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绽开一个比五月的石榴花还要灿烂的笑容,接着一个助跑、起跳,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肖烈反应极快,单手接住了她,但却被她冲过来的力道撞得后退了两步,才站定。
云暖像个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身上,白生生的双腿环在他的腰间。脸颊贴着他的脖颈,蹭蹭,软绵绵地撒娇:“肖烈,肖烈,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肖烈感觉整颗心像是泡在了糖浆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软香在怀,又是自己喜欢的人,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舒爽的事情了。他长睫微敛,紧紧拥着他的无尾熊,嘴角高高翘起怎么也落不下去。
好半天,无尾熊从他肩窝处抬起头来,舔了舔唇珠,双手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下去。她的唇舌带着一股啤酒的小麦香,像条调皮的小鱼儿,毫无章法地乱窜。游过他的眉眼,游过他的鼻尖,游过他的下巴,最后游到他的唇边,啊呜张嘴含住了他的唇瓣,像贪吃的小孩吮吸波板糖似的亲他。
夜色深浓,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个交叠的人影倒在床上。
肖烈双手撑在云暖的脸侧,他眸色深深,重重地喘出口气。排山倒海的欲.望涌来,他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叫嚣。
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想要占有。
可是她不清醒。
和上回有药物的催.情不同,这次,她只是醉了。
他不能乘人之危。
他希望他们的第二次能在她清醒的状态下,真心情愿顺其自然地发生。
他想她看着他,感受着他。
肖烈一只手背搭在额上,与云暖并肩躺着,闭着眼平复着蹭蹭的火气。
小女人却对于他的反应很是不满,趴在他的肩膀上,含住他戴着耳钉的左耳又咬又舔。她的牙齿尖尖的,咬得有点重,耳上传来微微的痛感。
肖烈呼吸一滞,额角泌出了薄薄的汗。
小坏蛋却得意地咯咯笑,娇媚中混着天真。唇从耳畔滑下来,在他脖颈上使劲一吸,种了颗草莓。
肖烈如弓弦般绷了起来,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某处源头濒临爆裂边缘。
他极力忍耐着,额上青筋突起,手掌重重拍了她一下,故意压着嗓子,凶巴巴地说,“你今晚就不老实了,是吧?你再这样,不喜欢你了。”
云暖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瘪瘪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肖烈一下就没脾气了,好声好气地哄她,“我逗你的。喜欢你,最喜欢你,不喜欢你喜欢谁?”
云暖眨眨眼,重新伏进他怀里,“肖烈,我教你念诗吧。”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大海啊,你全是水。男人啊,你全是腿……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
肖烈:“……”
他认命地从洗手间找了条毛巾,打湿,给她擦脸,擦手,喂她喝了水,最后从衣柜里找了条睡裙,给小祖宗换上。
大概是困了,云暖不闹了,乖乖地任他摆布。
终于将人哄睡了,肖烈只觉比加一整天的班还累。
小小烈也累。
他去洗澡,顺便解决一下问题。从浴室出来,云暖仰面朝天地躺着,睡得呼啊呼的。秀挺的鼻尖下嫣红的唇角微微弯起,一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看着睡得香香的小姑娘,肖烈简直没脾气了。这一晚就是对他的终极大考验,他脑海里某些带颜色的念头已经翻过来调过去折腾了不知多少遍。
但是他忍住了。
他都想给自己鼓掌了,简直比柳下惠还他妈柳下惠。
最要命的是,他心甘情愿不说,甚至还有种痛并快乐的诡异的幸福感。
肖烈伸出食指点在她的额上,喃喃低语:“老子这辈子真是栽你身上了。”最后,没忍住咬住她嘟嘟的下唇,磨了磨。
云暖嘴里嘟哝一声,皱着眉翻了个身,手臂像是赶蚊子似的,随意一挥,“啪叽”地一下重重落在他脸上。
肖烈:“……”
第二天早上,一小截明亮的阳光,透过房间内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探了进来,调皮地照在床上一双安睡的人影上。
云暖是被热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半开半阖几次之后,视线才变得清晰。
肖烈还睡着。
他的一条手臂做枕环过她的颈,另一只手在外头连同被子一起将她捂到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整个人都被他霸道地圈在怀里。
难怪她会觉得热,男人的身体像个火炉子似的紧紧贴着她,小腿压在她膝弯处。
看着眼前淡蜜色的胸膛,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云暖脑中空白了几秒,咕咚咽了口口水,脸突然热了起来。
她有些不确定。
她记得他拎着个超市的塑料袋回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记不清楚了。
她屈起膝盖,动了动腿,头顶突然传来男人懒懒的声音:“大早上的,欠日?”
云暖立刻安静如鸡。
肖烈捏着她的下巴,迫着她与自己对视,“以后不许喝酒。”
昨天虽然只喝了一罐,可云暖这会儿头还有点疼,她乖乖点头。
“昨晚,昨晚,我们最后有没有那个?”云暖眼睫颤了颤,小小声问。那么亲密美好的事,她还是希望能够在自己清醒的状态下发生。
“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肖烈反问。
云暖垂着脑袋,看着他紧实的胸肌,小心翼翼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特别快的话可能感觉不到?”
特、别、快!
一晚上抱着喜欢的女人什么都不能做备受折磨的肖总,黑了脸。
“云、暖。”男人咬着后槽牙,连名带姓地喊她。这女人刚才的话严重触犯到了男人最为敏感的某部分尊严。
“老子昨晚都快忍疯了,你说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云暖抬头,对上男人写满控诉的脸和哀怨的眼神,她噗嗤笑了,在肖烈就要发火的瞬间,飞快地吻住了他。
肖烈头偏了一下,很轻地躲了一下,挑眉问:“你干嘛?”
云暖现在完全不怵他的冷脸,扬唇一笑,声音轻柔,在他耳边道:“哄你啊。”
一股气,随着这三个字,倏地没了。
肖烈恨恨地咬上她的唇,“你就吃死我拿你没办法是吧?”说完,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像是要把昨晚亏欠的讨回来,疯狂汲取,一点没客气。
云暖被亲的几乎缺氧,呜咽出声,他才放开她。
男人俯视着枕上的她,看着她眼角发红,大口大口地呼吸,视线没有片刻的挪移,直起身子脱掉了T恤,重新伏在她身上,与她接吻。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
肖烈看也没看,直接摁掉,扔开继续。
铃声又响。
他没理。
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云暖推他,“先接吧,万一是很重要的事。”
肖烈长长地出了口气,懊恼地坐起来。
外婆在那头心情很好地说:“阿烈,起了没?今天你和暖暖过来吃饭吧。暖暖单身一人在江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自己做饭。工作再忙也不能亏了身子,我得给她补补。你呢平时有何妈照顾,我也管不到太多,就给你做个黄芪枸杞乳鸽汤补补肝肾,你看怎么样?”
补肝肾?
再补都要炸了好吗?
好容易应付完老人家的唠叨,程昱又给他发视频。
“大清早的有什么不能打电话,gay里gay气地发什么视频?”肖烈心情郁闷地抓了抓头发。
程昱:“烈哥,我请你和嫂子看电影啊?”
肖烈:“……你是不是喝了假酒还没醒?”我难道没钱自己请媳妇看电影?我们二人世界找你这个电灯泡干嘛?
程昱挠挠头:“我这不是没招了吗?我约了林霏霏几次,她都不搭理。我想让嫂子帮我个忙。”
肖烈直接拒绝:“不去。”
程昱又说了一箩筐,结果肖烈不为所动,他气地吱哇叫。
被两通电话打断,什么气氛啊什么欲.望啊全都没了,云暖早就跑进浴室洗澡去了。
肖烈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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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清早,恒泰大楼的电梯间挤满了上班的人群,OL们踩着细细的高跟在光可鉴人的瓷砖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