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会不会想杀人啊?
她都这样‘提醒’了,是君子的早该‘非礼勿视’羞臊避退了,裴明榛却没有任何表情,不但不害臊,连动都没动,直挺挺戳在她面前,稳如松重如山,自己不走,也不让她过去。
阮苓苓:……
理解不了大佬的脑回路,和对方大眼瞪小眼看了很久,视线不期然越到裴明榛看到远处头都快垂到胸口,哪都不敢看的长随,阮苓苓方才明白了。
这里还有别的男人,她需要避的嫌,不只裴明榛一个!
脸蛋瞬间通红,阮苓苓提着裙角转身就跑,顺着原路,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蹿的像个小兔子。
裴明榛原地站了很久,直到阮苓苓衣上淡香都消失无踪,方才叫了长随的名字:“向英,查。”
长随这才半跪在地上,应了声:“是。”
阮苓苓跑回水池边,找到了自己的鞋,麻利穿上。
天气仍然炎热,她却再没有了玩水的心情。
她只后悔,刚刚太不冷静了,发挥的不好!开头这么整,以后和大佬该怎么相处?
这世界太不友好了。
她轻轻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胸,忧伤,疲惫,想哭。
第4章 女儿心思
南莲提着食盒进屋时,阮苓苓正在对着自己的绣鞋忧伤,一动不动,连平时最心爱的话本都不看了。
“小姐?”
叫了两声没答应,南莲吓得放下食盒,擦了擦手,去探阮苓苓的额头。
不烫啊……
“小莲莲,”阮苓苓忧伤的看着小丫鬟,“我怕是把大……大表哥给得罪惨了。”
“哦,”南莲十分镇定,“又一遇到就跑了?”
又?
阮苓苓眨眨眼,感觉这话不对:“我以前……跑过?”
南莲点头:“进府的时候啊,有两回,见了就跑,跟小兔子似的,连婢子都扔了……大少爷生的俊俏,小姐这是害臊,正常。”
阮苓苓皱着眉头想了又想,还是没想起这件事。
突然穿成表小姐,记忆混乱,前后的事有些断片,原来原身也一样,见了大佬就跑?这也不错啊,肯定不会掉马,大佬永远都不会觉得违和。
“我还……骂了他。”阮苓苓纠结,说那什么‘非礼勿视’时的语气,好像是有些不善?
南莲就惊讶了:“小姐竟然敢骂人了?”
阮苓苓瞬间瞪眼:“我以前不骂?”
“不是不骂,是绝对不会骂大少爷,小姐好像很怕他的样子……”说到这里,南莲倒是有些好奇,“小姐只幼时同大少爷见过一面,大少爷做了什么,让小姐这般害怕?小姐不是救了他么?”
救命之恩,该是大少爷敬重小姐,小姐端姿态啊,为什么要害怕?
阮苓苓心虚的呵呵傻笑,她哪知道?
与原身的记忆融合出了些问题,有些东西她知道,有些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不过猜也能猜到两分,裴明榛心黑手狠,小小年纪就不是池中物,没准当初就不是什么救命之恩,而是裴明榛自己搞了什么事,叫原身看到了,又不敢说。
糟糕!
阮苓苓眼神登的失神,如果‘救命之恩’不存在,她还有什么倚仗?以后怎么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高富帅?而且原身那么害怕裴明榛,她却骂了裴明榛,大佬那么聪明,睿智无双又心细如发,会不会看出来她不一样了?
看出来就会试探,试探出结果……会把她烧了!
嘤。
人生简直太悲惨了。
阮苓苓幽幽的看了小丫鬟一眼:“……好惆怅哦。”
“所以我给小姐带了好吃的!”心腹丫鬟即位时间不久,南莲已经摸透了自家小姐的性子,麻利的掀开食盒。
阮苓苓眼睛立刻一亮:“冰酪!”
还放了甜瓜块!
莲莲真是贴心小可爱!
给自家小姐束起飘逸好看的袖子,看着小姐眼睛弯成月牙,捧着冰酪吃的开心,南莲这才站在一边回话:“小姐叫婢子打听的事,婢子问到了。”
阮苓苓拿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冰酪塞进嘴里:“这么快?”
南莲点了点头:“二小姐不喜欢小姐住在这里,大约是因为她要经常来。”
阮苓苓嗯嗯的点头,嘴忙着没说话,等着南莲继续。
“小姐也知道,二小姐虽是庶出,却极得二老爷宠爱,也有些小性子,每每使性子赌气,不愿意别人找,就会到咱们这个院子来……或是小住一两天,或是坐一会儿就走。”
南莲理解闺中心情,离家出走不可能,找个清静地方自我消解很正常,她不理解的是:“家里地方这么大,院子这么多,偏僻清静地走远了哪都能找着,二小姐为什么非要跟小姐杠,抢这个院子?”
定是瞧不得小姐好!
南莲十分气愤:“婢子刚刚打听到,之前二小姐抢过去的那些首饰布料,别说用,根本看都没看,又哪来的喜欢早看上了,她就是故意的!”
瞧自家小姐不顺眼,非要过不去!
和着裴家的东西,她不要可以,给新来的表小姐就不行?
“二房还有位嫡长女呢,也不似她这般霸道!”
南莲说着话,眼圈有些红:“要不是老爷太太去了,小姐何至于受这样的苦……”
嘴里不经意塞进一口冰酪,南莲惊了一声:“小姐?”
阮苓苓笑眯眯看着她:“冰不冰?甜不甜?”
南莲皱眉:“小姐不好这样——”
怎么可以喂下人吃东西?
阮苓苓笑眯眯:“你只管答话,冰不冰?甜不甜?”
南莲脸有点红嗯:“冰的,也甜。”
“这就对了!”阮苓苓拍拍手,把剩下的小半碗冰酪塞进小丫鬟手里,“赏你啦。”
南莲捧着冰酪,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已经吃过一口的东西,怎么好还给主子?可不还,主子最喜欢的,她一个下人怎么能占?
阮苓苓屈指弹了弹南莲的额头:“叫你吃你就吃,小小年纪想这么多。”
大热天的,小丫鬟跑来跑去,额头上都是汗,放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她没办法安心做古代娇小姐,不闻不问。
等小丫鬟吃完半碗冰酪,瞧着没那么热了,阮苓苓才问:“邻居呢?”
南莲便答:“裴家房子大,邻居都是官身,尤其咱们这个院子挨着的,婢子仔细打听了,是安平公主。公主有公主府,并不时常住这里,这里是驸马自家的院子,也大,咱们这院子后头隔着街对面一大片都是,西边墙紧挨着的也是他们家自建的小花园,平时没人,偶尔设小宴会过来……”
阮苓苓眼神深了深:“安平公主多大年岁,膝下可有儿女?”
南莲点头:“有的,外头说有一儿一女,是龙凤胎,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听闻公主正有意相看人家。”
阮苓苓当即就笑了:“有位公子啊。”
那裴芄兰打的,怕不是这个心思?
南莲:“当今圣上只有安平公主一个妹妹,很是宠爱,这位哥儿一生下来就被封了郡王,听说安平公主要相看人家,媒人把门槛都踏破了呢。”
阮苓苓笑眯眯:“小郡王长得俊不俊呀?”
南莲登时警惕:“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那可是攀不上的人家,万不好起心思的。
阮苓苓看把小丫鬟吓坏了,噗的笑出声:“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南莲狐疑:“真没事?”
阮苓苓:“真没事。”
南莲把食盒收好,小声嘟囔:“没事笑的这么开心……”
心事有解,前方拨云见雾,阮苓苓笑眼弯弯,没骨头的托腮:“是啊,这么开心,吃点什么好吃的呢?”
南莲:……
“小姐方才吃了冰酪。”
“只半碗哦,”阮苓苓摇了摇手指,“还有一半给了小莲莲呢。”
南莲:……
就说不该要的。
“起风了呢,”阮苓苓站起来,走到窗边,享受凉风吹过发梢衣角,惬意的像只眯起眼睛的猫,“晚上怕是要下雨,会凉快,好莲莲,做个樱桃肉吃好不好?”
南莲……南莲不想说话。
别家小姐为了好身材,或者好口碑,少有大鱼大肉,偏她家小姐,从来不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姐自己的说法是,吃不胖的类型,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都对不起这体质。
南莲瞄了瞄小姐的腰身,的确是不胖。
小姐看起来脸有点圆,还带着奶味的婴儿肥,实则骨架小,一点也不胖,只要不穿特别贴身的衣服,就满身都是娇憨圆润的少女感,很可爱。
还在长身体呢。
南莲不再多话:“那婢子这就下去做樱桃肉,只是小姐万不可吃多积食,明日还要请安呢。”
阮苓苓连连挥手:“放心吧,你家小姐是谁?”
南莲的母亲是个厨娘,南莲继承了手艺,做的一手好菜,这樱桃肉做出来,码的整整齐齐,颜色红亮悦目,简直是□□,入口皮软酥烂,吃一口感觉以前吃的都不是肉了!
“嗯嗯就是这个味!”阮苓苓吃的眼睛都眯,“就是份量太少……”
不知道南莲故意的还是习惯,做肉菜总是份量不大,一碟樱桃肉,数一数一共才九小块。
南莲束手站在一边,看起来略有些紧张:“主子,怎么样?”
阮苓苓:“份量有些少。”
南莲:“还有呢?”
阮苓苓:“吃到后头舌尖有一点点苦,不是灶下火略大,就是上糖色时稍稍过了一点。”
南莲告了个罪,另拿一双筷子上前夹走一小角,仔细闭眼尝了尝:“婢子记住了。”
阮苓苓:“乖啦。”
一夜无事。
天转亮,就是请安的日子。
老太太体恤小辈,没有特别的事,并不要求晨昏定醒,只让孩子们每五日过来一次,今天便是逢五。
阮苓苓按规矩进屋请安,发现房间内气氛很是微妙。
二舅母方氏带着嫡长女裴素兰坐在下首,裴芄兰坐在她们对面,脸上是带着笑没错,可这笑容……端的是意味深长。
阮苓苓什么也不说,立刻请安行礼,问候外祖母睡的可好,吃的可香,不浪费一点时间。
果然,请安流程走过,她屁股还没坐到椅子上呢,裴芄兰就开始了。
“女儿瞧着母亲脸色好像不大好,还要多顾惜些身子才是,”她笑靥如花,优雅端淑,“听闻文华殿阁老有意收徒,三哥如今在翰林院表现上佳,颇得上峰同僚青眼,此次机会很大,怕是要还要累母亲多多准备些东西打点——爹爹近来公务辛苦,女儿不敢打扰,想来想去,只有求母亲了,母亲这些日子可生不得病。”
她这话一点都不尖锐,说出来还温温和和,可字里行间隐意全是炫耀,全是挑衅,视线流转间,还似乎不经意的看了阮苓苓一眼。
三哥是谁?是裴明昕,是她一母胞的庶子,小妾余氏和二老爷的心尖尖,他要前程,谁敢不重视?
裴素兰按不住,皱了眉:“娘正病着,自己且顾不过来,你若着急,何不让你姨娘准备?”
阮苓苓将摸向茶盏的手放下,心说要糟。
第5章 这就是宅斗
裴芄兰那么得瑟,都知道顾忌老太太,不提余姨娘,裴素兰如此,是主动掉坑了!
果然,下一刻,裴芄兰笑得像花一样,还作势叹了口气:“姨娘又要照顾三哥,又要照顾爹爹,爹爹近日进进出出甚为忙碌,姨娘会照顾好都累病了,爹爹心疼,放下话去不让姨娘再多操劳呢。姨娘性子温柔善良,从不多话,但女儿想着,母亲出身大族,自来大气——这才直言相求,母亲不会生气吧?”
方氏帕子掩唇,艰难的咳了两声,一时说不出话。
妾氏上不得台面,连给老太太请安的资格都没有,别说这话,就算名字在这屋子里出现,也是打她的脸。
裴素兰自知犯错,紧抿了唇:“祖母还在呢,你何故如此逼我娘?”
“姐姐这话芄兰可不敢当!”裴芄兰竖眉,“一笔写不出两个裴字,家族门楣,子弟荣耀,男丁前程何等重要?姐姐如此诛心,妹妹倒要问上一句,难道三哥是我姨娘所出,就不是你的兄弟了?裴家前程你就全然不在乎了?”
说到动情处她还抹了泪:“你娘也是我的嫡母,生病了我自然心疼,可于裴家而言,孰轻孰重,姐姐自己又拎不拎得清!”
阮苓苓默默垂头。
二老爷裴文信的正妻方氏,出身大族,口碑甚好,贤良淑德,奈何脸型有点方,颜色不如余氏出挑,不得夫君重视。她也生有一子一女,可惜这对子女只是占了嫡长二两个字而已,嫡女裴素兰很贴心,从不惹事,可也没什么拿得出来的特长,在外名声上差裴芄兰很多,女子婚嫁很多时候就是看名声,不惹事算不得什么本事,相貌比不过,名声比不过,可不就低人一头?
嫡子裴明伦倒是嘴甜会讨巧,哄人交朋友都在行,可他一个男人,说话再好听,不如正经本事,读书读书没成绩,行商……裴家这种人家,行什么商?读书不行,就是大大的错处。
有那边一对出息的庶子女比着,方氏腰板能粗到哪里去?
果然,方氏按住了裴素兰,浅浅一笑:“子女出息,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荣耀,既给人做正妻,掌中馈,这便都是我该做的。婆母放心,媳妇身上的病不打紧,只要昕哥儿出息,但凡有什么需求,只管讲来,只要媳妇能做到,绝不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