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莫得感情地,继续选择性过滤垃圾话:“Lupin酒吧见,太宰。”
“OK、OK,老地方,等会儿见~”
坐在办公桌上,被称为“太宰”的少年晃着腿,笑眯眯地挂断了电话,随后一跃,从桌上跳下来,还格外戏多地,摆出了体操运动员结束表演后的姿势。
他还顺带兼职了一把评委:“太宰治——10分!”
“蛤?!太宰治你给我站住!这里还有这么多工作要处理,你这个混蛋不会想溜吧???”
旁边戴着黑帽子的橘色发少年,怒吼着一排桌子,震下来几张还等着签字的文件。
“欸~反正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废话,只要随便看看然后签个字,告诉那群小杂碎,‘朕已阅,继续好好干的话,说不定就可以爬上来,从此钱权美人拥入怀,所以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哦啾咪☆’,骗他们卖命就可以了。”
太宰治动作夸张地一摊手,然而那件黑外套,却如用502胶黏上去的一般,纹丝不动。
“这种简单的活,就算是笨蛋中也,也能做的吧?呀……难道,中也你连签名都还没有练好吗?这可不行,会丢干部的脸的哟。”
“……太——宰——!”
“哦哟。好险好险——但是,也只是‘好险’而已。”
避开中原中也的投掷攻击,太宰治轻巧地一个旋转,跳到了大开的窗边。
他挥动起手臂,将手摆在嘴边,笑容灿烂地道:“那么就这样~中也要乖乖地在这里练签名哦。太宰哥哥回来的时候,会记得给你带糖果作为奖励的!拜拜。”
他向下跳的时机也掌握得刚好,再一次险险避开中原中也的攻击。
中原中也气得把手里头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太宰治你个混球!!!你有本事不要回来!!!我下次绝对、宰了你啊!!!绝——对——”
进来送文件的人,幽幽看了眼中原中也,十分平静地把文件放下,然后从容不迫地转身离开,甚至还贴心地帮中原中也关上了门。
太宰治,港.口.黑.手.党.干部,一枝花的十八岁,被称作“历代最年轻的干部”,与中原中也为搭档,默契极高,战无不胜,并称“双黑”。
是个光用名字,就足够震慑一些心里有小九九的人的,港.口.黑.手.党的招牌之一。
然而,更众所周知的是——
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两尊大佬的毕生目标,大概是搞死另外一个。或者气死也行吧?对太宰治而言。
以至于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人员,已经对这雷声大、雨声小的阵势,见怪不怪了。
什么?太宰先生跟中也先生又双叒叕吵架了?
哦,双黑日常(n/1)。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呱唧呱唧(鼓掌)。
………………
…………
……
Lupin酒吧。
昏黄的灯光,红木的家具,玻璃杯与冰块碰撞的脆响,以及沉默的白发的调酒师——这里似乎与外界是完全隔绝的,永恒不变的地方。
无怪会有人流连忘返,以至于不想回到“现实”。
织田作之助跟太宰治并肩坐在吧台上,一人一杯酒,却是相顾无言了许久。
两根手指夹着杯口,漫不经心地来回晃悠,太宰治一只手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不是织田作你约的我吗?还要被约的人来想话题……噫,这就是所谓的‘约会中的渣男行径’吧?会被美丽的女士们嫌弃的哦。”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叭叭什么叭叭,就算明知我是“渣男”,你不是还来了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忍着。
“哈哈哈哈哈哈,织田作你啊,真的是超有趣的!”
读懂了织田作之助那张缺少表情的脸上,所蕴含的谜语,太宰治自顾自笑得乐不可支。
他饮下一口酒,加了冰块的烈酒灌入喉头,就像是冰与火的双重天,那种刺激的感觉,介于痛苦和快.感之间,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将酒杯放到一边,港.口.黑.手.党历代最年轻的干部,在好友的面前,也极为难得的稍稍放松下来,端正了倾听的态度。
“所以?什么烦心事?说来听听吧,能难得住我们织田作大人的小问题。”
第124章 Chapter 121
捡到杰克, 对织田作之助来说, 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
半个月前。
又是平平无奇的,奔波在领导的小情人,与港.口.黑.手.党基层人员吵架调和,这种鸡毛蒜皮的的小事的一天。
最近不知为何,港.口.黑.手.党明显躁动了起来,与“那边”的大小摩擦频繁出现,身为干部的太宰治,也忙得很少见得到人影。
听坂口安吾所说,好像是有什么能力不一般的贵客, 来到了港.口.黑.手.党,成为强大战力, 首领想趁机打破目前横滨的平衡, 而太宰治就是负责接洽的干部之一。
但说这话的坂口安吾, 在不久后, 也忙碌了起来, 每次见面都是行色匆匆,仿佛脚下有两个风火轮,催得她停不下来一般。
唯二两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都这幅样子, 身为港.口.黑.手.党打杂的小杂鱼,织田作之助索性也减少了去Lupin酒吧的次数。
他把这些多出来的时间, 用在了外出闲逛上。
带着最喜欢的那本没有完结的小说, 捎上一本本子、一支笔, 然后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庞大、错综复杂,又因此而格外绚丽夺目的城市,走到哪里算哪里。
偶尔看到了叫他沉迷的“灵感”时,织田作之助就掏出纸笔,在本子上随手记两笔,只有他才能看懂的,支离破碎的片段。
但他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创作,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只是练习而已。
手上的不知名赤色印迹,也是在“采风”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靠着树睡着了,织田作之助一觉醒来,天色由傍晚变成了深夜,而且——
他的怀里,依偎着一个穿了黑色斗篷的小女孩。
那一个瞬间,织田作之助脑海中浮现出一千零一种、奇奇怪怪的猜测,身体不由变得僵硬,而小女孩似乎也察觉到他醒来。
她抬起头,柔软的白发,澄澈的绿色眼眸,天真无邪又纯然信任与依赖的眼神,仿佛他们并非初见,而是孺慕情深无误的一对父子。
织田作之助的脑内幻想,飚增至一万零八种。
然而这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终结于小女孩甜美的呼唤。
“Assassin,开膛手杰克。请多关照,妈妈!”
这句话给织田作之助的冲击实在过于大,以至于他第一反应,都没在乎前半句,而是懵懵地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我……我……”
虽然他之前有过比较浪子的时期,但他确保他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到位!绝对、不会有什么流落在外的孩子的!!!
……应、应该吧?????
而且就算有,也不应该叫“妈妈”啊?!
织田作之助甚至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太宰治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专门找了个小姑娘,请过来搞他,想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
说不定那个人现在就躲在角落里,笑得前俯后仰,还直拍大腿。
对,太宰治,就是这么无聊的角色!
说得自己都信了,织田作之助已经伸手向口袋,打算打一通电话,来找太宰治确认一下,但余光不经意间的一扫,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那个小女孩在此期间,难过得低下头去。
“这样啊……是这样子呢……妈妈这一次,也不想要我们吗?好过分……明明、明明我们最喜欢妈妈了……”
在看不见的角度,开膛手杰克那双通透的绿眼睛,如同混入了某种杂质,变得黯淡浑浊。她一边低语,一只手按在了织田作之助的腹部。
那温暖的血肉之巢、她梦想着回到的地方。
如果妈妈不要我们的话,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了呢?
就在开膛手杰克自顾自地做出选择时,她抬起的手,还没有碰到目标,就被人按住。
织田作之助握住了她的手腕,神情复杂:“……你,是来杀我的?”
织田作之助的超能力,名为“天衣无缝”,即预知。能提前“看到”接下来5秒发生的事情,常见的是预知狙击、爆炸之类的突然袭击。
当然,预知仅仅是“提前知道”,并不能让时间倒流。
而在刚才,他“看见”了——他被突然暴起的小女孩,用匕首撕开胸腹的场景。
动作老练,下手毫不犹豫,甚至那双祖母绿的眼睛里,全然没有杀意,而是如同被抛弃的小孩子那样,只有孩子气的委屈。
她对他尸.体伸出的、沾满鲜血的手,都像同母亲讨要怀抱的小女孩。
织田作之助不免想起了,之前被他暂时忽视的那句话。
——Assassin(暗杀者),开膛手杰克。
【暗杀者……是杀手的意思吗?】
【“开膛手杰克”是代号?模仿的,应该是伦敦那个古老连.环.杀.人.案的犯人。】
【但之前他当杀手的时候,并没有听过这样子的名号……是之后,被哪家培养出的新人?】
【可从年纪来看,也太——】
“不是哦。”
在织田作之助沉思的期间,杰克也没有任何小动作。
她乖乖地被身前的人圈住手腕,甚至主动地靠了过去,拿毛茸茸的脑袋,来回蹭在织田作之助的胸口,毫无防备,又粘人得不行。
完全不像是在“天衣无缝”中看到的,那个优秀的杀手。
她还鼓起脸,气呼呼地控诉起来:“明明我们是来帮妈妈的!我们这么乖,妈妈不抱抱我们,还不要我们。我们只是想回去而已!”
织田作之助又发现了三个问题。
第一:“我们”这个自称。他能确认,身边只有他们两个,但小女孩仍然使用了“我们”进行自我介绍……是人格分裂患者?
第二:“妈妈”。哪怕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也绝对能分辨出男性跟女性之间的区别。所以,是被培养得“不需要常识”的那一类……凶刃吗?
第三:“回去”。回哪里去?参考预知的画面,以及“开膛手杰克”的代号,难道是指……“腹腔”吗?她将自己代入了那些“妓.女的孩子”的角色?
想不通那个培养者这么折腾,到底图个球,织田作之助只能将其归为了,脑子有坑,坑还很深的类型。
虽然不知道是谁将这个小女孩派到自己身边来,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老实说,干了这么多年的小杂鱼,织田作之助实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被如此针对的价值。
但最重要的是……他今天出门采风,没带枪。
以及徒手正面干,自己是干不过这位小杀手的,他确认。
家里上有咖喱店店主,中有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两个朋友,下有葫芦藤上的五个小鬼,织田作之助还不想、也不能死。
加上再没有预知到,开膛手杰克动手的画面,他试探性地张开手,抱住腻在怀里的小女孩,略微僵硬地扯开笑脸,默念“这是咲乐、这是咲乐、这是咲乐”,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