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在意的人。
【我果然……不能成为英雄啊。】
【真是太自私了。】
抓住轰焦冻衣角的手微微颤抖,控制不住的泪水,肆意宣泄着无法言明的恐惧,青木弥生泣不成声。
【竟然在想“如果出久没有遇见欧尔麦特先生就好了”。】
【这样的自己真的太糟糕,太让人厌恶了。】
虽然只是很轻很微不足道的一步,但是青木弥生看见了,这是绿谷出久迈出的第一步。
他已经勇敢地、不顾一切地,顺着欧尔麦特铺就的崎岖,向前奔跑,头也不回。而她只能够注视他的背影,不可以去追。
“……最、讨厌了。”
就算会有别人受伤,也想要绿谷出久安然无恙;就算明知道这是绿谷出久的梦想,也自私地想要阻止——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这样不堪内心的出久,真的,最讨厌了。
青木弥生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轰焦冻微凉的衣襟上,沉默不语。
………………
…………
……
没有人知道看似闹脾气的小姑娘,心里到底绕了多少个弯。
明明每次见面都要跟他夸赞绿谷出久的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轰焦冻免不了好奇。
熟练地拍拍青木弥生的发顶,任由她宣泄情绪,少年抬眼看向不远处手足无措的绿谷出久,疑惑地挑了挑眉。
“不好意思,轰君。”
绿谷出久还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他双掌合十,眼神既歉疚又担忧,迈开了步子,却又不敢真的靠近,怕青木弥生更不开心,只能迟疑着收回来,焦急地开口。
“我……发生了点事情,惹弥生不高兴了。她不想跟我说话,请您……麻烦您照顾弥生了!”
说完,绿谷出久对轰焦冻鞠了一躬,但也不进去笔试的候考室,就站在不远处,伸着脖子张望。
轰焦冻对哄女孩子没有心得,对哄哭泣的青木弥生就更加无计可施。
他只能使用摸头大招,等对方哭够了,不哭了,才举起右手,语调尽量温和地询问:“眼睛有点红。等下还有笔试。要冰敷一下吗?”
青木弥生打着哭嗝点点头,像被雨水打湿的小动物,蔫嗒嗒的。
催动个性,让掌心散出寒气,却不止于真的结冰,轰焦冻动作轻柔,想将掌心敷在青木弥生的双眼上,但——
在接触的前一刻,被温度比正常体温稍高的另一只手握住。
“喂。阴阳脸混蛋,你干的?”
第041章 Chapter 040 他是青木弥生的保护者。
“喂。阴阳脸混蛋, 你干的?”
只穿着黑背心的爆豪胜己攥紧轰焦冻的手腕,视线从轰焦冻,移到还在抽抽搭搭的青木弥生身上, 力道一重。
他咂了咂舌, 似乎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顶个球用?!这个阴阳脸混蛋哪欺负你了?老子揍他。不许再哭了!吵死了。”
说话间, 轰焦冻使了巧劲,手腕一转一推,挣开了束缚。爆豪胜己的眼睛微微眯起,还未完全从战斗余韵中撤离的身体, 条件反射做出反应。
他摊开掌心,细小的火花接连爆裂,带着股危险的预兆:“哦?你这阴阳脸,有点意思嘛。”
“——小胜,不是焦冻君。”
青木弥生及时发言,把轰焦冻脑袋上从天而降的那口黑锅扒下来。
牵住那只暴躁不安的手, 她摇了摇头,低着眼睛,细声细气地解释:“是出久。我生气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 可青木弥生这幅样子,与其说是生气,明眼人都瞧得出, 她更像是在“难过”才对吧?
爆豪胜己又不瞎。
可他并没有再让手心的汗液继续爆炸。只是轻飘飘扫了眼不远处的绿谷出久, 爆豪胜己出人意料地没有发脾气。
他反而仔细打量起了轰焦冻, 眼中战意欲燃,转了转胳膊:“你就是她天天嘀嘀咕咕,说什么‘超厉害’的那家伙啊。等考完试,来试一试?”
“很抱歉,未取得英雄执照的未成年人,在未得到监护方许可时,不能随意使用个性。恕我拒绝。”
有青木弥生在,轰焦冻对爆豪胜己并非一无所知——所以他更觉得没有答应的价值。
至少现在,他们还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从没经历过惨败的人,是很难最终取得完胜的。失败和不甘心,是泯灭微薄希望之火的元凶,也是让其愈发熊熊燃烧的一泼热油。
毫不犹豫地一口反驳后,轰焦冻又指了指逃过一劫的绿谷出久,只是怀着单纯的疑惑,进行提问:“你为什么不跟绿谷打?”
突然被点名的绿谷出久下意识抱住头,瑟瑟发抖。
“啧。阴阳脸混蛋,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他妈让人很火大啊?!”
既然与轰焦冻无关,还在雄英考试进行中,没必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爆豪胜己也只是嘴上爽一爽,而且——
他低头看了眼异常沉默的青木弥生,没脾气地冷笑一声。
这小子是她朋友。
她是不会让他们在她面前打起来的。
以及,今天怕不是要下红雨?青木弥生能跟绿谷出久生这么大气,真是老天间接性复明,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要是这俩黏糊能彻底弄掰,那可就太他妈棒呆了。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这次要闹多久?一天?三天?总不会超过一周吧。
原本濒临沸腾的情绪,因为这个意外的小插曲,而稍稍转晴,爆豪胜己对轰焦冻,难得多了几分比纸还薄的耐心。
他把青木弥生拎到自己跟前,慢条斯理地,施舍了面前的阴阳脸混蛋一个回答:“老子不打废物,嫌脏手。”
【更何况,自己把青木弥生弄成这个样子,对臭久来说,比真的上手打他一顿,还更痛苦吧?】
【真是要笑死人了!】
“走了。”
爆豪胜己扯着青木弥生往候考室走。与绿谷出久擦肩而过时,他故意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笑容恶劣。
“哦~这不是臭久吗?看样子,实战测试考得不错嘛。笔试加油哦,废——物。”
“……小胜。”
袖子被青木弥生拽了拽,爆豪胜己哼笑一声,与青木弥生离开。
说是要去笔试候考厅,但爆豪胜己走到一半,脚下一拐,却绕去了与人流方向相反的,另一个僻静的角落。
青木弥生精神还恍恍惚惚的,直到被对方推到墙上,背后感觉到冷硬,这才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睛,茫然道:“小胜?”
爆豪胜己之前敷衍勾起的唇角被抚平,显得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酷。他盯着青木弥生右肩上的蝴蝶,眼神一暗。
“除了这件事,青木弥生,你是不是该跟我坦白一下。”
他松开青木弥生的手腕,向闪闪伸去,脑海中又浮现起,刚刚因为没看到青木弥生,所以被他抓住问话的、从C考场大巴下来的考生所言。
“比如你这个弱鸡是怎么——毫、发、无、伤,度过了实战测试,还有你那只古里古怪的蝴蝶……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啊?说话!”
【隐瞒?还是欺骗?】
【不管是哪个,都叫人……不爽到想杀人啊!】
爆豪胜己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赤红的眼瞳在盛怒之下,透出一抹鲜亮的血色,瞪着人的时候,那双吊梢眼的眼尾,都仿佛要飞到鬓角处,像是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青木弥生能闻到空气中悄然弥漫的,很淡的硝.化.甘.油的味道。
这也是爆豪胜己情绪波动巨大的小征兆之一。
其实爆豪胜己原本是想等这一切结束了,再把青木弥生抓起来问话的——毕竟还在考试期间,而且马上就要笔试了,他也不想免费给考生们看个大热闹,
但是当他真的看见青木弥生,那种油然而生的愤怒,就如同咕噜冒泡的熔岩,流淌在血液里,顺着脉络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最终滚烫着涌入心口,冲垮名为“理智”的堤坝。
不能忍受。
无法忍耐。
哪怕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行。
若这种事是其他人所为,都可以,顶了天把人摁墙角打一顿就是了,但青木弥生——不可以。
只有她,不可以。
爆豪胜己甚至是觉得羞耻的。
在看到哭泣的青木弥生的那一刻,本是怒不可遏,过来要抓人讨个说法的他,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和犹豫,伸出的手,就转而控制住了疑似凶手的轰焦冻。
他从言语到行为,在第一秒,都不由分说地站在了青木弥生的这一边。
就好像,就算青木弥生真的做了那些触发他底线的事情,他也依然会以她的保护者自居。
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
从幼时相遇,爆豪光己带着他去拜访新邻居那一日起,爆豪胜己不知不觉,就养成了要保护青木弥生的习惯,日子一久,习惯都变为了本能。
而本能,比经过权衡的思考更加诚实。
他把她当做脆弱的玻璃花,而非连垫脚石都不称职的蝼蚁;他又将她妥帖地归于羽翼下,藏在最柔软的一角,连带着容忍纵容那些,哪怕不以为然的、小小的固执。
连父母都未必能在他这里获得如此特殊的对待。
如果爆豪胜己是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火种,那青木弥生就是保存火种的匣。她约束着火种,又同时给予必要的安定。
——即便是众人眼中的“恶人”,爆豪胜己也是人,也是未成年的男孩子,也会对温暖柔软的情绪产生向往,只是他从不去说。
因为那不够“男子汉”。
爆豪光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温柔的母亲,爆豪胜唯妻是从,一脸气管炎的样子,平日里连对儿子都唯唯诺诺,显然无法让爆豪胜己产生对“父亲”的崇拜和仰望。
在这种情况下,青木弥生出现了。
她会注视着爆豪胜己,她会倾听爆豪胜己今天又打败了哪个不长眼的学长,或者抓住了哪只罕见的小虫子,她会接受爆豪胜己的保护,并用真诚的笑容,感谢他、赞美他。
不是单纯被小弟和跟班所崇拜,也不是家人对善后的头疼无奈,而是某些更近,更体贴,更温暖的东西。
没有人会讨厌这个,讨厌带来这种感觉的青木弥生。
——但若这只是经过伪装的假象。
【太难看了……真是!太难看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说啊,你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在把我当白痴耍吗?看到我跟臭久,还有很多人都围着你团团转,很爽是不是?啊???”
爆豪胜己扣住少女的肩头,目眦欲裂,愤怒地嘶吼。
“——你的个性不是‘招人喜欢’么?!青、木、弥、生!”
………………
…………
……
“这个是闪闪。”
然而面对爆豪胜己的狂怒和粗暴的动作,青木弥生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抬手让蝴蝶停在自己的指尖上,更近地给对方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