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门边的顾明烟又慢悠悠坐回到最后一排，看了眼课表，数学课。
数学是顾明烟最讨厌的科目，也是她最薄弱的科目。好在今天数学课不讲课，要讲他们刚考完的那张试卷，所以顾明烟又可以偷偷玩一节课了。
顾明烟从抽屉里翻出手机，悄悄打开了备忘录，准备开始写小说。
前几天她加上了编辑，编辑告诉她最近网站正在举行一个征文活动，比赛进入前六名将获得现金奖励，主题就是校园。不过征文比赛今天为止报名就要截止了，让她赶紧决定要不要参加。要参加的话今天必须提交至少三千字的正文内容，然后才能进行为时一个月的比赛。
顾明烟刚好就是高中生，说起校园没人能比她更熟悉了，于是当即说要参加。
为了赶出那三千字，顾明烟是拼了命在抽屉里打字。
顾明烟码字码得正欢，忽然听见讲台上老师喊了句：“顾明烟，你来回答！”
顾明烟猛然抬头，与此同时迅速将手机塞进桌子里，下意识站起了身。
她有些茫然，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她，而顾明烟却不知道自己要回答什么。
看她站着不动，老师又拍了拍黑板，说道：“上来，解题。”
顾明烟这才缓缓朝前走去，边走边看着黑板。
黑板上的这道题不就是试卷上最后一道题嘛，她都做过了，而且还做对了。
数学老师见顾明烟慢腾腾的样子，以为她不会，就说道：“上课不认真，考试还想考几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玩手机，你要是能做出这道题我就不追究，做不出，你那手机就乖乖交上来。”
这是在威胁她。
顾明烟却没说话，拿起桌上的粉笔就开始写步骤。
这道题明明很简单嘛，她之前复习的时候就特意做过同类型的题目，怎么可能做不出来。只不过步骤有些繁冗，写写算算的东西特多，光写就要要花挺长时间的。
数学老师在她写步骤的时候，又在旁边出了一道题，随后转身对着下边的同学说道：“这次数学试卷确实有些难度，尤其是这最后一题，据说难倒一大片。不过还是有些同学做出来了，值得表扬。现在我出了一道最后一题的衍生题，你们有谁想来试试吗？”
话说出去之后，教室里一片宁静，大家都没举手。
连向来数学考高分的江枫和林芊芊两位学霸，此时都不敢举手，只是盯着黑板上的题发呆。
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位数学老师的背景，本科数学专业，硕博连读，当了十多年教授后来了他们学校任教。但他教书有个特点，喜欢自己出题给学生做，而且那些题目都特别难，很多知识点属于超纲范围。
因为他习惯了出难题，难免就会混杂一些大学的数学知识，搞得很多人云里雾里，做不出来就算了，还打击人学习数学的信心。
别人都说，上他的数学课就像做一场噩梦，刚上课就想着要下课了。
不过确实，他今天出的这道衍生题知识点已经超纲了，大家都面露难色，做不出来。
见没人举手，数学老师就指着看着江枫和林芊芊，说道：“你们两个上来来试试？”
江枫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师，我不太确定能不能做出来。”
数学老师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们一起上来，可以互相讨论。”
老师都这么说了，他们哪有不从的道理。于是两人缓缓走上台来，看着黑板上的这道题，依然是紧皱眉头，没有头绪。
站了好一会儿，他俩还是没动一个字。
数学老师回头看了眼顾明烟，本以为她也要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结果一扭头发现她已经写了一大片了，密密麻麻吗占了一大黑板。
很快，顾明烟将数学题解完了，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准备回去。
老师看了眼黑板上的解题步骤，最后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明烟，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不是背出来的？”
听见这句话，顾明烟笑了，她说道：“老师，你觉得数学用背有用吗？”
数学老师估计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数学用背还真行不通，而且黑板上这么详细的解题步骤，旁边还有算术公式呢，只能说明这道题是顾明烟自己做出来的了。
这时，教室里非常安静。数学老师拉住了她的胳膊，说道：“等等。”
顾明烟有些不解，问道：“老师，我做错了吗？”
数学老师摇了摇头，说道：“你再来做一下这道题。”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衍生题。
顾明烟看了眼旁边的那道题，才看了大概三十秒，又二话不说拿起粉笔开始做题。
周围依然非常安静，静到只能听见顾明烟用粉笔写字的声音。而江枫和林芊芊已经在老师的示意下让开了道，让顾明烟专心致志认真算题。
数学老师盯着顾明烟写的步骤看，原本紧皱的眉头，在顾明烟写到一半的时候慢慢舒展开来了。在她写下最后一个答案的时候，老师情不自禁鼓起了掌。
“非常棒！”数学老师一鼓掌，台下的人跟着鼓掌。
顾明烟将粉笔放下，笑了笑。
这道题对她来说太简单了，大学高数不知道做过多少这种类型的题了。但是这道题对没学过微积分的高中生来说确实难，不过她怎么说都好歹经历过高数的人，要是这都做不出，太丢人了。
数学老师对此表示非常满意，又笑着说道：“其实这道题是一道竞赛题，本来我是想把这道题布置成课后作业给你们做的，现在已经有同学做出来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人还拍着胸脯暗叹，幸好没有当成家庭作业，不然得杀死他们多少脑细胞啊。
“对了，这也是数学竞赛的选拔试题。下周要举行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我们班只有一个名额……“数学老师拍了拍顾明烟的肩膀，说道，“顾明烟，你来代表我们班参赛吧。”
第17章 找人
顾明烟有些懵逼。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数学老师笑着给了她一张报名表，说道：“这张报名表你记得填一下，明天交到我办公室来。”
顾明烟就这么拿着那张报名表，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下去了。
不过顾明烟没想到的是，她这次出风头直接把班上两位学霸得罪了，现在江枫和林芊芊都看她不爽。
据说那天下课后，两人找到了数学老师，说请老师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但是数学老师拒绝了，因为名额只有一个，不能再多。除非他俩能够去别的班要一个名额过来，否则他们还是不能参赛的。
林芊芊不服气了，说道：“老师，顾明烟平时学习成绩这么差，只做了这一道题就让她去参加竞赛，你就不怕她考不出来吗？”
江枫倒是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老师，保持自己作为一名学霸应有的骄傲。
数学老师知道他俩心理不平衡，但是他这个人思想比较开放，不怎么拘泥于方方圆圆的规矩。他对顾明烟还是很看好的，就感觉忽然间捡到宝似的，发现了一位数学天才。
所以他替顾明烟说话了：“别看人家平时成绩考这么差，说不定只是她天赋不在这一块呢。而且她确实做出了那道难题，我看她的水平应该行的。”
林芊芊还要说什么，但是数学老师已经摆了摆手，径自往前走了，不再理会二人的言语。
见数学老师这么固执，他们也知道没办法了，只好去找别的老师。
江枫和林芊芊是出了名的尖子生，每次都稳拿年级第一和第二，所以办公室里的老师都认识他们。
他们只是随口一提，立即有老师主动请缨，说要把自己班上的竞赛名额让给他俩。
最后，江枫和林芊芊各自得到一张报名表，总算是挽回了学霸的颜面。
但是那些老师又好奇了，问道：“你们班谁作为代表去参赛啊？”
不是江枫和林芊芊，还有谁啊？实在是让人猜不透。
江枫和林芊芊对视了一眼，说道：“顾明烟。”
“顾明烟？”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有些惊讶。
要说全年级能让这些老师记住的学生，除了天天考前十的那几位，还有一个天天考倒数第一的顾明烟。
记得她是因为，不管是什么难度的考试，就算是最最容易的试卷，顾明烟还是做不出来。这个倒数第一的宝座也是永远是她坐着的，从未被超越。
大家都觉得顾明烟这人在学习上真的没天赋，说不定脑子还有问题，不然稍微刻苦那么一丢丢也能前几好多名啊。
但是她不能。
不管怎么刻苦，怎么教导，怎么逼着她交作业，她照样考最后一名。
让这样的学生参加数学竞赛，不是老师脑子有问题，就是顾明烟脑子有问题。
“就是那个天天考倒数第一的顾明烟吧？”有的老师还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确认了一遍。
看见江枫和林芊芊点头之后，办公室的老师终于才缓缓收起瞪大的眼睛，问道：“这么一个差生，为什么要让她去？”
林芊芊说道：“因为她今天做出了一道数学题，老师就让她去了。”
那些老师听完后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此时已经到家的顾明烟忽然打了个喷嚏，暗想道：谁在骂我？
摸了摸鼻子，顾明烟继续拨动两只手指在键盘上拼命打字。刚刚编辑催她交稿了，再不快点儿那个活动就参加不了了。
顾明烟拼命码着，码着码着就码到了天黑。
成功完成任务，交完稿子，顾明烟准备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做个饭，填饱饥饿的肚子。
可一打开冰箱，里头空空如也，别说蔬菜了，连她上次屯的几瓶牛奶也喝光了。
顾明烟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前几天放假她没怎么出门，不知不觉就将冰箱里的东西吃光了。本来想今天下午回家的时候去超市买点蔬菜，结果一路上都盯着那张数学竞赛报名表乐呵，一时间就忘了。
说起那张报名表，顾明烟立马从书包里翻了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名字身份证号都没写错后，这才安心放回去。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能够有参加数学竞赛的一天。
要知道，以前顾明烟自己上数学课，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天天数学考高分的同学。因为数学是她的弱项，不管怎么努力，每次也只能勉强考个及格。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但能轻松应付高中数学题，还能凭借大学那几年学的高数，将竞赛题也做出来，最后成功获得参赛资格。
顾明烟很开心，一开心就决定今天不做饭了，出门好好吃一顿，庆祝自己的光辉时刻。
到了小区门口，顾明烟被保安拦住了。
保安对她说：“今天那位在黑名单的女士来找过您，对方留了个留言在这，您需要听一下吗？”
顾明烟本来不想听的，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又点了点头，拿过保安的手机，点了下录音。
“顾明烟，你爸说要跟你断绝关系。以后家你就别回了，继续跟着你傍上的大款吃喝玩乐，爱怎样怎样。你爸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跟你妈一样骚，从小不学好，就知道靠男人养活！自己过得舒舒服服了，也不知道给你爸寄点赡养费，想想你爸以前是怎么对你好的，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么大人了还需要我们主动来问你拿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爸病重了，躺医院下不来床，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寄点钱回家……”
听到这里，顾明烟忽然点了暂停，随后将这条录音删了。
其实她就算不听也知道，后妈来这里就是为了要钱的，不然没别的原因。
不过她说她爸得了重病躺床上这件事，还真不可信。因为前几天她经过他们住的地方的时候，还见他爸笑容满面地在和邻居打麻将，生龙活虎，要多精神有多精神。
将手机还回去的时候，顾明烟还笑着对保安小哥道：“以后这位女士来找我都不用通知我，直接告诉她我不在就行了。”
保安点了点头，顾明烟便继续往外走。
美食街离这不远，顾明烟到了那边，找了一家面馆坐下，点了碗馄饨面就玩起手机来。
天一摸黑，这里的人流量就多起来，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尤其是这家面馆，因为地理位置好，所以晚上人特别多，座位挤都挤不下。
不过顾明烟坐的这个位置就比较特别了，她坐在大门口的一个小桌子旁。总共就两张凳子，一张被她坐了，另一张一直没人来坐。
顾明烟正玩得起劲，忽然旁边有人说了声：“这座位有人吗？”
顾明烟抬头一看，只见旁边站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戴着个鸭舌帽，还戴了口罩，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她随后摆了摆手道：“没人，你坐吧。”
对方坐下了，然后看了顾明烟几眼，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应该是个中年人。
“16。”顾明烟头也没抬。
“是在附近那所三中上学吗？”对方又问道。
“是啊。”顾明烟听见对方这么一问，立即有些戒备，问道，“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也不能怪她戒备心太重，因为上次就在这条街发生了当众抢劫案，被她抓住的那个小偷还有犯罪前科呢。
现在这人主动找自己搭讪，夏天这么热还戴着口罩，正常人会这样吗？还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比较昏暗，压根看不清人的长相，更增添了几分可疑。
对方笑了声，说道：“你别介意，我就是随便问问。”
顾明烟没再理他，因为此时馄饨面已经端上来了。她早饿得不行，见到馄饨面就像狼见到羊，拿起筷子就是一顿猛吃。
正当她哧溜哧溜吃得正欢，忽然一双筷子放在她碗里，筷子上还夹着一个煎蛋。
对方说道：“我吃不下，给你吃吧。”
顾明烟抬头一看，只见对方点了碗兰州拉面，碗里什么都没有。原本应该在她碗里的煎蛋，此时已经放在了她的碗里。
顾明烟一愣，指着碗里的煎蛋问道：“你这是干嘛？”
她才不敢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而且还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