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婴宁这回也不想服软,低头玩手机,跟没听见似的。
看都不看他一眼。
陈妄起身走过来。
孟婴宁视线定在手机屏幕上,动也不动,余光扫见他靠近,光线一点点被高大身躯遮挡,然后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
孟婴宁硬着头皮,死活不抬头。
陈妄忽然俯身,压低身子凑近了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要气死我么。”
孟婴宁拿着手机的手垂下来,依然低着眼:“我哪儿气你。”
“你哪儿没气我,”陈妄低声说,“你就不能跟我说句好听的?”
“我怎么没跟你说好听的?”孟婴宁有点儿炸毛,抬起头来,人往后靠了靠和他拉开距离,“我这一路都在跟你说话,不爱搭理我的人是不是你?”
孟婴宁瞪着他,声音拔高了点儿,语速很快地说:“你带我来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给我看你跟别人养的猫我也没发火,你还一直冷着脸不搭理我,你还恶人先告状?”
陈妄“啧”了一声,单手往前撑着沙发前倾把她拉开的距离又给拉回来了,看着她,嗓音低沉:“孟婴宁,你自己想想你在车上跟我说了些什么?我说你跟陆之州般配,你就说是这么回事儿,我说我是横刀夺爱,你就说这也没有办法?”
“……”
孟婴宁也想起来了,好像是说的不太对。
但当时他语气也挺平静的,孟婴宁以为说完也就过了,结果原来这种醋得半真半假的话还要当真的啊?
“话说完了就当没说过了?”陈妄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眼一眯,“还这也没有办法?没什么办法?嗯?用不用我帮你想想办法?”
他压着火的时候特别吓人,眼底沉着,气场山一样死死地压下来,压迫感和侵略性都十足。
孟婴宁人缩了缩,觉得他有点儿吓人:“我以为你就是因为小长安今天说的吃个醋,又不知道你真生气了。”
“而且,”孟婴宁小声逼逼,“那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我又没说过我跟陆之州般配,你自己骂自己,还反过来凶我,你这不讲道理,不是欺负人吗……”
还挺委屈。
“……”
陈妄直接给气笑了。
“对,我自己骂自己,还不讲理跟你发火欺负人……”
“你觉得这就是欺负人了?”陈妄说着,手臂略一弯,头垂下去,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懂什么叫欺负?”
咫尺距离下,两人鼻息交缠,小姑娘身上有甜香柔软的味道。
陈妄目光沉暗,低缓说:“孟婴宁,我要是真欺负你,你现在不知道哭多少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妄!!!给我欺负她!!!!!!!!!!!!!!!!!
第五十五章
孟婴宁不太接触这些荤段子,还没被荼毒得太深,再加上俩人现在在吵架,这吵架就得认认真真的吵架,都在气头上呢,一时间没领会到陈妄这句话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
孟婴宁把重点放在了哭上。
然后认真回忆了一下,她从小到大因为陈妄哭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刨除掉他造成的以外,她其实不太哭的。
这男人竟然还有脸提,她都还没提。
他靠得很近了,孟婴宁避无可避,后脑勺都靠在沙发上了,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孟婴宁觉得再这么和他对视下去,自己可能会斗鸡眼。
她垂了垂眼睫,有点儿不满地说:“怎么就不叫欺负了,你现在还不承认,你明明从小就一直这样,我小时候哭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你。”
陈妄垂着眼,能看见她细细长长的睫毛,乌黑漂亮的瞳仁被密密地遮挡住,鼻尖挺翘,嘴唇柔嫩嫣红,不高兴地微微撅着。
她嗓子太不适合吵架了,就算拔高了声自以为很硬气地说两句重话,都绵得像是在撒娇。
陈妄抬手,拇指指腹蹭上她的唇角,揉到唇瓣:“光小时候就够么?”
陈妄低声笑了笑:“宁宁,我是打算让你因为我从小哭到大的。”
指腹刮蹭上来的触感有点粗糙,带着不由分说的暗示味道,孟婴宁有点儿耳热,缩着脖子抬起头来,对上男人幽微的目光。
孟婴宁迟钝地反应过来了他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妄低头吻上来。
没有试探,也没有安抚,完全不温柔的掠夺,近乎于惩罚的一个吻,甚至比上次还要凶。
孟婴宁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舌尖被他亲得疼,含糊发出了一点声音,抬手抵着他挣了挣,陈妄动作没停,扯着她两只手腕拉开往上一翻,单手扣得死死的。
她一挣,他就更凶,含着她的舌尖勾咬翻搅了好一会儿,才微抬了抬头,垂眸看着她。
小姑娘被他稳稳地拿着,红肿的唇瓣上挂着晶莹的水迹,眼角憋得发红,气喘吁吁地呼吸新鲜空气。
陈妄啄了啄她的唇,哑声说:“宁宁,叫声好听的。”
什么是好听的?
孟婴宁思维浑浊,睫毛颤着茫然又懵懂地看着他,声音也有点儿哑:“陈妄……”
陈妄含她的下唇重重地咬了一下,孟婴宁疼得呜咽了声,眼泪都冒出来了,泪眼朦胧看着他,有些无助。
陈妄看着她这副可怜样子,就耐着性子教她:“你小时候是怎么叫你的陆之州哥哥的?”
小少女那时候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陆之州身后,嗓音软软的,哥哥一声一声的叫,听得陈妄非常嫉妒。
她叫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陈妄两个字,而且多数时候语气都很不满,就连陆之桓,孟婴宁在讨好或者有求于他的时候都会叫他一声哥哥。
只有他没有。
陆之州哥哥这五个字被他咬得有点沉,孟婴宁听出来了,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其实挺喜欢跟他温柔一点儿的亲亲的,但她被咬得怕了,是真的疼,嘴唇和舌尖都疼,打么又打不过他。
孟婴宁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决定先战术性服个软让他放开她,就主动抬起头脖颈凑上去亲他的唇:“哥哥。”
孟婴宁讨好地亲亲他的嘴唇,又亲亲,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点儿黏糊糊的鼻音:“陈妄哥哥……”
求饶似的。
陈妄被撩拨得有点儿麻。
捏着她手腕的大手紧了紧,又松开,陈妄捞着她把人提起来抱在怀里,手指穿过发丝扣着她后脑亲上来,很肆无忌惮地扫荡。
比刚才更凶了!
我日你大爷的狗陈妄!
好半天,他才手臂一松,刚松开,孟婴宁直接从他怀里挣扎着窜出来,人蹦出老远,远远地坐在沙发另一头委屈巴巴地炸毛:“你是狗吗!我叫都叫了你就不能温柔点儿!”
陈妄从车上开始积攒下来的那点儿烦躁彻底没了,瘫在沙发里心情很好的朝她伸出手:“我这次温柔点儿,来。”
“来个屁!”孟婴宁随手拽了个抱枕朝他丢过去,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被吮得发麻的唇瓣,没好气地说,“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陈妄随手接过她丢过来的抱枕往放旁边,倾身抬手把她重新给拉回来了,孟婴宁在他怀里很矫情又做作的挣扎了一番。
陈妄对于她闹别扭小性子的时候什么样不要太了解,也非常上道的没松手。
孟婴宁的脑海里此时配过两行台词。
——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放我不放。
孟婴宁气呼呼地按着他脑袋,小脑袋凑到他颈侧,衬衫领子往下一扯,含着他脖颈下方的动脉完全不留情地咬了一口,顺便吮了吮,种了个红色的小印子。
孟婴宁满意了。
这男人现在是她的。
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眼睫毛骨骼血液都是她的。
陈妄人一僵,“嘶”了一声,扣着她脑瓜顶抬起来,眯眼看着她:“别找事儿。”
孟婴宁这会儿像只愤怒的小动物似的瞪他,其实心里很不开心,又怕声音太大被听见不太好,只能压着声说:“楼下那女的谁啊!”
陈妄挑眉。
孟婴宁憋了好半天了,这会儿终于问出来了,也干脆豁出去了:“跟人家又养猫又这个又那个的,还一养养很多年,你俩当养孩子呢?还在人家的地盘儿带着现任上楼干这事儿,陈妄你要点儿脸。”
陈妄沉默了两秒,听明白了。
他抬手,摸了一下颈侧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方,有点刺痛,上面还站着一点口水,唇角略弯起一点。
小东西还知道划地盘了。
“我干什么事儿了?”陈妄声音低沉,带着点儿愉悦松懒。
“你还好意思问?”孟婴宁唾弃他,“人就在楼下呢,你尴尬不尴尬?”
陈妄轻飘飘说:“我尴尬什么?她哥和她嫂子在楼上接个吻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不尴尬我还不自在呢!你那破猫爱跟谁养跟谁养,我才不想……”孟婴宁话音一顿,表情也跟着凝固了一下。
孟婴宁:“咦。”
陈妄勾着唇:“不想什么?”
孟婴宁眨眨眼,凑近了一点儿:“情妹妹?”
陈妄“啧”了一声,抬手敲了下她脑袋:“好好说话。”
孟婴宁揉了揉脑门儿,反应过来。
主要是之前陆之桓给她透过底,先入为主的认知已经有了,再加上她从小也从来没听过见过陈妄有什么姊妹。
而且那姑娘刚刚叫得是陈妄本名嗳!
她气势顿时弱了,但依然还有点儿不相信的样子:“亲的啊?”
陈妄瞥她。
孟婴宁:“真是亲的啊?”
陈妄:“不像?”
作为情敌或者疑似前任,孟婴宁当然观察过长相了,不过对方妆化得又重又抽象,她又不能特别仔细地盯着人家看,当时只觉得挺漂亮的,还真的没怎么太注意到俩人长得是不是很像。
孟婴宁这会儿毛又全都顺了,抿着唇看了他一眼:“可是你以前也没有说过你有妹妹呀。”
她眼神有点儿乖,像那种刚闯了祸的小朋友,底气不足心里很虚的样子。
陈妄看得好笑:“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一起了,她跟我妈,我跟着老陈。”
孟婴宁“啊”了一声。
那他小时候之所以会搬过来,就是因为父母分开了。
所以孟婴宁才从来没见过他妈妈,虽然以前她也想到了应该是分开了。
孟婴宁觉得有点尴尬,所以她刚刚那么不开心,不止刚刚,她在意了好多年的事儿,结果人家两个人是亲兄妹?
而她刚刚在因为他妹妹吃醋,还耍脾气,还很烦的想要宣示所有权。
孟婴宁垂眸,看了一眼陈妄脖子上那个红色的印子。
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在告诉别人,两个人刚刚在楼上干了些什么。
孟婴宁脸开始发烫,垂头抬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拍他:“你遮一遮,遮遮。”
陈妄明知故问:“遮什么。”
孟婴宁抬起头来,有点儿羞愤地瞪着他。
瞪了五秒,小姑娘泄了气,长长地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说:“算了。”
陈妄知道孟婴宁脸皮薄,怕她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楼的时候还是把衬衫领子往上立了立,堪堪遮住了淡红色的小小印子。
陈想还在忙,听见他们的声音以后头也没回:“没空弄饭了啊,你们自己叫个外卖。”
陈妄本来就是带孟婴宁来吃陈想做的饭的,这丫头虽然性格外表看着都不怎么靠谱,但是厨艺像了妈妈,挑不出半点儿毛病,特别好吃。
陈妄侧头:“还多久?”
“个把小时吧。”陈想说。
孟婴宁刚刚就叨叨饿了,陈妄也不打算等,反正以后机会有的是,回头一看那边孟婴宁已经坐在沙发里点外卖了。
孟婴宁几个菜选完,又点了个小龙虾,等着吃饭的功夫,陈妄跟林贺然打了个电话。
响了挺久,没接。
陈妄挂了电话,垂眼。
他跟林贺然上次通过电话以后没再联系,那应该就是没捞着什么消息,不然林贺然会告诉他。
陈妄把手机随手丢到一边,也没在意,孟婴宁正在旁边看陈想纹身,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第一次看,觉得新鲜。
男人选在肩胛骨的地方,图是个很抽象的东西,孟婴宁看不出是个什么,只看着皮肤渗出一层层血来,男人时不时哼唧两声,一会儿又抽搐一下,一会儿又嗷一嗓子。
看得孟婴宁肩膀一疼,不敢再看了,跑回到陈妄旁边沙发上坐着。
她一坐下,之前那猫就静悄悄地穿过地毯,轻盈地跳上沙发,缩在扶手旁边蜷起来趴着。
孟婴宁抬手摸了摸猫脑袋。
猫咪发出了一点舒服的呼噜噜的声音,脑袋往她这边偏了偏。
孟婴宁弓着身子脑袋趴在膝盖上跟那猫保持水平,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就在陈妄以为她是这么趴着睡着了的时候,孟婴宁抬起头来,看着他,忽然问:“陈妄,你的猫多大了?”
陈妄漫不经心:“十几岁吧,老猫。”
孟婴宁顿了顿,然后说:“你这个咪咪跟我之前那个咪咪长得好像。”
陈妄撩了撩眼皮子。
“就是那个,小时候被你给抢走了扔掉的那个咪咪,你记得吧?”孟婴宁试探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他鼻子侧面那里也有一块很小很小的黑色,跟这只一模一样。”
“……”
那还能不一样,本来就是一只。
小姑娘向来聪明,其实她都已经猜出来了,问他也就只是问问而已。
“所以是吗?”孟婴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