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岁既晏兮
时间:2019-09-03 07:37:41

  ……
  许如君先走了,梁玥没送她,而坐在原处发起了怔。
  过了许久,她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许如君……这是把她当弟子了吧?这算什么……女权运动的先驱者?
  ……不。
  梁玥轻轻摇了摇头,许如君怕是要失望了。若是搁在革.命年代,许如君这类型的,妥妥是为理想献身在所不惜的那种烈士。
  可梁玥却不是,现代人固有的冷漠深入骨髓,她或许愿意做些什么,但那绝对是建立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基础上的。就如“办学”一事,若不是确定会有赵兴在前转移世家的怒火,就是赵兴手底下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她都不会提出来……
  就算如此,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实在是超出了梁玥的想象,但要是说多后悔……也不至于……
  毕竟,迄今为止,那些世家最狠的话,也就是不让她做官……梁玥倒是不像许如君,对做女官没什么太大的执念,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大不了她回去继承家产、做生意,有后世的记忆在,她说不准能做出什么发明来,到时候照样名留青史。
  但再怎么说,听了那样一段话,总归是叫人心生触动,梁玥出茶楼时,心神尚有些恍惚,赵旭只略微避了避,梁玥便全然没察觉方才门口还站了一个人。
  ……
  姚府。
  姚章尚坐得稳当,吉祥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思练字?!”
  姚章抬了笔,仰头看了看天色,“这还不到用膳的时辰……”
  “火烧眉毛了!还吃什么饭啊?!”吉祥急得、几乎都想上手去揪自家公子的衣领子了。
  姚章犹自岿然不动,笔又落下,鼻间发出一声疑问的单音,“嗯?”
  “您没听说啊?都护将军带兵围了梁府,逼着梁姑娘应了他的提亲!”
  姚章这才露出些惊讶之色来,转头看向吉祥,微一挑眉,问道:“你这是哪里得的消息?”
  “城里都传遍了!您可快想想法子罢……再这么下去,梁姑娘可就成了别家的了!”
  姚章摇头失笑,“谣言不可信,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怎么半点长进也无……”
  他说着,又摇头叹气,仿佛对此十分扼腕的模样。
  比起外面的谣传来,当然是自家公子的话更可信,吉祥听姚章这话,总算松了口气,对他后面那些嗟叹也不放在心上。
  ——他一个小厮,要那么长进做什么?天塌下来有公子这样的人顶着,他这样的笨人,就老老实实跟在公子屁股后头,管他发生什么,都能过得安安稳稳的……
  吉祥这边刚松了气儿准备出去,又差点被自家公子后半句话给噎死。
  ——“是大王赐的婚,亦请陛下加盖了玉玺。”
  “咳咳、咳!!”吉祥这口气儿喘得太急,被自己口水呛着了,面红耳赤地咳了好半天,这才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这可是圣旨啊!!圣旨!……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啊!”
  姚章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都说了,‘这可是圣旨啊’,我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还要抗旨不成?”
  虽说乱世这么些年,大晋的皇室早就成了一个笑话,但在普通人眼里,皇帝毕竟还是皇帝,加盖了玉玺的旨意,也比赵兴这个燕王的赐婚管用得多。
  果然,吉祥听了姚章这话,脸色一下子就灰败了下来,再抬头时,眼眶都有些发红。
  姚章看他这模样,非但没上前安慰,反倒是“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吉祥方才那莫名的酸涩一散,倒是生出和方才姚章一样的恨铁不成钢之感,“……您还有心思笑?!梁姑娘都快成别人家的了!!”
  姚章复又将心神落到眼前那副字上,本就上挑的唇角又勾起些许,他带着些笑意淡道:“……这倒未必。”
  这东平城内,想搅黄这门亲事的人,一点也不少……
 
 
第75章 叫人
  下聘之后,便是择定婚期,婚事是御赐的,那成亲的黄道吉日自然也由钦天监掐算。
  而最后算出的结果是……
  ——三年之后。
  “放他娘的屁!老子就不信了,这整整三年,连个成亲的日子都没?!”
  来宣旨的内监被赵旭这突然爆发给弄得一愣,赵旭府上的近卫却对此毫不奇怪。
  赵旭从那日自茶楼回来,便肉眼可见的压着怒火。
  便是赵旭府上都是一水儿的大老粗,也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做人……便是有些个实在迟钝的,早晨的演武场上,和赵旭“切磋”了几回,也切切实实地得知了自家将军如今心情不好。
  将军这本就烦着,这会儿又来告诉他,看中的媳妇要等上三年才能娶——这跟把肉放到嘴边,又告诉人不能吃,有什么区别?!
  说实话,赵旭竟然只是质问,倒没动手,这都是出人意料了。
  不过也是……毕竟是宫里派来的人,燕王的面子,赵旭总是给的。
  宣旨的那个内监可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优待,赵兴气势汹汹往跟前一站,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以前围观的一次刑场行刑,顿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等被赵旭盯了一阵儿,他觉得自个儿浑身上下都凉了……
  他这会儿只恨不得自己整个人都凉了算了,对赵旭那问话,这内监只觉得牙齿直打颤,嘴巴几乎不听使唤,本是早准备好的说辞,这会儿却是哆哆嗦嗦得说不囫囵,“都、都护将军八……八字贵重,与、与常人不同,梁梁、梁督学亦是难、难见之、之命格……故故、故而……”
  “放屁!谁告诉你的?!”那内监尚未说完,赵旭就冷声截了他的话。
  “是……是钦天监的刘大人。”那内监被这么一吓,毫不犹豫地把人卖了。
  赵旭冷着声音质问了半晌,那内监当真被吓到了,有问必答,过了好半晌,终于得了一个“滚”字,当即千恩万谢地出了去。
  他走后,赵旭却嗤笑一声,脸上的怒气尚在,却不似方才那般外露。
  他几步跨到桌旁,大大拉拉地坐了,食指沾了沾杯中的茶水,桌上描描画画,把方才问出来的消息一一列了出来。
  也该跟父亲说说了,怎么什么人都能来宣旨了?……只稍微诈一诈,就什么该说的不该说得都往外倒……
  他眯眼盯着桌上的水迹,最早描画的那几个字已经干了,只在桌上留下些干涸的茶渍……他盯着看了许久,这才端起茶杯,将剩下的那点茶水往桌上一泼,原本的字迹被冲散,茶水顺着桌沿滴滴嗒嗒地淌到了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为了新政?那他就帮她把新政做成了!
  不过,他可不是开善堂的,他帮人不仅要回报……还要利息……
  到时候,她就是不愿嫁,他也得把人绑进赵家的门。
  *
  梁玥亦是同时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她虽有猜测,心思却不全在此,只匆匆接了旨意,便接着张罗着收拾家里。
  ——梁瑶今日要回来了。
  这久别重逢,梁家一家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连给内监的红封都比往日的要厚。
  方才在赵旭那受了冷遇的内监,这会儿简直是受宠若惊,摸着那袋中的银子,觉得自己方才受得那些惊吓也值了。
  只不过,往回走时,心里便不免泛起了嘀咕:这梁家和赵旭的态度……
  看来都中的那谣传也不无道理……果真是都护将军逼嫁梁督学,梁督学迫于其身份权势,才屈从了。
  摸着梁家给的银两,这内监不由真心实意地替梁督学生出些可惜来。
  ——那等美人啊……
  ……
  梁玥可不知那传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这会儿正虽父兄一同站在家门口,等着归家的妹妹。
  她本欲去城门等着,但这都入冬了的天气,梁瑶怕冻坏了自家身娇体弱的姐姐,怎么都不说自己要从哪个门进,只说让父亲兄姐在家中等她。
  东平十二个城门,单豫州方向的就三个,梁玥怕自己等错了门,来回折腾这一趟,反倒白费了时间,倒是依着妹妹的意思,只在家门口等着。
  “老爷、公子、大姑娘!”被遣去城门等消息的家人喘吁吁地赶回,扶膝喊道,“二、二姑娘进城了,是从青门进来的……这会儿、这会儿当……”
  ……快到了。
  后边的话还未及出口,就见自家当家的和两位小主子都张望着往他身后看,这人也似有所觉地回头,果然……转角处,有个姑娘骑马而来,正是他们家的二姑娘。
  “瑶儿……”*3
  久未相见,就连向来少言的周琅都不觉开口叫了一声。
  梁瑶翻身下马,快步近前,先对着梁父跪了下,“见过父亲,女儿不肖,让父亲担忧了。”
  梁父眼眶发红,连声感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是只道了两句,就背过身去,快步往里走了,“你这一路上也饿了罢……我去瞧瞧灶上。”
  梁父虽不是那等“君子远庖厨”的人,但依照梁家的条件,也不必他亲手做这些事,这会儿却突然想起去灶屋了……梁玥猜测爹爹应当是哭了、不想让女儿瞧见罢了。
  梁瑶显然也是同一想法,红着眼眶又扬声喊了一句,“爹爹,女儿回来了!”
  梁父脚下一个踉跄,背身停了脚步,好半晌,才哽着声道:“回来……就好。”
  那分明哽咽的语气,让梁玥也忍不住随着一哽。
  周琅的情绪要内敛的多,在梁瑶上前问好时,也只表情温和地点了点头,伸手在梁瑶的肩头上轻拍了两下,又转头瞧了一眼梁玥,轻声道:“我去看看父亲,你们俩……过会儿,直接到正堂罢。”
  他知晓这姊妹俩定有多离情要叙,他在旁边守着,梁瑶恐怕放不开。
  果然,等周琅转过那个拐角,梁瑶就一反方才那副稳重又克制的模样,低低地叫了声,“阿姐。”
  ——声音带着些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委屈,就像当年那个强装成熟的小姑娘。
  梁玥被她这一声叫得心都化了,上前一步将妹妹揽在怀中。
  梁瑶靠在姐姐的肩头,轻轻抽噎了一声。就像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般,那声抽噎过后,眼中开始大颗大颗地落泪,哽咽声也越来越大,断断续续地道着,“阿姐,我好想你!”、“那么久”、“每天都想”……
  开始几句还能听出话里的意思,不过一会儿,就变作了不成字句的单音。
  这全全然然小姑娘撒娇的作态,丝毫看不出什么统帅三军的巾帼之姿来。
  ……
  等到梁瑶终于哭够了,姐妹俩到了正堂时,梁父和周琅早已在饭桌前等着了,就连已经更名为“梁望”的两岁的孩子,也被奶嬷嬷照顾着,端坐在那儿。
  见了来人,当即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叫了声“娘”,喊着就起身奔过去,那奶嬷嬷不及拦,眼看着那孩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梁玥身边,抓住了她的裙角。
  望儿抓着梁玥的裙角,好奇地抬头看,打量着娘亲身边这个略显陌生的大人,顿了一阵儿,倒不必人教,直接开口喊道:“小姨!”
  梁瑶愣了愣,一下子笑了开,也放了一直拉着姐姐的手臂,蹲下身来,视线和那小萝卜头平齐,笑道:“你还认得我?”
  望儿有点紧张地往自家娘亲身后缩了缩,手指也不自觉地放到嘴里啃着,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点头。
  梁瑶看着有趣极了,一个箭步上前,掐着胳肢窝就把那孩子给举了起来,笑道:“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认不认得我啊?”
  骤然腾空,梁望吓得一声惊呼,自然没法子回答梁瑶这个对他来讲有些复杂的问题。
  那边梁父倒是忍不住沉声呵斥一句,“胡闹!”
  梁瑶讪讪收手,将孩子放下,转头见阿姐也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不觉撅了撅嘴,哼哼唧唧地别扭道:“我又不会摔了他。”
  只是话音一落,就觉衣摆上传来一道轻微的拉力,她低头去看,就见刚才那个害她遭了训斥的小萝卜头正盯着她看,眼中亮闪闪的,似有光芒在内。
  梁瑶眨了眨眼,望儿似乎得了什么信号,转到梁瑶的正前面,张开手臂,做出了个要举的姿势。
  梁瑶忍不住得意看向自家爹爹,扬了扬下巴,略蹲了蹲身,伸手又把那孩子捞了起来,乐颠颠地转起了圈儿,只把望儿逗得“咯咯”直笑。
  瞧着那一大一小闹个没完,梁父不觉轻咳了一声。
  正瞧着妹妹和儿子笑闹的梁玥这才回神,扬了扬声,止道:“瑶儿,别闹了,先吃饭。”
  梁瑶向来听姐姐的话,听梁玥这么说,登时就停下来,想把孩子放下。不想,却被那孩子搂住了脖子,不撒手了。
  “还没玩够?”梁瑶怕把望儿掉下来,又托着他的腿往上颠了颠,笑问了一句。
  望儿使劲点了点头,继续眼睛亮闪闪地看向梁瑶。
  梁瑶可不吃这一套,颇为冷酷无情地把他往下扒拉,望儿搂着梁瑶的手臂越发用力,却怎么也敌不过大人的力道,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放了下来,模糊的记忆涌了上来,一个词脱口而出——
  “爹爹!”
  ……
  ?!
  正堂一下子静了下来,梁瑶都忘了继续往下拉怀里的孩子,僵在了原地。
  以为自己喊的这两个字起了作用,望儿收了收手臂,又将自己挂紧在梁瑶身上,似乎是怕不保险,他又提了声音,奶声奶气地重复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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