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要面子的?(穿书)——岁既晏兮
时间:2019-09-03 07:37:41

  她笑吟吟地将梁玥引到角落的小桌旁,“奴家瞧着公子似都不喜欢那些个玩法,可公子若是这么只来了又走,倒显得奴家招待不周了……不若公子就当作陪陪奴家,同奴家玩上几把?”
  她说着,拿起一旁的骰子同玉盅,冲梁玥轻轻摇了摇。
  梁玥笑了笑,“既是晚烟姑娘相邀,在下岂有拒绝之理?”
  晚烟轻轻一笑,也不再多言,用那玉盅扣住了骰子,摇了十数摇,旋即食指微翘,笑睨着梁玥,“公子猜这是里头……是大、还是小?”
  赌场里抽老千的技巧千千万,单只摇骰子都能有不下百十种法子。晚烟在赌场陪侍多年,有得是办法让这骰子现出她想要的数字,不过这次她却没有用。这猜大小,当真是赌运气了。
  不过显然,梁玥的运道不怎么好,连猜了十遍“大”,最后却只赢了一局。
  就连摇骰子的晚烟都又几分讶然,不过旋即就笑盈盈道:“烟儿今日的运道,果真是好极。”
  两人只随便玩玩,连筹码都未商定好,梁玥对这个结果也只能是笑了笑,将来时所兑的筹码全都推了过去。
  晚烟却是一笑,一下子按住了梁玥递来筹码的手,“……奴家可不要这等俗物。”
  她手指攀着梁玥的手背向上,攥住了梁玥的手腕。食指伸出,暗示似的在梁玥的小臂上来回摩挲着。
  因为晚烟这一段时间规规矩矩而放松警惕的刘钱二人,这会儿脸都绿了。
  连红翡都心底一揪,又那么一瞬间,真情实意地担心起自家“公子”的贞操来了。
  梁玥倒是比这几个人都淡定得多,她笑了笑,抽回了手,“晚烟姑娘说笑了。”
  晚烟还欲说些什么,楼梯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小爷我有的是钱!你们忒得是看碟下菜,我刚可瞧见了,有个小白脸上来了!”
  “李公子,您可莫要为难小的。”
  “为难?!你家这赌场开门做生意,怎么还有地不让去,小爷我偏就‘为难’了!”
  ……
  李?
  梁玥眼神闪了闪,转头看去,她这个角度倒是能看到那推搡的两人。
  那位“李”公子虽被伙计挡了大半,但两人动作间,梁玥也看清了他的模样,同昨夜府衙看见的那张画像有七八分像,想必就是李学政家的那位公子了。
  晚烟本不欲理会这些,这可是三教九流之人皆聚的赌坊,几乎每日都能遇到闹事之人,今日这事儿连个热闹都算不上。
  但瞧见梁玥的动作,她却是眼神一动,娇声道:“小丰儿,做什么拦着呢?让这位公子上来罢?”
  她飞了个媚眼儿给梁玥,旋即就如刚才迎梁玥的那般,袅袅婷婷地走了去。不过,这位李公子可没那么好的定力,看着走过来的美人,眼睛都直了,要不是身旁的伙计搀了一把,他怕是要腿软都站不住了。
  那伙计似乎有些害怕,冲着晚烟低头道:“是小的失责,还请晚烟姐姐责罚。”
  “你领了这么个俊俏的小公子来,我做什么要责罚你呢?……楼下还等着你照看呢,快去罢。”
  她说完,也不管那伙计的应答,宠着那李公子柔媚一笑,“公子……可愿虽奴家瞧瞧?”
  “愿、愿意……”
  ……
  半刻钟后,瞧着已经在赌桌上赌红了眼的李公子,围观了全程的梁玥不觉暗“嘶”了口气,默默地站得离晚烟远了些。
  “公子可当真无情,烟儿可是为了公子方才如此……公子不领情便罢,反倒因此疏远了烟儿,当真是教人……心寒啊——”
  她说着,手揪住了自个儿的领口,好似心痛极了,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来时被碰瓷儿了一路的梁玥,几乎下意识后退一步,一旁的刘五顺势上前,做好了扶人的准备。
  晚烟见一连串流畅的动作,不觉一怔,连方才那摇摇欲坠的模样维持不下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公子当真是有意思。”
 
 
第86章 有点不对
  小李公子输了个底朝天,那身上那件不甚值钱的外袍都抵押了去,最后实在是输无可输,这才悻悻地离了赌桌。
  可听了晚烟一声期期艾艾的“公子日后可还愿意来看看奴家”,又立刻转了神色,满口应是,兴致颇昂地出了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赢了钱了呢。
  梁玥见那小李公子下楼,忙使了个眼色,让刘五跟上去。她本是想自己跟去看看的,但思及来时的情形,她倒是没多犹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要是她跟上去,追不追得上另说,那声势,可不是什么“悄悄跟着”。
  “公子可是也要走了?”
  梁玥也不否认,拱手行了一礼,“承蒙晚烟姑娘照顾,在下失礼了。”
  “唉~一个个的,都是负心人。用得着人家的时候,说说笑笑、嘴甜得像是含着蜜糖,用不着人家的时候,就将人抛到一边、不闻不问……留着烟儿在这偌大的楼子里,茕茕孑孑,日夜也盼不到点音讯。”
  她前半段话还是委屈得厉害,之后却突然看开了一般,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语气平静了许多,“烟儿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公子,只求公子记得这楼中还有这么一个女子……便是不来,也常在心中念一念,如此,烟儿也心满意足了。”
  “晚烟姑娘玲珑心思,世间少有,在下万不敢望。”梁玥迟疑了一下,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细长的匣子来,“在下愿赌服输,既是姑娘不愿收筹码,此物……还请姑娘笑纳。”
  ……
  晚烟倚在栏杆上,垂眸看着出去的那一行人。
  一旁的伙计见状,忙凑近前来,讨好地笑道:“晚烟姐姐若是喜欢那位公子,不若……让伙计们跟上去,看看……”
  “不了。”晚烟打断了他的话,又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冰凉,“可别做多余的事儿。”
  那伙计忙点头哈腰连声道着“不敢”。
  晚烟倏又展颜一笑,抬手抚了抚鬓边的新簪子,“好看吗?”
  “好看、好看……这簪子正配姐姐……”
  晚烟轻笑了一声,又垂眸看着向楼下。那行人早就走出了门,“……真是个冤家,连名字也不愿说。”
  *
  梁玥走得慢,等她回了驿馆,不多一会儿,跟着小李公子的刘五就回了来。
  “梁大人,属下瞧着李公子去了城东的一家院子,那院子的主人给了李公子一大袋钱。听闻那院的主人是旧日李学政的学生,但说是弃文从商,没脸面去见恩师……左邻右舍的,好像都对李公子挺熟悉的,想是那龟孙……”
  “咳!”钱闻使劲儿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刘五颇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有点磕巴地续上了方才那话,“……那李公子平素没少过去。”
  他隐约想起来,自打和梁大人定了亲,好似自家将军连骂人都少了,原来缘故是出在这儿。
  梁玥倒是没注意这两人的眉眼官司,她听了这话,不觉思索起来。
  这会儿查案断罪的可没后世那么多的手腕,查人要考虑的顶重要的一点,便是在当地的名声。有点好名声在,一时半会儿总难被怀疑到头上的。
  而依照李学政在临水的声望,他恰恰是那等最不该为人所怀疑的人,可偏偏他儿子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就像是引着人往李学政身上查似的。
  况就那院主人所说,若当真是感念师恩,瞧见恩师的独苗如今染上赌.瘾,不制止便罢,怎么还有赶着给人送钱的道理?
  报恩?怕是报仇才是……
  梁玥紧拧着眉,那人到底是何人,这事儿怕是要找甄微这个郡守了。
  刘五似是看见梁玥这模样,当即单膝跪地,“大人可是对那原主人有所疑虑?若是大人信任,属下愿为大人打探一二。属下虽是武艺不精,但于探听消息上倒有些造诣。”
  他说到“武艺不精”时,一旁的钱闻不由想到他今日竟被一个姑娘生生压倒的情形,他本想笑,但想到这是在梁玥跟前,不觉又绷紧了表情,要笑不笑的,表情一时十分狰狞。惹得梁玥不及答应刘五,倒是先瞧了他一眼。
  “这只猴……刘兄确实长于此,夫人不若答应他罢。”
  那句酸不拉几的“刘兄”一出口,钱闻一时把自己都给恶心着了,后面说什么,他都没注意。
  ……夫人?
  梁玥倒是一时没计较这些细节,冲着刘五福了一礼,“如此,便有劳刘大哥了。”
  ……
  刘五去查那院主人,梁玥也就去了府衙,甄微今日带人去后山找那“证人”口中藏匿粮食的地点。
  若是当真找到了,那便真的是铁证如山,接下来自然是要去拘捕李学政了。
  按说李学政有如此大的嫌疑,早就该吃几顿牢饭了。但他如今仍旧在临水安安稳稳地当着他的学政,除却甄微念及情分刻意照顾外,还是因这位学政在临水实在是有些名望。
  若是贸然把人抓了,最后查出来这犯人并不是他,那百姓尚不说,单就临水学堂里的学子都得闹出大乱子来。
  如今学堂里的学子大都年少,一腔热血不假,但也最是冲动的时候,若是恩师无故蒙冤,这些孩子说不得真得大闹一场。
  等等……学子?
  梁玥倒似一下子抓住了什么,若是这事儿当真有那么个幕后之人,她好似明白过来,那人的目的为何。
  怕是那人最终的目的可不是“诬陷”,而是要还人“清白”才是!……而且是迟来的清白。
  想通其中的关窍,梁玥往府衙走的步子更急了。
  ——希望甄微还未回来。
  ……
  倒是梁玥一时急昏了头,甄微今晨才出发,哪里有这么快回来。
  “妾未曾想,梁大人竟是个急性子?这‘后山’虽名为‘后山’,但也不是几步路就到的。就是单来回一趟,也要一日一夜的光景。再如何,他也要明日才能回来……”说话人是昨夜见过的素娘。
  如今朝上虽有女官,但到底不多。作为燕都的东平尚是如此,临水一个郡的郡守自然更少,只有几个算不得官员的女吏罢了。
  梁玥作为都城来的钦使,这些人既不敢怠慢、又不敢冒犯,最后竟把甄微的夫人素娘请了来。
  不过,素娘对这临水上下着实了解,倒免了梁玥初来乍到、一头雾水的困境。
  昨日毕竟时间匆忙,只听甄微把他查的结果给说了个大略,倒是未及细看这供状、卷宗,如今既过来了,她也就托素娘把这些东西拿来,她也瞧一瞧,希望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梁玥正展开竹简,余光瞥见素娘正在一旁沏着茶。此地是办公之所,并无什么专门的器具:只是一个烧水用的铜壶、一包虽不寒酸但也谈不上名贵的茶叶、一套极普通的瓷杯,可她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却带着些神奇的韵律感。
  这让梁玥想起了一个人……
  她不觉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怔怔地看着她的动作。
  “梁大人?梁大人?”一直到素娘端了茶送到了近前,连唤了几声,她才回了神。
  梁玥有些歉然地笑了笑,“抱歉,方才见夫人沏茶之姿甚美,不觉有些出神,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被这么一个大美人情真意切地夸上句“甚美”,素娘不觉颊侧生晕,含羞道了句,“大人过誉了。”
  她轻轻地将那杯茶放到了梁玥的跟前,又退回了一旁,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茶之一道实在广博,素娘也只习得个皮毛罢了……若大人于此道上亦有兴致,它日得了空闲,也请大人指教一二。”
  “指教可万不敢当。”梁玥摇头笑,“只是有位故友擅此,我同她学了好些时日,却只得其行、不得起神。”
  素娘听了出了她话中隐带的感伤,对那位“故友”也有些揣测,当即体贴地转开了话题。
  素娘显然是那种家教很好的姑娘,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好似经过了斟酌,一举一动都有规矩在内,可却并不让人觉得死板僵硬。这种浸润到骨子里的仪态,梁玥在邺城见过、在东平也见过,那是数百年的世家沉淀下来的礼仪。
  可虽然赵兴在过去几年,都竭力任用寒门之官员,但世家对其的偏见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的。
  若是甄微当真娶得了一个世家的女子,怕是早就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了,怎么会是如今这风平浪静的模样?
  这毕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梁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罢了,也未往深处想,只跟素娘闲聊了几句,便重新把心思放到手里的竹简之中。
  ……
  看书、处理公文时,配着【其义自现】这个称号,基本上是梁玥习惯性的做法了,虽是累些,但却思绪顺畅,能注意到许多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
  “咦?”
  梁玥本看得有些疲累了,但看到一份卷报时,却不觉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单音,身子也挺了直,越看到最后眉头皱得越紧。
  她将竹简一合,抬头看向素娘,“夫人可知,临水与外商贸之来往是哪位大人掌管?”
  素娘显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做了答,“是沈从事,梁大人可要见他?”
  梁玥点头应了,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了紧。
  因为家中经商,梁玥虽未插手,但对为商一道也是有所了解:他们行商之路都是有固定的,若非又大事,绝不会改道。
  这世道……算得上大事的,梁玥能想到的,只有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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