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看着许茵和骆延离开的背影,小声讥诮,“我就说这丫头不简单,亦森还总是处处维护她。瞧那小伙子一口一个茵茵,叫得可真亲热。”
颜莞安抚陈母,“阿姨,您应该往好的方面想,要是她真的勾搭别人,说明她也知道自己和亦森长久不了。”
陈母冷哼,“就这种水性杨花的姑娘,当然进不了我陈家的大门。”
颜莞佯装发现什么似的,小小的惊呼一声,“刚才许小姐说她是来谈工作,可我刚才听那位男人和许小姐说话时,提到了伯母两个字,从语境应该是指的就是许小姐母亲吧。”
陈母似也发现什么,眼眸一沉,唇边笑意更加冷。
“瞧这样子,她刚才是对我们撒谎了。来这里吃饭哪里是谈工作,根本就是见家长。呵,这姑娘,不仅水性杨花,还满口的谎话。我那傻儿子,到底是个什么眼光,竟然看上这种姑娘。”
颜莞:“毕竟您是亦森的母亲,她又和亦森在一起,刚才撒谎也是迫不得已。”
“她当然迫不得已了,我倒是看看,她今天勾搭别人被我撞了个正着,以后还有没有脸继续扒着我儿子不放,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这句话,颜莞唇边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许茵,就算陈亦森喜欢又如何,除非他陈亦森会为了你不要自己这个妈,否则,你就别想嫁进陈家。
……
许茵重新回到包厢落座后,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心里就郁闷。
怎么这么倒霉,吃个饭都能碰到陈亦森老妈。
还有那个颜莞,阴阳怪气的,估计等她走后,指不定怎么在陈亦森老妈面前挑拨离间。
骆父:“茵丫头,你什么时候有空去你骆伯伯家吃饭,你伯母做菜的手艺可以一绝,你想吃什么,我都让你伯母跟你做,保证让你吃了就想待在我们家不愿意走。”
听到这话,许茵不得不暗暗佩服。
瞧瞧人家这说话艺术,吃个饭就不愿走了,这是意在跟她父母表态,就认定她当他骆家的媳妇了,只是看她愿不愿意。
可是话说的这么隐晦,她总不能说我不去伯父你家吃饭,伯母做的菜不好吃来拒绝吧。
面对骆父的热情,许茵难免再次又想起刚才陈母对她的态度。
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鲜明对比。
一个嫁过去以后应该不用怎么担心婆媳问题,一个呢嫁过去则是满地鸡毛。
再抬眼时,许茵眉眼弯弯,甜甜道,“骆伯伯,以后有空一定找个时间去您家,常常伯母的手艺。”
“茵丫头,伯父可把你这句话给记着了,回去就跟你伯母说,让你伯母准备。你要是不去,可就伤了你伯母的心。”
许茵此时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毡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句句都让她无法拒绝,只能顺着他们说的话应承,“骆伯父,您放心,我肯定会去的。我要是不去,别说我跟您不好交代,就是我爸妈都不肯放过我。”
最后那句,她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却真实的表明自己心声。
今天这顿饭,吃的可真够压力山大。
果然,她以前在每次父母说要来魔都看她,能躲则躲能逃则逃的方针无比正确。
她哪是陪她父母吃饭,简直就是被她们卖女儿。
一群老狐狸啊。
……
作者有话要说:一群老狐狸也只能要心机森哥来对付了~
第41章
两家人吃完饭,一行人从酒店出来。
正午,太阳狠辣,地面似要被烤熟。
许茵刚吃完饭,体内热量聚集,走了几步,汗水冒了出来。
她一般出去见客户或者比较正式的场合才会开车,嫌停车麻烦,不如打车来得方便。
刚才饭桌上两家人进行深刻友好会谈后,从餐厅出来,自然是心照不宣的让骆延送没开车的许茵回去。
路上,许茵主动跟骆延坦白。
“你知道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刚才我爸妈和你爸说的那些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一直都没跟我父母说过陈亦森的事,也谢谢你帮我瞒了下来。但这都只是暂时的,迟早我还是会跟父母坦白。”
和陈亦森眼下的矛盾虽然还没解决,但这是她和陈亦森的内部问题。
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不能把矛盾往外扩展。
骆延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面上没什么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你和陈亦森从大学在一起三年,如今又复合,这些年,你都没跟家里提过他?”
这句话,还真是把许茵给问到了。
大学时,许茵觉得自己年纪还小,谈朋友这种事没必要和家里说,等毕业后,谁知道又能不能在一起,要是最后分手,家里人还会东问西问的,麻烦。
想到这里,许茵眼神微收。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身看了骆延一眼。
其实,她以前和陈亦森在一起时,就没有想一定要有个结果。
不然,大学三年的恋爱,她怎么会不把陈亦森介绍给她的亲人,甚至都不曾跟父母提过陈亦森这号人物。
车内的空气,陡然安静。
许茵心头不知怎的又烦闷起来,甚至觉得吼口堵得慌。
连日的烦恼和矛盾,似乎就在这瞬间醍醐灌顶有了结果。
她根本就没有现在所想的那么爱他,她最爱的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这世上,会有深爱的情侣在谈了三年后,还瞒着家里人吗。
是呢,陈亦森在大学时都想过说要带她回去见家长,当时还是被她以年纪小还在读书拒绝。
或许,和陈亦森眼下的矛盾,不过是让她看清楚自己内心的一个契机而已。不然刚才在桌上,面对双方父母的撮合时,她本来可以提一句,但是她一句都没有。
她和陈亦森的恋爱,到现在竟然连和家里人说的勇气都没有。
她又凭什么要求他陈亦森,为了她,去和他母亲闹翻。
许茵眼睛看着窗外,眼底不断变化着街边景色的各种颜色。
但她眼睛好像没有聚焦一般,毫无光采。
骆延刚才那句看似轻飘的一句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劈开了她虚假的外衣。
她真的没有多爱陈亦森。
她早在谈恋爱的时候,早就做好了迟早有一天和他分手的准备。
挺讽刺的。
是啊,如若不是这样,当初在陈亦森母亲拿五百万要她离开陈亦森时,她为什么会走得那么潇洒,头都不回。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身停下。
骆延目光看向她,语气低缓,“其实我们这个年纪,早就不是爱情至上,考虑的问题应该更全面。我知道你暂时还不喜欢我,但是我愿意等。”
她们这个年纪,早就不是爱情至上。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又松开。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任何回复和结果。”落下这句,许茵拉开车门。
下车时,外头的阳光好像比上车时更烈,照在眼睛里,刺得她生疼。
她拿手挡了挡。
……
许茵说好让陈亦森给她两天考虑时间,那天坐在骆延车上后,她似乎有了结果。
生活被工作给填满,心头好像释怀不少。
和陈亦森没见面的第二天,姜雅跟她打来电话,说陈亦森生病了,怎么不见她去看望。
听到陈亦森生病,许茵没忍住多问了两句。
“他生什么病了?”
就一天不见而已,人前天都好好的。
姜雅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担忧的样子,“我从钟明浩那里听说,你和陈亦森你们俩,现在正闹很大的矛盾?”
许茵还没把自己和陈亦森眼下发生的问题和姜雅说,她苦笑一声,“都传到你耳朵里去了。”
“上次不是钟明浩帮我治了白馨吗,我后面请他吃过两次饭感谢,一来二去的,我和他就熟了。早上钟明浩跟我打电话,说陈亦森生病,一直都不吃东西,要我跟你打电话,让你去劝劝。钟明杰说,眼下只有你的话管用。”
许茵心里揪了起来,怎么生个病,还不肯吃饭了。
又不是三岁小孩。
直觉是出了什么事,她再次问,“你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倒是你,跟陈亦森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忽然闹矛盾了?我从钟明杰那听说,陈亦森前晚在你楼下守了一夜,还淋了雨,结果发烧。陈亦森老妈知道后,跟他闹,要死要活的,陈亦森跟他妈抗争,就不吃饭。”
许茵眉心深皱,能让陈母和陈亦森闹着要死要活的,只能是关于她的事了。
她轻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你把他医院和病房号告诉我。”
“行,我发你手机上。你再忙,今天抽个时间一定要去看他。不管你们闹什么矛盾,好歹让他吃点东西。”
“嗯,我知道。”
许茵本来想等中午趁着午休的时间去医院,但和姜雅通完电话,她便坐立难安,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拿了包下楼开车往医院赶。
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不堵,车身一路疾驰。
私人医院,医院里的人不算多。
陈亦森住的是vip病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床位,门口守着两个保镖。保镖认识她,看到她的身影直接推门让她进去。
病房里没有看到陈母,只有陈亦森那两个哥们,钟明杰和宁绍,许茵暗松口气。
许茵和他们见过两面,进去时,她朝他俩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这两人很识趣,一瞧见她就嬉皮笑脸的喊着嫂子好,接着生怕耽搁一秒似的,赶紧溜出了病房。
随着“砰”的一响的关门声,空气沉寂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许茵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才一日不见,那明显消瘦的脸,心底狠狠一抽。
她眼神收紧,幽幽问,“你……身体要紧吗?”
陈亦森半躺在床上,右手手背上插着针,床边挂着三药水瓶,一大两小,大的药水正打到一半。
“就是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事。本来这点小毛病根本就不用住院,只是我妈不放心,才留下来再观察。”语气轻松,苍白的嘴角还泛着浅浅的笑意。
认识陈亦森这么久,许茵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虚弱的模样。
她坐在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细细打量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节。
良久,她唇畔动了动,“我听说,你淋雨发烧?在我楼下守了一夜?你怎么淋雨了?又为什么要在我楼下守一夜。”
陈亦森注视着她,温和的笑笑,“没什么,就是不放心你。我生病是我自己没照顾好自己,你不要多想。”
许茵很想骂他一句笨蛋。
这不是笨蛋是什么,她又不是住在国外的贫民窟,能出什么事,还值得他在楼下守一晚上。
话到嘴边,终是不忍。
“我还听说,你跟你妈吵架,不肯吃东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亦森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只是看她的眼神更深沉了些。
“还生我的气吗。”语气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黯哑。
许茵心头一涩。
陈亦森唇边的笑意泛着苦意,此番模样,哪里还像人们口中不可一世的纨绔公子哥以及花花公子。
“我妈知道我是在你楼下守夜生得病,非要逼我和你分手,所以我拿绝食和我妈抗争。”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许茵心口像是无数针在扎,她忽然无比的憎恶和讨厌自己。
她所谓的爱他,就是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来不去跟父母提他的存在。
而他却默默为了她做这么多事。
卫礼的事,她觉得他心机又自私,但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至少他一直都为了他心里的爱而努力,而她,遇到一点点麻烦和不快就躲得远远的,努力都不曾努力过。
许茵胸口堵得慌,不知是心疼他,还是气自己,鼻尖一酸,眼眶湿润,落下两滴泪。
半躺在床上陈亦森见状,就要起身伸手帮她擦泪,但是手背上扎着针的原因,活动空间不大,没能够到。
他手在空气中略一滞,又垂了下来。
“傻丫头,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又惹你了?乖,别哭了,我最怕你哭了。”语气再温和不过。
他越是这样,许茵愈发心疼。
她怕他再乱动,没顾得上擦眼泪,起身弯腰按住他身子,“你好好躺着别动,我不哭了。”
陈亦森微微勾着嘴角,这次的笑,倒是没了苦涩。
“看见你这么关心我,哪怕住一辈子医院也值了。”
“说什么胡话,呸呸呸,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能说出口。”
陈亦森:“好,听你的。”
许茵这才发现自己此时离他很近,说话的热气扑在脸颊,带来丝丝麻意和痒意。
她正要往后退,腰肢被揽住,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似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
陈亦森放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不让她乱动。
面对病患,许茵也不敢瞎动,怕自己的动作不小心伤到他,或是碰到旁边的吊瓶。
许茵近距离的注视着陈亦森那苍白的脸颊,“你……烧退了没。”
“刚医生来量过,三十七点五度,还好。”
许茵担心的皱眉,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对比,还是有些烫。
“三十七点五度什么叫还好,都快高烧了。”
“担心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发烧的原因,她感觉他说话时拂过她脸颊气息,很是滚烫。
许茵没吱声。
陈亦森嘴角又往上勾了几分,因为笑着的原因,整个人又像是有了神采,眼睛也亮了起来。
“一看到你,我烧就退了,什么毛病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