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过来恭喜,哪怕是不认识的人都过来看看,沾沾喜气。
方云恭喜她,“这是老天保佑,也是娘子的福报,可不是我的功劳。而且,你要谢啊,该谢你丈夫,若不是他把你照料得好,你也未必能这么快有孕呢。”
女人对着丈夫温柔一笑,她丈夫被夸奖了,害羞地低头傻笑。
女人又问,“大夫,能看出来,是儿子吗?”
方云从不给人预测男女,就是现代技术,也常有看错的时候,她可没那能耐,“怎么,就非得是儿子吗?女儿就不喜欢吗?这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爷给的福气,你要嫌弃,老天爷会生气的!”
女人急得脸红,“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新丈夫连忙说,“女儿我也喜欢,要是像方大夫这样有出息,女儿也比寻常男子强的。”
后来孩子生下来,是个儿子,很健康的一个大胖小子,孩儿他爹第二天就送了一篮子红蛋过来,欢喜无限,“大夫,我有后了!哈哈哈,吃红蛋!”
满满一篮子煮鸡蛋,一家四口哪里能吃得完,过两天就坏了,方云给自家留了十几个,剩下的都分给在场的人,“大家都沾沾喜气吧。”
后来听说,那女人的前夫和前婆婆亲眼看见撵出去的儿媳挺着大肚子,后悔莫及。只是后悔也晚了,人家已经是别家媳妇了。
等知道前儿媳生下健健康康大胖小子,那一家母子更是肠子都悔青了。街坊就传,他家前头媳妇是会生的,是他家儿子不中用,才生不出孩子。要不怎么撵出去的媳妇一改嫁,就立刻有孕了。
后来那酒鬼心情不好,又被人笑话,更加宿醉不归。一个大雪天里,他半夜醉了,睡在大街上,老母亲找到的时候,已经冻死了。
后来听说,那个老婆子,先是因为无子被休的媳妇再嫁怀孕,被人笑话,后来又是儿子的突然横死,大受打击。
她平日里强横惯了,弄得的六亲不认,四邻不睦。现在媳妇休了,儿子死了,只剩一个人孤苦伶仃度日。倒是前儿媳可怜她,还送了些米粮给她。
谁知那老婆子倔强,非说前儿媳不安好心,来看笑话,把人撵出去,东西也扔了。
这样一来,愈发没人想帮她了。没多久,这老妇人就病死在家里,好几日之后,才被人发现。可是没有人同情她,人们都猜测,如果她没有赶走孝顺儿媳,说不定,儿子死后,儿媳还能照顾她。
这件事情被好事者传到方云耳朵里。方云在晚上孩子们睡下后,在烛光下把这事记了下来。
程平披着外衫过来,在桌边坐下,关心地劝道,“娘子,该休息了。白天病人多,孩子们又淘气,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马上就睡。我把白天听到的事记下来,不然过后就记不清了。”方云运笔如飞,程平在旁边看着,干着急没办法。后来他索性不睡了,就把娘子之前记录的那些医馆见闻的故事,细细都看了一遍。
等方云想休息了的时候,反倒是程平被那些故事吸引,看个没完,不想睡。
方云劝不动她,就自己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方云醒来,就看见程平披着衣服还在桌边坐着。她大惊,“夫君,你这是一夜没睡?看了一夜书稿?”
程平抬头看她一眼,“不是,你睡着之后,我也睡了。但是心里惦记着看书稿,就早早醒了,现在正接着看呢。娘子啊,你这《医馆见闻》将来要刊印吗?”
“等以后记录了一百个故事,我就拿去刊印。我会在这些故事后面,添上自己的评议,希望能教化世人。”
程平听了,十分佩服,“娘子,你果然是做大事的女人。”
方云听了,乐了一回,就开始叫醒孩子,教孩子们穿衣、洗脸,做自己的事。程平就去做饭。刚刚起来的奶娘对于这家男主人做饭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起初她是震惊的,这家人让她只管看好孩子,不用做别的,她倒是明白,这是爱惜孩子,怕孩子身边没人照顾呗。可是,这家女主人在前面给人瞧病赚钱的时候,男主人跑回灶台前准备饭菜,她就不大明白了。
直到后来,女主人弄出个“活观音”的名头,好些人冲着她的名声来看病,奶娘算明白了,这男人是把娘子供着呢。
方云自己知道,她和和丈夫的关系,和别家夫妻不一样。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更像亲人。他们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是师兄妹,也是同事。
程平最难得的是,只要方云想做的事,程平就会支持,哪怕一开始不理解。
而且,程平并不在乎自己娘子的名头比他这个丈夫更大。他不仅不在乎,还很骄傲。
有小人挑事,当着方云的面,就跟程平说,“你娘子不安于室,明明你年龄更大,行医更久,医术也更高明,可是她却弄出来更大的名声。这不是踩自己男人一头吗?这得管!不然夫纲不振,家宅不宁!”
程平看着老实厚道,可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当即就笑着回道,“像我这样的男大夫,比比皆是。可是,女大夫,自古以来,出过几个?我娘子天生良善,就不爱在家享清闲,就爱出来济世救人,这是那些女患者的福气,也是我程家的福气。我家娘子积了大德了,下辈子一定有好报。”
方云本来冷眼旁观,听了丈夫的话,心里甜蜜,就笑了,对丈夫说,“借你吉言,我希望下一世过得也舒服些。”
说到这里,系统上线,【宿主,你的来世,是我安排呦。你不用谢他,你该谢我呢!】
方云在意识里怼它,“我谢谢你全家。”
系统不开心了,【宿主,你要讲良心。孩子平安拉扯到这么大,我也有功劳的。孩子们有危险的时候,我就会及时通报消息给你呢。】
方云回想起,有一次人贩子翻墙进了后院,打晕了奶娘,要拐走孩子。确实是系统及时通报,让他夫妻能抓住人贩子,保护好孩子。
那人贩子后来在公堂上如实招供时,他还想不明白,为何在医馆忙碌的夫妻两个,突然就冲回后院,抓住了他。
县官的解释是,好人自有天佑。只有方云自己知道,这是系统通风报信之功。
不过她可没打算让系统得意,“谁让你这个无良的系统,莫名其妙就把我弄来这些世界,完成什么你单方面布置的任务,我还不能有点脾气了?而且,任务完成了,你就能升级,你有好处啊!那你出点力,也不为过啊?再说了,你那千里眼、顺风耳功能如果长时间不用,不也就不灵光了吗?我这是给你机会呢!”
系统,【……】
第52章 女大夫7
方云夫妻俩在越州城行医三年,治疗的病人数以万计,不光是本城的人来瞧病,就是外地人,也有慕名而来的。
尤其是,没有孩子的夫妇,来得最多。
这让方云很无奈,一个医者如果总是在看一种病,慢慢地就会因为缺乏足够的治疗其他病症的经验,而变成一个专科医生。
可是,没办法,虽然同在医馆,但是,来找她看病总是那么几种病人,还指名要她,不要男大夫。
每天总是有不少妇人专门为她而来,满怀着希望,指望“活观音”救苦救难。丈夫程平只能把其他病人都揽过去,没办法,男大夫在这城里还有其他医馆里有,女大夫却是只此一家。
而且,有那大户人家的女眷,讲究男女有别,自从知道有女大夫,而且这女大夫医术也不差,就常来程氏医馆了。
有时候,大户人家后宅妇人多了,难免有些阴私之事。
一次,一位富商的爱妾在产子后,就缠绵床榻。富商就求了方云去上门诊治。
本来,方云是不出诊的,便有病重之人,也让家眷用被子裹了抬到医馆。这是程平的意思,妻子是个女子,还是个美貌女子,曾经被无赖调戏的经历让程平患得患失。他就告诫方云一定不能出诊,万一被人骗出去害了怎么办。
虽然方云自己有系统帮助,但是考虑到那个系统只有信息功能,没有实际的助攻效果,她也不敢大意。
可是那个富商齐老爷为了爱妾居然跪地恳求方云前去,还许下重金。方云夫妻倒不为了那优厚的酬劳,而是他跪地不去,实在推脱不过。
程平让他找别的大夫,那齐老爷说,他家梅姨娘只相信女大夫,不要别家大夫看。
方云真是服了,都重病了,还要挑大夫。算了,就走一趟吧。
程平安顿好孩子,关了医馆,背上药箱陪着妻子一起走一趟。那齐老爷更高兴了,两位大夫都去,他家爱妾更有保障了。
只是,方云去了的时候,那梅姨娘屋子里正乱做一团。
一个丫头见了齐老爷进来,就惊声尖叫,“啊!老爷,不好了!姨娘,姨娘她,出了好多血!”
方云见状,赶紧上前看看病人。
这见这个姨娘昏昏沉沉,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又闭上,浑身无力,而身下的褥子上,一大滩黑血。方云心里一凉。
产后大出血,即使是在现代,也是非常凶险的。可是在现代,好歹还能输血,……在这里……只能开些补血养气的方子。
她看了病人的气色,又把了下脉,忧心忡忡的齐老爷迫不及待地问,“如何啊?不会……”他话说一半,又怕姨娘伤心,咽回去了。
方云明白他是担心姨娘的死活。
“产后出血,病人身体有些弱,不过,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我开个补血的药方子,你让人尽快去抓药,熬了来给她服下。”
齐老爷等着方云开了药方,就赶紧吩咐人去抓药。
这时,先前鬼吼鬼叫的丫头,又一声惊叫,“我想起来了,那碗药,是夫人吩咐送过来的!”
她这一提醒,众人的目光就集中在了桌上的药碗上,程平拿起药碗,闻了下,很快皱了眉,“像是……丹参……红花……当归,这都是活血之物啊!”
齐老爷不太明白,可也隐隐觉得不好,他把目光转向方云,“方大夫,要不,你也看看?”
方云接过碗来闻了闻,“是有点像活血药物,不该啊,这女人产后出血,为何要用活血药物?那不是愈发要血崩了吗?这是谁开的药?药渣在哪里?”
丫头赶紧插话,“这不是药,是补汤,是夫人让熬的,说是补汤!难道夫人她……”说到这里,
丫头用手捂上嘴,做出惊恐的表情。
连齐老爷也震惊了,“这,这妇人!早就知道她不喜欢姨娘,可没想到,竟恶毒至此!”
眼看齐老爷转身要出去找妻子的麻烦,方云立刻拦住他,“且慢!我二人只凭经验判断,还要看看熬汤的材料,才能下定论。”
小丫头跳起来,“我去厨房拿。说不定还在。”
不一会儿,小丫头从外面捧回些东西,水淋淋的,脏兮兮的,“你们看,这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些药材!”
程平和方云上前看过,程平说,“确实是活血药物。”方云也点点头,“不错。”
这下齐老爷又疯了,大吼一声,“这贱妇!我饶不了她!”
“且慢!”方云赶紧上前拦住。
齐老爷定神看她,“大夫,你为何阻止?家门不幸,我要去处理些家事,就不送您了。酬劳会让管家送去的。”
方云依旧拦着他,“齐老爷,借一步说话如何?”
姨娘身边的小丫头哭喊起来,“老爷,你要为我们家姨娘做主啊!我家姨娘好可怜啊,自打进了门,就被夫人厌恶!一直以来谨小慎微的过日子!可是如今,刚刚生下大公子,就被夫人不容,你看我家姨娘流了好多血!夫人管着家,我家姨娘以后连口水都不敢喝了!这还有活路吗?!我今日替姨娘说句公道话,只怕日后也没活路了!”
齐老爷听了,再看看凄惨地躺在床上的爱妾,顿时愤怒极了,冲出屋子,喊着,“我要杀了那个贱人!自己生不下儿子,还不许别人生下,我家这是要绝后了!”说着,就冲出了妾室的院子。
此刻,程平也看不下去了,疾步上前追赶,方云也小跑着出了院子。
夫妻俩总算拦住了暴走的齐老爷,这男人眼睛充血,快要失去理智。
程平怒吼,“你在做什么!杀人是要赔命的!你不知道吗?”
听见“赔命”,齐老爷多少理智了些,但是还是愤愤不平,“我休妻,休了那恶妇,总可以了吧!笔来!拿纸笔来!”
跟着的下人赶紧飞奔去取纸笔。
方云沉着脸,对齐老爷说,“齐老爷,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有重要的话要说给你听,你务必听完,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齐老爷左右等着纸笔,也就不耐烦地点点头,“好,我且听你还能说什么!”
方云娓娓道来,“齐老爷,你说你妻子要害妾室,证据何在?公堂上可是讲证据的。你若是没有证据,就休妻,你妻子可以告你‘宠妾灭妻’,那可是要坐牢打板子的!”
齐老爷眨眨眼,冷静了些,他开始认真听方云说什么。
方云开始分析,“齐老爷,你也知道,你现在还没有拿到足够的证据,那碗药,只能证明,有人往里面放了活血之物。可是,并不能证明是谁干的。”
程平接话,“不错,任何一个碰过药碗的,都有可能下这些药物。老爷还是从长计议,细细查来。”
“还能有谁?!除了她个恶妇!”齐老爷怒气又升起起来,“自打梅姨娘进了府,她就跟我闹别扭,姨娘好不容易给我生了儿子,在奶娘身边养着。她就跟我说,要保养姨娘的孩子,还说孩子有了,姨娘就没用了,让我发嫁了姨娘!我没同意,她就下手了!她本就有除去姨娘之心!”
方云摇头,“未必!齐老爷,你府中可还有其他妾室?”
“有啊,还有三个,都是不中用的!只有一个生了个女儿!……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她们?夫人吩咐送给梅姨娘的补汤,其他姨娘还能插上手?”齐老爷脸上出现疑虑之色,但是不再一味地叫嚣休妻了。
方云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齐老爷,我不了解具体的内情,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你宅子里有这么几个嫌疑人。第一个,是你妻子,就是你此刻怀疑的人,她有这个可能。第二个,就是你的其他姨娘,你宠爱梅姨娘,她们可能嫉妒。至于说她们有没有这个可能,我想,只要使了钱,买通个下人也不是不可能的。第三,就是府里与梅姨娘有过节的人,调换了原先没有问题的补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