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兰心和青竹那边也是不成的,亲爹下了狠手,他们两个胆子小,只敢暗地里同情他一下罢了,但卢嬷嬷就不同了。
赵顺灏眼睛滴溜溜一转,就朝着卢嬷嬷跑过去,一把抱住卢嬷嬷的小腿喊道:“卢奶奶,我好想你啊,没有你在身边灏儿吃饭也不香啦。”
卢嬷嬷现在年纪大了,看见最疼爱的小姐生出来的儿子,尤其还是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她一把将赵顺灏抱起来,喊道:“我的灏儿哦,卢奶奶也想你。”
赵顺灏笑着搂住卢嬷嬷的脖子,撒娇着说道:“那卢奶奶有给我带最好吃的糖果吗?”
卢嬷嬷的脸色一瞬间有些尴尬,实际上她自己个儿也是爱吃糖的人,一直觉得小孩子多吃点糖没啥大不了的,又不是贫穷的人家吃不起。
可不管是严玉华还是赵九福都说糖吃太多也不好,连孙神医也这么说,卢嬷嬷也只能听他们的,只是她每次都扛不住赵顺灏的撒娇耍赖,最后还是偷偷给他吃糖,有一次这孩子牙疼了才被发现。她年纪大,赵九福和严玉华也碍于这个不会处罚她,便想了一个歪点子。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不仅仅赵顺灏吃糖有数,卢嬷嬷也有限制,她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有人拦着,但对吃一颗糖就不行。
为此严玉华还特意给她配了一个小丫鬟,一边是伺候上了年纪的卢嬷嬷,一边也是盯着她,卢嬷嬷能吃的糖都在这个小丫鬟身上放着呢。
赵顺灏不知道卢嬷嬷的尴尬,还在奇怪最疼自己的卢奶奶怎么还不把糖拿出来,他抬头继续说道:“卢奶奶,灏儿好想你,咱们一块儿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吃糖好不好,灏儿只吃一点点,其他的都留给卢奶奶吃、”
卢嬷嬷却无能为力,她连忙回头去看那小丫鬟,问道:“丫头,要不你给我一颗糖?”
那小丫鬟却捂着嘴笑了,说道:“嬷嬷,不是我不给你,而是那糖我也没有带在身上,要不卢嬷嬷和小少爷坐在亭子里头喝茶,我给你们拿一些点心来?”
赵顺灏也发现自己怕是吃不到糖果了,有些遗憾的问了一句:“是甜甜的点心吗?”
小丫鬟笑而不语,赵顺灏顿时大感失望,整个人都显得没精神了,卢嬷嬷心疼的不行,连忙说道:“灏儿,我让丫鬟往里头放一点糖。”
“卢嬷嬷。”忽然一个声音从回廊那边传来,听见这声音,赵顺灏就像是被刺了一下的连忙从卢嬷嬷身上下来了,屁颠屁颠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娘。”
从回廊那边慢慢走过来的人可不就是严玉华,她走路的速度十分慢,只因为腹部高高耸起,显然已经怀孕六七个月有余,脸色红润不说,身材也比当年丰腴了一些。
“娘。”赵顺灏原本跑的飞快,但等到了严玉华身边却停下来脚步,抬头拉住严玉华的手说道,“娘,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肚子里头的小弟弟闹腾你了?哎,这小弟弟可真不乖,等他出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旁边已经梳成了妇人发髻的兰心扑哧一笑,揶揄的说道:“夫人肚子里头的小少爷乖巧的很,倒是咱们眼前的小少爷似乎不乖,还打算偷偷吃糖。”
赵顺灏鼓起脸颊来,偷偷看了一眼严玉华,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才说道:“娘,我没有偷吃糖,只是出来找卢嬷嬷玩儿。”
严玉华也没有追究这件小事,牵着他的手往卢嬷嬷那边走过去,笑着说道:“嬷嬷,你别老是宠着他,这孩子都要被宠的无法无天啦。”
卢嬷嬷却坚持说道:“咱们家小少爷懂事的很,当年家里头峰哥儿、峻哥儿两个,小时候可比咱家小少爷淘气多啦,好几次惹得太夫人都要发火了。”
赵顺灏顺着这话茬自夸道:“对,我是最乖的孩子,爷爷奶奶也这么说,叔叔婶婶他们也这么说,大家伙儿都这么说。”
严玉华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了一下小屁孩的脸颊问道:“你又知道了?”
赵顺灏挺起自己的小肚子,十分坚持的说道:“那可不是,每次爷爷奶奶寄家书来,爹都读给我听呢,爷爷奶奶都说了,我是乖孙,乖孙就是特别乖的意思。”
严玉华被他的童言稚语逗得不行,觉得这孩子也不知道像了谁这么古灵精怪的,大约是像了他亲爹的,她看着赵顺灏,总觉得自家如今已经颇具威严的夫君,当年八成也是这幅白嫩可爱的模样:“行啦,知道你最乖,乖孩子少吃一口糖,别长出蛀牙来就好啦。”
赵顺灏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脸颊,似乎也想到蛀牙的痛苦了,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哎,做小孩子好难,娘,我想快点儿长大,变成大人的话,就能想吃多少糖就吃多少糖,他们都说爹有好几个糖厂,爹是不是每天都吃好多好多糖。”
严玉华十分无奈的解释道:“你爹可不爱吃糖,爱吃糖的只有你一个。”
正说着话呢,赵九福也从前头回来了,在他梳理完琼州府的事情之后,倒是不用整天在前头待着了,这会儿所有事情都上了正轨,整个琼州府变得繁忙起来,但赵九福反倒是空闲了许多,这跟他这几年提拔了不少能干人士上来不无关系。
这时候正好是琼州府一年之中最好的几个月,天气不算特别热,空气也清爽的很,想吃什么水果都能吃到,又不用畏惧北方那边的寒冷。
赵九福一进门就瞧见在院子里头的妻子和儿子,大老远就招呼道:“玉华,灏儿,看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爹!”看见赵九福的身影,赵顺灏就像是倦鸟乳燕投林是的朝他扑过去,赵九福顺着力道将他一把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在孩子的笑声中直接把他架在了脖子上,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快乐的样子感染了周围所有人。
卢嬷嬷看着,忍不住在严玉华耳边说道:“再也没有比咱们家老爷更喜欢孩子的人啦,那些在朝为官的,即使是九品芝麻官还讲究一个威严呢,哪能将孩子这么宠着,夫人尽管多生几个,老爷到时候光疼孩子,就没其他什么事儿了。”
她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三年前红糖大卖之后,有得商人为了走通赵九福这条路子,送银钱送珠宝倒也算了,居然还送了两个扬州瘦马过来。
虽然那次赵九福没有收下,可也把卢嬷嬷气得够呛,私底下没少咒骂那两个商人,倒是严玉华一如既往的相信夫君,反倒是没有那么气愤。
“玉华,来看看我带了什么回来。”赵九福驮着儿子走到凉亭之中,又让兰心去拿了一个碟子过来,这才把兜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倒进了碟子。
几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模样东西落到了天青色元均瓷碗里头,严玉华低头闻了闻,就猜到了是什么:“这是糖,莫非夫君之前说的冰糖研究出来了?”
赵顺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喊道:“是糖!?”
赵九福难得大方,把孩子放下来之后给他塞了一颗,又让在场的人都尝一尝,这才说道:“好不容易才捣鼓出来,不过还是不能量产,出来的冰糖略有杂质,颜色也不大好。”
严玉华仔细一看,果然这些冰糖是微微带着红色的,不过以她的审美看来倒是觉得更好看,“那我得先恭喜夫君又为琼州府找到了一门进项。”
赵九福点了点头,又说道:“到时候还能让人将荔枝、龙眼、芒果这些榨汁,将汁液融合在糖水之中,制造成果糖贩卖出去,一开始的价格应该也还好。”
“只可惜咱们这边缺少奶源,若是有奶牛的话,还能制造一些奶糖出来。”赵九福笑着又说了一句,他也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最后还得靠制糖来发家致富。
严玉华温柔的看着自家夫君,笑着说道:“这已经很不错啦,若不是夫君的话,琼州府哪有今时今日的繁荣。”
赵九福哈哈一笑,顺手抓住了赵顺灏准备抓第二颗冰糖吃的手,一把就把孩子抱起来说道:“玉华,你继续赏花,我带儿子去学堂里头走走,下半年就得给他进学堂了。”
说完也不管赵顺灏可怜巴巴的样子直接走了,严玉华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自己的肚子又开始期待起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迎来第二个孩子了。
赵九福常年饮用灵泉,连带着身边的人都受惠,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严玉华以及孩子,身体一直健康得很,而他自己还修炼阴阳五行拳,自然身体更好,一路抱着赵顺灏大步大步走到一公里之外的学堂,连喘气都不带急一下的。
这时候学堂里头正好传出郎朗读书声,以前琼州府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没有学堂的,但在琼州府的税收变好之后,赵九福就直接从税收里头划出一块来,建立了这个府学。
说是府学,但跟当年新亭府的府学可不同,这里接受的学生层次不齐,主要还是集中在启蒙阶段,但凡是来上学的孩子不但不用交学费,反倒是可以吃到一顿午餐。
这样要一直贴钱进来的学堂,若不是赵九福坚持的话恐怕办不下来,不过一年年的下来,赵九福暗示那些靠着甘蔗富裕起来的家族拿出一部分银子来资助,但是形成了一个循环的福利系统,不至于完全靠着朝廷的银子来办事,而今天,赵九福就是要带着儿子看看未来的上学环境,免得他下半年进来不习惯。
第210章 琼州府学
赵顺灏在家里头的时候撒泼打滚的要糖吃,到了外头却乖巧懂事的很,依偎在赵九福的怀中并不吵闹,偷偷看了一会儿那些读书的人,附在赵九福耳边低声问道:“爹,以后我就是来这儿跟大家伙儿一起玩儿吗?”
赵九福伸手捏了一下乖儿子的鼻尖儿,笑着说道:“不是玩儿,是来读书,到时候你若是不乖的话,先生可是会打你手心的。”
在家里头的时候,赵九福自认不是严父,严玉华虽然对儿子要求严格,但实际上也疼爱的很,更别提卢嬷嬷和兰心这些人了,所以他可是私底下嘱咐过先生一定要严厉的。
赵顺灏把自己的小手藏在了身后,但听着里头读书的声音,还是说道:“这些我也会。”
他刚刚满三岁的时候,严玉华就带着孩子开始启蒙了,赵九福对此也支持的很,偶尔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带着孩子读书,所以这基础比琼州府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好很多。
对于这一点赵九福倒是不担心,笑着说道:“到时候先生会考试,看你学会了多少,再安排到对应的班里头,现在你跟爹进去看看人家是怎么学的。”
说完这话,赵九福就把孩子放了下来走了进去,学堂里头的孩子和先生都注意到他的出现,不过读书的声音不但没有停止,反倒是更加整齐了。
一般情况下,不管是老百姓还是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对于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肯定是有畏惧感的,但赵九福不同,他办了学堂之后不但大力支持,还时常亲自过来授课,有时候严玉华都要抱怨一句,觉得他在学堂上花费的心思比对亲儿子还多。
几年下来,学堂里头的师生们都习惯了这位赵大人时常出现了,不但不会惊慌失措,反倒是一个个努力表现,力求让这位大人看见自己出色的一面。
这一日也是如此,赵九福并未直接打扰师生们的教学活动,反倒是等了一会儿,轮到自己上课的时候才进去,并且将自家亲儿子塞到了最后头的椅子上。
赵九福原本就是经历过演讲轰炸的人,这些年做官做顺堂了,站着给孩子们讲课自然轻而易举,他的思维并不固化,上课的时候反倒是比那些学堂的老师们还要风趣幽默。
赵顺灏就乖乖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亲爹讲课,其实赵九福引经据典的,他并不一定能听懂,但这也不妨碍这孩子对亲爹产生巨大的崇拜和尊敬。
赵九福今日讲授的是《论语》之中的一部分,他针对的学生也并不是启蒙那些,而是年长了不少,里头还有两个已经考中了童生的。
讲完之后,赵九福也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开口问道:“有没有听不明白的地方?”
学生们一听,十分自然的将自己准备好的问题提出来,他们的问题千奇百怪,有一些跟课程无关,甚至还有跟读书也无关的,但赵九福并不责骂他们,反倒是一一耐心解答,一堂课上完之后,反倒是又要用一堂课来解答问题。
等赵九福回答完所有人的问题,带着赵顺灏与几位先生打过招呼离开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学堂里头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
赵顺灏又一次搂着亲爹的脖子,带着几分期待问道:“爹,我来这里读书的话,也是您来教我吗,我喜欢听你讲课。”
赵九福哈哈一笑,解释道:“我可没功夫天天在这边教书,偶尔来一次也是教那些高年级的,所以灏儿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晋升到高年级。”
分班制其实一直存在,赵九福当年在戴河镇胡秀才那边读书的时候,其实也是分班制,不过没有现在琼州府学的分班这般细致科学而已。
赵顺灏听了这话有些失望,但还是给自己打气:“灏儿很聪明,一定能早早的晋升的。”
赵九福哈哈一笑,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叭叭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这才说道:“好,那爹等着,平日里你读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尽可以来问我。”
不得不说,在古代赵九福与赵顺灏这般亲密的父子关系是极少的,就算当年赵九福备受老赵头宠爱,但父子俩也有一定的距离感在,不会这般亲密无间。
两人高高兴兴的回到家中,严玉华瞧着他们满头大汗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怎么一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天也不热,怎么弄得满身大汗。”
赵九福其实没出什么汗,他身体好,平日的运动量也大,所以不那么容易出汗,不过赵顺灏确实是满头大汗,身上的单衫都湿透了,看着小孩儿被抓着梳洗可怜兮兮的样子,赵九福不得不解释:“方才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玩蹴鞠,我就带着孩子下场完了两把。”
严玉华原本怀着孕脾气就大,听见这话忍不住连夫君一块儿埋怨了,说道:“这天都黑了,夫君不早早的带着孩子回来,反倒是带着他在外头瞎玩,哪有你这么当爹的。”
赵九福倒是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男孩子吗,多动动才更好,咱们家也没有适龄的孩子跟他一块儿玩耍,这不就得靠我带着一起玩?”
严玉华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给了赵九福一拳头,结果人家一点不当一回事儿,反倒是拿着她的拳头亲了一口,也不顾旁边还有人在。
严玉华脸上发热,偏偏这时候赵顺灏还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亲娘的小腿说道:“娘,你别怪我爹,是我想去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