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宴会,萧长煜没有掩饰他对林染笙的不一般,他同林墨亭开口,话中有话:“林侍郎有个好女儿啊。”
林墨亭赔笑,送萧长煜出府:“谢二皇子夸奖,二皇子慢走。”
等二皇子走了,陈姨娘赶紧凑到林墨亭身边,撒娇到,想探探二皇子的口风:“老爷,二皇子同你说什么了?”
林墨亭站在原地,神色淡淡,还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懊悔:“什么事情都不要做的太过,我以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不同了,你回头将那孩子移到一处好地方,不要再苛待于她。”
那个几年都未曾见过一面的孩子,哪曾想出落的如此标志,竟让那不近女色的二皇子竟是一眼便相中了。
陈姨娘心中愤恨,但表面功夫肯定得做好,她娇娇柔柔道:“是妾身的错,妾身回头一定安顿好笙儿。”
等林墨亭走出去好远,陈姨娘才卸下那层娇弱妇人的面具,她眼底一片冷光:有那个福气也得有那个命享才行。
第4章 夜里暗杀
距离宴会已经过去了几天。
自从上次在大反派那儿吃了闭门羹后,林染笙消停了一些时日,未敢再去打扰他。
陈姨娘仗着林墨亭公务繁忙,根本没时间管她们后院儿这些复杂的腌臜事,所以她也只是表面上给她们主仆二人换了好住处,看着倒是风风光光的,林老爷回头问起来好给他交差,但内地里也还是苛待着,这例银什么的丝毫没有增加和改善。
为此,清荷那小丫头可是愤愤不平了好久。
林染笙倒是想的开,被这破地方磨的完全没有了脾气,住处变好了对她来说已经十分值得庆幸的事情了,根本没想着挑剔。
今日夜里,林染笙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被心口那暗暗的疼折腾的睡不着觉,便披了件披风,出了院子,坐在林府中的一处凉亭里,趴在桌子上望着天。
料想她在现代是多么健康的一个人,一朝穿越,却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吐血的病秧子,况且在现代她最起码过的衣食无忧,现在过的却是朝不保夕的生活,还时不时的担心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可悲啊可叹,凄凄惨惨戚戚。
林染笙悠悠的望了一眼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突然悲从中来,红了眼眶。
还未多愁善感完,正好碰见大反派披着一身还未曾褪下的月色而来,林染笙赶紧抹掉眼泪,刚想谄媚的去打个招呼卖卖乖。
却见大反派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神色疏淡,连眼睛都没瞥过来一下,一幅完全视她为无物的样子。
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孤独又阴郁。
林染笙举起的手顿了顿,悻悻的放下手,尴尬的鼓了鼓腮帮子,不清楚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不敢冲上去骂他,只敢红着眼眶小声嘟囔:“拽什么嘛……”
看大反派穿着还是如前些日子一般那么单薄,根本没有用她送的披风,还未反应过来,林染笙已经自发的想追上前去。
但又想起大反派前几日那面如寒冰的样子,只追了两步,便胆小的停下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瞬间起了些打退堂鼓的心思。
纠结了半天,大反派都走的没影了,才真正的下定决心,那点儿胆怯便被自己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所打败,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死晚死都得死,死哪分什么时候!
罢了罢了,做些什么总比混吃等死强!该送温暖时还是得送啊!
时间过的如沙漠中的夜风,转眼便又已是傍晚,林染笙用过饭后。
天儿早已经暗了下来,枝头上挂着繁星点点,可还有小厮丫鬟在院儿内喊:“挂高点儿!”,十分吵闹。
林染笙躺在床上,问道:“清荷,明日是什么日子吗?都这么晚了外面怎么还有人说话……”
这院儿中整日里就她和清荷两人冷清的紧,今日怎么平白无故添了如此多的人气儿。
清荷回:“小姐,明日是中元节,老爷今早吩咐他们把小姐少爷们的院儿中都布置一下,沾沾喜气。”
林染笙迷迷糊糊的点头,不懂古人的中元节到底有什么讲究,先是没放在心上,不一会儿便是倏然睁大眼睛,中元节……中元节?!
原书中说到,林老爷想斩草除根,所以趁着阖府都在准备中元节所需事物的混乱,派了数百名死士去刺杀大反派,大反派在此中受了严重的伤,差点儿失了性命。
这也是日后林府被抄家的一大原因,以大反派那冷心冷情,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让林府一家好过?大反派以后权势滔天,动动嘴皮子要的就是林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
林染笙想想便惊起了一身的冷汗,这可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啊!一想到自己可能一不小心便能救下全府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林染笙便着急的不行。
当下便一个鲤鱼打挺,直起了身子,立马下床去穿鞋。
因动作起猛了,胸腔一阵闷痛,林染笙痛的一个轻颤,她捂紧心口。
痛呼出声:“嘶……”
清荷立马去拦:“小姐,您身子还没好,这是准备穿鞋去哪儿啊!”
林染笙没时间跟清荷解释,穿上鞋子,胡乱的套上外衣,着急忙慌道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回来!万一有人问起,记得帮我搪塞过去。”
说罢,便快步走出了房门。
丫鬟小厮都在布置花灯,整个院儿里五彩斑斓的,照的那深夜像是破晓之前的黎明,好看的紧。
林染笙穿的十分朴素,而且现在又是深夜,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林染笙。
林染笙不知道原书中的刺杀时间,所以只能紧赶慢赶,希望还能挽回。
还没进入沉珏的院子,便听到利器碰撞的声响,还有那刀斧入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尤为可怕。
领头着看到有人来了,迅速打了一个手势,林老爷下的命令不能让别人知晓,他对外是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怎么能让这件事来扰了他的名声,落人话柄。
几个人面面相觑,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死士施展轻功飞身走了。
林染笙只看到空中闪过的数十道黑色残影,心下一凉。
赶紧跑进大反派院儿里,一进去,就闻到一股连冬日里凛冽的风都吹不散的血腥味儿。
进去后,林染笙好像还看到了一抹残影快速的飞向了别处的房顶,和刚刚的黑衣人的衣着不同,只一瞬间,便看不到了。
林染笙皱了皱眉头,还没细想,便被地上的沉珏占据了全部心绪。
沉珏躺在一片血泊之中,手中还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周围还倒着数不清的已经毙命的黑衣人,在那大片血色中突然都分不清是谁的血。
林染笙哪见过这种阵仗,忍下胸腔内那想翻滚而出的呕吐,苍白着脸,眼眶都红了。
她抖了抖嘴唇,颤抖着手轻轻推了推沉珏,沉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好像被抽干了生命一般,只有微弱的呼吸昭示着他还活着。
林染笙压下心头那汹涌的恐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大反派这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扶起,脚步跌跌撞撞的将他扶进屋里。
这副身子实在太弱,刚进到屋子里便已经脱力,林染笙咬咬牙,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沉珏送上了床榻。
中间磕到了沉珏的脑袋,她还立马下意识的凑过去给揉了揉。
借着那如水的月光,林染笙模模糊糊的看清了沉珏身上的血口子,密密麻麻的,有几道已经深可见骨。
林染笙轻轻的惊呼了一声,不知道为何,心疼的紧。
她在他耳边象征性的问了句:“你这儿有没有金疮药啊……”
床上的人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林染笙抿了抿唇,以书中的描述来看,大反派应该是不止一次遇到这种暗杀了,所以就算穷困至此,这种救命的药屋中也应该备着吧……
林染笙踌躇了半天,才小声的在沉珏耳边解释:“我不是有意要翻你东西的啊……”
不一会,便响起了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沉珏的屋子很小,可谓是一览无遗,林染笙只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写着:“金疮药”三个大字的一个小瓷瓶。
就算没人回应,她也自得其乐的自言自语了一声,小声而兴奋的道了一句:“找到了!”
学着电视剧里面疗伤的步骤,林染笙脸颊红了红,将沉珏的衣领扒拉开,衣服和血肉都混成了一团,伤口很长,她忍住羞涩又将他的衣襟向下扯了扯,血蜿蜒的流下来。
林染笙忍不住的抽了口凉气,也不知是床上的人疼还是她疼:“嘶……”
但又看到沉珏那如老天赏赐般的精壮胸膛,属于女儿家的羞涩绽开来。
脸色如那春日里盛开的桃花一般,红的透顶,她将手中的金疮药往沉珏的身上撒了点儿,撕下身上的布条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缠了缠。
“呼……”
边上药还边轻轻的撅嘴向伤口吹气,就算沉珏昏迷着,也自顾自的认为这样便能减轻点儿沉珏的痛处。
她不知道的是,沉珏不自觉的崩紧了身子,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耳朵悄悄的红了。
浑身僵硬的很。
上完药后,林染笙抹了抹自己额头上浸出的冷汗,脸色实在不怎么好。
她扯过被子给“昏迷”中的沉珏盖了盖,坐在沉珏的床边低低的喘了几口气,这才起身。
将沉珏露在外面的手细细的放在被子里。
出了房门,那院中汹涌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林染笙捂紧口鼻,快步跑了出去。
等林染笙走后,沉珏的屋子里闪入了一道黑影,带进来了一身的血腥气,看样子也伤的不轻。
他恭敬跪地,道了句:
“主子,您身体可还能撑住?”
刚刚还“昏迷不醒”被林染笙不小心磕到了脑袋都没醒的沉珏,睁开了那双寒凉的眸,眸色幽深而晦暗,犹如化不开的浓墨一般,翻滚着汹涌的杀意。
他淡声吩咐,俨然是一个上位者的气度:“将外面的东西处理了。”
黑衣人领命后便闪身出去了。
留下沉珏淡淡的瞥了眼自己身上那丑到不行的包扎,放在被子下的手轻轻的研磨了一下,表情松动了些许,眼中纠结一闪,并无温情。
那手间的温热久久在他心尖挥散不去。
第5章 我再也不来了!谁稀罕!
林染笙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回到了院儿中,丫鬟小厮挂完花灯便走了,院中现在还是只有主仆二人。
刚一进院儿,清荷便迎了上来,着急道:“小姐,您去哪儿了?这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可是哪儿伤着了?”
林染笙扯了一抹笑,安抚道:“没事儿,这血是别人的,别担心……”
清荷看林染笙的面色不好,平时就没有什么血色的樱唇现在更是惨白,心里一急,也是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什么都没再问,只絮絮叨叨的关心着:“小姐的身体可是又不舒坦了?清荷这就扶小姐回去休息。”
林染笙由着清荷将她扶进房里,没办法,这副躯壳实在是弱,刚刚走回来时那么点儿距离,都是强忍着晕眩。
坐到床上后,想起大反派今日身上那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有他那间家徒四壁的房子,连窗户纸都是破的。
这寒冬腊月的,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别真留下什么病根,她连自身都难保,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去给他治。
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清荷帮她掖好被子,便准备退了出去,林染笙偏头问了一嘴:“清荷,咱们糊窗户的纸还有吗?”
得了肯定的答复,林染笙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一觉便睡到了晌午,刚好林府的小厮前来送饭,还是一些没有油水的清粥小菜,林染笙挑挑拣拣,竟是真的一块儿肉沫都没找到。
暗叹:陈姨娘还真的抠门啊……
今早起来身子还是乏力的很,昨日的后遗症还没好透。
住进这个院子里后,这生活质量毫无改善,整日吃这些没有油水的饭菜,嘴里实在寡淡的很,她叹了口气,忍不住的腹诽:怪不得这副身体弱的好像一阵风便能吹散了,天天吃这种东西,谁能健康的起来!
林染笙刚喝了一口粥,脸都皱在了一起,不敢相信的吧唧吧唧嘴,瞪大眼睛,心里骂了句娘:那厨房不放油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盐都对她们苛待着。
林染笙苦着脸,冲着比她还小几岁的小丫头撒娇:“清荷……我想吃鸡腿还有糖葫芦……”
清荷毫不留情的打击她:“小姐,咱们现在一穷二白,哪有钱去买这些啊?”
林染笙:“……”
说罢,好像还不够似的又要翻旧账:“要不是小姐前些日子将银子买了那披风,咱们还是有一些结余的,清荷现在就可以给您去买!绝对够让小姐满足而下的口腹之欲!”
哭唧唧,委屈。
林染笙悻悻然的闭了嘴,咽了一大口粥……
就算大反派不领情,可活命时刻鞭策驱使着她去讨好他。
况且大反派现在还受伤了,她更要勤快些,雪中送炭什么的最容易博得好感了好吗!
用过饭后,林染笙打发走了清荷,顶着那午后的冬日里并不热烈的阳光,从柜子里拿了一沓子糊窗户的纸,又来到了大反派的院儿里。
林染笙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扣扣扣……”
房门紧闭,里面的人也未曾出声,她纠结了半天,经过深思熟虑后,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沉珏还在昏迷,眼睛紧闭,林染笙默默的松了口气,可能是上次大反派的表情太过骇人,昏迷时还好,她看不到他那双如深渊一般的眼睛。
她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点儿大反派的被子,先是确认一下伤口有没有再崩裂,看到布条上只渗出了点点血迹,林染笙这才放下心来。
赶紧将大反派的杯子严严实实的掖好,还探了探他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悄悄咪咪的退了出去。
等林染笙出去后,沉珏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千万种复杂情绪,厌恶与贪恋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