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十条。
写明了池以钦要听时樱的话,家里的事归时樱管,甚至包括财产管理什么的,也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后还写了池以钦没有做到上述规定需要承担的后果。
时樱一条条的看完之后,面露讶异,没想到他能够方方面面都想的这么齐全。
“可合同不应该是一式两份吗?”时樱提出疑问,道:“你现在这里只有一份。”
顿了顿之后,她把纸张递过去,拾掇他说:“你再抄一份。”
池以钦抬头看向她,一时没有说话。
“我手有点疼,抄不了。”时樱目光软下来,一脸可怜的看着他,道:“你抄。”
池以钦顿了会儿。
可时樱就拿着这么递着,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于是池以钦接过纸来,又工工整整的抄了一份。
两人分别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给你。”时樱把其中一份递给了池以钦,然后把自己的这一份收好。
突然间她心情好了很多。
“以钦你的字写得也好看。”时樱目光又扫了一遍下来,突然抬头夸了他一句。
“我们回家以后,好好过日子。”
时樱低头轻笑,眼睛弯起来,小声呢喃着,像在自己和自己说话。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无论是生活还是他们。
都会变得越来越好。
因为时樱的心里始终有这个信念,她相信自己所憧憬和期待的那些,都会在不久的将来,一样样成为事实。
“池先生,我们准备回家了。”时樱站起身来,朝着池以钦伸出手,笑道:“走吧。”
池以钦低头,看了眼之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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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前几天,池以钦有点忙。
希卡这次的合作项目,实在是半点都不能马虎,特别是初期,样样都要仔细。
池以钦几乎都亲力亲为。
平日里外界传言,池家大少爷一向低调,甚少参加家族企业的事情,几乎没有露过面。
外界对他有众多的猜测,其中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他能力不行,撑不起池家这么一个大家族。
所以池家才会培养年纪更小一些的池以航。
不然作为大少爷的池以钦,没有理由放着这么大一块的香馍馍不要。
相信谁都不会这么傻。
在外人看来,若他们是池家人,但凡有一点机会,都会牢牢抓住。
希卡作为池氏旗下最大的一个品牌,又把这次最重要的项目交给了池以钦。
外界都在关注着,看他能做成什么样。
大多数是抱着不看好的态度。
晚上池以钦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自从搬到这边来之后,他很少有这么晚回来的时候。
确切的说,是他根本都不会怎么出门。
但近段时间,他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时樱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池以钦性格还是太孤僻了,一直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对任何人都是抗拒的态度。
哪怕和人交谈时他尽量让自己和善,可冰冷到骨子里的眼眸,却总能让人不寒而栗。
池以钦推门的时候,时樱正站在镜子前。
她手上拿着东西,在一个一个的比划。
听见声音,她回头去看。
看见池以钦的瞬间,她眼睛亮的闪闪的,朝他招手,喊道:“快过来。”
“我有好玩的东西要给你。”
时樱拿出两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还有两顶毛绒绒的帽子。
“你试试这个 。”时樱把T恤和帽子塞到他手里:“这一套是你的。”
“本来还有裤子和鞋,但我想还是算了。”时樱笑道:“我觉得那双鞋要是买回来,你绝对不会穿。”
还有裤子,后面挂着一条长长的绒尾巴。
“这个我也不穿。”池以钦把T恤扔到一边,淡淡嫌弃了一句:“幼稚。”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
这些在他幼年时喜欢过的东西,在长大之后,逐渐成为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越多的去想,就会更加抵触。
那之后的他,更喜欢沉在黑暗里的东西。
像这些……不适合他。
“哪里幼稚,明明就很可爱。”时樱拿着T恤在他身上比了比,然后自我肯定。
“你穿上,然后我也穿上。”时樱说着,把自己的T恤也拿了出来。
“这是情侣装,我们以后可以穿上一起出去。”时樱特地强调了“情侣装”三个字。
时樱拉了拉他的手,小指轻轻勾了两下,撒娇道:“你就穿一下试试,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池以钦依旧不为所动。
“人家上街情侣穿这样,你要是不穿的话,难道我找别人和我一起穿?”
时樱故意这么说。
话音才落,池以钦就一把拿起她手上的衣服。
他直接把衣服脱了,动作迅速,套了T恤进去。
“好看!”时樱猛点头。
她打量着面前的池以钦,目光怔怔的,眼里满是赞赏,抿着嘴唇,人都快跳起来了。
“真的太好看了,再知道我应该买一整套的。”
说到这,时樱突然想起什么。
她转身又抱了两件白色的大棉衣过来。
“再把这个穿上,正好就可以出门了。”
“这个我也是买的一样的 。”时樱今天出去逛街,把家里东西全部换了一遍。
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双人情侣款式。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特别高兴。
只是看着看着,时樱突然觉得,这件T恤好像和棉衣不太搭。
于是她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新衣服。
“你把这个脱了,再试试这个。”二话不说,时樱直接来拽他的T恤。
她把他的T恤往上掀,露出大半个腰身,时樱也没察觉什么,只是继续掀着衣服往上。
直到她视线猛然收入他的胸前。
那瞬间反应过来不太对,时樱动作顿住,脸颊赤红一片。
她当即要放下,池以钦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这力气禁锢住她,几乎动弹不得。
“继续。”池以钦声音低沉,话语中带着强硬。
因为常年待在房间里,他皮肤是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浑身肤色惨白,虽然瘦,却还是能看见身上的肌肉。
这些画面收入眼底,近在咫尺。
而池以钦还在握着她的手,用他的力气带着她的,把衣服往外脱。
他动作干净又利落。
衣服从头顶而过的瞬间,时樱被一股大力拉着往前,当时脚尖一顿,她就和池以钦近在咫尺的对上。
鼻尖碰到了他的鼻尖,还能感受到浅弱的呼吸。
时樱微慌的咽了咽口水。
她动了动手,还是想挣脱开。
可池以钦抓的死死的,完全不给她机会。
“我们已经结婚了。”
池以钦看着她,声音平淡。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第35章
理所当然。
这四个字, 时樱当然明白, 也从来没有排斥过, 只是会……不好意思。
池以钦低头看着她, 唇角渐渐地弯了起来。
时樱偶尔一下抬头看他,看了一眼之后又把目光收回来,目光闪烁着,自己还觉得挺隐蔽,池以钦肯定没有察觉。
他身上的火热传到她身上,皮肤上的感觉,有点异样。
这种异样, 主要来自于和之前的对比。
因为池以钦身上的病,他周围也一直笼罩着寒气,每次时樱靠他很亲密的时候,凉的皮肤都在抖。
从来没有过这么热的时候。
她越紧张,抬眼就更加频繁的看他,咽了咽口水,唇角几近僵住。
而她所有悄然间的表情,都被池以钦收入眼中。
他看着, 唇角没忍住, 也渐渐起了笑容。
眸子里溢出满满的宠溺。
“你,吃晚饭了没有?”许久之后, 时樱突然开口问他。
池以钦点头。
“那正好可以喝碗汤。”时樱突然想到什么,飞快的说出,然后后退一步, 转身往楼下跑。
一会儿后,她手上端了碗上来。
碗里不知道盛着什么,黑乎乎的,闻起来味道也怪,有点像药。
时樱两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递到池以钦面前,笑道:“快喝。”
池以钦低头,略带狐疑的看了一眼。
接着他什么也没问,接过碗,一饮而尽。
时樱本来还从口袋里掏东西出来,可才刚刚拿出来,一抬头,看见碗里已经空了。
她愣了下,眨了眨眼,问道:“不苦吗?”
她之前有偷偷尝了几口,苦的不行,简直倒牙齿。
池以钦竟然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还好。”池以钦点点头,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我小时候喝过更多比这更苦的药,习惯了。”他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
那时候生病,除开听不见,身上还有很多病没好。
还那么小的年纪,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自己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
像其他所有的人一样。
所以他努力的喝药,努力的治疗。
无论多苦多难喝的药,他吭都不吭一声就喝下去,甚至于,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喝药。
那是他所有的希望。
听见这句话,时樱心里难免心疼。
心尖泛着酸,只觉得苦涩。
“你都没问我,这是什么……”时樱声音小了很多,看了眼空碗,问道:“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你给的,我吃。”池以钦垂眼,平淡的回了一句。
池以钦闻了闻碗里残余药渣的味道,大概闻出什么,心里有底。
“治病的?”池以钦皱眉,觉得味道熟悉,可再仔细的想想,又有哪里不对。
这是他之前喝过的治寒疾的中药,只是喝了很久都没有效果,于是他就没有再喝。
过了几年再喝这个,他依旧记得味道,只是绝对有哪里和之前不同。
“你从哪里来的?”池以钦问她。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时樱打马虎眼,反正也不说。
“你不是相信我吗?那你好好喝就是了。”
“为了这个药,我今天在厨房熬了好久。”时樱转移话题,把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
“手都被烫红了。”
煎这个药要一直守着,掌握好火候和时间,多一点少一点都不可以。
时樱在厨房待了四五个小时,没有离开过,就为了熬这一小碗药。
再加上她是第一次弄这些,很多地方不熟练,好几次被烫到。
但幸好烫的不是很严重,只是红了,用水冲一冲就没事。
“我看看。”池以钦一眼就看到她手腕上的红块,目光一紧,托起她的手,到眼前仔细观察。
没有破皮,有点红,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了。
“药不弄也没事。”
池以钦在旁边抽屉拿了支药膏,一边给她涂一边说:“你不要把自己弄伤最重要,反正这药喝了也不一定好。”
“会好的。”时樱眼神坚定,笃定的点头道:“我相信配药方的人,他说这个药有用,就一定有用。”
“所以你要坚持吃。”
“一个月肯定会有变化。”
话音落下,池以钦突然看向她,犹豫片刻,缓缓问道:“谁配的药方?”
时樱能认识什么人,让她这么相信他。
池以钦好奇。
“你不认识。”时樱避开他的目光,小声回答了一句。
显然就是不想告诉池以钦的意思。
她不说就算了。
池以钦没有咄咄逼人到一定要知道。
大概是他知道,时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他好,所以不用去刨根问底。
只要是她说的,那他照着去做就是了。
.
凌晨两点多了,时樱躺在床上,还是没睡着。
她抿着下唇,像在思考什么,可就这么躺着,也没动。
不知道池以钦睡着了没有,怕自己乱动的话,会吵醒他。
虽然他们是夫妻,可相处起来 ,还是没有那么自然。
大概是还没有太亲密。
但再亲密一点,时樱也是愿意的。
就像他说的,他们领了证,结了婚,都好几个月了。
他们是合法夫妻。
时樱往床头柜那边移了移,打开抽屉,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像是一张纸。
她捏在手里,顿了一下之后,就慢慢把它撕碎了。
然后她往池以钦身边移。
他睡觉的时候一直很规矩很乖,保持着一个姿势几乎就不会再动,而且只要动静稍微大一点,他就会醒。
因为他的耳朵,会让他对外界格外敏感。
只是因为喝了那个药,他今晚睡得比之前熟些,连时樱从他怀里退出去他都不知道。
时樱一手撑在床上,支着自己身体,往前凑了凑,轻轻亲了亲池以钦的耳朵。
满是心疼的一吻。
她的唇瓣还没离开,面前就突然压下一个阴影,直接翻过来在她身上,一手紧紧按住她的手腕。
另一手伸到她的腰下,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