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是我白月光——大茶娓娓
时间:2019-09-04 08:29:12

  只要她登上皇位一日,那些人还唤她一声“陛下”,她又怎么能安心地苟活呢。
  这样想,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帝王。
  也难怪迟聿能攻入长安,一路征伐如过无人之境,若论做帝王,他比她更有资格,也更有手腕和抱负。
  商姒笑意惺忪,慢慢摇了摇酒坛,见一坛酒见了底,又倾身去夺阿宝手上的酒,阿宝连忙把酒紧紧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肯放松,拼命摇头道:“乐儿,你真的不能喝了!”商姒蓦地欺近他,双眸潋滟生辉,在月下散发着宝玉一般的光泽。
  阿宝呼吸微窒。
  她微微一笑,阿宝怔愣间怀中力道放松,商姒得逞地夺过酒坛,站起仰首灌了一口,大笑道:“痛快!”
  阿宝一时心底五味杂陈。
  他能感觉到商姒情绪的失控,她分明是笑着的,他却能感受到她有一丝伤心,却又不知这份伤心是为什么,只是心底空落落的,像有冷风漏了进来,穿心得凉。
  隔着一扇屏风,旁边的雅间中,迟聿无声捏紧了手中酒杯。
  她对一个才认识的傻小子吐露心事,在他面前,却始终遮遮掩掩,粉饰太平。
  若他不跟着,或许此生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原来,从前不是她多疑,而是这个天下,从未给过她应有的善意。
  原来,她还有一个名字,叫乐儿。
  乐儿。
  他在心底默念一遍,又默念一遍。
  乐儿。
  给她取这个名字的人,定是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回到过去,去问一问被关押了十年的她,问她悔不悔。
  困守十年不出,活下去,却毫无乐趣,她放弃他身边的锦衣玉食,究竟悔不悔?
  迟聿放下茶杯,直到商姒和阿宝离去,他也没有起身。
  直到君乙从宫里匆匆折返,迟聿才起身道:“安排的事情,现在去做。”
  晚间宵禁的时辰还没到,黑甲侍卫们已过来肃清街道,人人披甲执锐,气势凛然,阵仗看起来极大,百姓们不知何事,纷纷窃窃私语,又被寒光凛然的刀尖所震慑,只能默默噤声。
  迟聿坐在马车里,宝珠缀顶,图腾昭示显赫身份,轻纱重落,半遮身形。
  天地忽然肃静,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商姒似有感觉,脚步停在了街角。
  果然还是逃不过。
  她迎风站在路口,头戴簪花,发间珠光莹莹,冲阿宝笑道:“阿宝,今日多谢你了。”
  阿宝看她站在那处,广袖飘扬,仿佛随时要羽化登仙而去似的,连忙过来问道:“乐儿,你怎么啦?”他环顾四周,发现街道一片寂静,路的尽头,两行士兵已经持刀走来,阿宝感到十分不安,伸手拉了拉商姒的袖子,小声道:“乐儿,我们回去好不好,已经不早了。”
  商姒微微一笑,低眼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不能随你回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回家了。”她说:“我的家很远,但是若有机会,我还回来找你的。”
  阿宝连忙伸手抓紧她,摇头大喊道:“我不要,乐儿随我回去好不好?我要娶你做我的夫人。”
  商姒还未说话,两行重甲士兵走了过来,对她下跪道:“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阿宝知道“公主”是什么,脸色白了一寸。
  商姒能感觉迟聿在周围,连忙拂开阿宝的手。
  阿宝却把她拽得死死的,脸色涨得通红,急得快要哭了,无论如何也不要放手。
  商姒垂睫淡望他一眼,淡声吩咐道:“把他拉开。”
  士兵闻声上前,一左一右地将阿宝拉开,不顾阿宝凄惨的哭声。
  商姒问道:“世子呢?”
  “主公在马车里等您。”
  她点头,沿着街道慢慢过去,只留下一句“不要为难阿宝。”
  她不再回头看阿宝一眼,背脊慢慢挺直了,下巴高高抬起,从现在开始,她又做回皇宫里的金丝雀,哪怕没有权利,哪怕无能为力,那也是她摆脱不掉的责任了。
  她蓦地想起那一日,她坐在迟聿的怀中,下方是如何群情激奋。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天子失踪,公主便代表着这个皇朝最后的尊严。
  她可以苟且偷生,却不能丧失尊严。
  商姒淡淡一笑,站在马车前。
  隔着帘子,仿佛也能看到马车里端坐的他,清冷,漠然,深沉,肃杀。
  众目睽睽之下,她主动上前一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去,腰肢便一紧,天旋地转间,她被他扣入怀中。
  迟聿低眼看着她,淡淡道:“玩够了么?”
  她小声“嗯”了一下。
  他轻捏她的下颌,笑了笑,说道:“那夜院中纠缠之后,我给你一天的时候思考,为什么最终选择回来?”
  “因为我有责任。”她毫不避讳。
  他眸色微深,问道:“什么责任?”
  “世子以为呢?”
  他道:“今日可敢坦诚?”
  两人四目相对,她心跳急促,他好整以暇。
  须臾,他放开她的腰肢,拿过身边的衣物,一把丢进她的怀中。
  “换上龙袍。”他带笑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唤她道:“商述。”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女主要重新当天子了~
  男主其实很好,他的宽容已经最大限度了,就是追妻路实在长~
 
 
第26章 风月
  原来他早就猜到了。
  商姒有些恍然,之前疏漏太多,一个擅谋军事的诸侯世子,如何会察觉不出这么多的疑点?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为她压下流言蜚语,直接处决姣月,也不步步紧逼。
  难怪他不急着去抓天子,也不担心传国玉玺在哪里。
  外面流言纷纷,诸侯蠢蠢欲动,他看起来胸有成竹。
  原来他是想等她自己坦诚?
  商姒看着迟聿,目光里是大胆的探究,睫毛轻扇,道:“世子不处置天子了么?”
  “不处置。”他黑眸慑人,大拇指指腹按上她的下唇,嗓音低沉,“不必怕我。”
  她说不出来心底是什么感觉。
  商姒看了他半晌,忽然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身子有些僵,似乎没有料到,她把脸贴上他的胸膛,闭眸道:“我八岁那年,被我哥哥发现,我若不杀了他,他就会杀了我,所以我将刀刺入了他的心口,却被迫活成了他。”
  迟聿低眼看着她的发顶,大掌微扣上她单薄的背脊。
  商姒道:“我不跑了,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更没有理由可以独自苟活。但我希望,世子也不要让我失望。”
  “好。”
  她微微一笑,松开他,手指触上自己腰间,解开系带,慢慢脱下外衫。
  一点一点地脱,直到露出中衣,她的手触上龙袍上等的布料,指尖微划,目光微抬,与他目光相撞。
  她穿上玄衣纁裳,足踏赤舄,袖底是十二章纹涌动,玉带冰凉。
  她抬手解开发髻,落下漆黑长发,再熟练地将长发束起,戴上了天子冠冕。
  十二旒落在眼前,遮住了她的目光。
  商姒低咳一声,再开口时,嗓音已变成了少年的略微低沉清冽,“世子觉得如何?”
  迟聿深深地看着她,猛地伸手抱紧她。
  她猝不及防,被他搂了满怀。
  随即,唇被他紧紧含住,他用力地加深了这个吻。
  就是她,就是他。
  这般模样,冷淡清贵,不卑不亢,前世让他又爱又恨。
  但他始终记得帝王的责任,她是废帝,又是男子,如何能做他身边之人?他那夜的放纵不过是情难自禁,所以她被关在南宫,他十年过门不入,却暗暗命人悄悄观察她的动向。
  到死都没有再与她说话,他真的……遗憾了许久。
  迟聿微微松开她,低头抚了抚她的头顶,嗓子低哑:“我觉得很好。”
  抚摸的力道非常温柔,商姒没由来得觉得心悸,稍稍退离了他的怀抱。
  他薄唇轻掠,沉声道:“走罢,回宫。”
  “嗯。”
  世子的马车在深夜抵达皇宫,整个皇宫的人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传遍了一个消息——
  天子找到了。
  世子带着天子回来,两人看起来十分和睦。
  人人神色各异,都未曾料到天子会突然回来,以为这整个长安,早已成为迟聿的天下,一时无论是大晔旧臣,还是昭国的将军们,都神态各异。
  马车抵达皇宫,许多人已恭候多时。侍从上前掀开帘子,商姒慢慢走下马车,抬头看了看这座皇城,月亮在黑云后明昧闪烁,天高地阔,飞甍兽守昭示着权力至高无上的威严。
  殿外的姣月早已翘首等待多时,待目光中出现记忆中的俊雅少年,连忙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哭着唤道:“陛下!”
  商姒闻声收回目光,对她颔首一笑,冷淡矜持,高高在上。姣月心底一个咯噔,神态落寞下来,心知那几日与她温声推心置腹的公主不见了,如今只剩下重新伪装起来的少年天子。
  姣月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却看见后面紧接着走下来的迟聿,他的冷酷手腕早已令她刻骨铭心,姣月生生打了个寒颤,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商姒,低下头站在了一边。
  饶是玲珑剔透如姣月,也怕极了迟聿。
  宋勖等人等候多时,看见商姒皆面露惊异之色,宋勖率先下拜道:“小臣宋勖拜见陛下。”
  商姒道:“免礼。”她谁也没多看一眼,慢慢向乾康殿走去。
  乾康殿中早已收拾干净。
  昔日宫人全部被召回,垂首侍立两侧,待她推门而入,纷纷伏跪行礼。
  商姒径直走上御座,拂袖坐下,冷淡道:“全部退下。”
  宫人轻应一声,低头慢慢退下,顺手合上了殿门。
  殿中只剩下她和迟聿。
  殿中烛火摇曳,给她精致的面容镀上一层暖光,她垂下眼时,睫毛浓密,鼻梁秀挺,恰如传言所说,少年天子生得有多美。
  商姒静坐片刻,对迟聿道:“世子这回打算让我在皇位上坐多久?”
  “你想坐多久?”
  她蓦然沉默。
  并非想被皇位束缚,可这天下又不知能如何安放。
  她慢慢开口,嗓音清淡,“世子大费周折,攻入长安,将来还要与那些诸侯抗衡,想来并非只是为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罢?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当初王赟虽坏,却确实利用了我执掌乾坤。”
  她是说,他想做第二个王赟。
  迟聿并不否认,前世手握天下已是习惯,今生哪怕不贪求功名利禄,习惯使然,也并不会屈居人下,为他人鞍前马后。
  只是他和王赟到底也有最本质的区别。迟聿笑道:“将来,你自然是我的人,而今便好好做天子,不必战战兢兢,也不必当我是王赟,他会做的,我都不会。”
  做他的人。
  商姒眸光一漾,转头撞上迟聿的眼睛。
  他这话不加掩饰,她其实也是知道的,此番跟他回来,明面上虽然不曾戳破,但便是默认了对他妥协。
  她无处可去,没有选择。既然他待她这么好,跟着他,她至少有了一座避风港。
  她一生未有男女之情,甚至可以说是缺爱的。如此想来,也未必不能在他身边将就。
  将就,就是将就。
  她终究不能彻底敞开心扉,即便那人再好,她都需要时间。
  “明日上朝,世子可有想法?”商姒转移了话题,轻声问道。
  迟聿淡淡道:“过来。”
  她迟疑一下,起身走到他身边去,仰头看着他。他低笑一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到龙榻边坐下,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微笑道:“你我之间既然如此,陛下还怕明日?”
  她沉吟片刻,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认真道:“明日我要大赦天下,赦免陆含之。”
  “好。”
  “我的臣子,你不要为难他们。”
  “好。”
  她想了想,他却忽然低头,手拉开她的腰封,沉沉笑道:“有什么报酬?”
  她没有反抗,就这么望着他。
  她的不反抗就是无声的默许,迟聿眸光陡深,大掌带着一股炙热的温度,从她的腰肢开始烫起。
  那团火烧便全身,她直觉眼前朦胧一片,身子酥软下来。
  霎时华衣委地,长发倾散,暗香扑鼻。
  千金难买雪铸玉峰,春色袭人,桃花轻绽。
  他凝眉细望,目光落于她身上细微伤口,问道:“这也是那夜伤的?”
  她笑道:“那夜,有人刺杀我,缠斗之间,少不等蹭伤,都无大碍。”
  那伤口像寒梅绽雪,破坏一片纯洁无暇,却又带着一丝破碎的美感。
  他的唇贴上伤口,虔诚而温柔,商姒静坐不动,眸子微闪,这般望着他。
  身子蓦地被推倒,她的后背贴上软褥,身子沉浮在金丝红浪之中。
  十指相扣,迟聿倾身看她,伸臂一捞,令她紧紧贴入他的怀抱。
  商姒贴着他的胸膛,她身子娇.软,如水一般,在他臂间潺潺流动。
  耳畔贴着他的心口,分不清他的心跳还是她的。
  她不安,却又十分平静。
  却又听见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那日离开我,可有一丝犹豫?”
  她笑道:“有。”
  随即腰间微痛,浑身都被狠狠一揉,仿佛骨头都要被他揉散了似的。
  她的柔弱无骨仿佛刺激到了他了,他力道渐大,从后颈、耳垂,到其他,仿佛带了恶狠狠的力道。
  喜欢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这般揉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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