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百无禁忌——若然晴空
时间:2019-09-04 08:30:53

  石之轩没有让我等太久,不多时衣衫半解,躺在了我的身侧。
  我把两只冰冷的脚放在他的腿上捂热。
  石之轩大大方方地任由我动作, 捂了一会儿,又格外自然地伸手将我两只同样冰冷的手捂着。
  脚底暖暖的,手上热热的。
  明明从未有过和别人一起睡的经验,我却隐隐约约有些朦胧的念头, 像是从前有个人也这样替我暖过被窝, 只是格外嫌弃我把脚放在他身上去捂,但仔细想想,却又完全不记得有这段记忆。
  可能是年纪到了, 开始臆想男人了。
  等到四肢渐暖,我从一开始的平躺姿势换成了侧抱着石之轩的姿势,一只腿压在他的腿上, 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这是一个极其舒服的姿势,但据说被抱着的人不会很舒服。
  我问石之轩, “如果以后天下太平了,魔门昌盛了,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我准备去杀猪。
  石之轩说道:“年轻时候想过。”
  我抬起头看了一下他,想看看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但我白抬头了,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只好又躺了回去,问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石之轩似乎在回想,过了一小会儿,慢慢地说道:“第一次,我想做魔门第一人,凭武功江湖称王,为了这个念头,我放弃了很多。”
  我忍不住问他,“你现在后悔吗?”
  石之轩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后悔。”
  我其实经常后悔,但我没有说出来。
  石之轩又道:“第二次,我想退隐江湖,不为秀心,只因我那时自觉神功已成,放眼天下再无值得留恋之事,倒是过了一段至今想来仍觉美好的日子。”
  我忽然有些感触,说道:“自古平常最难得。”
  石之轩却道:“不,我生来不愿做平常人,之所以觉得那段日子美好,是因为有个人相伴,显得不那么寂寞而已。”
  我惊了一下。
  这话说得堪称薄幸之最,倘若碧秀心活过来听见这话,也许会立刻又气死过去。
  我理智上觉得这话不对,但心里却不知怎么有些想要赞同。
  石之轩轻声说道:“姑娘也觉得我不对么?我自己也这么想,即便是对秀心,我也从未向她倾吐过这些,但我总觉得,姑娘是能懂的。”
  我想了想,说道:“我不懂。”
  石之轩失笑,我蹭了蹭枕头,让姿势变得更加舒服一些,这才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会觉得一个人睡太冷,所以会想来跟你一起睡,身边有个人躺着,不光身体不再冷,就连心里都踏实了。”
  寂寞是一个很虚的词汇,就实际来说,只要白天总见得着人,晚上身边睡着个人,嫌烦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去寂寞。
  石之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叹了气却又笑了,说道:“姑娘聪慧。”
  我喜欢他夸我,尤其是这样真心实意的夸。
  外间特意留了一小截的蜡烛晃了几下,渐渐地烧干了,房间里也黑了下来,眼睛稍微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借着一点月光,我还是能看清石之轩的样子。
  因为聊了许久的话渐渐消弭的念头又浮了上来。
  我闭了一会儿眼睛,企图睡觉,但完全没有用,不光没有用,还让我更想要另一个睡觉了。
  我这个人一向对自己很宽容。
  于是我问石之轩,“你想不想跟我睡觉?”
  石之轩侧头看向我,夜色下更显得眸子黑白分明,竟难得带了几分清澈之感。
  我们现在已然躺在一张床上准备睡觉,我说的睡觉自然是另一个睡觉。
  石之轩笑了,说道:“只要姑娘想。”
  他这话说得很没有意思,仍旧是先前的那一套逻辑,我有点不开心。
  石之轩的笑没有半分改变。
  我半撑着脑袋看他,半晌才说道:“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就当我是个胁迫你的大魔头好了,现在大魔头给你拒绝的机会,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石之轩看着我,似乎也没有犹豫多久,他缓缓地说道:“美人在抱,之轩怎么舍得拒绝?”
  我瞪圆了眼睛,认为这话是在讽刺我。
  石之轩陡然靠近,温热的唇在我嘴角轻轻碰触了一下,替我捂手的那只手向下,握住了我的手腕,指腹在脉门上摩挲,带起我一阵莫名的颤栗。
  脉门大多时候是武者的罩门,但凡稍有经验的习武之人都知道移脉藏拙,自从武功突然大成之后,我自己都没找到自己的罩门,石之轩自然也不是为了拿捏我,但身体本能的反应总是没办法控制的。
  石之轩微微地笑道:“这只手骨骼纤细,却是天生的上佳经脉;肌肤平滑,意味着内气运转通畅;肤色如雪,触手微凉,寒暑不变,是因内气修习到极致之后血气内敛,姑娘的身体正值武者的巅峰时期,且完美无缺,任何一个懂得欣赏的男人都会为此着迷。”
  我被夸得脸红,几乎想要背过身去逃避石之轩的目光。
  石之轩轻轻地又碰了一下我的嘴唇,点到即止,并不放肆,甚至给我一种格外温柔的感觉。
  在这样的温柔之下,我渐渐又不害臊了,反倒是被他亲得不上不下,索性放开,在下一次蜻蜓点水的亲吻时按住了他的后脑勺,把吻加深。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张烙饼。
  烙饼的油从一开始的微凉渐渐地被火炙烤成滚烫的热油,我起初摊在锅底摊得很是惬意,随后油慢慢加热,渐渐把我烙得一面金黄,熟得冒泡,我忍不住按住了锅铲,但很快又被烙得无力再按,锅铲把我翻了一个面,我老实地等烙。
  没想到锅被烧穿了。
  我整个烙饼掉进了火里,烧了一天一夜一个半。
  一天一夜一个半的意思是从前一天的夜里,到第二天的半夜。
  最后大火浇灭,我摊平在床榻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
  我看向锅铲,锅铲的表情很平静。
  我曾听人说过,花间派的武功风流写意,是魔门里最漂亮的武功,每一个花间派传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能装,在打不过别人时,被别人打伤时,甚至被别人快要打死的时候,都能保持一副完美的神态。
  石之轩当真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厉害的花间派传人。
  外间一轮雪亮的月。
  地上全是水渍。
  入夜前本来已经风停雨住了,备水洗浴了,偏偏我脑子一热,觉得浴桶可以盛得下两个人,想要省一桶水。
  然后水没省成。
  我喘匀了气,身体上并没有太多疲惫,但精神上已经透支,甚至产生了一种格外平静的心态。
  我觉得石之轩跟我是反的。
  简而言之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石之轩打死也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隔天外面的雪化了,宅院里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连树枝上的雪都被敲打掉,唯有几处极高的屋檐上残存余雪,远远看着也颇有一番意趣。
  我收拾了一点行李,还没收拾齐全,阴癸派那边就来人了。
  来的是婠婠。
  比起祝玉妍,我其实更喜欢婠婠,毕竟祝玉妍虽然比婠婠好看,但她没有婠婠乖巧可爱,何况她们的长相差距只有小拇指大的一点点,我还是宁愿喜欢更可爱一点的。
  婠婠一见到我,就笑眼弯弯地向我行礼,叫了我一声圣君。
  我不由得轻咳一声,说道:“还不算是,而且这个名号背地里叫还好,当面叫起来实在是有些奇怪。”
  婠婠笑道:“哪有奇怪哩,魔门里不知多少人做梦都想别人这么叫他们一声呢。”
  我觉得婠婠说话总是特别好听,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
  婠婠自然是来请我参加魔门大会的,这也就是走个过场,祝玉妍和其他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把魔门大会定在长安城里。
  这样就不需要我赶过去了。
  我不由得更加高兴了,并且忽然觉得祝玉妍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至少很贴心。
  婠婠看着我笑,忽然眨了眨那双墨玉似的眸子,语气也低了一些,说道:“虽然知道不当讲,但是,圣君当真决定要和石师成婚么?”
  我本来还没决定,但认真想想,觉得和石之轩成婚也没什么坏处,于是点了点头。
  婠婠小声地说道:“圣君的本事婠婠知道,但石师是个无心无情的人,即便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会将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放在心上,师父说她当年是飞蛾扑火,火伤飞蛾,无非是因飞蛾心中有念,婠婠只望圣君莫要执念太过,伤心伤情,反伤自身。”
  我想了想,说道:“不用担心。”
  我不怕石之轩无心无情,也不怕为他伤心伤情,更不会是扑火的飞蛾。
  因为我本也是个无心无情的人。
 
 
第93章 追到隋末砍邪王(18)
  距离原定的婚期还有两个月。
  距离魔门大会还有四天。
  长安城里变得很热闹, 除阴癸派弟子之外, 还有天莲宗灭情道真传一干人等, 补天阁的动静则要比他们小得多。
  我的心态出奇平静。
  魔门大会定在长安城西的揽月楼里, 那是长安有名的销金窟,原本是天莲宗的地方,在魔门大会开始前三天就歇业不再待客。
  石之轩替我挑了几身新衣。
  我无意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那不适合我, 但我也不打算穿和他相似的青衫,索性穿了一身黑。
  我出门的时候问石之轩,“你真的不去?”
  石之轩眸子微垂, 嘴角带笑,只道:“我不愿见太多人,何况已经有安弟替我表明立场。”
  严格来说石之轩身兼两家, 魔门大会他不到场显得不服气似的,但他已经交出花间派和补天阁的印信, 由安隆代为参加, 立场已定,他人到不到并不需要在意。
  我也只好点了点头。
  我不是一个人去的, 我身边有婠婠。
  婠婠今天难得穿了一身上白下紫的衣裙,乌发上簪着金珠,原本她穿素净白衣时就好看得像天上的明月, 这么一打扮就更漂亮了,游魂似的杨虚彦都多看了她一眼。
  揽月楼很快就到了。
  有楼高七层,其名为揽月, 揽月楼中央原本是表演歌舞的地方,从一楼到七楼直上直下将高台围空一圈,从底下可以看上七层高楼的顶,很是别出心裁。
  由于魔门大会的特殊性,通向二楼的道路被封闭,中央高台处摆放座椅,座椅之间的空位很大,刚好可以给有资格入座的人带来的弟子站立用。
  我来的时候,边上座椅已满,唯有不远处一个格外大而醒目的玄石雕龙的座位空着。
  祝玉妍的位置距离那个座位最近,她对面的位置却是空着的,上面放着两个印信,边上坐着安隆,应当是预留给石之轩的位置。
  我一只脚刚刚踏进来,所有人便都朝我望来。
  除了熟悉的阴癸派的人和安隆,这么多人里我就认识一个被我一招击败的席应。
  我不怎么客气地朝着那个空出来的座椅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丑八怪站了起来,他身侧立着个一看就很重的铜人,他一只手拍在铜人背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震响,见众人都朝他看来,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祝宗主先前说此次圣门大会是为选立圣君而办,这么这位朋友迫不及待要坐上去了吗?”
  我看向祝玉妍,问她,“这是谁?”
  祝玉妍一身红衣,越发衬得玉容娇艳,她笑了一声,说道:“他是前任邪帝向雨田的弟子,浑身上下也就这个名头能入眼,其他不值一提。”
  那就是连名字都不需要记住的意思了。
  丑八怪没有被祝玉妍激怒,反倒是用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打量了我片刻,又道:“圣君岂是空有武力便能服人,阴癸派认这个丫头做圣君,问过旁人了吗?”
  离他最近的席应立刻说道:“灭情道认。”
  真传道的两家连忙跟着说道:“老君庙和道祖真传也认。”
  安隆的牌面最大,张口就道:“天莲宗认,另外有石大哥的印信在这里,花间派和补天阁同样认。”
  丑八怪的脸皮抽了一下,才道:“这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
  我想了想,对丑八怪说道:“听说向雨田死后,他的弟子全都叛出了邪极宗自立门户,你总不能是向雨田死后收的徒弟,你既然已经自立门户,应当不能再算是邪极宗的人。”
  丑八怪振振有词,“但我仍然是圣门中人!”
  我问他,“所以我今天就算打赢了你,你也不肯认我做圣君?是不是?”
  丑八怪凛然说道:“是!圣君岂能……”
  我只要他前半句话就够了。
  我抬手吐出一口内气,脚下虚影一闪,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然和丑八怪脸对上脸,我用从石之轩那里学来的补天阁武功,三根手指破开罡气,直接捅穿了丑八怪的心窝。
  丑八怪倒地的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我不管旁人怎么看,用婠婠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还有没有人不同意?”
  没有人回答我。
  于是我就坐上了那个又高又宽的石雕大椅。
  坐得不是很舒服,并且冰屁股。
  剩下的大多话是祝玉妍和安隆替我说的,我无聊到坐在椅子里抠手指头玩。
  一场魔门大会开始得平平淡淡,结束得无波无澜。
  倒是魔门大会结束后两天,我出门下馆子的时候遇到了师妃暄。
  和第一次相见时的男装打扮不同,出现在我面前的师妃暄穿得虽然素淡,却掩盖不了穿回女装的事实,我觉得我可能天生对这一类气质清冷仙气飘飘的美色没有抵抗力,只是看了她几眼,就全然忘却了初见的不愉快。
  我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软和了一点,问她,“怎么来长安了?”
  师妃暄面色不变,说道:“妃暄在路上听说了一些事情。”
  我立刻明白她是来做什么的了,不由得有些头疼,我说道:“给你们白道的帖子前天刚下,你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师妃暄说道:“此事就快传遍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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