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祯再三确认过,这人是睡熟了,才出门作业。
她这几天为了搞霍沉,作息都被霍沉给带乱了,今夜必须早点儿睡,来补补眠。所以,能早点儿把这事儿给做了,书祯就不想拖到更晚。
她做拉电闸这事儿,其实已经是很熟练了。她看都不用看,早就背下来霍沉房间的电闸在第九个。她脚尖踮了踮,手一伸,把电闸轻轻往下一拨。
“啪嗒”一响。
完事儿!
这声音可太美妙动人了吧!
书祯高兴地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脸上挂着胜利的笑容,一转头,就看见楼道尽头,站了个黑影。
那黑影原匿在黑暗里,他迈着长腿往前走了两步,身影就渐显在灯光下。
书祯只开了盏暗色调的顶灯,橘黄色的灯光将少年人包裹,他眉眼冷淡,唇角微勾,整个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戾气。
霍沉……
他醒了!
书祯懵了,少年已经走到她跟前,唇角扬起,眼底带着股戏谑的笑意,像是故意想折磨她一样,声音拖得长而缓,慢悠悠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书祯愣了三秒,立马抬手,指了指电闸,声音响亮又正直——
“我想,我可能需要被电一电!”
霍沉:“……”
第28章
霍沉没管这个,拽着书祯的后衣领把她提溜到房间门口。
然后,手一松,把人给扔了。
书祯懵了下,然后笑嘻嘻道:“霍沉?”
“你不是感冒了吗?”
书祯眨眨眼,问:“怎么还不睡觉呀?”
霍沉冷着一张脸,抱臂靠着墙壁看着她。
冷白的灯光打下来,少年眉眼微垂,眼神冰冷,唇线绷得笔直,整个人浑身都透出一股“你再多话,老子今天就要揍死你”的气息。
书祯用力抿了抿唇,乖乖学会了闭嘴。
霍沉歪了下脑袋,唇角微勾,笑得有点儿邪气,想起书祯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想到自己对着没有电的手机过得如此清苦,他眉梢微扬,身子微弯,凑得离书祯近了点儿,嗓音带着股威胁的语调,问她:“书祯,你想想,如果你是我,你还笑得出来吗?”
书祯咬了咬唇,摇了摇头,算是对他问题的回答。冷不丁的,自己嗓音压得极低,自喃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不好好学习。”
霍沉隐约听到点儿什么,向前迈了一步,手撑在墙上,居高临下看着书祯,问她:“说什么呢?”
“说大点儿声。”
凶巴巴的,用尽全力想吓唬人的样子。
书祯哪儿受过这种委屈,也懒得装鹌鹑了,极其勇敢地抬了抬下巴,对着霍沉道:“霍沉,我就实话跟你说吧。你知不知道我搬你家来,是要敦促你学习的啊?”
顿了顿,书祯像是想泄愤一般,补充道:“你这个态度,我怎么保证按时按量完成任务啊?我怎么跟舒姨交代啊?”
霍沉怔了下,想起来书祯到他们家来住这事儿,他爸妈也没怎么多交代,就说有个小姑娘学习很好、又很乖,要来借住一段时间,还不准他欺负人。仔细一想,确实啊,他妈突然搞个小姑娘来他们家里,可不就是为了偷偷监督他吗?
说监督都是往好听了说了,说监视大概更贴切。
霍沉有一瞬间,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点了把火,他觉得莫名其妙的,书祯真要来监视他,给他爸妈汇报他情况,他生气是应该的。可他居然在生气之外,多了一种很莫名的情绪。
失望。
他也不知道自己本来应该对书祯抱着什么样子的希望,但他这会儿,心里头就沉得厉害,觉得难受,还泛着酸。
妈的。
霍沉忍着没骂人,又垂眸看了书祯一眼。
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额前刘海都有点儿乱,她整个人像是一只战斗鸡,随时准备咕咕咕地去啄人。
霍沉压着火气,耐着性子问她:“书祯,你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的是吧?”
但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语气其实听起来,不那么好,像是想跟人打架的前奏。
书祯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她立马顶回去,道:“有成就拿,不拿白不拿啊!”
霍沉都给气笑了:“我就是个成就,是吧?”
书祯被霍沉那笑容搞得有点儿愧疚,但两人都刚上了,她绝对不能输,她用力点了点头,仿佛毫无芥蒂一般,道:“对啊。”
霍沉顿了下,手指微曲,骨节都泛了白,半晌,他才兀自勾唇自嘲地笑了下,点了点头,说:“行。”
他转身就走,临走还放了句狠话:“我这个成就,你这辈子也别想达成了,书祯。”
随后,就是“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震得书祯整个人一激灵,差点儿腿都软了。
侧眸望了望少年关得紧紧的房门,书祯有点儿蔫的,回房了。
-
隔天,是周六,书祯一整夜都没睡太好,夜里做梦,梦得又是接连的火光。朦胧中,又好像耳边听见了重重的关门声,震得她心胆都跟着颤了颤。
她醒过来的时候,才早上7点,书祯拿着床头的水杯喝了口柠檬水,靠着床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穿了拖鞋起床,去洗手间洗漱。
霍沉房里没什么动静,这很正常,他这人,放假的时候就没有过上午,估摸这会儿还睡着。
书祯深深觉得自己昨夜其实是有点儿冲动了,本来嘛,叛逆少年,就应该好好跟他讲话的呀,一点点地开导他,循循善诱。她怎么自己先露了底,这么着急呢?
书祯决定,好好做顿饭,给霍沉陪个罪,回头再跟他好好说说,大不了再卖个萌什么的,大少爷这人还挺好哄的,应该就不会生她气了。
想到这儿,书祯脸上又漾起清浅笑容,愉快地简单收拾了下,下楼出门买菜去了。
等书祯去菜场买完菜回来,又做了一桌子鸡鸭鱼肉,还特意没放半点儿辣,她才上楼去敲霍沉的房门。
“咄咄咄——”敲了好半天,里头的人也没反应。
该不会是……睡死过去了吧!
书祯怔了下,伸手在霍沉房门的门把手上轻轻转了下,意外的,竟然转开了。
书祯食指戳在门板上,轻轻把门推开了点儿,隔着门缝悄悄往里头瞧。
床上的被子裹得乱七八糟,乱成一团,人却没了影儿。
书祯一愣,把门推开,进了找了一圈儿,没人。
好好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兴许是自己出门那会儿,他就起床,然后出去了?
书祯想了想,飞快下楼,把自己做的饭菜拍了张照,十级美颜后,发给了霍沉。
祯宝:都是我做的!厉不厉害!
祯宝:到点儿啦,回来吃饭饭啦!
……
霍沉收到书祯消息的时候,人正坐在前往a市的高铁上,去见他最最亲爱的儿子——陆以。
他昨晚实在太惨了。
玻璃心被书祯搞得碎了个稀巴烂。
差点儿就安详地躺在床上淌泪了。
他本来就定了要去a市的车票,想的是刚好周末,到时候叫上书祯一起,去a市玩玩儿,一起去他儿子那里蹭吃蹭喝蹭睡,结果,书祯给他来这么一下子,把他整个人都给整懵了。
对啊,她不就是来他家达成成就的吗,跟自己什么关系啊,凭什么跟着自己去见陆以啊。
他配吗?
他又不配。
霍沉那会儿越想越上头,跟喝了假酒似的,直接把偷偷给书祯订好的车票给退订了。
完犊子了,老子自己一个人去玩,玩一整个周末,没你书祯,我不能活了还是怎么的。
看到书祯发来的消息,霍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打字回她:不吃了。
冷冰冰的三个字,霍沉想了想还是不服气,又多打了几个字上去:我在外头有饭局了。
狂野炫酷帅男孩:以后都不跟你一起吃了!
完事儿了,霍沉就锁屏了手机,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本来觉得应该挺解气,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回完这话后,心里头更堵得慌。
折腾了会儿,霍沉悄悄睁了眼,眼睛眯起一条缝儿来,解锁屏幕,两个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他回复的十分无情无义的那几句上头。
书祯没有回复。
想撤回,又已经过了两分钟了。
完蛋!
霍沉绝望地一脑袋砸在小桌板上,觉得自己真是作死分队大队长。
-
书祯看收到霍沉回复过来的消息时,差点儿没给气炸。
我!书祯!什么时候这么屈尊降贵地哄过人了!
都做了一桌子饭菜了!连书漾都没这殊荣。
最关键的是,她做这么多菜,连辣椒都没放!
结果,霍沉居然有脸回她,以后都不跟她一起吃饭了!
可以,你牛逼!
你上天吧你就。
时窈气鼓鼓地把菜全部回锅,恨恨地加了一大堆辣椒,才心满意足地起锅。
最后,把自己辣的眼泪鼻涕横流,脸上还起了两颗痘痘。
都怪霍沉这个完犊子的!
书祯又在心底给远在a市的霍沉扣了好大一口黑锅。
-
霍沉到a市后,发现事情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最亲爱的儿子!竟然!爱上了学习了!
而且,身边还跟了个看起来虎得很的小姑娘,那姑娘长得也还行,但是跟书祯比起来,可就差远了吧。
霍沉顿了顿,他干嘛好好的拿陆以的小姑娘跟书祯比,这是一回事儿吗?
能比吗?
怎么比,书祯也算是他们的长辈吧?
霍沉怔住,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危险,拼命晃了晃脑袋,决定暂时把书祯这人给忘到天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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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祯在家待到晚上,也没等到霍沉的人影。
自打这人给自己回了那三条薄情寡义的信息后,就再也没有动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天色渐暗,书祯心头突突地跳,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
这么大个人儿了,能出什么事儿?他不是很能打吗?一打五吗?
就算出事儿了,他也能应付过来。
她是他什么人啊,平白给他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书祯沉了沉心,开始做题。
才做了半题,她心思又开始飘,顿了顿,给许从发了个消息:霍沉跟你们在一起吗?
许从回的很快:不在啊,沉哥今天一天都没鸟过我们。他没跟你在一块儿吗?
书祯回:没呢。
许从:奇了怪了,连你都找不到他在哪儿,那他还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问问赵大宝他们,看沉哥有没有跟他们联系。
祯宝:恩。那你别跟霍沉说,是我在找他。
许从:明白!
可过了会儿,许从就回了消息,说霍沉也没跟赵大宝他们在一块儿,给霍沉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大概是怕书祯担心,许从还多安慰了两句,却只得到书祯一句回应:我才没有担心他。
许从:“……”呵呵,我信了。
-
霍沉在陆以那儿待的心如死灰,他虽然是个死直男,但是他一眼就看穿了,陆以喜欢那个叫初晚的。而初阳那个傻逼,喜欢那个长得还挺漂亮、但颜值依然打不过他们家书祯的凶巴巴的唐斯妤。
妈的,五个人,开黑他都只能去野区。
另外两对跟神经病似的,挤在两条路上,搞得他gank都累得一笔。
完犊子的,突然好想念书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作死来吃这种莫名其妙的狗粮。
待在家里跟书祯一起好好学习,不好吗!
都怪自己作死。
霍沉心里头有恨,恨得厉害,当晚就定了第二天一早回b市的高铁票,决心第二天就回去跟书祯好好学习。
等霍沉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书祯没人影儿了。
他想着人大概出门去了,琢磨了好半天,才给书祯发了条消息:沉宝宝回来啦!祯宝宝在哪儿呢!沉宝宝请祯宝宝吃饭饭。
卖完萌后,霍沉缓了好半天劲儿,才缓过来。
毕竟,这种时候,要用这种若无其事的语气,才能掩饰自己内心足够的慌乱。
书祯没回。
霍沉觉得,这大概是他的报应。
霍沉一直等到晚上9点,书祯才堪堪回来,书祯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老僧入定一般的霍沉,愣了愣。
她没管霍沉,换了鞋,径直要往楼上去,被霍沉叫住了:“书祯。”
“你去哪儿了啊?”
“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
顿了顿,霍沉语调有点儿拉长,问道:“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啊?”
书祯看了霍沉一眼,没好气,道:“我跟谢舒彦他们去咖啡馆做作业去了。”
像是很气愤霍沉昨天回的消息,书祯扬了扬下巴,语调喜悦,道:“我们不知道有多开心,多快乐。”
“我们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说完,书祯就用力踩着楼梯,像是泄愤一般,“哒哒哒”地上楼了。
独留霍沉一个人悲伤难过。
他也想,想象一下那种快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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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周一,书祯也没等霍沉一起去学校,自顾自去了敏德私高。
霍沉主动找书祯讲话,书祯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几乎不怎么理他,都尽量简短用语气词“恩、啊、哦”代替了。
霍沉也没辙了。
两个人生憋了一天没说话,高一十三班全班都察觉出了这对认识了十年的青梅竹马气场很是不对。
大家比他俩憋得还难受,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上课都积极了很多,只敢盯着黑板看,生怕一个不小心随便到处乱看跟霍大佬有个眼神交集,那就是死定了。
终于捱到放学,全班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完书包,一秒钟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