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反派师尊后——秦灵书
时间:2019-09-05 09:53:19

  “叫哥哥,乖,叫声哥哥来听。”
  然而,他名义上的弟弟,在母亲的眼里是个“脏东西”,和他那个出身烟花之地的娘亲一样,是个“脏东西”。
  母亲温柔贤良,是一位合格的当家主母,她将凤氏的后院打理得妥妥当当,唯独容不下那一大一小两个“脏东西”。
  “你记住,凤家血脉容不得卑贱之人玷污,这个凌霄城,只有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你死了,继承凤氏的,也只能是你的嫡长子。”
  凤岚曦从未见过母亲这样冷厉的表情,他只能呆呆地应着,偷偷将给弟弟准备的礼物藏进了袖摆中。
  “大公子,大公子!”耳边传来侍卫焦急的声音,逐渐将他唤得回过神来。
  凤岚曦望了他一眼,侍卫正担忧地望着他。他合起双眼又睁开,眼中再无了任何情绪,淡声道:“厚葬了。”
 
 
第88章 此名为诀别
  多亏这一场大雨, 凤鸣台的血迹一夕之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凤岚曦也因淋了雨,旧疾复发,昏昏沉沉病了好几天。这日, 他拖着病体照例来向凤老夫人请安。
  凤老夫人问起凤鸣台之变的后续。
  凤岚曦道:“所有乱党都已经拿下, 请母亲放心。”
  “听说你要将凤岚楚风光大葬?”凤老夫人端起一杯茶, 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
  凤岚曦颔首,低声道:“是。”
  凤老夫人猛地将茶盏搁在桌子上, 脸色沉了下来:“不必了, 他犯上作乱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再风光大葬, 是嫌我们凌霄城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请母亲明示。”
  “此等大逆无道不忠不孝之辈,不配做我凤氏的子孙, 丢进乱葬岗,永世不得入凤氏祖坟。”凤老夫人冷冷道。
  当初凤岚楚的母亲也是两张破席子一裹, 葬在了乱葬岗。凤城主得知此事后,一句话也没说,显然是默认了此举。后来凤岚楚偷偷潜入乱葬岗, 连夜将他母亲的尸骨收敛, 葬在了后山的一处小山坡。此事若非被凤岚曦暗中压下了,只怕凤老夫人知晓,又要大闹一场。
  凤岚楚一死, 他多年经营的势力一夕之间树倒猢狲散, 凌霄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凤老夫人不许凤岚楚入凤氏祖坟, 可凤岚楚终究是凤氏的子孙,哪能真得容他栖身乱葬岗。凤岚曦命人将他和他的母亲合葬,重新修了坟。
  夕阳隐去最后一丝踪迹,暮色很快降临,晚风送来凋零的花瓣,飘落在凤岚楚的坟头。
  凤岚曦抬头看了一眼坟前的石碑,因怕母亲发现,碑上什么字也没有刻。
  凤岚曦将一壶酒浇在墓前,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来,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拨浪鼓,放在凤岚楚的坟头。
  那拨浪鼓已经有些年头了,鼓面和手柄都破损得不成样子,看得出来时常有人摩挲把玩。
  看着这面小小的拨浪鼓,凤岚曦冷漠的目光里似是染上了夕阳的色彩,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暖意。
  这一回,他终是将这个拨浪鼓送了出去。
  街头的灯笼次第亮起,长街灯火如花,一轮幽幽的明月,挂在漆黑的天幕。
  凤岚曦踏着月色往回走。
  沿街是一条河,银色的河流贯穿整座城,朝着城外流去,不少人蹲在河边放花灯。
  一名黑衣侍卫匆匆从长街另一端奔来,行了一礼后,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话。
  凤岚曦颔首,抬步沿着长街离开。
  厚重的铁门“咣当”一声朝两边打开,清幽的月光随着凤岚曦的步伐,流泻进甬道,洒下一层清冷月华。
  两边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燃着一盏昏黄的灯火,灯火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暗沉沉的。
  黑暗之中,隐隐有哀嚎声传来。
  这里是凌霄城的地牢,凤鸣台之变后,牢狱中一夜之间多了很多人,凌霄城主张仁慈公正,他们罪不至死,凤岚曦不会杀他们,但他们将终生被囚困在这里,直到死亡将他们带离。
  甬道通向黑暗的深处,再往后,灯光越来越弱,破旧的墙壁上,映着凤岚曦颀长的影子。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铁牢,这间铁牢和其他的铁牢不一样,这间铁牢由天底下最坚韧的钢铁打造,历来只关祸乱天下的重刑犯。
  凤岚曦停在牢门前,目光朝着牢内投去,黑暗的角落里,隐约坐着一道人影。
  那人身着绯红色衣袍,长发披散,背抵着墙壁,脑袋微微垂着,乌黑的发丝掩去他的半张脸。
  白皙的手自宽大的袖袍中伸出,一束光亮照在那只手上,手背布满鲜红的伤口。伤是在凤鸣台上留下的,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皮肉往外翻卷着。
  他却毫不在意,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着一只银色的酒壶。
  在他身前的不远处,托盘上摆放着的精致饭食一口没动,唯独这酒壶里的酒已经消失了大半。
  浓烈的酒气伴随着阴暗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凤岚曦的眉心不着痕迹的轻皱了一下,沉声道:“打开门。”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连忙取出一把钥匙,打开铜锁。
  凤岚曦缓步踏入牢中,停在花九箫的身前。
  花九箫仿佛没有看见他似的,举起手中的酒壶,对着壶嘴痛饮了一口。
  “花公子伤势未愈,还是不要饮酒得好。”凤岚曦淡声开口道。
  花九箫低低地笑了一声,沙哑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怎么,凤大公子关着本座不止,连本座饮酒也要干涉?”
  他的声带在凤鸣台上撕裂了,嗓音嘶哑难听,伴随着低沉的笑声,听来令人感觉阴森森的。
  “凤大公子前来,应该不只是看本座这么简单吧?”花九箫抬手掷出手中的酒壶,那酒壶一路滚着,滚到凤岚曦的脚边,撞了一下他的脚尖。
  “凤鸣台上,花公子一共屠我凤氏金甲护卫三十余人。”凤岚曦垂眸看着脚下的银色酒壶。
  “原来是来问罪的。”花九箫“啧”了一声,拂开额前的发丝,一条腿屈起,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斑驳阴暗的墙壁而坐,“如今本座已是凤大公子的阶下囚,要杀要剐,那还不是悉听尊便。”
  凤岚曦没有说话,一只胆大的老鼠,飞快自二人眼前掠过,消失在草堆里。
  “你不敢。”花九箫笃定地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凌霄城内乱初平,局势不稳,凤大公子又是个病秧子,杀了本座,招惹上蝴蝶谷,一旦凤大公子撒手人寰,便无人再能镇住蝴蝶谷。到时候,这个辉煌了百年的凌霄城,可要因凤大公子一个决定大难临头。”
  花九箫是有自信说这番话的。
  蝴蝶谷的势力远比表面上看起来庞大,光他养得那些情报网,就足以将凌霄城闹个天翻地覆。所有人都知道花九箫赴了凤岚楚的约战,若他死在凌霄城,沈流云和蓝漪他们必定会动用所有的势力为他报仇,血洗凌霄城。
  凌霄城的确是江湖最大的门派之一,这个辉煌了百年的门派,到了凤岚曦这一代已经逐渐式微。凤岚曦因重病不能习武,他一死,凤氏后继无人,大厦崩塌也不过是一朝一夕之事。
  如果凤岚曦敢杀他,他早就在凤鸣台上趁着他昏迷未醒动手了,不会给他睁开眼睛的机会,更不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我放你离开。”凤岚曦没有反驳他的话,他微微抿了一下唇角,说道。
  “本座要带曲黛黛一起离开。”
  凤岚曦一怔,沉声道:“我已经与黛黛拜堂成亲,花公子要带走我的夫人,似乎于礼不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座是曲黛黛的师父,她的婚事需得本座的同意,本座不许她嫁给你。”花九箫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凤岚曦缓缓地摇了一下脑袋:“现在说这些太迟了。”
  “什么意思?”
  “黛黛她坠下凤鸣台,伤势太重,已经不治而亡。”
  花九箫猛地站起身来,拽得扣在他手腕间的铁链一阵咣当响,他面色剧变,神情凶狠,厉声道:“你胡说!”
  “花公子亲眼看着她坠下去的,我有没有胡说,花公子心知肚明。”若非亲眼见她坠下去,花九箫也不会伤心欲绝,昏了过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花九箫脸色煞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似是要站立不住。
  凤鸣台虽高,坠下去也并非必死无疑,没有见到曲黛黛的尸体,花九箫不信她死了。
  “也罢,若花公子见了这东西,便不会再如此自信。”凤岚曦低声叹了一口气,“将东西拿过来。”
  过了一会儿,黑衣侍卫黑羽捧着一方雕花红漆木盒,走到花九箫的面前,双手呈上。
  花九箫接过盒子,打开盒盖,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的瞬间,他像是被一道雷狠狠给劈中了,满面呆愣的表情看着盒内之物。
  那是一只金色的手镯,镯子上雕刻着华丽精致的花纹,中央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宝石犹如星空一般美丽耀眼。
  在不久之前,这只镯子还扣在曲黛黛的腕上。
  镯子是他送给曲黛黛的生辰礼物,只有他能取下,没有人知道,他把“弱水”的秘方用古文刻在了镯子的内侧。
  这就是他为什么说,“弱水”早已在曲黛黛的手中,曲黛黛带着镯子与叶雪幽交易,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有参透这其中的玄机。
  镯子的机关只有他能打开,而现在,这只本该扣在曲黛黛手腕上的镯子,却躺在他的面前。
  花九箫眼尖的发现,镯子花纹的缝隙里,隐隐藏着一丝暗红的血迹。镯子被人清洗过,缝隙里的血迹藏得太深,那人没有发现。
  看到这缕早已干涸变暗的血迹,花九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刀,狠狠地剜去了心尖上最柔软的部分。一时间,无数腥甜的血气在胸腔内汇聚、翻涌,掀起惊涛骇浪,紧接着朝着喉口喷薄而出。
  “噗——”鲜红的血箭自他的喉中喷出,化作飘洒的血雾,尽数洒在了他手中的镯子上,顿时将镯子染得一片绯红。
  轰然一声,花九箫的身体倒地,惊得草堆里的蟑螂老鼠乱窜。
  凤岚曦连忙俯下.身来,抬手迅速在他胸前点了几下,封住了他的穴道。
  花九箫面色惨白如纸,冷厉的目光瞪他一眼,不甘心地合起眸子,沉沉睡了过去。
  方才花九箫在极度伤悲之下,引发胸闷气短的症状,幸亏凤岚曦出手够快,及时击散他心口的一股郁气,否则,必会引起重伤,轻则内功尽废,重则心脉俱断而亡。
 
 
第89章 捡漏王叶雪幽
  花九箫的反应, 着实有些超了凤岚曦的预期。他说得对,如今凤氏动荡,父亲卧床,他又久病, 若真的与蝴蝶谷为敌, 等他故去, 凤氏成一盘散沙,岂不成了蝴蝶谷案板上的鱼肉, 倒不如卖花九箫一个人情, 保凤氏一隅平安。
  至于曲黛黛, 凤岚曦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是生是死。
  那日,他奔到凤鸣台下, 只见到凤岚楚一人的尸首,曲黛黛不知所踪, 他立时命人各方查探,却一直没有结果。
  她像是在这个世间蒸发了一般,任他如何打探, 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正如花九箫所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凤岚曦不相信一个人会凭空消失, 他隐约能猜测到, 有一股有更强大的势力, 故意隐藏了她的行踪。
  不管她是生是死,他们的交易还在。
  成婚之前,曲黛黛和凤岚曦做了一个交易。
  她配合着他演戏,帮他平定凌霄城叛乱,而他,动用自己的势力,抹去她的存在,彻底摆脱花九箫和叶雪幽的追踪。
  抹去一个人的存在是死亡,所以,他们约定的是他帮她制造一场瞒天过海的假死,骗过花九箫和叶雪幽。
  骗过花九箫并不容易,除非他亲眼看到曲黛黛的尸体,花九箫此人心思缜密,即便找到身形相似的女尸,也未必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除非……
  曲黛黛想到了她腕间的那只金色手镯,花九箫说,镯子只有他能打开,若是他亲眼见到这只镯子,十有八.九会相信她已经身陨。
  他太了解曲黛黛了,曲黛黛的性子又怂又软,向来最是会委曲求全,她不会刚烈到自断手腕。
  镯子能从她手腕脱下,除非她死了。
  凤岚曦见过她手中的镯子后,立即召集凌霄城内的所有能工巧匠,连夜探讨其中玄机,其中一名长者认出,扣住镯子的名叫“千千结”。
  这种机关出自一位行踪诡秘的大师,巧得是,这位长者年幼时跟随过这位大师一段时日,他对这个“千千结”非常感兴趣,不眠不休研究了三天三夜,竟真的打开了手镯。
  凤岚曦向来君子一诺,既承了曲黛黛的恩情,自然要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故意在镯子上抹了血痕,带着它来见花九箫,怕花九箫不信,他甚至已经备了一具身形几乎能以假乱真的断腕女尸。
  花九箫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那具身形与曲黛黛相似的女尸根本没有派上用场。情深不寿,谁能想得到,无情冷酷的蝴蝶杀手,背地里居然是一颗情种,方才若凤岚曦要杀他,简直轻而易举。
  只可惜,他不能杀他。
  真是太遗憾了。
  ***
  浓墨一般的夜色罩下来,漆黑的天幕上缀着几颗零星的星子。夜风拂面,吹得手中灯火晃了一下,春草连忙以手挡风,踏进屋内,将屋内的蜡烛一根根地点燃。
  明亮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整间屋子,帘帐后,坐着一名满脸郁闷的少女。那少女正值绮年玉貌,一双好看的眉眼却紧紧地皱着,极为苦恼的样子。
  “姑娘,还是没有想起吗?”春草拂开珠帘,走到床前,温声开口道。
  曲黛黛醒来过后,就是这副呆呆愣愣的模样,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春草定了定神,说道:“曲黛黛是您的名字。”
  “曲黛黛。”口中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曲黛黛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用力地揉了一下眉心,“这个名字很耳熟。”
  “这是您的名字,自然耳熟。”春草笑道。
  “我叫曲黛黛,这里是我的家吗?”曲黛黛问道,抬眼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这里似乎也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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