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你不用说了……我去煮饭……”
苏若雪去烧起炉子,今天她不但炒了青菜,还把一块不舍得吃的腊肉给炒了。
她盛了饭,这一回,是难得的细致温柔,没有骂苏父。
她喂他吃了半碗饭后,还为他换了衣服裤子、尿布和床单,多少尴尬却在现实中变得平常。
苏父又重新躺回去,看着女儿做这些事,心中得到些安慰,她虽然曾经骂他,但是到底是他从小疼爱大的女儿,她心中还是敬爱他的。
虚弱的苏父并没有清醒多久,不一会儿就曾睡过去,而苏若雪径自做完了家务。
深夜十一点,原本就寝的苏若雪听着外头万籁俱寂,连狗都懒得叫了,忽悄悄起身来。
她摸索到了苏父床沿,想起种种苦楚,咬咬牙,伸出紧张发颤的手,微一犹豫,然后猛抓起被子拉上来盖住苏父的面。
心中一狠,手就紧紧按住被子,苏父因为呼吸困难而醒来,却发现被按住了口鼻。人之求生是本能,死亡前的痛苦没有人可以忍受,就算曾经想过一死了之的苏父。
苏父使出吃奶的劲来挣扎,苏若雪到此时反而不怕了,因为她明白,已经动手了,没有回头路,如果父亲今日不死,今后她如何面对。
如果父亲跑出去和别人说起这事,她在社会上无法立足了,弑父乃是大逆不道的大罪。
于是她跪在床上,双手齐上隔着被子用力按住苏父的口鼻。
苏父到此时也明白是他亲手带大付出一切宠爱的女儿要他的命,原本无怨无悔的一生,在死前却生出怨来,他拼命地伸手去抓。
他抓女儿的手臂,因为自他病重以来,苏若雪也从来没有给他剪过指甲,而虽是冬天,苏若雪却本是就寝了,所以只穿着睡觉时穿的单衣。
苏父在苏若雪的手腕手臂上使劲的抓,指押划破她的皮肤,苏若雪却是越痛越疯狂,紧紧按着,如此对抗了约一分钟,苏父的手臂终于软下去。
苏若雪是一个有文化的女子,她怕苏父没有死绝,还紧紧地按在那过了十分钟才松手。
苏若雪不是个笨人,所以之后处理一切痕迹也很仔细,包括父亲指甲中的有些血迹。这个年代可是没有后世的法证,就算到了后世,普通人本就病重,哪天死了外人也不会好奇就要去仔细观模触摸尸体。
没有人知道苏父真正的死亡原因,苏若雪次日去舅舅家通知了父亲死了,到底是人死为大,舅舅家出面,帮助苏若雪简单料理了苏父的后事。
苏父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苏若雪手臂上的数道伤痕,那是这个时代再好的医术也不能完美修复得没有伤痕的。
而苏若雪终于解脱了,可是那贫穷的两间破屋更家寂静孤独。
苏若雪渴望有依靠,渴望荣华富贵,渴望被人疼爱,渴望离开这里出人投地,让那些看不起她,害她的人看看,谁才是让男人们神魂颠倒的绝代佳人。
终于让她得到了机会,张家的公子是原本是圣约翰女中高三的一位高小姐的未婚妻,他经常来接高小姐下班被苏若雪发现,被她锁定为目标。
高小姐的家世她是知道的,所以也能猜出张家是什么样的身家了。
于是,她摸清了他开车所经的路线,在将要下课的时间,她在他所经的小路口等待,自导自演了绝美惊艳的一幕。
一名清纯绝俗带着书卷味的少女被富家公子的车所惊,一百八十度一个回眸,然后惊得手中的书籍和稿纸都落地的落地,被风吹的被风吹。
美貌对于女子,特别是十七八岁的女子来说,真的是一件天生的利器。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不是英雄,张公子很快被这比高小姐更美三分的水莲花一样的少女所惊艳到了。
他慢一拍下车,然后看着少女去捡那些她写的诗的稿纸。当他帮忙拣起一张稿纸送到她面前时,近处看她五官,更觉得清丽难言,秀眉微颦似西子。
而少女带着一点倔强的羞恼,这就像带刺的玫瑰,更让人心生征服欲。
他又捡起她的书,看到了上面写着“圣约翰女高苏若雪”的字样,很快知道了她的名字。
此后张公子难免去打听苏若雪的消息,虽然弄清了她退学后又到档案室工作的事,但是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他受新思维影响并没有那么在乎女人的家世,他只在乎女人漂不漂亮、清不清纯。
张公子对苏若雪进行狂热的追求,甚至不避讳着高小姐,高小姐当然气愤不过,带着同学姐妹到档案室闹。
苏若雪楚楚可怜,却仍然坚持不屈,声称她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她也主动勾引,但是男人自己要为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办法。
高小姐扇了她两个耳光,然后被校方阻止。
张公子到底还是要来找还没有得手却越发让他心痒难耐的苏若雪。
苏若雪展示了她无辜被扇了耳光的脸,表示她不会接受他,因为他有婚约,并且她对自己受辱之事展现出强烈的不满。
她美得让张公子如何难以放下,此时张公子只有先安抚下她,钱和礼物是少不了的。
张公子向家中提出要解除和高小姐的婚约,但是被张家长辈晓之以理,外面的女人玩玩可以,但是娶回家的只能是名门闺秀。
这样,对他本人的利益也是最大化的,张公子虽然被色所迷,却并不是像原来的容耀廷一样的单纯情圣,男人是最自私的。
然而,张家并不想解除婚约,可现则的高小姐自己却坚持要解除两家婚约了。
因为高小姐看到苏若雪那番作态感到恶心,她是新时期女性,家世又好,虽然和张家是世交,指腹为婚,但也不用受这样的屈辱。
而高父也觉得张公子就是个富家公子哥,他在自家公司上班混日子,他自己却并没有能耐和成就。而人品上现在也可以看出来了,还没结婚就这样了,将来还得了。
高小姐可是高家唯一的宝贝女儿,而高家其他孩子全是儿子。这个时期的江海受新思维影响,女子退婚倒不像古代那样严重。
张家理亏,面对高家坚持的退婚也只好将婚事作罢,只能怪自家的孩子不争气。
而张公子失去了显赫的未婚妻,也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也就和苏若雪交往起来。苏若雪现在以为自己赢了显赫的高小姐,安心地被男朋友宠着,她已经搬进了霞飞路的一套小公寓里。
苏若雪本想守身到结婚,但是拿了那么多好处不从,张公子可也是会有脾气的,于是两人还是同居了。
托张公子的福,江海战乱一起,她没有沦落到流离失所,饥寒交迫。
第141章
这场战争没有拖很久,苏若雪有张公子的宠爱,便是她也没有太过害怕。
本来她觉得一切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只要把控得好,她就能嫁进张家。
可是到了二月,她却看到了各大报婚连篇累牍对赵清漪的采访或者事迹报道。
当自己终于光鲜亮丽,让富贵的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时,过上富足安逸的日子时,那个恶毒的赵小姐成为了种花家民族巾帼英雄。
她不是让某一个或者多个富贵英俊温柔的翩翩贵公子爱慕,而是让全国人民尊敬崇拜,让世界为之震动。
张公子——张贤,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也很自私,也少不了崇洋,但到底还是没有认为自己是洋人,他能清楚知道自己流着种花家的血。
在不是生死利益威胁的情况下,自己的民族有这样的英雄,还是个身家雄厚的美丽少女,当然也感兴趣得很。
每每有赵清漪消息的报纸,他都会买,看了之后少不得和别的男人一样夸夸其谈。
这些事,作为同居女子的苏若雪当然知道,每每让她郁闷不已,当她说了一句赵小姐性子风流不安分,受到了张贤的朋友的毫不客气的DISS。
还有人笑称她是女人心眼小,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像别人也做不到,没有国家民族的大局观,只会小心眼嫉妒。连张贤都十分不认同她那样说赵小姐。
今天,张贤带她在一家本地菜馆吃用,这里的鱼做得好。刚用完饭,张贤还想去舞厅跳舞,两人就起身离开。
一开门,见到对面小包厢出来的人,苏若雪不禁怔住了,而张贤也不禁睁着眼睛细看。
除了对面的少女气场强大,打扮与众不同,气质高华隽永,容貌秀丽之外,当然是这个模样和报纸上的对上号了。
追星或者偶像崇拜并不是好男人的才有的,渣男或者凡人也会有这样的心情。
这世间到底凡人多,如果凡人就没有这样的心理了,现代那些明星也要失业了。
张贤的心情激动,苏若雪作为他的枕边人当然知道,心中大为不安,更多的是对这位总是害她的赵小姐的厌恶。
贱人装什么英雄,怎么就没有被脚盆鸡的炮火炸死呢?
苏若雪先一步上前招呼,笑道:“这不是赵小姐吗?”
赵清漪是这时见到任务对象还是有些讶异,近段时间她忙得都快将她忘了。
她每次穿越,就没有认认真真围绕任务该有的路线走过。
赵清漪却故意说:“这位小姐,我认识你吗?”
苏若雪脸上美丽的笑容僵在那儿,心中恼恨,嘴上却道:“赵小姐贵人多忘事呀!哎呀,这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吗?我以前还一直以为容少爷或者白先生是你男朋友呢,后来又以为林先生是你男朋友。竟是我误会了,原来这位才是真命天子。”
苏若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崇拜赵清漪,就是要他看清赵清漪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赵清漪仔细盯了苏若雪半晌,才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苏姑娘。虽然你曾经是倾城的同学,不过,像你这样人品的女性贴上来跟我套近乎,我很不舒服。你刚才讲的话,无非是要向在场的男士们证明我是个滥交的女人。需要男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所有男人拜在你的裙下,然后得意洋洋轻贱所有其她的女性,是你这种人品的女性的追求,不是我的。道不同不相与谋,以后遇到我,滚远一点。脚盆鸡我都敢杀,你算个什么东西?别把客气当服气,登鼻子上脸的,倘若惹得我心烦了,照样弄死你。”
说着,赵清漪转身就走,她就不拐弯抹角,对付这种人只有一捅心到底,才是对她们最大的还击。
现在她总是名人,身份上碾压,她说一个女人人品有问题,全国起码会有80%的人都会偏向她。这是对于苏若雪这种女人最致命的。
比如有点身份的商人或文化人家庭就更难接受一个被她这样评判的平民女子进家门。
张贤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苏若雪也没有想到世间有这么不留情面的人,对方不会和她说暗话,而是直接扒她的底裤,她不禁气得俏脸发白。
苏若雪说:“赵小姐,你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为乐,能让你有什么满足吗?”
赵清漪直接转身就下楼去,这样的无理取闹女子,她本不想浪费时间。
没有想到张贤却追上来,说:“赵小姐吗?你好,你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原来你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霍飞挡着他,张贤急了,说:“我是张家的,我父亲是张鹤年。”
赵清漪在商场上混,跟着容延宗也认识不少人,江海商界顶级的商人就那十几家,然后就是更小规模的几百家。所以他提起张家,赵清漪还真有印像。
赵清漪微笑道:“原来是张家公子,真巧。令尊我倒是见过两回,是一位和蔼的前辈。”
张贤听说认识他父亲,心中就得意几分,说:“父亲也提到过赵小姐,但我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所冒犯还请见谅。”
赵清漪笑道:“张公子哪里话,不关你的事。”
张贤却看着苏若雪蹙眉,他是风流好,但也不是傻瓜。
“若雪,你过来和赵小姐道歉。”
苏若雪不禁心中大恼,踟蹰没有过来,若是别人赵清漪定然不会等着看她会不会来道歉。
偏生冒出这一出,就又关系任务了,如果有机会让她不得不吃憋,自己不用承担道义上的过错,那么赵清漪一定会任之。
未等到苏若雪开口,赵清漪微笑地问张贤:“这位苏女士是张家未来的少奶奶吗?”
她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原本平易和蔼的神态,这时目中却带着一抹鄙夷。这张贤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张贤脸色微红,道:“当然不是!婚姻乃人生大事,应由长辈做主。”
赵清漪恍然大悟,忙收回那种神色,笑道:“也是,像张公子出身名门,张伯父也是江海商界一号人物,婚姻之事自然是讲究的。”
苏若雪心中不禁一凉,这才对她釜底抽薪了,她问起结婚的事张贤当然是敷衍她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明确否定的答案。
苏若雪却觉得是因为赵清漪的关系,让好面子的张贤打消这个想法,心中又恨上了。
苏若雪说:“赵小姐,恃强凌弱,这就是所谓的种花巾帼英雄吗?”
赵清漪终于看了苏若雪一眼,说:“苏姑娘,严格来说我还救过你,让你免于沦落风尘,我不知道你的敌意从何而来?我从不主动恃强凌弱,但是你在我面前还没有那么大的脸,你打我右脸我得左脸给你打。你弱你就是正义吗?既然知道我强,你还存着白欺凌我,让我不还手的打算,你当你是上帝吗?你不过一个靠陪男人睡觉生存的女子,你哪来的底气,遇上我就想把我踩在脚下?”
苏若雪感到了极大的羞辱,说:“你才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
赵清漪冷笑:“还是圣约翰女高的呢,真给的母校丢脸,退学之后,原形毕露。你呀,也就这点出息了。”
苏若雪还要反驳,赵清漪却微微一笑,冲张贤说:“张公子,下回若有缘再见,希望你不要带条疯狗好。”
张贤当然也感到了苏若雪对赵清漪的敌意,又想今日的脸面都被这个女人丢尽,虽然他很惊艳她的颜,也愿哄着她,却是并不想要她这么丢脸。
这是连倭寇都吊打的巾帼英雄,苏若雪以为自己是谁呢,赵清漪会和她进行女人间的绵里针模式或者吃个暗亏?
那是后宅女人的相处模式。
苏若雪被张贤严肃警告地瞪了一眼,心中委屈万分。
赵清漪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下和卫羽一起出了饭店,张贤和苏若雪在后一步。
司机开着车过来接人,赵清漪正与卫羽握手告别,既然是干正事,她也不会失了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