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非常体贴地追过来，打在她身上，莫名觉得紧张。
不好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驳了师兄的颜面，在齐承枫的注视下，周娴从台右侧缓步上台。
台上，齐承枫率先跟她握手，并礼貌地用西方礼仪贴了贴她的脸颊。
然后潇洒地做了个手势，请她站到某一个位置。
周娴走过去，左边有一个用红布遮着的东西。
齐承枫轻轻一揭，又是一个彷真机器人。只不过，这个机器人有点特殊。
第36章
演讲台上，周娴跟这个机器人大眼瞪小眼。
比起后面那一排，这个明显更精致，细节也更考究。
这大概属于机器人里的C位吧？她囧着脸想。
身高跟她差不多，说精致是因为连它的眼瞳都是高彷真的，甚至能看清里面的倒影，而且看模样……是个“男的”。
齐承枫的声音在耳边悦耳响起：“这款机器人内置的摄像头，可以精准捕捉人的脸部特征，从而产生共情。周小姐，您可以试一下。”
他的声音传遍整个汇报厅，但是周娴总有一种错觉，彷佛他只是在跟她说话。
周娴对着机器人笑了笑，那个机器人居然也对她咧嘴笑起来。
全场哗然。
周娴惊得一时说不出话。
不是她觉得这个机器人逼真，而是这个机器人的表情，像极了……齐承枫。
难道是以他自己为模板的？
就在她发愣的工夫，有人走到了身边，她抬头，看到齐承枫正眉目柔和看着她。
聚光灯下，周娴鬼使神差道：“affective putin……”
齐承枫的声音比她肯定：“是的，affective puting.”
两人似乎在心照不宣确定着某个问题。
周娴怕情绪失控，连忙垂下眼，心里伴随一阵剧烈起伏。
她记得以前读书时，齐师兄提过机器人表情互动研究。
那是个夏天的晚上，他们刚结束学生会的例会。
那时的齐承枫还带着一丝少年稚气，他单肩背着书包，目光看着星空：“师妹，你相信我们以后会发明出与人进行感情交流的机器人吗？”
周娴在旁边半开玩笑道：“当然相信啊，如果以后你发明了专利，先照着你的样子做一个机器人吧。”
她记得当时齐承枫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没想到，昔日的玩笑话，今日却成了真。
台上，齐承枫眼神明亮望着台下，那时候的少年，已经变成如今的成熟男人，比记忆中的声音也略显稳重：“我们云微互动以后将重点优化关节等细节技术，以及分析表情和声调的情绪识别技术，真正实现可与人类情感交流。”
周娴直勾勾看着他，没想到，师兄他居然成功了。
可是她呢？
这么多年过去，她离自己的梦想近了几分？
“谢谢这位美丽的小姐。”齐承枫没有当场点破她的身份，也许是为她考虑，周娴知道齐承枫的粉丝非常多，说他是互联网界的流量担当，一点也不为过。
他礼貌对她颔首，她回过神，也对所有人鞠了一躬，大方下场。
背后，齐承枫的金句依然不断，场内鼓掌声震耳欲聋。
此时此刻，周娴心底复杂。
她是由衷替师兄高兴的，曾经少年时的抱负能一朝实现，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是高兴之余，还有点小小的挫败感。
曾经，他们都是普通的学生，可是现在，师兄已经成了业内大佬级别的任务，受邀过来领奖做演讲，而她却还是个小职员。
是不是她不够有天赋？不够努力？
作家李尚龙说过：多数人的努力，根本不到拼天赋的程度，只是我们以为自己很努力，喜欢找借口，动不动就认命，却从未想过还有其他的可能性，从未想过可以更好地突破自己。
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她平时遇到点困难，就会怨天尤人，下班了除了完成本职工作，就是刷剧打游戏吃东西，却没想过利用那些空闲时光。
就像齐承枫，现在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他的光鲜亮丽，可是又有多少人看见了他背后的努力？
周娴暗自下决心，以后晚上不刷剧了！
她走下台的短短一两分钟，彷佛喝了一碗鸡汤，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等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时，看到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正围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忙着什么。
周娴看到男人的站姿，就知道是商璟言。
这人天生是衣服架子，随意一站就能站得像个模特。
他怎么在这里？
周娴这才想起，按议程表，齐承枫后面就是他发言。
商璟言早就看到她，不过没任何动作。
他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正在戴耳麦，偶尔低头理一下衣服。
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而商璟言因为要配合她，微微屈身，让她找更好的角度戴耳麦。
大概是在大佬面前有点拘谨，而且商璟言实在太他妈好看了，周娴看到小姑娘耳根有点红。
毕竟是自己老板，周娴收起刚才的情绪，连忙摆了个真诚的表情，噔噔噔小跑着过去帮忙。
角落里的商璟言早就看到周娴已经下来，他屈着身，目光掠过小姑娘的肩膀看着她。
她穿着公司给每个人量身定制的工作服装，把她的身体曲线衬托得玲珑蜿蜒，头发高高挽起，看上去很干练，跟昨天穿着藕粉色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风格。
下巴突然一痛，商璟言收回目光，看到耳麦的线不小心刮到了他下巴。
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连忙说着：“对、对不起，商先生……”
他垂眸：“没坏吧？”
小姑娘脸更红了：“好像有点问题，我、我去给您换个新的。”
说着像只兔子一样跑了。
“她怎么走了？”周娴走过来，伸长脖子看着离去的小姑娘。
商璟言缓缓直起身：“她说要给我换新的。”
周娴狗腿地拍马屁：“还是您面子大，其他人都一个麦，您要用两个。”
商璟言扯了扯嘴角，懒得理她。
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换的，没多久就回来，轻喘着气，在他背后固定住数据线，一边说：“商先生，5分钟后麦会打开，等会您就不能说话了。”
“好。”
“等会您发言完毕就要马上回来还麦，因为麦不够用了。”
周娴看着她捣鼓，忍不住问：“你们真节约啊，就两个麦？”
台上一个，台下一个。
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都用蓝牙耳麦，他们还在用数据线。
这线从衣服里面穿来穿去的，怪不得这么慢啊。
小姑娘忙着手里的活，认真回答：“其实本来有好几个，但是都坏了。”
周娴跟她唠嗑：“哪家公司的品牌啊，下次换我们坤商出品的，绝对坏不了。”
小姑娘：“……”
商璟言：“……”
小姑娘忙完又被人叫走，小小的角落里，周娴陪他站着。
周娴觉悟很高，她认为一个好员工，就要在领导面前该工作时工作，该聊天时陪聊，该暖床时暖床……
啊呸，她在想什么！
周围灯光昏暗，从这里只能通过帷幕的缝隙，看到台上的场景。
齐承枫已经做完总结，主持人等着上去报幕。
光线随着帷幕的摇摆，忽明忽暗。
偶尔一只小飞虫过来，能看到它透明的翅膀。
她看到商璟言屈起修长的手指隔空弹了弹，小飞虫瞬间飞远。
商璟言站在她左前方，刚好一道追光掠过，光线透过帷幕的缝隙，映在他脸上，衬出他鬼斧神工的俊脸。
他似乎觉得麦有点不适，单手微调了一下角度，没想到衣领不小心被数据线勾住，周娴看见，连忙说道：“我来。”
商璟言停了动作，看了她一眼，也没拒绝，朝她这一侧微微偏过来。
周娴借着灯光看清数据线的位置，随后踮起脚跟，用手轻轻拨出线，把线掖在衣领后，顺便用指甲拨了拨，使之更服帖。
一不留神，指甲刮到他脖颈后的皮肤，两个人都愣了愣。
周娴突然就觉得这根数据线就像点燃的导.火.索，随时会引燃。
昏暗静谧的空间，突然就多了一丝粘稠的感觉。
他后颈的皮肤硬朗紧绷，周娴忙缩回手，可是指尖的触感还在，有点温热。
“有没有弄疼？”
她摆手：“没、没有……”
摆完手才发现他在面前看不到。
她用手背捂了捂脸颊，脸有点烫。
刚好商璟言回头，目光略带审视，她连忙放下手，笑着看他：“好了。”
虽然知道这里光线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周娴觉得手心都是汗。
周娴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企图开个玩笑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等会……需要我搭档帮忙吗？”
如果需要，她就等在这里，不下去啦。
可是面前的人很安静，直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商璟言才懒洋洋道：“我又不是你的师兄，哪有资格请你做搭档？”
“……”
哪怕是看不清他的眼神，她也知道商璟言此刻的表情是凛然冷迫的，这句话谈不上友好。
周娴也不知道先前还好好的，为什么转眼就跟欠了他好几百万似的，她想了想，小声解释了一下：“就因为他是我师兄，不是我老板呀。师兄的要求可以拒绝，老板的要求是无法拒绝的呀。”
“哦。”
周娴觉得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就该经常沟通以免误会，比如现在，刚才解释过后，那声“哦”似乎对她友好了些。
“麻烦让让。”有工作人员吃力地搬着一张大桌子从后面绕过。
周娴稍稍避开，没想到工作人员手没拿稳，桌子突然朝她这里偏了过来，周娴躲避不及，整个人被挤到……商璟言怀里。
鼻间闻到一股好闻的木檀香味，周娴被这香味分散了注意力，过了好几秒才觉得右肩膀一阵疼。
“哎哟。”
工作人员是个小伙，大概也懵了，桌子就这么横在两人面前，不动了。
商璟言察觉到她浑身一僵，虽然视线并不清晰，但他下意识按住她肩膀：“怎么样，能不能动？”
周娴皱着眉头：“还、还好……”
好疼啊，肯定擦破皮了。
工作人员连忙道歉：“对不起……”
商璟言的声音低沉从头顶传来，略带严肃：“你撞的是她，跟我道歉做什么？”
那小伙更是紧张，又对着周娴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周娴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旁边远远有人急着问“桌子呢”，小伙不敢多呆，又道歉了几句，这才急匆匆走了。
商璟言轻轻一碰她肩膀，就觉得她整个人颤了一下，顿时脸色一沉。
“很疼？”
她摇头，说道：“没有。”
是你碰的我小心脏噗通噗通。
恰逢场控看到，连忙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真的没关系，我就不添乱了，先下去了。”
场控给她说了医务室方向，让她有问题就及时过去查看。
周娴觉得是有点疼，但是还没严重到需要去检查，她故意对商璟言半开玩笑道道：“这下，您想要我做搭档也不行啦。”
商璟言眸子骤深，两眼盯着她：“谁说的。”
“……”
这人，又把天给聊死了。
周娴顿时不想说话了。
两人的谈话仅限于此，因为场控马上做了个手势，似乎在提醒他麦已经打开，不能再发出声音。
然后场控一个帅气的手势，旁边的主持人心领神会，转眼换了个热情洋溢的表情，打了鸡血一样上台了。
周娴：“……”
然后她听到那位主持人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起一大串前缀：
“下面要出场的这位，拥有墨西哥和美国双重国籍，是国内外着名企业家、工程师、慈善家。”
“现任坤商集团CEO兼CTO、商澜公司（也就是原菲卓）首席执行官、新宇宙公司（New Universe）董事会主席…… ”
直到她跟着工作人员离开，那些头衔还没有说完……
周娴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头衔可以如此之多，本以为他已经是坤商集团的帝国制造者，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其他身份。
前一分钟还在跟他调侃，这一秒，她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
如果说齐承枫是她见证过的从学生时代成长起来的大牛，还有那么一点“接地气”，那商璟言无疑是她从认识开始就已经高高在上的神坛人物，所有人只能对他臣服。
完全的实力碾压，没有可比性。
她回头，看到这位神坛上的人物还是用刚才的姿势站着，彷佛这些头衔跟他没什么关系。
似乎觉察到她的打量，他朝这里看了看。
周娴连忙用完好的那条胳膊，凹一个“老板加油”的造型，脸上笑容谄媚。
商璟言淡淡一笑，眼底映着台上的灯光，随后理了理领口，在他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头衔里，缓步上场了。
周娴转过头，心里哼了一声。
这人看着对名利云淡风轻，心里指不定在得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宝贝们，你们的掌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