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爵婚——九九公子
时间:2019-09-06 06:23:25

  自顾叹了口气,手机放在了枕头底下。
  那夜,寒愈做了个梦。
  依稀回到了他在军营的日子。
  晨起、操练、测试、实战,一天只在一转眼,每一秒都像上了膛的枪,随时绷着神经。光景流转,军营的深绿转为黑暗的无底洞,他额头上有着冰冷的汗,瞳孔却是赤红。
  因为极度用力,泛白的虎口死死扣着枪,他枪口前是个男人,是那张无比熟悉又遥远的脸。
  坚毅、冷硬,一双眸子深冷的盯着他,“开枪啊!”
  寒愈一双眼越来越红,眸底的血光向淬了毒,心脏像要爆裂开,扳机在一点点的挪动。
  逐渐的,他看清那是一双月眸,独特的月眸。
  心里似是忽然被什么撕扯着,拉着他心脏的筋肉、堵住了他的呼吸!
  再细看,那一双月眸痛苦而痴情的缠着她,一声声的喊他“居安”。
  “千千!”
  梦,猝然惊醒。
  寒愈重重的喘息着,已经倏然坐了起来,鼻孔堵得厉害,几乎要窒息,而他被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不知何时紧紧握在了手里,虎口依旧是泛白的。
  未待看清,他已经将手机扔了出去。
  就如当年扔掉那把枪一样。
  男人坐在床边,埋了头。
  是她有危险么?
  她在哪?
  她在做什么?
  寒愈睡不着了,梦里那心痛的撕扯似乎还在蔓延。
  起了身,赤脚走到窗户边,手掌按在了窗户上,目光在窗外星点停滞许久,终于从窗外,慢慢挪回这双手。
  这是一双罪恶的手,唯有爱她,才能赎罪。
  后半夜大多时间,男人是坐在沙发上度过的。
  杭礼第二天早上看到他的时候就皱了眉,很明显,寒总熬夜了,精神并不太好,但胜在他那一张上帝吻过的脸,撑起了所有气势。
  反正怎么也比他帅气精神。
  简单的吃过早饭,杭礼先送老板去了纽芬兰大区的公司总部,然后再去接寒穗。
  南都的大老板忽然驾临,这边的分公司有些措手不及。
  寒愈步入公司时,刚接到通知的高层都匆匆到门口接人,一个个胆战心惊,如临大敌。
  那一场景,自然是众星拱月,甚至用帝王来形容也是可以的。
  可对于公司的整体状态,寒愈还算满意,一路上他没有给任何脸色。
  只等寒穗来了,亲自给在座的十几位高层作介绍,“寒穗,由本人指定成为纽芬兰大区总裁……候选人。”
  是候选人。
  但是说出前面几个字的时候,一座人都是心里一咯噔。
  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寒愈倒也直白,“没错,是我的堂妹,但公事面前没有家人,她与其余候选人统一起点,不搞特殊。”
  他这一趟就是来介绍寒穗的,之后几乎不再开口,只听了他们的汇报。
  甚至听汇报也并不怎么仔细。
  杭礼看到老板时不时会裹拳压抑的轻咳,然后拳头轻轻抵在胸口。
  胸闷么?
  他微蹙眉,也不知道满神医有没有给相关的感冒药。
  一个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结束。
  杭礼在会议上就观察了一阵,然后会议结束,替寒总点了两个人,负责下午外出考察。
  对此,寒愈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他选出来的人。
  午餐,寒愈跟一众高层实在公司食堂吃的,又是众人簇拥的进出食堂,一个简单的食堂餐吃出了五星级酒店的气势。
  他走的时候,被人送到门口,杭礼很无奈,这群人真是恨不得多看一眼老板的尊容?
  虽然的确一年半载不会过来一趟,但同样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可看的?
  正好,分公司最近接了一个项目,产品这两天出来,寒愈赶上了。
  “就去厂里。”他坐在后座,深眸掀开,忽然要求。
  前座的经理看了看杭礼。
  杭礼点头。
  路上,寒愈闭着眼,微微按着额头,忽然问寒穗,“你知道这个公司当初独立注册花了多少么?”
  寒穗思考了一会儿,“五千万?……我稍微了解了一下,应该是这个数。”
  稍微了解了一下。
  寒愈依旧闭着眼,嘴角淡淡的抿着,又像轻轻弄了弄。
  “你觉得,到今年中旬,纽芬兰大区,市值能达多少?”他又问。
  她只当寒愈是随口问的,毕竟要让她接手,知道这些很正常。
  “怎么也该超过两个亿。”
  寒愈微微点头。
  五千万,两个亿,她全都清楚。
  “有信心?”他看了她一眼。
  寒穗浅笑,“说实话,不太有,但我会努力。”
  寒愈没再搭腔了。
  *
  夜千宠作为国际上第一位金牌监狱心理师,她可以轻松带着寒宴进入摩吉监狱。
  但寒宴的身份必须经过检查。
  他做了一些伪装,又有她的身份掩护,经过两道检查并不难。
  但是进了监区,坐在刚设立的诊疗室,听完寒宴的话,夜千宠就拧了眉,“你玩我?”
  寒宴很无奈,赶忙摆手,“不是,进来之前,我也并不清楚他属于非一般囚犯!上面根本没说!”
  他也以为沈丛只是普通无期徒刑,顶多所犯的罪特别了点而已。
  谁知道他是特级犯?
  上面这明显是坑他,说什么考验他临时应变?
  眼见她要出门,寒宴一把拽住她,“干什么?这就走?”
  夜千宠掸掉他蓝色大褂上的手,凉凉的看他,“否则呢?我请的一般纸令,对特级犯不管用,也不可能提他出来,你懂不懂?”
  “那不行!”寒宴眉头紧了,“好容易进来,就这么走了?说不定一出去,我的身份被人起疑了,根本没有下一次!”
  她很严肃的看着他,“界内把我神化了,但我也得遵循人家起码的规则,你让我砸饭碗么?”
  寒宴也理解她,挣扎许久。
  “行,我回去自己请责!”
  她看着他。
  那一瞬,他并不是玩笑。他脸上有着平时没有的血性和责任。
  她微微舒了口气,“那我问你,他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一定要见他?”
  寒宴知道不能一字不漏,去把门关好,声音不大,看着她,“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做决定,所以听完你就忘,否则我就是泄露机密。”
  可以,她点头。
  寒宴道:“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上级只给我任务。但多番感觉没错的话,这位好像是当初的南都四杰之一……”
  他看了她,“你不是也知道不久前承祖得以昭雪的事?他也是南都四杰之一。”
  “我猜上面的意思,一定是想从沈丛嘴里知道什么重要口供,必须把他带出去。”
  南都四杰。
  又是南都四杰。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来,大叔当初冷不丁的说,让她叫他“大叔”,而让她叫师父为“四叔”。
  既然同为四杰,是不是也算大叔的朋友?
  哦不对,她闭了闭目,提醒自己,她是接了纽约方面的请求,来配合任务的,这是光荣的事,与私人无关。
  “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他,“你效忠的是不是国内组织?”
  寒宴点头,“那是当然!”
  “行。”这回,她点头很干脆。
  为国效力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桌上的东西,把手里的小箱子给了寒宴,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助手。
  “跟着我,不用你说话。”
  寒宴这会儿确实很听话,就在她身后安静的跟着。
  摩吉监狱构造复杂,分区众多,若不是他在部队待过,恐怕也得绕晕。
  倒是他前面的女孩一路走得坦然而熟练。
  “你能找到特级犯的监室?”
  夜千宠没理他,继续往前走着。
  她的确能找到,只是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几号监室而已,这个比较麻烦。
  要找到沈丛的监号,她得找特级犯监室的狱警处去查,得亮身份,得说明来意,包括助手的身份。
  中途,狱警的视线多次往寒宴身上看。
  寒宴从一进去就已经把里头的监控画面全部扫了一遍,然后冲夜千宠比了个48。
  她笑了一下,“接你们上面的意思,四十八号需要帮助,我进去看一眼,没问题就走,不给你添麻烦。”
  磨了个两三分钟,他们被同意进入。
  站在48号外,她低声问:“是这个?”
  寒宴暗自打了个眼色,“对面。”
  对面是2号。
  这只是为了声东击西,以防因为他们的探望,2号会被换监。
  夜千宠余光微微看向不远处,“狱警会二次跟上面请示,有话你快点说,必须在狱警请示完之前走。”
  寒宴却已经冲她笑了笑,“办完了,走吧。”
  嗯?
  她不明。
  但又没时间仔细探究,转身往外走,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五分钟,手心却有着细细的汗。
  金牌归金牌,万一狱警二次请示发觉端倪,以为她是假的,一梭子弹扫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到了狱警处,她脸上有着淡淡的歉意,却也不卑不亢,甚至有着几分高冷,“抱歉,我似乎找错监区了。”
  那个时候狱警正拧着眉,如果她满意不说这个话,可能都拿枪指着她了。
  不过她既然这么说,毕竟她身份摆在那儿,不敢多说。
  又是几经周折的路,一路从特级监区回一般监区,然后做完相关登记后从监狱离开。
  这个过程花了将近二十分钟。
  他们走出监狱,已经是下午六点半,寒冷的纽芬兰,摩吉周围的空气尤其刺骨。
  寒宴握着小箱的手却都是汗。
  步行逐渐走远,乘坐了一趟车,他居然还在冒汗。
  夜千宠忍不住笑,“你是你们部队垫底的吧?”
  寒宴不悦,“怎么跟你夫君说话呢?小娘子!”
  但这的确永久成了后来夜千宠取笑他的历史事件。
  他们坐了一趟车后步行一段,到了略微热闹的地方,也可以看到了不少餐厅了,打算先吃饭。
  寒宴却敏感的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两次。
  第二次才脸色变了变,忽然握了她的手,“好像追来了。”
  什么?
  她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几个行色匆匆,来势凶恶的制服。
  “你身份被发现也不至于?”她并没有给寒宴伪造什么,顶多改了形象。
  “等什么?跑!”寒宴重重的捏了一下她手心。
  不等她反应过来,拽着她就忽然奔了出去。
  夜千宠猛然被扯出去,只觉得手臂差一点被撕掉,不得不跟着他加快步子,根本顾不上形象狼狈与否。
  那个地段行人不少,店铺居多,有利于藏人。
  寒宴狠狠拽着她跑了一段后,她已经快断气。
  “不行……跑、跑不动了……”她比不得他的体格。
  于是,寒宴一咬牙,抓着她的手,几乎把她整个体重拎起来,在一个类似胡同的地方直接侧身钻入。
  胡同走道两头相同,他几乎是抱着她从这一头进,另一头出,中途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扒了。
  结果才露头,就听到了拨开人群传来的低喝。
  原本她想看看情况,但相比于寒宴的高大身躯,她确实渺小,将将转过头只发出了一轻声“啊!”
  是寒宴,他忽然将她扔到了旁边的街景墙,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更是把她的视线都挡的严严实实。
  那样忽然被摁到墙边的感觉,夜千宠恍惚了一下。
  才抬头,轻蹙眉,“你做什么?”
  要么跑,要么躲,当着来往行人忽然把她抵在这儿,是嫌不够醒目?
  寒宴低头,凑得她越是近,“看过电影没?”
  他道:“脱了一身皮,我把你挡住,再接个吻,也许能蒙混过去?”
  女孩眉头皱得紧了。
  他竟然来真的,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捧了她的脸,一个弯腰突然吻了下来。
  夜千宠气都没喘匀,听到他那句话效仿电影的时候就觉得不可行,这会儿陡然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说实话,没感觉,她想打人。
  但她没有,而是原本微瞠的月眸更是猛地瞪大,直直的越过寒宴弯下来的肩头,看到人群尽头那张脸时,狠狠僵住,全身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唔!伍……”
  她抬手就打寒宴的肩,提醒他那个人竟然在。
  他竟然在这里。
  怎么会?
  寒宴虽说亲她,但中间隔着他一个拇指,这会儿正紧紧按着她的唇,使得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在她强烈捶打下不得不松开,目光扫过她被自己按到泛白,手指一松开又立刻恢复樱红的唇,有点晃神,却见她见鬼似的瞪着前方,微蹙眉跟着看去。
  自己也愣了一下。
  转而又略压低五官,耳语,“不是纠缠的时候,任务还没完,你不能跟他走!”
  夜千宠听到他说话了,但是没作反应。
  她只看到那边的人此时面无表情,脸色铁青,那双深黑的眸像压抑滔天的怒,又像目睹无法忽视的疼痛,就那么盯着她。
  如果不是寒宴在提醒,她也许就走过去了。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了他旁边匆匆找来的寒穗,脸色顿时凉了一截。
  “走!”寒宴去握了她的手,背对着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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