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她看着席澈解了安全带要下车,犹豫着说不进去坐了。
席澈朝他看过来,她只得笑了笑,“没什么。”
她是跟着席澈往门口走,才想起来车钥匙没拔,自己的包包都没带,只好又折了回去。
拿包的时候,她一手撑了副驾驶的座位,把包够了过来,然后拔了车钥匙,关好车窗,再转身回去。
席澈开了门等着她。
进了客厅,她把车钥匙递过去。
也是那会儿,她忽然拧了眉,盯着自己的手心,又狐疑的抬头看向席澈。
她递钥匙的手心里,蹭了血迹,在她过分白皙的掌心里,那抹血红尤其醒目。
哪里来的?
她就开个车,还有……刚刚撑了一下他的座椅。
席澈也看到了,却装作没看见她的表情,只把车钥匙拿了过来,弯腰放在茶几上,道:“我去洗个澡,几分钟,你坐会儿。”
夜千宠看着他那麻木的表情,皱起了眉。
他是去洗澡啊还是去偷偷换个衣服处理一下?
“你先坐下。”她出声。
不是第一次了,她还记得那次被壹号折了手臂,席澈脸很臭,说明他不是没有痛觉神经。
但是后来他被席卜生打,以及现在,都是面无表情,明显是忍着的。
他在那儿站着,夜千宠干脆走过去把他按在沙发上,“转过去。”
果然,他后背的衣服又几处颜色变深,被血染了。
想起来他一路上可是一句关于伤的话都没说,问他了两次,他也都说的是一点事没有。
夜千宠顿时有些气,“你!”
席澈转了过来,看了她紧皱着的眉,一双冷清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回暖,唇动了动,“没什么感觉。”
“屁呀!”她脱口而出。
席澈听到她这句话,竟然像是弯了一下嘴角,看了她,“家里有药箱,要不你帮我弄一下?”
这不废话么?房子里就这么两个人,她不帮谁帮?
之前夜千宠根本没注意,等脱下衣服,才发现他那是被啤酒瓶给刺的,也许她去之前就被戳了一次,挡在她后面时又挨了一次。
夜千宠想起来他那会儿穿的是衬衫,后来说回去到招呼道别,出会所才穿上的外套,纽扣都不系。
“疼不疼?”她先沾了点碘酒。
但是问完又觉得白问,疼他也不会说的。
皮肉被刺破了两三处,流血厉害的就一个地方,这会儿自己止血也止得差不多了,反而干涸的血粘在皮肤上很难弄下来。
“什么时候回学校?”这个时候,席澈竟然还淡淡的问了句。
夜千宠懒得回答他的问题。
席澈也没再问。
她的电话在包里响起时,席澈微微侧首,“我替你接?”
因为她双手都没闲着。
“不用接。”
电话响完了,再花了个几分钟,她把东西都收了起来,“你明天一早起来去一趟医院吧,这只是简单清洗,也没有可以上的药,别发炎了。”
席澈:“明天会很忙。”
夜千宠关上药箱,听到他这话已经见怪不怪,是他的性格,气归气,反而凉凉的笑着道:“忙了好啊,席大总裁命都可以不要,一年挣他个几十亿带坟墓里去垫着睡?也不嫌硌的慌。”
席澈听完这话看了她。
她可没看他,以免忍不住情绪,只把药箱放了回去,又折回来,摸了摸他的水壶。
空的。
终于看向他,他在家连水都不喝的么?
“我去烧。”席澈打算起身。
夜千宠吸了一口气,语调有些重:“您坐着吧。”
他这伤是因为她才来的,还能怎么着?
席澈在沙发上侧倚着,看着她往厨房去接水,脚下发出’吧嗒’、’吧嗒’很用力的脚步声,整个公寓都鲜活了不少,他脸色似乎也好看多了。
甚至淡淡的笑了一下,又坐了起来。
两三分钟的时间,夜千宠接了水烧在厨房。
隐约像是听到了门铃声。
等他出去的时候,席澈在玄关的地方,冷淡的语调,“寒总。”
声音不低,但是她听到了,心里微微一紧,脚步快了一点。
寒愈站在门口,看不出情绪,只是目光越过席澈,直接朝她看过去,把她上下都看了个遍,见她除了外套没穿,也没什么不妥。
又把视线回到席澈身上。
席澈只穿了衬衫,而且只系了一粒扣子。
就一粒。
嗯,寒愈仔细看了两眼,身材不错,有年轻人的模样。
他抬脚进门,视线已经转开,又冷不丁的一句:“练练腹肌。”
夜千宠:“……”
寒愈走到客厅,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回头看了她,“处理完了么?”
她微微抿唇,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悦,但应该还没达到生气或者愤怒的程度,因为嗓音平稳,表情也没什么不妥。
“没什么要处理的。”她看了席澈,“水开了你记得去按掉。”
寒愈看了一眼扔在沙发上的男士西装外套,话还是跟她说的,“没什么要处理的,你半夜跑别人公寓里。”
抬眸,终于直直的看着她,“是梦游了?”
夜千宠被他那种不轻不重,又强有力的压迫语气弄得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席澈看了寒愈,“寒总,是我让她送我回来的,我想,朋友之间这是正常来往。何况,如果我没记错,她现在跟你没有关系,你连她的行踪也管?”
席澈平时话不多,这会儿说着也是淡淡的,不疾不徐。
估计也就男人之间能感觉出那种敌意。
寒愈是没必要跟后辈拌口角的,显得他欺负人。
但也分情况。
他伸手,握了她手腕带到身边,低眉望着他,“你说说,咱俩什么关系,嗯?”
夜千宠知道,他不高兴了。
她看向席澈,“我得先走了,你明天记得去医院。”
拿了包而外套,她就往门口走,也没关他跟不跟上,反正他们不至于打起来。
“去学校跟我说一声。”她走了几乎,席澈在身后道。
她回过头,笑了一下,“好。”
出了席澈的公寓,她就上了他的车等着。
两分钟后,寒愈从席澈的公寓迈步而出,不疾不徐,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并没发动车子,而是提醒:“安全带系上。”
她听到了,起初没动静,两秒后,还是系好了,“走吧。”
车子缓缓启动。
男人从后视镜看她,“跟我生什么气。”
夜千宠抬头,“我生气了么?……从军营出来我不都这样的。”
“觉得在朋友面前,我不给你面子?”寒愈低低的嗓音。
她没说话,靠在座位上。
又闭了眼,“我睡会儿。”
开车的男人没搭腔。
车子在夜色里快速穿梭着。
她并没有真的睡着,所以车子停下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可是车子停在半道上,并没到寒公馆。
“怎么了?”她微微坐起来。
寒愈抬手按了按眉头,听到她说话,转头看了一眼,顺手解了安全带,道:“下去抽根烟。”
他转过来的那会儿,夜千宠微微眯着眼,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疲惫。
心里微微软了一下。
------题外话------
今天打算3个更~要不要给我赏月票,咳咳~/乖巧脸
第155章 154、慢慢你就习惯了(2)
夜千宠这才留意到,都已经这么晚了。
他在军营那几天就挺忙,回来的路上一直抱着她没闭眼过,到了家吃过饭就钻进了书房,可能就是疲惫到不行了从书房出来就准备睡的。
结果发现她不见了。
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忽然又有掌控之外的状况发生,通常是对人忍耐力的考验。
换做是她,又累又困得不到满足,也会动怒的。
“你别下去了。”在他要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出了声。
男人的动作却是顿了下来,侧首朝她看过来,“怎么?”
夜千宠想了想,直接下了车,绕过车身到了驾驶室外,从窗户伸手进去,把他指尖夹着的烟拿了过来,帮他放回烟盒里。
“就这么一段距离了,而且这么晚,抽了不怕提神过度?”
然后拍了拍车窗框,“我来开吧。”
寒愈坐在驾驶位,以低往高的姿势看着站在车窗外的女孩。
瞧瞧她说话的语气和现在看他的眼神,搬出去之后可真是以一种成年女性的立场跟他相处的,而不是他一直养着的小女孩,他都差点反应不过来。
“下来啊。”夜千宠再次轻声提醒。
寒愈这才略略的动了一下嘴角。
有他在,又哪有劳驾她的道理?
他也不抽烟了,而是动手重新系上安全带,冲她颔首,“上车。”
夜千宠没动。
未几,她直接把车门打开到最大,然后一双水眸定定的看着他,“你下来。”
行。
寒愈也不跟她僵持,的确很晚了,他熬一熬无所谓,但她不一样,身体受不了。
就着她开的车门,男人侧身迈下车,反手关了门后倚在车身上,那样子就是没打算让她开车,而是让她说事。
夜千宠微微抬眸,“你是让我解释么?”
男人沉默不言。
她忍不住露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显然刚刚确实有些气,而且那股子气消了之后又回来了。
看了他,“那个时候不管我要解释,黑着一张脸就差把我吃了,现在倒想起来了?那你生气不是白生了。”
寒愈低眉,淡淡的睨着面前的那张脸,深不见底的眸子似乎藏着几分窘迫。
随着岁月流动,她是越来越精致了,淡淡的月光里简直是夺魂摄魄的好看。
而他随着时光流转,年纪上去了,却成了她嘲讽的对象,怎么会不窘迫?
他匆匆吃完饭就钻到书房,忙忙碌碌,疲惫得撑不住才准备休息,结果出来才发现她根本不在。
那么晚,她还跑出去了,而且是跟他一声不吭,寒愈的确是很生气,看到她出现的位置,跟席澈车子的定位一致,情绪更是明显,到现在也不算平复。
只不过他表情很淡,无论窘迫和其他,那份淡漠的把什么都盖过去,薄唇一碰,“那你说不说?”
夜千宠看着他现在的表情,那张脸,听着他这说话的语调,像在研究着什么东西。
不过,她也开了口:“我在会所差点被人袭击,是席澈帮我挡了的,他受伤了,所以我得送他回家,顺便帮他处理,你也看到了,他一个人住的,典型的单身汉生活,连喝的水都没有。”
然后看了他,“他为我受的伤,我总不能不管?你一来不问青红皂白就一顿讽刺……我也是要面子的。”
我也是要面子的。
这话让寒愈眉梢淡淡的挑了一下,又落回去。
“女性朋友?”冷不丁的,他启唇扔了一句。
夜千宠没反应过来,没跟前面的内容衔接上。
“为什么骗我。”他又加了一句,好让她能够理解似的。
这会儿,她才终于理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我没骗你啊,出去的时候就是因为清水,席澈刚好也在那儿,我就叫他帮我照看一下清水,我先送了清水回去,再送的他,否则你看到的就是清水。”
这跟欺骗可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说到这里,夜千宠终于用一种近乎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从过完年那阵开始,尤其是他决定给她配保镖,她发现他好像有些变化,这个变化看似也不大,依旧是喜欢过问她生活里的大小事宜。
但对她来说,这变化也不小了。
具体的说是什么呢。
是他对她好像有了越来越强的占有欲,两个人还在军营密林,还在帐篷里,他就可以对她那样。
今晚她也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跟雯姨打过招呼的,结果他大半夜明明可以派司机,却要亲自过来接她。
她稍稍靠近了他一步,脑袋仰得角度更明显了一些,看着他冷峻微暗的脸,“不能说我不喜欢,但是我觉得,你真的不应该这样对我。”
寒愈听完轻轻眯了一下眸。
她说:“我已经长大了,是二十岁,不是十二岁,你不能再把我当做小孩子,当小宠物那么养着,什么都不准,什么都要控制,过分强的占有欲,我会难受的。”
男人终于开腔,“这算是抗诉?”
夜千宠想了想,“也不算,就是个小建议。”
看着他,脸颊上的酒窝浅浅的,“你也不是旧时代专断、不讲理的大地主,总不能,还不准我说真话?”
嘴在她身上,他的心也在她身上,寒愈又能怎么办?
倒也低低的冷哼一声,“你长这么大,寒公馆里什么时候养过宠物?”
女孩摇头,“没有啊。”
男人似是很计较这个说法,目光垂下来,忽明忽暗的睇着她,“那你说我养宠物?”
“……”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是不是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返璞归真的幼稚?
他今晚就是,不说幼稚,也很较真。
“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心里都舒坦了,你也没差哪儿去,就回去休息?”她看着他,略略的征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