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帖子二字，林窕如同被闭麦，没了声音。
徐一川起身把位置还给胡杭杭，从旁边的空位拖了张椅子坐在过道处，“不过说来也奇怪啊，这个帖子到底是谁发的呢？”
他看看宋远又看看胡杭杭，转而又看了看林窕和一旁趴在桌上补觉的江延，最后还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
“既然那个发帖人说自己是窕妹和延哥的共同好友。”徐一川抱着臂，手指捏着下巴，自动给自己配上柯南的音效，“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徐一川的目光又从众人脸上一一看过，最后停在胡杭杭的脸上，抬手指了过去，“胖胖你说实话，帖子是不是你发的？”
自以为逃出生天的胡杭杭：“……”
“我和你是讲不通的。”胡杭杭站起身，卷起卫衣的袖子，弯腰拎起一张凳子，“来，不如直接开打吧。”
徐一川笑着躲远，“哎呀，胖胖你别这样，我就开个玩笑嘛，你冷静点，先把凳子放下。”
闻言，胡杭杭还真听话的把凳子放回原位。
徐一川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放下凳子的胡杭杭反手抓起桌上的英语词典，就朝他扔了过来。
“……靠。”徐一川凭借着多年的篮球经验，眼疾手快的接住厚重的词典，吐槽了句，“胖胖，你还真的下死手啊。”
胡杭杭冷哼了声，随手又抓起一本资料册扔了过去，“看我砸不死你。”
徐一川一边躲，一边忙着捡，三番几次之后，他躲也躲不掉，捡也来不及，索性直接刚，举起手里一摞书，直接朝着胡杭杭兜头抛了过去。
书册哗啦啦散了一地。
其中一本比较薄点的地理图册突破重围，径直地砸向趴在一旁睡觉的江延。
图册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江延的后背上，然后又顺着落在地上，轻轻一声响。
“……”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胡杭杭和徐一川都如同被定住了穴一般，僵直的愣在原地，看着江延缓缓抬起头，隐约感觉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江延其实也没睡着，他们几个说话的动静他也都听得清楚，只是人有些疲倦，不想动罢了。
他坐起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回头看着就要抱在一起的胡杭杭和徐一川，面无表情地问道：“谁扔的？”
“那什么延哥，你听我解释。”徐一川率先甩锅，“首先肯定不是我扔的。”
胡杭杭：“？”
“……”
林窕看着徐一川一本正经的扯谎仿佛看到了自己平常在江延面前扯皮的模样，抿着唇，努力忍住笑意。
徐一川致力于给江延重现当时的场景，从斗地主开始一直说到胡杭杭回来，然后又提到帖子的事情。
江延没什么耐心，“说重点。”
徐一川立马收音，说了个自以为的重点，“帖子到底是谁发的。”
林窕：“……”
兄弟，你确定重点是这个？
提到帖子的事情胡杭杭就觉得一肚子的委屈，正琢磨着说点什么替自己挽回一点活下去的机会，就听到江延冷不丁开口说道：“帖子是关澈发的。”
四脸震惊：“！！！！”
江延先是看了林窕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看着他们三个，重复道：“关澈发的，再问打死。”
饶是见过众多大风大浪的林窕也被江延这个操作给惊到了，更别说还毫不知情的三个男生了。
简直是比晴天白日里突然劈了个闪电还让人震惊。
“不是，澈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结束话题后，三个男生凑在一起，“感觉澈哥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徐一川给出猜测，“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远和胡杭杭异口同声道：“你闭嘴！”
徐一川：“……”
坐在前面的林窕看着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江延，“你就这么把锅甩给关澈哥，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江延理所当然，“他不差这一个锅。”
“……”
远在九中教室里写试卷的关澈突然打了个喷嚏，“靠，谁他妈又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
在江延的再三警告下，胡杭杭他们三个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私下去问关澈为什么发这个贴。
所以毫不知情的关澈就这么被蒙在鼓里，一蒙就是好几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元旦假期结束之后，早前的全国数学大赛向各高校公布学生成绩，溪城考区共有十名学生进入录取榜单。
其中溪城九中、溪城一中、师大附中的三名高三学生在竞赛中分别取得第一、第三和第五的优越成绩。
出成绩的那天，九中的校门口高高挂起一块红色的横幅。
-恭喜我校高三（理四）班关澈同学在今年的全国数学大赛中荣获第一名！
相较于学校的高调，横幅上的关澈同学则低调了很多，成绩出来之后，他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学校老师和集训教练发了消息，最后直接手机一关，窝在网咖补觉，两耳不闻窗外事。
之后，关澈班主任联系不到关澈，便给他父母打了电话，关父关母也联系不上关澈，最后把电话打到了江延这里。
“阿澈这孩子把手机关了，也不知道躲哪去了，他们班主任找他有急事，你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
关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和担心，江延安慰道，“伯母放心，关澈不会乱跑的，估计也就是在网咖睡觉，我回去看看，晚点给您回电话。”
关母应声说好。
结束电话，江延回教室拿外套，临走之前和林窕交代了声，“别人联系不上关澈，我回网咖看看。”
林窕抬头看着他，“那你去吧。”
“嗯。”
十中离网咖不远不近，回去的路上江延给在网咖值班的网管小六打了个电话，“小六，关澈在网咖吗？”
“澈哥在啊，刚回来不久，说是准备睡觉让我们不要去吵他。”
“行，我知道了。”
江延挂了电话，快步朝校门口走去。
等他到网咖，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
“延哥。”小六抬头见是他，打了声招呼。
江延应了声，径直上了楼。
关澈房门没锁，一推就开，屋里窗帘也没拉，江延看到他整个人直接穿着外套趴在床上，连鞋都没脱。
江延在门口停下，屈指轻敲了两下门板，淡声说，“我进来了。”
屋里安静几秒，关澈动也没动，轻笑了声，“你他妈怎么不走到我面前和我说一声你进来了。”
“我社会主义好孩子，得不到主人的同意是不会随意进别人房间的。”
闻言，关澈翻了个身坐起来，看着站在门口的江延，微微挑眉，“那好，我不同意，你出去吧。”
江延恍若未闻，径直走进屋里，“我忘了，你不是人。”
“……”关澈轻揉额角，“让我猜猜，是我妈还是我爸给你打的电话。”
江延耸了耸肩，没说话。
关澈几乎没怎么思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妈。”
“你知道就好。”江延在屋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学校老师联系不上你，给伯母打了电话。”
关澈叹了口气，了然道，“早猜到会这样了。”
“早猜到你还不接电话？”
“接了又怎么样，无非不就是说学校的事情，都老生常谈的话，听着就烦。”关澈看着一脸闲适的江延，叹声说，“等你出成绩那天，你就能体会到我现在是什么感受了。”
江延笑了，“什么感受？”
“无所遁形。”说完，他整个人往后一倒，开玩笑道，“哦对了，说不定你还体会不到拿第一是什么感受。”
“……”
作者有话要说： -关澈：嘻嘻
-另提一句，文里面提到的学校考试制度都是虚构的，无原型！
第85章 回去
对于关澈的话，江延只当是他放了个屁，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也帮自己背了一口大锅，江延更是找不到理由去怼他。
九中的老师重新联系上关澈之后，什么也没说，只让他赶快来一趟学校的校长室。
接下来的事情，和关澈所猜测的相差无几。
九中的校长和几个招生老师询问了他对保送学校的一些相关事项，后面几天里，关澈连着见了好几所国内的高校招生负责人。
再后来，九中校门口又挂上一条长横幅。
-恭喜我校高三（理四）班关澈同学成功保送清安大学计算机系！
关澈被保送清大的消息传出来没几天，就是全国物理大赛的开赛日。
大赛前一晚，七个小分队在外面吃饭。
关澈是最晚到包厢的，自从他被保送之后，人就变得忙了起来，成天到晚见不到人。
“我们澈哥现在可是整条街道的红人了。”胡杭杭捧着热乎乎的玉米汁，感慨了一句，“现在谁见到不夸一句，这孩子真厉害啊。”
闻言，刚刚落座的关澈抓起桌上的小番茄就朝他丢了过去，笑着道：“哥厉害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用得着你说。”
胡杭杭一耸肩，把刚接住的小番茄吃进嘴里，“不过澈哥，你在我心里确实挺厉害的。”
“有多厉害？”关澈故意挑事，“比你延哥厉害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胡杭杭思量了一会，斟酌道，“这个嘛，那你肯定要比我们延哥稍逊一筹了。”
关澈勾着唇，挑衅似地看着他。
胡杭杭倒是反应很快，“不过！你这一筹不是逊在其他地方，你逊就逊在你是个单身狗。”
“……”
关澈听这话哪哪都不对劲。
徐一川及时捂住胡杭杭还想说点什么的嘴，嬉笑道：“哥，胖胖你还不知道，说过不过脑子，你别听他瞎说，要说单身，我们这一屋除了延哥和窕妹，可全都是单身，你一点也不逊。”
关澈：“……”
我觉得你的话也不太对劲：)
单身不单身的话题没能继续说下去，关澈和江延聊了几句关于考试的事情，其他人听着听着，话题又扯到了高考。
成绩不好的徐一川闷头喝了两大杯玉米汁，借汁消愁愁不消，“我这个成绩估计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了，前两天听我爸说，可能等高考结束之后就送我出国吧。”
一听这话，同样成绩不好的胡杭杭也难免有些悲伤，“好歹你还有出国这条路，我吧，估计就是在国内随便上个普通大学。”
挨着胡杭杭坐着的林窕刚想安慰他两句，就听胡杭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然后只能被迫回去继承家业了。”
众人：“……”
宋远看着胡杭杭，“胖胖，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你就少说两句，没人会当你不存在。”
这是七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讨论以后的事情，林窕隐约感觉到离别似乎已在眼前。
徐一川问及每个人毕业之后的去向，“延哥、澈哥还有窕妹肯定都不要说了，都是去清大的人，你们呢？”
孟昕是早早就定好了奋斗的目标，倒没有怎么其他的想法，“我就一个目标，考首都医大，今年考不上，就再来一年，直到考上为止。”
徐一川点了点头，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随后看向宋远，“兄弟，你呢。”
“我啊，我没什么大志向。”一向看起来比较沉稳的宋远倒是有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目标，“想当个警察，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高考就像是一张单程票，看似终点一致，但在下车之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与君相逢终有一别。
桌上的气氛忽然有些伤感。
徐一川叹了声气，“也不知道毕业之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从开始就没怎么说话的江延笑了笑，缓声道：“你没有寒暑假吗？”
“……”徐一川皱着脸，“延哥你这人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我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都被你搞没了。”
江延靠着椅背，眉目被灯光晕染，温柔英俊，声音低沉，“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机会多得是，别想太多。”
-
吃过饭后，七个人又一同前往网咖。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晨光文具店，林窕拉着江延走了进去，两人在笔具的货架前停下。
林窕拿起几只江延常用的黑色水笔在旁边的空白纸上写写划划，随口问了句，“明天就考试了，你紧张吗？”
江延倚着货架，笑了笑，“当然紧张。”
林窕轻啊了一声，嘴角跟着弯了一瞬，“我还以为你是不会紧张的人呢。”
“我又不是神仙。”江延看着她，“也有害怕和紧张的事情。”
“没事没事。”林窕把手里挑好的笔递给他，“看，我给你选的笔都说了，你会金榜题名的。”
江延垂眸看着她手里拿着的六支黑色水笔笔，每一支的笔帽上都印着金榜题名四个字，勾了勾唇，“是不是傻？”
“……屁嘞。”林窕说，“走吧，结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