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夜想你/撒旦今夜想你——藤萝为枝
时间:2019-09-06 06:35:47

  姜穗心一沉:“爸爸,你检查结果呢?”
  姜水生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说:“我没事,就是换季导致的感冒,B超单子在桌子上,你这孩子,爸爸都说了,身体没有问题。”
  姜穗才拿起单子,外面就有人敲门。
  姜穗要去开门,姜水生拦住她,沉下脸:“我去。”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争吵声,姜水生声音鲜少这么大,他扬声道:“我说了不卖!多少钱都不卖,滚滚滚,别再来找我了,不然下次把你打出去。”
  姜水生喘着气进屋,姜穗问:“又是买地的吗?”
  姜水生点头。
  姜穗知道这块地价值不高,升值空间也不大,一开始有家地产公司要买地,说是拿来建工厂,开价很低,许多人犹豫着卖了。后来听说换了位老板,开价高,也承诺不会拿来建工厂,许多人的都欢喜地卖掉了,其中并不包括姜家。
  因为这是姜穗出生的地方,也是唯一留下她母亲回忆的地方。
  姜水生舍不得买,对他来说,这就跟卖了祖宗基地一样难受。
  “这杀千刀的生意人,一次两次不行,我就不信他们还要逼我。”
  姜穗安慰他:“没事的,孙小威他们家不也没搬走么,还有洪姨他们,好几户人家都没搬呢。”她看着姜水生的检查单,轻轻皱了皱眉,血小板数量比平时减少了,然而早期肝硬化典型是症状不明显,这也可能是感冒导致的。
  姜穗不放心:“爸爸,我们等你感冒好了,再去复查一次。”
  姜水生无法理解女儿为什么热衷花这个冤枉钱,然而不忍她失望,还是应了。
  周末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放出风声,说如果剩下的“钉子户”不搬走,那么他们将会强拆,然后先斩后奏。
  这是最激烈的手断了,往往这种情况下,最后赔偿得当报警也没用。
  孙小威父亲孙晨为了官途平稳,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买地老板似乎背景了得,也不愿意当这个“钉子户”,终于同意把房子卖了。
  孙晨都卖了房子,大家都慌了。
  水阳这时候让人请剩下的“钉子户”吃饭。
  姜水生气得胸口发闷:“孙晨都走了,他们绝对是要示威,穗穗,我们不能屈服,我们要是把房子卖掉,以后这里被污染,你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都没了。我要去和他们说。”他两鬓斑白,喘着气。
  姜穗扶住他:“爸爸,我去说。你生病了,好好歇着。我会努力保住房子。”
  到了下午,姜穗换了条裙子过去。
  路上她遇见了洪丽云和梁芊儿,十八岁的梁芊儿身材高挑,清丽的脸颊上化了淡妆。她给洪丽云说:“妈,我们过去看看情况,我听说这个老板很有钱,我们多要点钱再把房子卖了。”
  洪丽云欲言又止,眼里有些惆怅——她不愿意卖。
  梁芊儿怒道:“我不管,这种破房子有什么用,到时候你别说话,我来说。”
  遇见姜穗,她闭了嘴。
  天空在下雨,姜穗撑着伞,穿了一身浅青色的秋装,荷叶边的裙摆,静谧又温柔。
  梁芊儿咬唇,不再说话,她盯着姜穗的背影,脚步情不自禁放轻了。这些年她才逐渐感觉出,自己和姜穗这妖精差别太大了,小时候一直看不上姜穗,然而现在,她竟然会情不自禁模仿她美丽的姿态。
  一行人到了酒店外面,有人通知水阳,那些仅剩的几家“钉子户”过来了。水阳很不耐烦,说道:“今天就让他们全卖了知道吧?这群人太难搞了,不就是想要钱?适当加价可以,心太黑就采取不友好的措施了。”
  让他们来这种地方,也确实是施压。
  保镖为他们引路的架势,就让人看出要买地的老板不好惹。
  梁芊儿筹划了一路,该怎么加价,然而看到人高马大的保镖们,她心里微微有些发憷。他们会吃她加价这一招么?
  水阳目光往外看,在一个浅青色的少女背影上顿了顿。
  那时候姜穗正好收伞抬头。
  她似乎明白背后的老板不是接见他们的这些员工,清透的浅棕色的眼眸透着大厦窗户,看向他们这边的方向。
  尽管知道她看不见自己,水阳依旧愣了愣,被她幼嫩美丽的容颜惊艳了一瞬,情不自禁皱了皱眉。
  这么好看的少女?也是钉子户?
  一行人进了包间,水阳身后,驰厌淡漠的嗓音问:“你刚刚打电话,提到了买地的事?”
  水阳连忙笑道:“之前你要那块地,今天就可以全拿到了。那几个钉子户来了,我让底下的人同他们谈谈,把地让出来。”
  驰厌放下钢笔,抬头眉头皱得死紧。
  水阳看出他不虞,摸了摸鼻子:“没办法了嘛。”
  驰厌不吭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我过去看看。”
  水阳吃惊道:“驰厌先生,你……”
  驰厌冷冷说:“我本意不是让他们卖地。”
  水阳:“……”完蛋,估计那边已经在半利诱,半威逼了。
  =
  包间内,梁芊儿开了个价格,那头一位干练的女士笑道:“小姐,您得寸进尺了,开出的价格远远不合理。”
  梁芊儿说:“我不卖又怎样?这是我家的房子,我乐意卖就卖,不愿意卖你们总不能强抢,你只是个打工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让你们老板来谈。”
  女人笑了,这少女还真当他们是买地的了。她似乎没有听到梁芊儿贬低的话语,笑容不改:“我们老板很忙,这件事我来就可以了。”
  梁芊儿说:“那我要150万!”
  女人眼中微冷,转过目光,看向角落里安静聆听的姜穗。一桌子人,她年纪最小,却也最吸引人眼球。少女丸子头微松,却带上几分明媚幼弱的意味。
  女人说:“那位小姐呢,你家的房子,怎么说?”
  姜穗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抱歉,我家不卖。”
  女人脸色沉了沉,刚要说话,一个人进来与她耳语。女人脸色几变,最后奇怪地看他们一眼:“我们老板来了,就在隔壁的包间,你们想谈价格的,不愿意卖的,都可以与他说。”
  一桌子人没料到这个结果,面面相觑。
  姜穗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从容起身,梁芊儿反倒脸色白了。
  这么一圈保镖在,明确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老板很有钱,所以能讨价还价讹诈一笔。第二,这老板绝对不好惹。
  然而话都说出去了,梁芊儿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姜穗身后。
  在过道上的时候,梁芊儿小声道:“喂,姜穗,你真的不卖啊?”
  “嗯,不卖。”姜穗说。
  梁芊儿小声说:“他不会让人打我们吧?”
  姜穗沉默了一下:“不会吧。”然而她心里也有些忐忑,她知道要谦和礼貌,在门开之前,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前面引路的人推开门,里面男人抬起眼睛。
  姜穗愣愣地看着里面的人,有一瞬是懵的。而梁芊儿则完全呆了:“驰……驰……”那个在童年时意味着可以随意欺辱的名字,此刻怎么也说不出口。
  驰厌目光略过目瞪口呆的梁芊儿,落在姜穗身上。
  他漂泊了太久,如今回到故乡,年少时难以启齿的白月光少女长大了,风采半点不减当年。
  驰厌没想到是她来。
  他的失态只有一瞬,随即礼貌地把目光移开,平静道:“坐。”
 
 
第36章 坏脾气
  姜穗在他对面的桌子坐下,梁芊儿惊疑不定, 也跟着坐在了姜穗身边。
  驰厌说:“拿些蛋糕过来。”
  水阳跟着他, 闻声连忙吩咐下去, 没一会儿桌上就摆了几块精致的糕点。
  对面两个少女谁也没动, 姜穗目光落在驰厌脸颊的疤痕上, 轻轻皱了皱眉, 她记得以前驰厌脸颊是没有疤痕的, 到底许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驰厌觉察到她的目光,他顿了顿,说道:“今天让你们来这里,很抱歉。房子我们不会强买, 如果不愿意卖, 说出来就可以。”
  他语调清冷,没有多余的感情, 虽然话十分客气, 然而一瞬就让梁芊儿白了脸。
  “我卖!”她以为驰厌是以退为进,不买她家的房子了, “就原来的价格,我家同意卖!”
  驰厌看她一眼:“可以, 待会儿出去签合同。”他极为淡漠冷静, 又让梁芊儿抖了抖。她以前对驰厌的欺负都是暗地里的,现在如坐针毡, 害怕极了。
  可是一想到他现在的身份,她心里又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男人真有能力。
  姜穗也有些意外,她犹豫了一下:“抱歉,我家不想卖。”她抿了抿唇,唇瓣娇艳,“我知道这会对您造成很大的麻烦,可是房子是我妈妈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驰厌手指交叠,放在桌子上,这才把目光放在姜穗身上。
  姜穗也正看着他,她软声道歉:“对不起,如果未来您有什么项目在大院儿开展,能配合的我们家都会尽量配合。”
  还真是长大了,说话都不带着小时候的奶音了,反倒像把小勾子。
  驰厌说:“好。”他见她松了口气,接着问,“尝尝蛋糕吗?”
  毕竟人家答应了,不吃过不去,姜穗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块奶油蛋糕。奶油很浓的牛奶味儿,在嘴里化开。她忍不住眨眨眼,挺好吃的。
  梁芊儿白着脸,勉强笑道:“驰厌,我以前……”
  驰厌抬了抬手,打断她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看了眼姜穗,她站起来,见他看自己,犹豫着小心地露出一个笑意。颤巍巍又娇滴滴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僵硬极了。
  看来还真怕她家房子保不住。
  水阳也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姜穗。
  先前谈判负责的女人,恭敬将两个少女请出去了。
  水阳注意到,虽然驰厌脸色未变,可是短短十分钟,老板看了那个浅青色裙子的少女十来次。
  估计驰厌自己都不知道。
  水阳啧舌,漂亮是漂亮,可是太小了点啊。幼嫩娇弱的模样,房子都不肯卖,哪里肯……咳咳。
  他一想驰厌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顿时心思活络起来,老板也有生理需求啊!
  驰厌坐了一会儿,看了眼姜穗吃过的蛋糕,本想踱步去对面酒店,突然道:“水阳,原本去拜访陈老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水阳看了眼行程表:“后天。”
  “改为今天下午吧。”
  水阳怔了怔,随即还是道:“现在就去吗?”
  驰厌没什么表情地地说:“嗯。”
  =
  姜穗撑开伞,往回家的方向走,她没有想到老板是驰厌,这件事竟然真的就这样解决了。
  这顿饭本就是鸿门宴,因此房子的事情谈妥,她也不会留下吃饭。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面前经过时,司机按下车窗,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意:“姜小姐,送你一程吗?我们顺路。”
  她认出这是水阳,刚刚跟在驰厌身边的男人。姜穗连忙道:“谢谢您,不用。”
  水阳看了眼后视镜里木着脸的老板,咳了咳:“你先上来吧,还有些以后建设的项目要给你说呢。”
  姜穗犹豫着收了伞:“好的。”
  毕竟就她家一家“钉子户”,着实太过尴尬了。后座打开,她看见端正坐着的驰厌:“……”
  驰厌说:“上车,雨飘进来了。”
  姜穗连忙坐上车。
  她裙摆湿了些,小心不触碰到他。
  车里开着空调,还有股淡雅香气,姜穗不自在极了。她彻底找回了最初面对驰厌那种感觉。畏惧,害怕,又弥散着浅浅的尴尬。
  驰厌转头看她。
  姜穗目不斜视,结结巴巴问水阳道:“未来会、会建什么项目?”
  水阳随口瞎掰的,哪儿知道建什么项目,于是他接着胡说:“可能养浅水蚌,你们那边不是有溪水吗?水质不错,也可能搞其他的吧。”
  姜穗道:“嗯。”只要不是建污染很大的工厂就好。
  水阳见老板死活不吭声,他低低叹息一声,硬着头皮就往最大的水洼里开。
  车子开得好好的,猛一颠簸,姜穗身体一倒,嫩生生的手指恰好按到驰厌的腿。
  掌下肌肉温热紧绷,她一下子收回手,耳尖都红了,不住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变故让驰厌也僵了一下,他抿唇,从后视镜里警告地看了水阳一眼。
  他淡淡对姜穗说:“没事。”
  姜穗恨不得把手给剁了。
  她这回死死扒住车子,车子掀翻了也不敢往驰厌那里倒。
  这年秋色冷清,窗外黄色的落叶被风吹得刮起来。驰厌说:“姜穗,我没那么可怕。姜叔身体还好吗?承蒙他以前的恩情,我改天拜访他。”
  姜穗尴尬极了:“还好,谢谢你,拜访就不用了,你那么忙。”
  驰厌沉默下来,许久快到大院儿了,他才开口:“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如果你需要,如果我能做到。”
  姜穗愣了愣,年少时驰厌也常常说这话,然而她从未当真过,唯一当真那次,就是用他做驰一铭的挡箭牌,结果还被人家发现了。
  她想起这件事羞恼极了,哪里还敢找他帮忙?
  到了大院儿门口,她急急忙忙下车。
  水阳忍俊不禁:“老板,她怕你啊?”
  驰厌说:“开你的车。”
  水阳真的不想笑,可是姜穗没看到,他却看见了,少女手按那一下,老板整个人都僵硬了,比中了子弹还紧绷。
  水阳:“她伞都没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