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夜想你/撒旦今夜想你——藤萝为枝
时间:2019-09-06 06:35:47

  驰厌说:“你以为我是不敢?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容忍你?”
  驰一铭讥笑:“你想说是因为你答应了我妈?”
  驰厌看着他眼睛:“不,因为是我把你带大的。尽管你真让我失望。”
  驰一铭四岁,驰厌就背着他穿行风雪,熬过了许多个难熬的冬天。小时候被孙小威冤枉,驰厌被打得全身是伤,那个夏天为驰一铭换来了在学校里吃饱。
  驰一铭喊他哥哥时,他也曾真心把他当亲弟弟。但驰厌的情感像大海,永远沉寂无声,于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冷血动物,尽管驰厌默默做了许多事。这么多年,最后剩下还在驰厌心里的,只有一个姜穗。驰一铭对姜穗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在伤他的心,是想要他的命。
  驰一铭脸上的笑容不见,转而变成了浓浓的恨意。
  严咏双腿打颤,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让人把驰一铭的证件送过来了。
  驰厌说:“带着他滚吧,如果驰总对此不满,有什么指教,也随时欢迎来找我。”
  严咏把地上的驰一铭扶起来,驰厌也不会给他们选择到底走不走,他让人一路压着他们离开了,驰一铭阴戾冰冷地看着他。
  驰厌脚下烟灰被夏风一吹,散得悄无声息。
  水阳轻轻啧了一声。
  驰一铭到底太年轻,接手了横霞岛屿的驰厌,即便根基不稳,也不会把驰一铭一个继承人放在眼里。更何况驰一铭还有个姐姐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
  尽管这小子藏人功夫着实不错,他们这段时间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在另一个市的姜水生。
  驰厌看了眼手表:“她下课了,我去接她。”
  自他们走以后,姜穗上课都上不进去。
  周围的同学小声八卦,老师维持了好多次纪律,大家便干脆用手机聊开了。
  好在陈淑珺情绪还算好,她新交那个男朋友确实不错,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直在着急地安慰她,陈淑珺破涕为笑。
  姜穗放心了些,有了好的开始,证明她真的走出过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姜穗抱了自己书就往校门口跑。
  驰厌在那里等她。
  男人望着五月的校园,眼里沉寂。他周围安安静静,许多路过的学生会小心看他一眼,但是都不会从他身边经过。
  姜穗知道,如果驰厌能念书,他现在已经大学毕业了。
  他当初成绩好得驰一铭也比不上。
  可惜他半生都在漂泊,吃过的苦远远比念书的时间多。
  驰厌看过来:“穗穗。”
  姜穗小跑过去,她轻轻嗅了嗅:“你抽烟啦?”
  驰厌说:“什么鼻子,这么灵?”他顿了顿,“一支,以后不吸了。”
  姜穗这才笑了,她希望他能长长久久健康地活着。
  两个人坐进车里,驰厌开了一段路,姜穗悄悄看他。
  驰厌淡淡说:“有什么你就说。”他已经做好了她问驰一铭去了哪里的准备。
  姜穗忍不住笑:“那我真说啦。”
  驰厌抿唇,冷淡至极:“嗯。”
  姜穗说:“我同学都说你好帅。”把驰一铭拎走真是帅炸啦。
  驰厌踩了一脚刹车,转头看她。
  她羞赧又认真道:“真的,我偷偷听见的。”
  这一年的驰厌,成熟又有魅力,他自己都不知道,作为后来影响力巨大的驰厌先生,究竟多么令人折服。
 
 
第77章 他那么好
  车窗没有关闭完, 夏天的温暖风吹进来,让发丝轻轻摆动。
  驰厌眉头微蹙, 看着身边桃花儿眼水汪汪的姑娘。他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诞的话,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一年许多白面小生明星崛起, r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他们的海报。就在他们的身后,巨大的广告屏还是一个精致的少年踢球的画面。
  驰厌听过许多恭维的话, 但是没一句有这句杀伤力巨大。
  这是她第一次拐弯抹角以女孩怀春的真挚夸他。
  驰厌凝视她两秒, 问:“你认真的?”
  姜穗严肃着小脸点点头, 耳根却发烫。这句话当然不是她同学说的, 是她瞎编的, 毕竟人家说关于她的悄悄话, 肯定不能让她听见。
  可是姜穗真的觉得, 即便不言不语的驰厌, 也实在帅炸了。
  身后有司机按喇叭:“喂你这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么?”他都在这里停了好一会儿了,看在前面那车是豪车的情况下忍住了,但是太久了, 实在忍不住出声催促。
  得到姜穗肯定的答案, 驰厌收回视线,启动车子,他神色平静, 然后熄火了两次。
  身后司机又想骂人了, 会不会开车啊。
  姜穗愣了愣, 趴在车上, 脸颊埋在手臂里,笑得肩膀抖动。
  驰厌没管她,成功启动车子,开进了附近的一个临时停车处。
  姜穗实在没忍住,还在笑。
  驰厌不懂她究竟在笑什么,事实上驰厌不能明白世上大多数人的笑点。他一手握住小姑娘肩膀让她抬起头,一手捏住她下巴。
  姜穗干脆把下巴放在他掌心,长长的睫毛湿软,脸上罕见带着这个年纪独有的乖巧和恶劣,她在取笑他。
  驰厌突然觉得,她才是真正无法无天。偏偏乖乖巧巧把下巴搁在他掌心,让人发不出火。
  这姑娘比驰一铭可恶劣多了。
  前两年还好,怯生生看他,生怕他一生气就不管姜水生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得活泼勇敢起来。
  敢在除夕的夜晚顶着风雪找他,还敢从ktv楼上跳下来,现在还用言语撩拨哄他玩儿。
  她明明也知道的,他死板又没有情趣。这种话来多了,他死沉沉的心脏受不了。
  真奇怪。
  明明他从不说喜欢她爱她,偏偏她什么都知道还笃信。
  “不问驰一铭去哪里了?”驰厌看她。
  说半点都不好奇是假的,可其实姜穗知道,没那么重要。
  眼前这个男人认死理,假如他年少有为,他并不会多敏感,可是他年少几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心里都天崩地裂了,面上还是一片平静。
  姜穗渐渐的,竟然理解了当初的姜雪。驰厌想要什么,她也开始学着去给。
  信任、温暖、恋慕。
  于是姜穗摇摇头:“和我在一起的,是你啊。”一直都是你啊,驰厌。
  驰厌眼里冰冷不受控制地化开,他尽量让自己语调波澜小些:“嗯,我让人把你爸爸接回来了。”
  她愣了好几秒。
  这几天姜穗虽然不表现出来,可是一直挂念姜水生,好几晚她都做了噩梦,可是一直没有对驰厌说。
  此时突然得知这么好的消息,姜穗眼里的惊喜都快装不住了。
  “真的吗?我爸爸在哪里?”
  “晚上应该就可以到。”这也是他让她安心来上学的用意,毕竟姜水生已经无声无息带了回来。
  姜穗高兴极了,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从副驾驶座上扑进他怀里:“驰厌,你真好,你真好。”
  少女双臂软软抱住他脖子,整个人赖在他怀里,好话不要钱一样说。
  驰厌摸摸她头发,淡淡应她一声:“嗯。”
  姜穗兴奋够了,才从他怀里起来。
  驰厌反手抱住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吻竟然出奇温柔。
  “回家。”
  驰厌没有骗姜穗,到了晚上,姜水生已经回来了。
  姜水生手术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驰一铭没对他多好,可是也没有虐待他。只不过一想到被驰一铭带走的姜穗,作为父亲心里焦虑得像有把火在烧。
  他这种老实人,这段时间也没少破口大骂驰一铭。
  今天有人来救他回去,得知是驰厌,姜水生感动极了。
  回去的路上,姜水生一个劲儿握住戴有为的手表示感谢:“这次的事多亏驰厌先生了,我家穗穗呢,穗穗平安吗?”
  戴有为连忙说:“安全着呢,您放心嘿嘿,厌哥把驰一铭送走了,你们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姜水生说:“驰厌先生真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他大义灭亲帮了我们,我和穗穗会感谢他一辈子。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报答他。”
  戴有为神色复杂:“不用你报答。”
  “要的,一定要的。”
  戴有为见他用到“大义灭亲”这个词,就知道姜水生并不知道驰厌和姜穗的事。
  这段时间姜水生对外界的信息封闭,约莫在他心里,就是驰一铭肖想姜穗,强行把他女儿带走。
  可是……肖想他女儿的,可不止驰一铭啊。
  戴有为尴尬地摸摸鼻子,不敢在说下去。还是让厌哥自己来面对吧,毕竟这是他岳父。
  戴有为猜得对,善良磊落的人,看谁都是善良磊落的。
  在驰厌小时候,姜水生就明里暗里帮了驰厌许多。他也相信驰厌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后来才会帮他准备手术,报答小时候对他的关怀。
  这次也是一样,姜水生觉得驰厌忍不了自己弟弟的行径,才会出手组织。
  这样的认知,在看到驰厌牵着姜穗进门的时候,完全破裂了。
  姜水生坐在沙发上,对上驰厌平静坦荡的目光,他话都说不清楚了:“驰厌……你……”
  姜穗松开驰厌的手,跑过去:“爸爸,你没事吧?”
  姜水生把她护在后面,心脏急剧起伏:“驰厌先生,你对我家穗穗……”
  显然气狠了,才走了一个黑心肝的,没想到下一刻自己感恩戴德的恩人也变成了对自己女儿有企图的人。姜水生气得发抖,他都不敢想,这段时间这些禽兽对他女儿做了什么。还有自己的病,从一开始驰厌就出现帮助他,简直是细思极恐。
  驰厌看姜穗松开他手跑过去,他掌心空了一瞬,看了眼站在父亲身后的骗子姑娘。
  驰厌第一次觉得,真该好好教育教育她。他冲姜水生点点头:“姜叔,这事我可以解释。”
  姜水生愤怒道:“解释什么解释,你一开始是不是就因为穗穗才帮我,早知道我宁愿病死,也不会接受你的帮助。你和驰一铭就是一丘之貉,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驰厌神色平静地听姜水生骂他。
  戴有为缩在角落,看吧他就知道,姜水生知道这里还有个想要他女儿的肯定会气炸。
  姜穗拉住姜水生,焦急道:“爸爸,你别骂他。”她记事以来,从来没见脾气温和的姜水生发这么大的火。
  姜水生说:“穗穗,我们走。”他拉着女儿就要往外走。
  在路过驰厌时,驰厌一把握住了姜穗的手腕。
  姜水生怒道:“你做什么,放手。我带我女儿回家。”
  驰厌对姜水生说:“你可以骂我,别带走她。”他养了她好久,这姑娘都快被他宠坏了。
  戴有为看得扶额,天啊厌哥,你好歹先松手,等人家父亲怒火平息了再接回来啊。要是他有个闺女,被人一直觊觎,现在还不许带走,他也得气死。
  看看把好脾气的老好人都气成什么样了。
  驰厌也知道在姜水生气头上对着干是不理智的行为。
  但他这辈子被人放弃太多次了,每当有人与他同时站在天平的另一边,最后他总会被放弃。
  小姑娘的爱太缥缈了,他真怕没几天她过得快乐以后,就把自己忘记,就像以前那样,他离开故乡打拼几年,她想也没有想过一回他。
  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姜穗轻轻挣开姜水生的手。
  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她走到驰厌身边,与他十指扣紧。
  驰厌低眸看她。
  她很紧张,唇色殷红,手指都在轻轻发颤:“爸爸,你听我说,他没有逼我,没有骗我,也没有伤害我。我很喜欢他。”
  初夏的夜晚尚且有些冷,掌心这只柔软的小手也冰冰凉凉。
  二十多年,他第一次没有被人放弃。
  驰厌握紧她的手指,对姜水生低了头:“姜叔,之前的事对不起,如果你愿意听,我不隐瞒什么都告诉你。你别这样看着穗穗,她会忐忑害怕。”
  姜水生震惊不可置信的目光一下子淡了下去,他颓然垮下肩膀。
  他也不是个蠢人,穗穗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但是又有自己的主见,她说很喜欢那的确就是很喜欢。
  然而姜水生的接受程度还没那么高,在他眼里驰一铭的事还没过去,结果驰一铭他哥也处心积虑要自己女儿。
  可是女儿长大了,作为老父亲能有什么办法。
  姜水生心情复杂得不行,最后沉沉叹了口气:“这些事以后再说,穗穗,先跟爸爸回家。”
  驰厌是她的谁,待在他身边像什么样子。
  姜穗也明白姜水生的意思,她点点头。
  驰厌顿了顿,松开姜穗的手。他看着姜水生带着姜穗离开,皱眉道:“姜叔,什么都是我的错,你别冲她发脾气。”
  姜水生差点就被气笑了:“我是她爸还是你是她爸,还用你讲。”
  驰厌沉默了一下:“我让你送你们。”
  “不必了。”
  等人走远了,戴有为见驰厌还站在那里。驰厌似乎想吸根烟,烟都摸出来了,又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戴有为安慰他:“没事的厌哥,又不是没机会。任谁知道这些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过几天姜叔就想通了。”
  驰厌点点头,十指相抵放在膝盖上,这幅烦躁的样子,多半没听进去。
  戴有为说:“嗨呀真没事,你家小公主是跟着她爸回家,那是她亲爹,还有谁能比她亲爹对她好?”
  驰厌抬头冷冷看他。
  戴有为突然想起许多事,比如许多年前,他们一起在二桥下修车。当年那个沉默高高瘦瘦的小子,永远只是在她放学路上静静看着她。下雨天姜水生都来不及接她回家,驰厌沉默背着她走过泥泞的街道。再比如那些年打拼,驰厌枕着手臂,在冰冷潮湿的夜晚凝望天上那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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