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她离他远点,换工作。可是她换到哪里,高均就阴魂不散跟到哪里,网上现在都在说高影帝推了一部电影的主演,一改以往的努力工作狂人设,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到处找人,还不知道他在找谁。
姜雪简直头皮发麻,为此一年内她换了五个工作!往往才转正,又沦为了实习生,惨得不能再惨。
她都怀疑以前自己不是追了他那么久,是害了他那么久。
至于这么阴魂不散吗?
唯一的清净地就是驰厌大佬这里。
沉睡的妹妹姜穗简直是他心肝宝贝,这里不经允许谁也进不去。反而成了让姜雪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驰厌偶尔会请她帮忙照看姜穗,大佬十分上道,会帮她隐藏一些信息,让她不至于那么快被找到。
但是现在一方面姜雪得回去工作了,另一方面穗穗不适应和驰厌相处,她就黏姜雪,姜雪都不好意思了,她总得给他们留下单独空间相处。
因此她主动提出和姜水生一起离开。
姜穗愣住了。
他们都走了,那她呢。
她看着爸爸和姐姐笑眯眯地一起往外走,水阳殷勤地安排专门司机送他们。
车库好多辆车,水阳这个人精知道姜水生喜欢老牌子“红旗”,还特地让司机开那辆走。
姜水生乐呵呵的。
姜穗开口:“爸,我……”
姜水生:“哦,穗穗好好照顾自己,需要爸爸过来就打电话,我马上过来看你,反正住得不是很远。”
姜穗:“姐姐,我……”
姜雪轻咳一声:“穗穗啊,姐姐上班呢,都快穷得饿死了,等赚了钱给你买东西再来看你啊。”
姜穗:“……”
他们上了那辆漂亮的“红旗”轿车,消失在夜色里。
水阳开车跟着,美其名曰保驾护航。
姜穗回头,男人安静沉默,他对她的目光十分敏感,她一回头他便低眸,对上她清亮的眼睛。驰厌黑眸情绪寡淡,眼睛像隐在青烟之后,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心情。
姜穗:莫名好虚哦。
驰厌微微皱眉,这种情况其实他也没想出对策。毕竟以往他们相处的时候,姜穗往往活泼又主动,她喜欢用肢体语言和灿烂的笑容表达对他的喜欢。
而他本就是一个情绪波动不外露不明显的人,面对怯生生不太亲近他的小姑娘,他一时竟然拿她没办法。
“睡觉前要喝牛奶吗?我让张嫂给你热一杯。”驰厌问。
姜穗摇摇头,她知道这个古怪的“剧本”里,这里相当于她的家,跑是没法跑,走也走不了。她本就怵这个冷淡漠然的男人,大家一走她特别不自在。
姜穗说:“我不喝的话,可以现在回房间嘛?”
她眼眉干净,带着询问的意外,浅浅的距离感让他微微不适,但驰厌最终点点头:“可以。”
她连忙慢腾腾上楼。
自己扶着扶手,吭哧吭哧的,没想过出声让他帮忙。
驰厌皱起眉,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等她安全上去了,张嫂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道:“先生,你这样不行,毕竟是夫妻,夫人撞到了头,暂时不记得你,你这样疏离又尊重,反而不利于她恢复记忆。医生既然都说她可以好,你就试着和她相处一下,让她赶紧好起来。”
驰厌没说话。
张嫂又问:“需要热牛奶吗?”
驰厌:“嗯。”
姜穗洗漱完躺在床上,她窗前每天都会有一束鲜花,还有挂在窗前的贝壳风铃,精致漂亮。
夜风一吹,会有清脆的响声,带来大海一样的厚重感。
七月夜晚,花香弥散,她今天出去走了一圈,知道自己房间外面种了很大一片玫瑰花圃。
房间安置了柔软的锦毯,她沉睡的时候,会有花香和大海温柔的浪潮声陪着她。
一个十分温柔的家。
她脑袋枕着手臂,透过落地窗看天上的星星,夏季的星空最好看,她睡太久了,其实现在睡不着,只是害怕如今的身份和驰厌相处,颇有些鸵鸟心理。
这时候门把手拧开,她连忙转头,驰厌拿着一杯牛奶走了进来。
大而舒适的房间,仿佛一瞬间因为男人高大的身形变得狭窄起来。姜穗有些紧张看着他,默默抓紧了被子,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驰厌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她软声做出困倦音,“我要睡啦。”
驰厌走到她床前,见她没有要喝牛奶的意思,便把杯子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驰厌说:“那就睡吧。”
他修长的手指顿了顿,解自己扣到喉结的衬衫扣子。
姜穗瞪大眼睛看他,桃花儿眼水汪汪的。虽然不说话,可是那里面的意味很明显——我有些害怕,你出去吧。
驰厌沉默了一下,他这辈子确实都没干过这种……这种厚脸皮的事。
他的手指没停顿,把扣子解了,露出精装的上半身和腹肌。
她目光不安地看他,可怜极了。
但这次显然没用。
他躺在她身边,少女怯怯露出一双眼,脸颊憋得通红。
驰厌鲜少主动。
毕竟她像个温暖快乐的小太阳,动不动就“驰厌先生你好帅”、“驰厌先生我最喜欢你啦”。
但他知道,她现在像个躲在壳里的小蜗牛。因为不认识他,不信任他,所以宁愿黏着姜雪,也不要多看他一眼。
他伸手,把她快盖住脸的被子往下扯了点:“捂着不难受吗?”
姜穗:“……”
姜穗脸颊通红,想说什么,又因为“陌生”的环境生怕出口又犯错。就如早上驰一铭那次,她敏锐地从大家目光中看出她不该问那个。
驰厌这辈子几乎从未强迫过人,至少这方面没有过,他一辈子第一次干这事。他对情绪感知一向敏锐,明明知道她防备很重,可他依旧下定了决心。
他靠近她,捧住她泛红发烫的脸颊,低头去吻她鲜花一样的唇。
一下又一下,眷恋又温柔。
她拒绝地抵住他胸膛,驰厌握住那只小手。
“我爱你。”
她听见他这样卑微低声哄,用他曾经从不说出口的话语。
第85章 别离开
姜穗愣住, 她的手被握住, 紧紧扣在他掌心。
他重复着:“我爱你。”
一遍又一遍。
害羞和浅浅的喜悦没有在姜穗大脑渲染开, 却已经率先一步从明亮的眼睛里透露了出来。
她眸色似朝露晶莹,疑惑不解却又莫名开心。
姜穗生涩地喊:“驰厌先生?”
驰厌注视着她:“嗯。”
她迟疑地告诉他:“抱歉, 我不记得我们结婚的事情了。”
他情绪浅淡,如夜空般深沉。
“没关系。”他语调沉稳, “穗穗,爱不是记忆,是一种感觉。”
驰厌永远也想不到, 他会有给人做爱情启蒙的一天。
她茫然地看着他, 许久以后干巴巴地回答:“……哦, 是、是的。”行吧, 人在屋檐下,你说什么我都先应。
驰厌默了默。
他知道他并不擅长这个,甚至讨人欢心也笨拙。她还小的时候, 就总是觉得不言苟笑的自己会伤害她。
驰厌实在是没有办法,低眸问她:“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姜穗有些好奇:“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驰厌顿了顿:“范围内的会。”
摸不清状况的人没有安全感, 姜穗试探着说:“我明天可以不吃白米粥了吗?给个肉吧驰厌先生。”
她嘴巴里没有一点味道,她真的好想吃肉。都说爱她了,爱她给她点吃的怎么了?
这具身体非常想吃有味道的东西, 糖醋排骨、酱香牛肉、干锅掌中宝……
驰厌皱眉,一本正经:“不可以, 先喝粥。”
姜穗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背对着他。
驰厌手指僵硬,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亲近他的穗穗让他的从容完全消失。
可是吃有味道的食物真不行。
医生说她得吃半个月白米粥,泡菜都不能放那种。身体沉睡太久很虚弱,连补汤都最好别喝,最温和的东西才能养胃,一杯牛奶都是极限。
姜穗不想理他了,驰厌还是那个冷漠、不近人情的驰厌。
驰厌一直是个十分有原则的人。
他的命令往往不会朝令夕改,所以厨房这几天都做的白米粥。当然姜穗吃什么,他也跟着吃。
姜穗见他一直在家陪她,忍不住问:“你不去工作吗?”
驰厌说:“最近不忙。”她好不容易理他,驰厌便又问,“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吗?”
姜穗抿唇,摇头。
就只想吃有味道的,特别想。
谈到这个,她又不想理他了。如果现在跟着姜水生回家,爸爸不会不让她吃东西的。在驰厌身边,她连颗糖果都没有。
隔了一天,姜雪说要来看她。
读作“看她”,实际写作“躲避高均”,高均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又找到了她,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姜穗很开心,她的喜悦爬上眉梢,姜雪还说:“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
落在姜穗耳朵里,简直是天籁之音。
没一会儿姜雪就来了,她拿着保温桶:“我妈给熬的骨头汤,我还给你买了你以前最喜欢的太妃糖。”
姐姐万岁。
张嫂惆怅地看一眼自家坐冷板凳的先生。
夫人欢欢喜喜亲昵地抱住姜雪,眼眉的高兴快要溢出来了,一直在和姜雪说话,都没有看先生一眼。
驰厌肃然开口:“她不能吃这些。”
姜雪愣了愣:“是吗?我不知道,我以为喝一两天白粥就可以。那穗穗,你先别吃了,我晚点带回去。”
姜穗:“……”
姜穗眼巴巴看着姜雪收了保温桶,她就闻了个味儿!还一口没尝,骨头汤还有大棒子骨呢,她看见了。洒了葱花儿,闻着香惨了。
晚上姜雪不得不离开,离开前,她找到驰厌,扭扭捏捏开口:“驰厌先生,哦不妹夫,那个,你帮个忙呗。能不能帮我隐藏一下行踪,或者帮我换个别人找不到的工作。”
驰厌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姜雪一来就不搭理他的姜穗,淡声开口:“横霞岛屿去不去?”
姜雪想一下:“可以。”
“我让水阳安排。”
姜雪高高兴兴道了歉,喜上眉梢。
驰厌微微抬眸,没吭声。让姜雪留在r市却不被找到的方法不是没有,可是他一想想姜穗对自己和姜雪的态度,就觉得或许让姜雪去横霞岛屿更不错。
姜穗躺下睡觉时,一想到大棒子骨和太妃糖,就气得睡不着。
一气就饿,一饿更想大棒子骨。
她生着闷气,用被子裹紧自己。背对着驰厌睡,驰厌脱了衣服上床,犹豫一下,把她掰过来,对上少女气鼓鼓的脸。
姜穗知道,现在每天晚上都有这么一个说说话或者亲一亲的时间段,现在这个时间段到了。
驰厌在努力让她适应和自己生活。
可是今晚无论驰厌问什么,姜穗都不理,就是不和他说话,眼神委屈极了。
驰厌低头要亲她,她抿紧了唇,不给他亲。
十分不配合。
驰厌摸了摸她头发,低声道:“穗穗,真不行。”医生说了还有十来天才能吃别的。
她说:“那你让我回家可以吗?”她在这里没有安全感,才会试探着他的底线,一时半会儿完全适应不了如今的身份。
这句话出来,七月明媚的夜晚都冷沉了一瞬。
驰厌黑眸盯着她,死死抿紧了唇。
男人急剧胸膛起伏,好一会儿他穿衣服下楼去。
张嫂还没走,见先生下来,她连忙开口:“先生需要什么吗?”
驰厌说:“我给穗穗做点吃的。”
“我来,你放着,要什么给我说。”
驰厌:“不用。”
他守在火前,熬了一碗鲫鱼汤。张嫂在旁边看着,颇哭笑不得。这么久,冷静理智又死板的先生,第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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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穗本来以为驰厌生气走了,没想到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他又回来了。
男人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碗,姜穗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香气。
比大棒子骨还香。
驰厌在她眼神下,开口说:“鱼汤,有味道的。”
姜穗坐起来,一双圆滚滚的桃花儿眼看着他。
“我喂你。”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小心递到她唇边。
姜穗看见,他很耐心,没有生气,没有发火,甚至没有冰冷地对她。
她咬住勺子,边观察他神色,边喝了一小口。真好喝啊。
驰厌平静地任她观察。
姜穗感受了一下嘴巴里的味道,轻轻推了推他的手:“可以了,我知道不能多喝。”她小声问:“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驰厌给她擦了擦唇角,“我知道你害怕。可是穗穗,别再说你要离开我回家这种话,别回去,我的身边就是你的家。”
姜穗安静地看着他,许久冲他伸出一只手。
驰厌握住那只温热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她明白是自己不好,懂事地道歉:“对不起。”
驰厌便也笑了:“没事,穗穗不怕。”
姜穗从未说出口的惊惶,在这一瞬消散。从缺失一段记忆开始,她身体不舒服,偶尔会头疼,她感觉世界都熟悉她,可是她却不认识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