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喃喃这句没有意义的话语,但是心却充满了不确定,化验单在手,已是板上钉钉。
但是……
要怎么办呢?
邵卿见状,连忙拦住她的肩膀,语气理性地分析,“虽然这个结果对你来说非常棘手,但是本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你也要想好该怎么处理。”
她把B超也拿出来。
“你瞧瞧,这上面就是你的孩子,虽然还很小,但是和你的血脉相通,”邵卿翻来覆去的看,就像当初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是去是留,你要尽快做个决定。”
去?
丁汀那双葡萄眼充满了水雾。
“我怎么可能打掉他?我有手有脚有工作,还能养不起个孩子吗?只是我跟慕言现在的状况……”
“慕言是孩子的父亲,如果你要生下来,他也有知情权吧,再说纸里包不住火,等月份大了,就不可能在瞒下去了。”
是啊,这么活生生的崽在肚子里揣着,瞒得住谁呢?
丁汀想到很多单身妈妈将要面对的未来生活。
唯独头疼于如何处理孩子和亲生父亲的关系。
但是显然,现在这个消息并不适合坦白。
她哀求地跟邵卿说,“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想……我想再考虑一下。”
“可以,你别太难过了,我会陪着你的。”
医院里依旧人满为患,好几个挺着肚子的孕妈从她们面前经过。
丁汀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在来到医院之前,她还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母亲”的身份就如此牢牢套在她生命之中。
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人生竟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思来想去,要怪还是怪慕言。
他也太准了点儿吧!
-
这种大事横空出世,两个人也没了去游玩的心思,乖乖叫了辆车回家。
家门口放了个大牛皮袋,丁汀狐疑着捡起来往里瞧了几眼,发现是一些包子油条类的早饭。
她这时才想起来,刚才慕言在微信上提前通知过的。
拎着东西进门,邵卿颇有眼色地主动拿去厨房加热,丁汀经过大起大落后已是疲惫不堪,此刻把包扔到沙发上,就一副瘫倒的样子。
“诶,是你手机在响吗?”
邵卿从厨房露出头,举了举自己的,“不是我的。”
丁汀被提醒后,才听见包里传来沉闷声响,她心里盛着事,连这些动静都不往耳朵里走。
来电显示又是那个名字。
她条件反射地深呼吸了一口,面色凝重接起来。
“刚才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都不接?送餐员说你不在家,你在哪呢?跟朋友在外面玩吗?”
慕言以前很少说这么多话的,他向来惜字如金。
可现在刚一接通,他就像竹筒蹦豆子似的往外蹦问题,语气中有种不加掩饰地担心,还有隐约的小心。
自从离婚到现在,他的姿态越发卑微,每次张口说话都要斟酌很久,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而这些转变,丁汀不是没有发现。
她一直都有种报复心态,觉得当初自己在婚姻里姿态放到尘土里,不敢询问他工作的事情,更不敢过问他每晚都去了哪儿,甚至不敢表现出喜欢的感情。
所以她始终都想着,让慕言也常常这种爱在心口难开的酸涩滋味。
可这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变得如此幼稚和无聊。
两人的鸿沟,逐渐从斗气,转变成了严肃纷争。
是否要复婚?孩子出生后抚养权归谁?慕家会允许血脉在外,跟这个当大学教师的妈妈过平常人的日子,为了上个公立学校争破了头去排队吗?
这些都变成了横亘在他们面前亟需解决的问题。
可丁汀说不出口,她不想孩子成为砝码,或是羁绊。
这么想着,她觉得孩子真的好可怜。
忍不住就啜泣了起来。
呜咽地哭声细细密密,从话筒中传播到慕言耳中,原本正在担心她安全的男人霎时间又慌了神。
他挥手让赵西出去,把那些重要文件放在一旁,耐下心思问道,“是我的电话打扰你了吗?我就想确认你是否安全,以后我不打电话了好吗?”
“呜呜呜,不好,你当我是电话亭啊,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了?”
……
慕言捏着眉头,觉得人生好难,“那,那我去夏城陪陪你?等我工作结束,今天晚上就飞过去……”
“呜呜呜,不要不要,我不想看见你,你这个没有责任心的渣男,都是你我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太过分了!”
说完,丁汀没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赵西在办公室门外急得像热锅蚂蚁,终于没忍住,冒死再次敲了下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进。”
像得到特赦似的,他赶紧拿着材料冲进去。
?
公司开的是暖风没错啊,赵西站住了脚步,四下放眼瞧了瞧,怎么这屋里比外边还冻人呢。
-
这番争吵自然也落在了邵卿耳中。
她把早餐摆好,回头就看见丁汀抱着膝盖坐在那哭得梨花带雨,嘴里不断地诅咒,“慕言你这个豌豆射手,犯了错却要我承担,等科技发达那天,我一定要找人把你绑起来,然后让你生孩子!”
“差不多得了你,”邵卿拽着她去吃饭,“胎教很重要,别整天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不起好作用,你生气有用吗?最后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油条回锅后口感也不好,嚼都嚼不动。
丁汀吃得满脸嫌弃,心里却更加没谱了,“我以后要少吃油炸食品吗?我要去买那什么叶酸吃吗?还是,嗝,我去报个孕妈班?”
“那都是智商税,你有钱没处花吗?”邵卿翻了个白眼,教育她,“你啊,少吃外卖少吃糖,一天三顿作息正常,保持好心情比什么都管用,当妈妈不是这么容易的,你想想你小时候你妈妈怎么带你的?“
她小时候啊……
丁汀咬了口包子,神游天外。
“她就打麻将?逛商场?哦对,她特别喜欢骑马,每周有两天都要去马场,还有两天回娘家。”
邵卿瞬间噎住,连忙喝了口豆浆,不敢置信,“那你都谁看大的?”
“保姆啊,我奶奶,我爸爸,我姑姑!”
这样细数着,丁汀又苦了脸,“你瞧瞧,我从小也没感受过母爱,又怎么能当好一个母亲?如果孩子长大了也怪我,说我不称职,该怎么办?”
做父母的没有考试,一旦生产了新生命,就没有退回的可能。
邵卿嘬了嘬手指,回忆道,“其实我刚怀孕时跟你差不多,特焦虑,每天都在幻想我孩子长大了万一犯罪怎么办?万一一事无成怎么办?所以最后我干脆撒手不管了,教育问题全交给我老公。”
邵卿的丈夫比她大四五岁,是个脾气极好爱讲道理的男人,常在教务处跟投诉打交道,劝人自有一套。
让他教育孩子,显然更合适。
丁汀闻言便幻想了下,如果把孩子扔给慕言……
“那岂不是下一个情商低下小霸总,长大了讨不到老婆,讨到了也得离。”
这倒也是。
慕言大冷脸最终也只能教出一座小冰山,邵卿忍不住瑟缩了下,“那你在家可不得被冻死。”
姐妹俩四目相对,继而笑得前仰后合。
而冰山霸总并不知道自己成了笑料,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层身份。
他被挂了电话,心情差到极点,坐在椅子上听赵西汇报。
“南郊那块地原成已经上钩了,还有他背后操控舆论对夫人不利的证据我们也已经大部分掌握,现在要出手吗?”
被原成压制了这么久,赵西早就蠢蠢欲动,咽不下这口气,每天都想着绝地反击。
他颇为期待看着慕言那张深深沉思的脸,只等一声令下就去办事。
只见慕言缓慢点着头,发出“嗯”的声音,然后又若有所思,郑重其事地问,“女人总是莫名其妙的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他态度太过严肃。
以至于赵西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在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
红颜祸水是这么用的吧。
他心里叫嚣着要去老董事那里告状,嘴上却极具职业素养地回答,“或许……生理期?”
作者有话要说:豌豆射手·言:哦,你说得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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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听说肤研分部的光感系列真不做了,年度计划都没交,难道总裁真放弃这条线了?”
世逸总部一楼咖啡厅是交换消息的好地方。
到了中午,这些穿着妥帖的职场人士们都会牺牲休息的时间来这进行社交,交换自己所掌握的信息。
为首穿着白衬衣的女人搅动着黑咖,“要么说呢,咱们慕总关键时期跑到夏城微服私访了,导致原成快我们一步研发了同样的产品还发出预告,现在董事会估计也在找由头借机发难吧。”
“不会吧,咱们集团比原成打大了好几个规模,就算肤研分线受到影响,也不至于另董事会大动干戈吧,这不是越级碰瓷是什么?”旁边坐了位新入职的小妹,推了推镜框,有些不敢置信地说。
换句话讲,在临市乃至放眼全国,世逸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占据着重要的经济地位。
而慕言又是多少大学生和职场新人的偶像呢。
女生当初打破了头挤进这里,不是为了宏伟抱负,也不是为了多辽阔的发展前景,仅仅是想作为金融专业的学生,离行业标杆更进一步。
所以,在听到别人这么评价慕言时,她还是有些不情愿相信的。
白衬衫倒是没有恼火,也没有介意女孩不礼貌的反驳,了然地笑了声,“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外面这些风言风语,但是我总裁办的同事说,上个月开始慕总就经常不来上班了,迁移北京的计划暂缓,分线研发还被人抢先,这些又怎么解释?”
公司计划在内部是透明消息,前段时间还如火如荼地迁移这几日渐渐冷却是事实。
小妹继续推着眼镜框,满脸不平,但也无力反驳。
白衬衫见状趁热打铁地洗脑,“慕总再怎么传奇完美,也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外界都传他跟妻子离婚,商业联姻的破裂往往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男人出轨要么是女人偷腥,但我觉得丁家那位也没这么大本事敢给慕总带绿帽吧。”
这话明摆着说慕言出轨。
或许是大老板往常在外形象太过清冷禁欲,这两字跟他实在挂不上钩。
众说纷纭,上班时间渐近。
八卦人群渐渐散开,各自在校群里发表着今天中午的所见所闻。
没多久。
慕言出轨的条目就登上了网络热搜。
-
“我这马上就要回家带孩子了,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邵卿盘腿坐在床边,忍住把被子里那只鸵鸟拎出来教育的冲动。
然而还是无功而返。
不要妄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尤其是一个装睡的孕妇。
她气得脑门生烟,转悠回客厅收拾行李,还要开着视频聊天跟老公吐槽丁汀的恶行。
“我可真服气了这次,人家饭也不吃,就躺那睡,睡够一百八十天那么睡。”
“问她怎么打算吧?她也不出声,让她会临市养胎不同意,但你说,在夏城人生地不熟地,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邵卿像个老母亲似的唠唠叨叨,手里叠着短袖体恤。
等说得口干舌燥了,想起来起身拿杯水,才发现丈夫在镜头对面一脸的欲言又止。
出于夫妻默契,邵卿都不用叮嘱,便自觉拿起了手机,关掉外放,悄悄跑到厨房去了。
“你想说什么?”
翟先生这才低声道,“你看看微博热搜就知道了。”
当妈之后,邵卿很少再用这种社交工具,全部都换成了小red书或者宝宝树之类。
但她丈夫向来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人,既然这样做派,证明事情有些严重了。
顾不上更新,她直接用旧版本看,赫然便看到那道词条,和上面熟悉的名字。
当即便矢口否认道,“不可能!他最近天天都在夏城守着汀汀,怎么有时间出去乱搞的?”
“我想慕先生也不是这种人,但他们夫妻的事情我们总不好过多干预,丁汀还在怀孕,就先不要那这种绯闻去打扰她了吧。”翟先生温声提醒。
正要满口答应,客厅那边又传来清晰地开门声。
丁汀脆甜的声音叫道,“邵卿?你在哪呢?”
“老公我先不跟你说了啊,拜拜,”她顾不得腻味,赶紧挂断了视频,整理好表情,从厨房露出头,“我在这呢,你舍得醒了?我以为要找个王子来亲你一口呢。”
丁汀穿着连衣棉裙,睡久后的面庞有些许水肿。
揉着眼睛反驳,“什么呀,现实中哪有能配上我的王子?”
自恋完,她便四处摸索着说话,“我就是真的很困,浑身没力气,但我总不能让你临走还吃外卖啊,诶?我手机呢?”
“你、你找手机干嘛?孕妇不能老接触这些电子产品,对胎儿不好。”
邵卿紧张地额头冒汗,瞎编着找理由。
不小心被行李箱绊了一跤,丁汀赶紧稳住身子,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这些我都懂,但我要跟单位打个电话请假啊,上午我都忘记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