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那之前,她有种冲动,是想要和慕言说说话。
[丁汀:还在忙吗?]
她没指望对方秒回,现在世逸上下应该是兵荒马乱,各部门都在加班解决这场无妄之灾。
但也只是眼皮一张一合的功夫。
[慕言:还好,还有时间跟你说话。]
他现在嘴巴,不对,脑子像抹了蜜似的。
这种甜蜜攻击都不用缓冲就可以发射,把人撞得心头小鹿猛跳。
拍了拍脸,丁汀把粉红泡泡拍破。
[丁汀:网上的新闻我都看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慕言:我可以解决,你在家好好呆着,等我带你吃新开的法餐厅。]
她的形象到底除了“吃货”还有其他标签吗?
丁汀无语,觉得自己在慕言心目中可能不是“无法挽回的可爱小仙女”,而是“吃两顿饭就能骗回来的猪”。
恨恨地戳着屏幕,她只说了个“哼”。
然后发了个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jpg。
慕言“输入中……”了很久。
最后语重心长发了个条语音来。
“别说脏话,早点睡觉。”
横批——我要忙了。
-
丁汀没讨到好处,窝在被子里一睡解千愁。
第二天听到楼下动静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多,她随手扒拉下睡成鸡窝的头发,肿着眼镜出门去看。
就见十几个举着摄像机的记者怼在大门口。
而挡在他们面前的,又是十几个彪形大汉,左青龙右白虎,在大冬天露着膀子也不嫌冷。
其中有个人丁汀倒是眼熟,之前她被慕言软禁在均桂园,随行保镖中就有他。
特别喜欢跟同事“嘤嘤嘤”的撒娇。
能把老宅地址出卖给这些媒体,肯定是丁建臣的主意,他就不在乎自己老母亲还在这栋房子里,看样子是要破釜沉舟。
吃里扒外的东西,不仅没良心还没有脑子。
他做了别人走狗难不成以为人家真会把木材公司全股送给他?
丁汀火冒三丈,看到丁茜站在落地窗前连忙落下了窗帘,又从缝隙中观察外面景象,一副忧心忡忡。
看到她现身,连忙把人往楼上搡,“你快回去,小慕早上打电话嘱咐我,让你这两天别出门,他们这些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是采访你,实则话里都是有陷阱的。”
要不是门外提前布好了保镖,只怕这群记者能直接翻了外墙冲进来。
丁汀抱着胳膊,脸上阴云密布。
最终冷冷哼笑了一声,“想拿我和我爸做文章?那不能够!”
说罢,闪身回到楼上洗漱打扮,又跑到父亲生前书房的保险箱里拿出一个灰褐色文件袋。
气势汹汹就要出门去。
丁茜见状连忙阻拦,“使不得,你现在去有什么用?这些人跟疯子一样,你要是出去被挤着推着,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穿上高筒靴,丁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放心吧姑姑,外面那些人要是能碰我一根汗毛,这十几个保镖都得卷铺盖回家,养来也不是吃闲饭的。”
还没到新年,气温已经回暖。
丁汀推开门的一瞬间,竟然不觉得料峭寒冷,那些记者果然像丧失扑食一样涌了过来,好在保镖们围成了铜墙铁壁,把人牢牢拦在外面。
嘤嘤嘤一脸为难地想要劝她回屋。
结果丁汀先霸气开口,“有车吗?”
“……有的。”
“知道慕言在哪吗?”
“……知道的。”
她推了推墨镜,眼神冷冷瞥了下那群花钱雇来的记者们。
“走吧,去找他。”
嘤嘤嘤有些踌躇,弱弱指了下外面这些人,“慕总说不让您出门,要不您还是听他的?”
“你今天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告诉慕言你劝我不要跟他复婚。”
???
!!!
嘤嘤嘤瞬间脑海中闪现无数标点符号,立马叫手下划出一条路,围着她上了车,“这就走这就走,咱们有话好好说嘛。”
而那些准备了无数问题的记者们也没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甚至连她的侧脸都没能拍到。
一个个面面相觑。
心想今天的钱别是拿不到了。
-
这里剑拔弩张,木材公司也硝烟弥漫。
慕言坐在会议长桌的首位,通宵后脸上却不显得疲惫,自从进入这间会议室,十几家媒体的机器架上,他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一直都是赵西在主持流程。
而这些表现反应,落在丁建臣为首的几个股东眼里,显然就是心虚的表现。
肯定是想看看他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再说话,避免言多必失的尴尬。
是以,他的表现更为嚣张。
甚至发挥毕生功力呈现了绝佳表演,“我哥哥生前多好的一个人,就是因为没答应你的入股方案,你再三来游说他,甚至明里暗里干扰他生意。”
“那天我前脚离开公司,你后脚就来了,拽着我哥在屋里密谈,害得他心脏病突发,你还买通了他的秘书,帮你做伪证,要不是他这么多年良心过不去,主动来找我坦白,我哥可就白死了!”
而他口中那位秘书,此刻嘴唇刷白,一副被迫害得模样。
更坐实了他因为慕言权势而敢怒不敢言的真实性。
赵西看了眼自家大老板,见人家表面正在认真听讲。
实际上正在看前妻的朋友圈!
就那么张表情包值得您翻来覆去看上百八十遍吗?
他强装镇定,做主反问,“那您如何证明这位前董事秘书言语的真实性呢?并且希望您能解释,近两个月内丁副总从成交总车间走了三千吨货并未入账,这是否会成为您转移公司调查目标的原因?”
说完,拍拍手,Linda立马在投影仪播放了相关证据。
这就是慕言和赵西昨晚忙的事情。
就是要在今天,把这些秋后蚂蚱一击锤死。
丁建臣也没料到自己露馅这么早,神情有一闪即逝的慌张。
然后嘴硬道,“这件事我愿意接受公司调查,但今天我们是要求你们解释前董事死亡原因,不要扯开话题。”
赵西正要继续反驳。
下一秒,会议室的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发出巨响,将在座的人们都吓得不轻。
而丁汀在十几个保镖护送下一路畅通无阻冲进了会议室。
嘴上笑得轻蔑,声音冷若冰霜。
将手中文件夹狠狠往桌子上一拍,“那我就来跟你解释解释。”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没人想到丁汀会突然来这里发难。
并且胸有成竹,一副要跟亲叔叔对着干的架势。
分明在今天之前,丁建臣跟各位股东打包票,自己拿到了老太太和丁汀的证据和签字。
情况转了个弯,朝着未知方向疾驰。
丁建臣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但他想,丁汀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起多大浪?当即便想先声夺人,站起来指着她就要骂,“你胳膊肘往外拐,为了当慕太太连亲生父亲的命都不顾,你……”
话音未落,嘤嘤嘤早就察言观色,走过去把按住他肩膀,将人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而始终没有出声的慕言,终于在此刻证明自己不是个哑巴。
“我夫人讲话,轮得到你插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慕哥:证据不证据无所谓,我就是想找机会拍马屁。
第74章
关于慕言那位长时间隐姓埋名的妻子,外界众说纷纭,但殊途同归,最终总结为两种派别。
一种认为丁汀是出于家族没落自卑而选择低调生活;另一种则是认为,慕言对这场失去价值的婚姻是颇有微词的。
翻来覆去,打击都认为这个原因出在丁汀身上。
所以当她姿态高昂,昨天手撕了碰瓷绿茶,今天又要跟亲叔叔对峙镜前,却是推翻了外界大部分传言。
至少慕言的表现,和那声“夫人”,可以确切证实,他对这位前妻还是抱有足够尊重的。
丁建臣也没想到,骄傲孤冷如慕言,能让离婚妻子在这里作威作福。
他被人挟制在软皮沙发上,目呲欲裂,就差跳起脚来,一如三年前再给她一巴掌。
而丁汀也一如三年前,压根没把这个叔叔放在眼里。
她逐字逐句,像是怕他耳朵不好使,缓慢地说道,“这里是我父亲的尸检报告,还有他去世那天,总裁办公室外的监控录像。”
丁汀板着脸时清冷面庞更带了几分冷艳。
她抿着嘴时,和父亲丁建州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此时此刻,在场所有人,都应该为曾经为小看了她而道歉,大众眼中只会吃喝玩乐花钱的公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掌握了所有证据。
她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是打从父亲去世时,就已经做好准备,为余生增添一份保障?
就连慕言都没想到,她会有这份心思。
不得不刮目相看。
而丁建臣出于心虚,也出于某种不可置信的情绪,竟挣开了嘤嘤嘤的力量,跳起来又指着她鼻子大骂,“你个杀千刀没良心的,你父亲都去世了,你居然给他做尸检开膛破肚?你是投胎来讨债的吗?你个娘生娘不养的破烂……”
话还没骂完,他肚子里全都是侮辱人的低级词汇。
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把剩下那些污言秽语都跟着血吐了出来,镶了没多久的金牙也飞了出来。
这场新闻发布会是直播,网络上千万双眼睛都注视着。
而当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慕言。
只见他动作优雅地扭动着袖口,调整好袖箍,神色平平,眼神全都投注在正冷笑着的丁汀身上。
给人一种“我没动手”的错觉。
而那些等着看豪门秘辛撕逼大戏的网友们早就炸开了锅,什么谁害死了谁的父亲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66666,总裁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还没看清动作,老头子金牙就掉了。]
[刚才心不在焉地慕总去哪了?一听说老婆被人骂立马坐不住了。]
[卧槽,他打完人还整理袖子,我死了,阿伟出来受死吧!]
[楼上别碰瓷了,据传说上个月就离婚了,慕总做一个夫人右一个老婆,能不能独立行走别蹭小姐姐热度?]
……
大众舆论开始逐渐跑偏。
这是幕前幕后两批人都没能预料到的结果。
-
丁汀显然也被这一拳头吓得不轻。
慕言动手完全属于可以载入史册的名场面,出手干脆利落,打完人还嫌弃的擦了擦手。
皱着眉提醒,“嘴不干净,我帮你洗洗。”
现场霎时鸦雀无声,只有赵西在看到这一场景时,立刻拿出手机给公关部总监发消息——
“注意注意,总裁打人了,赶紧控评。”
丁建臣被打地说不出话,只能捂着半边脸用“呜呜呜”的声音控诉。
而丁汀也很快收起情绪,趁胜追击道,“三年前中秋节那天早上,我父亲人全须全尾出门的,说好了晚上回家过节,最终我却只等到了医院的通知电话,我当然会对此产生怀疑,才找相关机构做了尸检,并且调取了当天的监控视频。”
提起父亲,她神情中缓慢沾染上一丝悲怆。
似乎在谈论起他的离世,已经是件耗尽了力气的大事。
而那几张尸检报告,却已经失去了价值。
空口无凭和有凭有据,究竟谁是真谁是假,已经一目了然。
丁建臣没能骗到老太太亲手画押的伪证,所以才决定召集媒体进行围攻,逼迫慕言为顾全大局而断尾求生,把木材公司放弃。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丁汀还藏了一手。
她穿了一件米白色大衣,站在那里白得像一颗雪松,举手投足间满是掌控全局的意气风发。
然后收起方才的锋芒,用一种近乎可怜的语气道——
“我父亲是过劳死,作为儿女我只顾贪图享乐没能为他分忧是我的罪;他去世那天没有会客,作为儿女证明这些事情也是我的义务。但你不该用我父亲的死大做文章,不顾他尸骨将寒,来迫害我丈……我前夫和我。”
慕言这时已经走到她身边,胳膊自然缠绕上她的肩膀。
低声安慰,“别难过,你父亲泉下有知你成长的这样好,一定很欣慰。”
那只手透着厚实的羊毛布料,却似乎能传递炽热勇气。
丁汀也很欣慰,这种时刻自己身边是有人陪伴的。
她平复了哽咽的冲动,眼眶红色渐渐褪去,以冷静理智的态度继续着自己想说的话,“所以我会对你进行起诉,你好自为之。”
上蹿下跳发檄文,前呼后拥找帮手。
丁建臣忙了这么久,本以为就算得不到木材公司,至少也能从中谋来几股分红。
最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他身形微微晃动,终于还是颓废跌坐在沙发上。
神情恍惚。
这场短暂但声势浩大的闹剧落下帷幕,围观网友们还意犹未尽。
[?所以慕总开的发布会,最终没出手,被老婆力挽狂澜?]
[楼上注意你的措辞,是前妻。]
[之前谁说小姐姐是花瓶来着,出来跪着道歉吧,人家昨天撕绿茶今天救老公,现代花木兰有没有?]
[你们都太理性了,没人想要为丁姐的美貌喝彩吗?]
……
而赵西站在旁边,虽然松了口气,但眼神还是没办法从老板那只占便宜的手上挪开。
太无耻了!
在这振奋人心的时刻……
他居然只想揩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