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郁朵如临大敌, 泪眼滂沱, 以一种坦荡的目光看着傅司年, 看不出丝毫的心虚, 将在心底排演好的一番话脱口而出,“虞洋他是我前男友, 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我们门当户对, 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我一直以为,等我毕业之后, 我就会嫁给他, 可是后来……”
后来‘郁朵’走错了房间,错上了傅司年的床。
当然,这件事郁朵可不会说,这若是说了, 岂不是就在告诉傅司年, 她如今之所以不能和虞洋在一起, 是因为当初你傅司年造的孽?
这不是将责任推到了傅司年头上?
这不能说,这得一笔带过,否则大佬会不高兴的。
“后来,虞洋和他家人不愿意接受我,虞洋也因此出国三年,毫无音讯,”就这说话的间隙,郁朵泪流满面,失声哽咽片刻后,啜泣道:“在虞洋三年前不接我电话出国之后,我就对他死心了,他从前或许很爱我,但是……”
傅司年捏着她颤颤发抖的下巴,双眼微眯,“你的意思是说,三年前如果不是我,你和虞洋现在已经结婚了?所以这些年,你心里一直在怨恨我?”
郁朵忙摇头,“不,我没有,当初是我走错了房间,是我招惹的你,而且当初我爸投资失败,是你在商场上帮了他很多忙,否则,我爸早破产了。”
她楚楚可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傅司年,而后视线下垂,缓缓靠在傅司年肩膀上,一滴滚烫的泪水恰到好处落在傅司年肩头,“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在三年前,我就对虞洋没了任何幻想,这些年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可能做忘恩负义的事。”
傅司年眼底沉静如海,所以郁朵是因为三年前的事,不得不和他在一起,这些年为了郁家而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嘴上说着不恨,心里怎么可能真的不恨?
毕竟是因为自己,所以才和昔日青梅竹马的恋人分开。
郁朵深情款款,说:“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虞洋呢?无论哪方面,你都要比他优秀,我能嫁给你,是我的幸运。”
……良心有点痛。
但是她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傅司年应该不会再怀疑她了吧?
她悄悄抬眼,看了眼傅司年的表情,一如既往深沉,沉默着不说话,似在思量着什么,看不出端倪。
咬咬牙,一狠心,“没错,你失踪那几个月,虞洋确实一直试图和我联系,可是我从来没接受过他的邀请,也从来没和他单独出去过,如果你不相信的,可以问连姨,连姨知道的。”
没单独出去过?
那之前和虞洋单独吃的那顿烛光晚餐是怎么回事?
满嘴跑火车,在他面前,没一句真话!
就在这冗长的沉默中,除却窗外的雷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郁朵心内惴惴不安,信还是不信说句话,总吊着她是怎么回事?
窗外又一个惊雷起,整个别墅都在这惊雷之下瑟瑟发抖。
郁朵一声惊叫,紧紧靠在傅司年胸膛,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惊恐害怕的模样,仿佛一只受惊的猫儿,在凄风惨雨后寻求着温暖和庇护。
傅司年终于笑了,手抚在郁朵后背,“下不为例。”
郁朵长长松了口气。
过程虽然艰辛,但结果总算是对得起她今晚的卖力演出。
她靠在傅司年身上,关怀备至道:“老公,你明天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身后的伤,这么长时间没好,我担心你。”
“事情还没办妥,我不宜出面。”
郁朵知道傅司年怕是要搞黑色,不想让人知道。
想了想,她决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将在这两个月内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
“其实……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傅司年刚回来没多久,现在重心在公司,肯定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她那些小事,但这小事虽然是小事,但在傅司年稳定局面后,说不定就能成为大事。
“什么事?”
郁朵垂着眼睛,老老实实将自己手机交了出来,“之前你失踪,大家都以为你……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连姨担心我在家闷出病来,所以总是劝我出去走走,”说到这,她鼓足勇气,红肿的眼睛看向傅司年,“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去环游世界,可是你因为公司事情忙,没有时间,所以在你失踪后的一个月内,我去了好多地方。”
傅司年接过她递过来的手机,界面是她的微信朋友圈。
最近一个月内没有新动态,上一条是郁朵黯然回国在机场发了一条。
「我回来了,可是你依然没有回来。」
傅司年在这些动态一一划过,整个朋友圈充斥着伤心与难过,缅怀和沉重。
「终于到了我和你约定的第一个城市。」
这是在巴黎机场发的。
「伦敦的天气,和你离开的那天一样。」
这是到伦敦的当天发的,因为太过激动,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行李箱。
「坐着热气球,我发现我到了离你最近的地方。」
下面还附上一张天空的照片。
这是在土耳其乘坐热气球时发的,傅司年至今还记得当时郁朵的自拍十连。
郁朵不提,他差点忘了,自己在‘死后’的一段时间里,跟着郁朵环游世界,可是看到了不少的稀奇美景,甚至于他看到了在郁朵脸上,比那三年还要多的笑容,快活得不得了。
郁朵低声道:“我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地方,实现了自己当初的愿望我以为我会很快乐,可每次到达一个新的国家,却依然觉得很无趣,我根本提不起精神看一眼那个陌生的城市,司年,如果以后有机会,你陪我出去看看,好吗?我想和你一起去。”
朋友圈翻到底,傅司年指尖一顿,看向郁朵。
“以后有机会,我陪你。”
语气不像是随口敷衍。
郁朵听闻,破涕为笑,眼底噙着一抹热泪,激动道:“说好了,你答应我了,不许骗我。”
“嗯。”傅司年又将她的朋友圈看了一遍,返回,就在郁朵的眼皮底下,打开了微博。
郁朵看他找到自己手机微博,并打开微博的熟练程度,虽然知道那个微博账号她已经退出了,并消除了痕迹,可有句古话不是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那微博就是能拆穿她做‘亏心事’的地方,怎么能不怕?
她笑着问道:“司年,你玩微博?”
“昨天看了两眼,觉得挺有意思的,”傅司年在搜索框内打下一个字:富。
郁朵心一颤。
不要慌,稳住。
凑巧而已。
第二个字:太。
郁朵嘴角的笑容僵硬,已经无法维持嘴角的弧度了。
傅司年接着输入第三个字:太。
连起来就是富太太。
郁朵手心突然有些冒汗。
是巧合吧?一直以来,她都很小心,从来没人知道自己的微博小号,傅司年怎么可能凭空挖出来?
对,一定是巧合。
傅司年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郁朵心都揪了起来。
“老公,你想看什么?我给你输。”
“有个微博账号我记不太清了,稍等我想想。”
“富太太?”郁朵心虚一笑,企图干扰傅司年的注意,“是前两天很火的那个富太太指南?”
“不是。”
“那……是什么?你和我说说,是干嘛的,我给你找。”
傅司年饶有兴致看向她,“我想起来了。”
随后他在搜索框输入一个字:的。
富太太的。
其实搜索框已经有了富太太的豪门生活这个微博账号的提示,但傅司年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输入:豪。
看得郁朵心惊肉跳。
不用猜了,是她微博小号无疑了。
她在国外旅游这些天,微博账号涨粉近十万,每条微博粉丝异常活跃。
可是为什么傅司年会搜她的小号?
难道傅司年知道了什么?
可是小号风格和她截然不同,没人会想到自己才对,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老公,你搜她干什么?”
傅司年卖着关子,意味深长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郁朵犹豫着,不小心将这手机‘摔坏’的概率有多大。
“老公,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刚才连姨说……”
在郁朵说话间,傅司年将‘富太太的豪门生活’几个字打全了,点开她微博首页,翻阅了几篇微博,说:“这个人和你挺有缘的,和你一样,在同样的时间去了同样的地方,甚至于……”
他将一条在土耳其的热气球上拍摄的照片的微博给郁朵看。
“你说巧不巧,这张照片,竟然和你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就在傅司年说完这句话的零点零五秒的时间里,郁朵机智想到了对策。
“因为我就是从她这条微博存的!”郁朵对这微博博主甚是喜欢的模样,“我特别喜欢她,你看,她能活的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潇洒自在。”
傅司年眼底沉沉,全是郁朵看不懂的意思,“嗯,我也喜欢她。”
郁朵微愣。
傅司年好像有些奇怪。
这话仿佛意有所指,又像只是随口一说,让她抓不住一点端倪。
可傅司年这人,非常扫兴。
“但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朋友圈发布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十分,而这个微博发布时间是九点十三分,你是怎么存的她的图?”
第24章
这就很尴尬了。
常言道,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这傅司年怎么这么鸡贼呢?
就这么赤|裸裸地揭穿她有意思吗?
微博和朋友圈发布时间的时间差就你看出来了, 就你火眼金睛, 就你能!
你这么厉害,这么细致入微, 明察秋毫, 当初怎么会被人暗算差点被炸死在游艇上?
大事不注意, 整天抓着她这点小事不放, 总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 是个男人?
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 郁朵垂头,以消极态度应对。
她就想不通了, 演得好好的,相差甚远的两个人设,傅司年是怎么注意到的, 又是怎么在茫茫微博里查出来的?
而且最近她也没露出什么端倪来,傅司年回来后,第一时间清除了手机所有关于‘富太太的豪门生活’这个微博所有记录, 傅司年没有理由怀疑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才让傅司年抓到了确凿的证据?
郁朵保持沉默, 心跳加速, 大脑却一刻不歇地运转着。
这件事她到底该怎么说, 才能把傅司年敷衍过去呢?
如果不曾见识过自由也就算了, 可现在她看过这花花世界的美好, 今天怎么能折在傅司年手里?
冷静!
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在阴沟里翻船不成?
虽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现在怎么看,她是走不掉了。
既然如此,退而求其次,死猪不怕开水烫,死鸭子嘴硬也不失为上上之策。
“我……我不知道,”郁朵灼灼看着傅司年,眼底尽是慌张失措,脸上写满了唯恐不被相信的焦虑与委屈,“司年,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时间会落后我几分钟,可是我是真的从她这条微博下存的图,也许是网站时间的延误,也许是APP的漏洞,又或者,这个博主删了重发呢?”
说得还挺有道理,从逻辑上而言,毫无漏洞。
看着那只不停说的殷红小嘴,傅司年双眼微眯。
从前没发现郁朵这么能说会道是他大意了,就郁朵这大脑的反应程度,聪明伶俐,完全不输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
“我没别的意思,”傅司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几分钟的差距或许是网站自己的原因,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郁朵愁云惨淡的脸一僵,这王八蛋!
在心里将傅司年三百六十无死角骂了一顿后,郁朵脸上保持着微笑,带着歉意,“老公,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傅司年知道郁朵心里翻来覆去把他骂了无数遍,毕竟这女人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乖巧。
他一只手掐着郁朵的腰,说:“旅游的事我听连姨说过,当时你因为我的失踪而伤心难过,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如果不出去走走,散散心,只怕得闷出病来,我不怪你。”
听傅司年这么说,郁朵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以前是我忽略了你,以后如果你想去哪里,可以和我说,有时间,我会带你去。”
郁朵瞪大了眼睛,惊喜交加,眼底泪水徐徐满出眼眶,无比感动地看着傅司年,小心翼翼求证,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真的吗?”
“嗯,真的。”
郁朵咧嘴,破涕为笑,“老公,你真好。”
说着扑进傅司年怀里,愁眉不展,虽说可以出去玩,可和傅司年一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出去玩有什么意思?
一个人潇洒自在,两个人就成了累赘。
郁朵叹息,对傅司年许诺的以后没有一点期待。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今晚阿齐会住在家里,你注意点。”
郁朵点头,“我知道了。”
她从傅司年身上起身,恋恋不舍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眼底搁着浓浓的情意。
给人一种情深的错觉。
“你爱我吗?”在郁朵出门前一秒,傅司年突然问道。
郁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不自然眨眼,却没有半点的犹豫说:“我当然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