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斜眼睨着他，说：“你还知道工作啊。”
靳连说：“总要养家嘛。”
虽然云妹根本用不着他养就是了。
这回要录的是个老牌综艺，楚桓上过好几次，算是常客，和主持人非常熟悉，熟悉到在录制过程中曝出点有的没的双方都不会觉得怎样的那种。
今天也是，主持人问家里多出个高考生是什么感觉，靳连想也不想地回答，操心，太操心了。
“哪里操心？兮知小妹妹的成绩不是特别好吗？”
“就是成绩太好，我才操心。让她看书吧，怕她眼睛会累；不让她看书吧，怕她心情不好，到时候发挥不好可怎么办……”靳连说了一大串，又自我肯定，“我可真是操碎了心。”
主持人哈哈大笑：“我感觉你这是多此一举啊，兮知小妹妹一看就是个很自觉的人。”
靳连就喜欢听人夸云鸾。
当即脸上也带了笑，点头道：“那可不，她自我控制特别强，凡是她认定的，她就会一直走下去，比我还坚定……”
他哇啦哇啦地吹了一通彩虹屁，用词都不带重复的。
主持人也很给面子地陪他一起吹，连到时候办升学宴过去捧场的话都吹出来了。
等节目录制完，靳连和主持人一同去卫生间，主持人才随口问：“你这是真把洛兮知当妹妹养啊？”
靳连说：“谁要把她当妹妹。”看卫生间里还有别人，他压低声音，“明明是当媳妇。”
主持人懂了：“童养媳？”
靳连：“封建思想要不得。”
主持人：“……”
那你这养成媳妇的方式还真是清纯不做作。
靳连却误会了对方的沉默。
他伸手拍了拍主持人肩膀，唏嘘道：“你是不知道现在追人有多难……好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还得送她上学。”
说完就回家睡觉，完全不知道主持人在微博发他们合照时说了什么话。
于是第二天，靳连照例送云鸾上学的时候，敏锐地发觉有好些学生看他的眼神都特别震惊，好像证实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似的。
他想肯定又是所谓的圈内人爆了他什么料，没当回事，送完人就去跑通告，经纪人也没和他说什么。
还是晚上过来接放学，见有女生和云鸾一起出来，他正要打个招呼，拜托女生在学校里多照顾照顾云妹，就见女生看了他好几眼，才犹犹豫豫地问：“你真的把兮知当小媳妇养啊？”
靳连：“……啥？”
云鸾也抬起了头。
女生再犹犹豫豫地说：“那，那你要对兮知好，兮知不想做的事，你绝对不能勉强她，不然我一定会劝兮知和你分手的！”
靳连：“……”
不是，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我怎么就不懂了？
我什么时候能和云妹谈分不分手的事了？
云鸾倒是神色不变，平平静静地和女生说了明天见，才朝家的方向走去。
见云妹气得连车都不坐了，靳连忙小跑跟过去，紧张地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
云鸾没说话。
靳连只好继续解释：“你怎么能是小媳妇呢，你肯定是大媳妇，骑在我头上把我压得死死的那种！”
云鸾还是没说话。
靳连不由绞尽脑汁地思索要怎么说才能在表示自己是认真的同时又不会让云妹置气。
——不，他做不到的。
他要是能做到，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到现在也还没追到云妹。
于是更加抓耳挠腮，想要不买个榴莲，学那些人跪榴莲，就见云鸾摘掉耳机，转头对他说了句话。
她说：“你在说什么？”
靳连眨眨眼，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云鸾又说：“我想吃那个。”
靳连看过去，是家便利店，云鸾的目光正停在烤肠上。
他立马屁颠屁颠地过去买。
付完钱，等店员给烤肠插签子的时候，他才了悟，云妹之前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放在耳机上……她没注意他和那个女生的话？
心知以云妹的本事，她不可能不注意身边动静，但靳连又觉得事实可能真的如此。
如果她听见了，她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感觉自己应该是逃过一劫，又或许是错失良机，靳连把烤肠递给云鸾，转头又买了两杯饮料，热的给云鸾，加了冰的他自己喝。他需要咀嚼冰块来缓解一下发热的头脑。
很快，小公寓到了，嚼了半杯冰块的靳连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早点睡，”靳连把人送上楼，“明天我还来接你上学。”
云鸾点了下头，抬手关门。
被关在门外的靳连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猛地握拳。
云妹同意他送她了！
这是追求路上的一大进步！
靳连乐滋滋地下楼。
就这样，每天雷打不动的两次接送，让云鸾的同学内心逐渐毫无波动，照片视频曝光到网上，也再没有像之前那样的轰动。
而第二次月考的到来，也让谁都空不出多余的心神去关注月考以外的事。
于是等考完了大家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警方正式对外公布，慕千夜已被刑拘，罪名是性侵害未成年人。
他们齐刷刷转头看云鸾。
就见云鸾正一边整理书包，一边戴着耳机说着什么。
离得近的人能听到她说的是我已经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末了还道谢，说她自己过去就行。
通话结束，后排女生正要和云鸾说话，就见她又接了个电话。
刚接通，还没说句喂，听筒那边就传来一道近乎于命令的女声：“洛兮知？赶紧来派出所！”
云鸾说：“你是？”
那女声道：“我是千夜的妈妈。”
原来是多年不见的慕母。
听这意思，应该是已经回到国内，准备处理慕千夜的事。
云鸾慢吞吞“哦”了声。
大约是不满云鸾的态度，慕母又命令道：“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什么在考试不方便接电话，考试能比千夜重要？”
云鸾：“是比他重要。”
她说的是真心话，但这样的回答在慕母听来就显得十分锥心。
于是慕母就怒了。
“你忘了当初是谁救的你？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你上了这么多年的学，还不知道什么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千夜喜欢你，你就该好好和他在一起，你居然还敢告发千夜？我当初就说你是个养不熟的，现在看来，你果然一点良心都没有，你就是个白眼狼！你……”
云鸾没再听下去。
她极干脆地挂断电话，把慕母的号码拉黑，紧接着给监护人打了个电话，让现在去派出所，随后把手机关机，提起书包走人。
这样一气呵成的反应看得后排女生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跟上去。
“兮知，等一下，现在网上好像在给慕千夜洗白了……”
第9章 长贪成痴9
自从发现云鸾和靳连的恋情，后排女生就一直很关注他俩的相关新闻。
尤其是慕千夜的案情进展，她更是给予最高度的关注，半夜起夜都能顺手刷一下微博。
这一关注，立即就让她关注出很不一样的地方。
“我觉得，这应该只是初期。”
女生宛如指点江山般，拿着手机侃侃而谈：“先来第一波洗白，稍微改变一下大家对慕千夜的印象，等时机到了，再趁热打铁上第二波。然后等第二波效果出来了，一鼓作气上第三波……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就会让大家觉得，其实慕千夜也不是那么罪无可赦嘛。”
现在这个网络时代，舆论对司法的影响很大，特别是这种涉及到公众人物的案子，就更加不得不让人多加考虑舆论带来的利与弊。
女生显然专门了解过这些，或许还看了类似案件的案情发展，才能对云鸾说道：“兮知，你千万不要小看这波洗白，那些水军真的有可能扭转舆论，把节奏往他们那边带。”
“到那个时候，慕千夜可能真的不会判那么重的刑。”
云鸾看着她指的所谓水军发表的言论。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慕千夜只是太喜欢洛兮知了吗？】
【五年，这很专情好吧？现在上哪找这样的男人。】
【他长这么帅，根本就是便宜洛兮知好吗。】
【讲道理，要是我爱豆这么对我，我做梦都能笑醒。】
【谁不想被爱豆宠♂爱♂呢。】
相似的言论还在一条条飞快刷新着。
“恶心死了，兮知你不要看了。”女生眉头紧皱，对这些鼓吹真爱的言论嫌恶至极，“这和以前那次，毒贩照片被公布，有人说毒贩长那么帅，完全可以原谅的事有什么区别？”
长得帅就可以忽略犯下的罪？
什么见鬼的逻辑！
真是既让人感到恶心，又让人感到心寒。
女生越想越气，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反驳那些言论，又把水军全举报了一遍，才勉强顺了口气。
完了她抬起头来，问云鸾：“兮知，你都不着急的吗？”
云鸾摇头。
女生见状很是惊喜：“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慕千夜洗白，提前做好计划了？”
云鸾说：“差不多吧。”
女生说：“那计划是什么？你能和我说吗？我保证不会泄密的！”
云鸾说：“没什么计划，先看他们往后打算怎么洗吧。”
想起慕母电话都打过来了，估计人现在已经在派出所里，云鸾借女生的手机给监护人打了个电话，让监护人代替自己出面，她这次就不过去了。
没想到监护人说楚桓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派出所，正在代替他和慕千夜父母面谈。
云鸾让他把手机给楚桓。
那边靳连接过手机，连意思意思找个安静的角落都没有，直接当着慕父慕母等人的面说：“兮知，你不用担心，他们想砸钱洗白人渣，也不看看我是谁！”
慕父慕母：“……”
靳连再说：“比钱，我这辈子还从没怕过谁！”
慕父慕母：“……”
靳连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兮知你等着，我一定给你怼回去！”
云鸾说：“嗯，那就辛苦你了。”
靳连立即表示能为她做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辛苦。
挂了电话，他重新看向慕父慕母，唇角一动，露出个特别标准的天凉王破的笑容。
“买水军，请大V，粉装黑？”他慢条斯理地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继续说道，“这些手段谁不会玩？你们要玩，那我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果然，没过多久，网上那些刷出来的一面倒的鼓吹真爱的言论，就被另一种言论盖过。
【真爱至上？我要被这个真爱笑死。】
【被强.奸，被圈养，被剥夺长达五年的人身自由，你他妈告诉我这是真爱，不是犯罪？】
【恕我直言，像洛兮知这样未来要成为国家栋梁的天才，根本就是差点被慕千夜毁了好不好？】
更有言论是拿刑法来说话，明明白白地表示甭管你怎么洗，从法律上来讲，慕千夜的行为就是犯罪。
强.奸、恋童，洗不白的。
连公信度特别高的几个大V都真身下场，详细讲解慕千夜这个案子的本质，使得网络上的风头逐步恢复正常，没被水军洗脑的网友们更是嘲讽个不停。
【都刑拘了，还想掩耳盗铃当没什么事儿都没犯过呢，真是令人作呕。】
【好歹是明星，居然给粉丝洗脑，你自己影响力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快放过那些粉丝吧，小学生正是培养三观的时候，我劝你做个人。】
到这里，已经回到酒店，坐在电脑前亲自查看舆论动向的慕母气得摔了鼠标。
“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在人前向来是完美无缺的贵妇风范的慕母这会儿连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她死死咬着牙，才勉强没让自己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强行镇定道：“给水军打钱，给工作室打钱，让他们继续发！我倒要看看，一个小明星，能有钱到什么地步！”
同样正在关注动向的秘书闻言，面色微微发苦：“太太，可是……”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比谁更有钱了。
就算瞎子也能看出他们的洗白完全是无用功，继续砸钱进去，充其量只是打水漂。
然而秘书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慕母打断。
“可是什么！就按我说的做！”慕母厉声道，“之前的计划书呢？难道还要我手把手地教你该怎么做吗？”
挨了一通训的秘书再不敢多言，埋头联系人打钱。
由于慕母的命令，原本该按部就班、循序渐进，以便达成最大范围和程度的堪称完美的洗白计划，在以刚刚结束的第一波洗白没有成功的前提下，很快就开始了第二波。
这第二波来得太快，还没吃完瓜的广大网友简直集体懵逼。
【厉害厉害，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快的卷土重来。】
【慕千夜这是找的什么傻逼公关。】
【坐等打脸。】
话虽这样说，但绝大多数网友还是选择第一时间奔赴前线。
然后网友们很快就发现，比起第一波，这第二波的档次明显要稍微高出那么一点。
至少这回知道带图了。
带的都是慕千夜的个人照，照片类型大致能划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他荣获影帝之时的意气风发，一部分则是他被刑拘之后的萎靡不振，对比非常鲜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