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涟只觉得怀里一空,渐渐将思绪拉回,他摸了摸自己的唇,想到了刚才那个吻,女人的唇瓣同她的人不一样,是柔软又温暖的触觉。
他没有与女子相处的经验,凭着当时对少年的依恋便认为这就是爱,可当这个无赖的女人亲吻他时,他分明感觉到了身体泛起的……情.欲。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握了握拳,又忍不住看向眼前的女人,明明早已见过世上丑恶的人心了,可她却偏偏还总想着保全他人,其他人的性命与她何干?真是个矛盾的人。
红凡凡用拇指擦掉脸颊上的血珠,对着白九抱了抱拳,带着她的人转身离开了。
龙木和元柔见风涟真的被白九给安抚了,赶忙跑了过来。
不得不说白九真是个狠人,选择用这种自焚式的方法,而主子居然也没有把她焚了,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震惊。
龙木走近了才发现宁山彤尚未离开,她正看着自己,眼中似乎藏着名为“内疚”的情绪。
小甜甜冷哼一声,不再去看她。
宁寨主身旁的山贼们看了眼风涟,拉着她的衣袖就要走,“寨主,赶紧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宁山彤却盯着龙木,丝毫不肯挪动脚步,“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
说罢,她也不管手下的劝阻,走到龙木面前,“木木,我对你是真心的。”
听到这话白九眸子里迸射出强烈的得意来,果然自个儿的教导不可能出错,宁山彤认真了吧。
风涟看着正在嘚瑟的人儿,眼神冷了下来,这个女人也的确是手段了得,就连自己恐怕也被她的计策给……
想到这风涟按了按手腕的铃铛,不管如何这些也都不过是她营造起来的梦幻泡影罢了,就像她教龙木的手段一样,不能被这个恶劣的女人误导了,要坚定本心。
他可不是宁山彤,绝不会再被她影响。
白九感觉到风涟在看着她,她转过头去便看见男人冷着眸子,视线里有些戾气。
白九:“???”又咋了?算了你是大魔王你最大。
这时龙木苦笑一声,“靠着这些不入流的方法得到的真心吗?”
白九听到这话瞬间炸毛,走到小甜甜面前盯着他:“……怎么不入流了你给我说清楚。”
龙木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对着宁山彤说:“你心悦的本也不是我,而是我所呈现出来的那个龙木,他会讨你欢心让你欣喜,可真实的我不会,你爱的是那个虚伪的幻象,开头就错了,之后只会越走越错。”
小甜甜谈了恋爱后也成了哲学家,白九品着他的话若有所思,能靠计谋就得到那些人的真心,为什么还要以心去交换?
没有交付过真心的女人当然不懂情人间的弯弯绕绕,她早已将自己的心封闭了起来。
在此前的人生中她经历过被亲人抛弃、父母的暴力、迁怒还有贫穷的原罪,数不清的黑暗泥沼,所以她不相信任何感情。
亲情、友情、爱情?他们都会欺骗你,消耗你最后的能量。
只要把心封锁起来,就不会有任何疼痛。就连唯一给予她温暖的小咪也说消失就消失了,这世上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白九捂着心口,苦笑一声。
一直在一旁注意着她的风涟,又在她的身上又看到了那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他摩擦着手指,这个总是畅快淋漓的女人也有阴暗的时候,她是张扬的,却也是脆弱的。
宁山彤尚未回神,只见元柔驾着马车过来,她对着风涟行了个礼,又冷冷地看了一眼龙木,“走了。”
“好。”龙木翻身上马。
宁山彤伸手拦在前面,抿了抿唇,“那你可以给我机会接触真实的你么?”
龙木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得看你了。”
宁山彤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欣喜,“我会去找你。”
龙木耳根悄悄地泛起薄红,仍嘴硬说:“那是你的事。”
白九看着明明有马车不坐非要骑马的装逼小甜甜,还有欣喜的山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不相爱,爱情就不会变坏。
元柔看着马上的龙木,也悄悄从马车挪到了另一批马上,挺了挺腰背。
白九看了看腕间的手表,离12点还差没多久,罢了罢了,龙木都装逼到这份上了,总不能还留在山寨吧。
她看了看元柔和龙木,骑马是挺酷的,可惜自己不会,当初拍戏的时候都是骑自行车装个马头什么的,她这种咖位不用亲自骑马的嘛,抠图都没有问题啊。
四人又再次出发了,只是龙木和元柔在前头骑马,风涟同白九在马车里。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的吻,大约都有些不好意思。
睡眠不足就容易暴躁的男人一上车就开始补眠了。
白九则百无聊赖的在马车里发呆,然后,好像听见马蹄声渐渐远去的声音?
白九掀开车帘,发现龙木同元柔……的马已经无影无踪,马没了车还在。
让你们骑马装酷,出事了吧?
白九看了看天,果然还是小看了衰神,就算是只有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它也要刷下存在感,再不下车恐怕要撞树了。
白九冷漠地推了推风涟,“歪,暴躁小哥你再不醒来……我们可能要屎掉了。”
一刻钟后,白九举着马车上仅剩的一个火把,同风涟站在一处默默看着自个儿的马车在一棵大榕树上撞成了碎屑。
她用手肘撞了撞风涟,“你得感谢我救你一命。”
风涟冷笑一声,“白九姑娘,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若没有我你能下马车?”
白九啧了一声,日常向的风涟真是不可爱,“现在怎么办?”
风涟打了个哈欠,一小颗泪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睡觉。”
白九诧异地看着他,“在这睡?”
风涟指了指树上,“去上头。”话一说完,他突然保持着手指上举的动作不动了。
白九:“……你今天的‘虚弱期’过了么?”
风涟抿了抿唇,做恍然大悟状。
白九:“!!!”
她看了看表,幸好马上就要过12点了,只要是锦鲤日就没有问题。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了……狼嚎声。
原本安静的森林里,一声狼嚎后又跟着一声,好似有一群狼在引颈长嚎。
草草草草草!
白九瞬间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马靠近一旁的男人,甩了甩手上的火把,哆嗦着说:“这这这里有狼?”
风涟微微眯了眯眼,“恐怕是的。”
亲过也抱过,白九这会儿一点都没有矜持地伸手一把抱着男人的胳膊,“那怎么办?”
男人看着她手上的火把,“狼怕火,你可以带着火把走,我正好可以吸引它们。”
白九诧异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江湖儿女怎么可能这么没义气?”
她连陌生人都会维护,何况是风涟,而且让她自己拿着火把逃走还是在他身边比较有安全感。
“要不你突破虚弱……”话说到一半白九突然住嘴了。
她想起来龙木曾说过,若是强行突破,风涟有可能爆体而亡的。
白九想象了下一团肉泥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她搓了搓胳膊,还是和完整的风涟待在一块儿吧。
风涟看着她挑了挑眉,“你知道了?”
“嗯,强行突破可能会死,你可千万别逞强啊。”白九看了看表,离12点就差几分钟了,“没到那种程度,不要冒险。”
风涟看着面前这个双腿都在打颤的女人,明明怕的要死却仍不让他赌一把,“若是强行突破还有生的可能,可以一试。”
白九却坚定地说:“不要,至少不是现在,再等等,大不了一起死了。”衰神期间强行突破恐怕真的会没命的。
听到这话风涟有些怔愣,他抿了抿唇,“你……”
“嘘,我好像听见有动静。”
风涟也难得神色严肃起来,在野外的确有很多野狼,而狼又是成群活动的,他们却只有一支火把。
白九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不停地看着时间。
快了,马上就12点了,只要锦鲤附身定能安然无恙,她竟是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正想着,忽见草丛里蹿出一只野狼,黑夜里,它的两只眼睛发出幽幽的光,龇着锋利的尖牙,后腿微屈,摆着想要冲上来的架势,
听声音是一回事儿,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白九只觉得手心淌汗,头皮发麻,心跳快得像是擂鼓。
幸好只有一只,她挥着手上的火把企图吓退它。
可顷刻间,从草丛中又蹿出几只野狼,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们,眼神冷飕飕的,如有实质地射向对方。
她只见过动物园里的狼,何曾见过这阵仗,被惊吓地站不稳,只好单手搂紧身边的男子,用他的体温驱走恐惧。
“玉郎~~~~”
“嗯?”
“别怕啊,我们有火火火把,你千万不要突破,再等等,再等等啊,你信我!”
两个人只有她能行动,况且火把还在她手上,白九下意识去安慰身边的男人,就怕他真的会傻到强行突破爆体而亡,“别怕啊别怕,答应我啊。”
风涟感觉到自己身侧女子的颤动,莫名觉得胸腔有什么情绪溢出,他轻轻点了点头,又发现黑暗中女人看不见,只得轻声说:“好。”语气没有一贯的冷漠。
白九放下心来,又看了看表,快了。
狼群包围着他们显然也失去了耐心,一只野狼龇着牙试探着对白九扑了过去。
白九双手握着火把往它的方向反击,野狼怕火,被逼退了一步,可耐不住数量多,紧接着又有数只狼扑了上来。
她将风涟护在身后,用火把一顿乱挥,这会儿她多少有些冷静下来,只有几分钟了,只要撑过这几分钟。
狼群也被激怒,个个吐出血红色的舌头,前赴后继发动攻击,散发出虎狼之威。
白九的袖口被咬住,尖牙刺进她白皙的手臂,她吃痛中险些丢下火把,但到底还是稳住了,还有一分钟了,她在心中读着秒,只求时间可以过快些。
可这时候其中一只冲着她的脸颊咬了过来,白九偏过头堪堪躲过,她蓦地抬起头来盯着那只狼,瞬间忘记了害怕,眼中散发着戾气,挥着火把就打了过去:“你特么想咬我脸,让你咬,让你咬。”
不知道女人的脸有多重要!?破相怎么办?
白九爆发出的潜能有些吓到这些狼了,形势多少有所缓和下来。
可这时候火把却突然熄灭,迎面是无尽的黑暗,好似能轻易把人吞噬掉。
像是有一群魔鬼在狰狞地笑着,等着啃食他们的骨血。
白九丢掉灭了的火把,吓得转身抱住身后的活人,“妈呀,你可千万别动,再等等,马上就好了……”要是这时候风涟变成肉泥,那她真的可以原地死亡了。
她感觉有牙齿在啃咬自己的后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还好没有咬脸。
终于,听到一阵马蹄声,还有龙木那粗犷的声音:“主子,属下来迟。”
白九心下一松,太好了,他们得救了,就像拉紧的弓箭突然被松开,女人的身子也跟着软软地倒了下去。
尚未落地,一双手稳稳地托住了她。
风涟强行恢复过来,他忍着喉头溢出的血腥,抱起昏睡中的女子。
早在白九说要行走一日休息一日时他就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刚才她一直看表的动作也让他明白过来,想必只要过了12点他们就会安全。
所以龙木两人一出现,他立刻强行恢复,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可说不上为什么,他突然想亲手抱一抱这个一直在努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明明这么弱小。
明明自己都吓得要命。
风涟微微俯身,将她抱紧在怀里。
第18章 锦鲤
藏花阁。
风涟抱着女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像是抱着易碎的珍器,动作万分轻柔地将她放在床榻之上。
“元柔,你过来。”向来沉稳的风涟世子难得露出了焦急的神情,连语气中都有几分微颤。
元柔走近一步,“主子,莫担心,这伤我能处理。”
风涟抬手抚上女人的脸,将她额前的碎发夹在耳后,“务必小心些。”
直女癌元柔看着风涟珍重的模样有些纳闷,“属下明白。”
龙木在一旁焦急地转圈圈:“主子可不能再胡来了,都见着我们了怎么还强行突破了呢,恐怕又伤着肺腑了,主子莫要耽搁了,白九姑娘无碍的,你可快些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柔柔便好……”
可风涟却并未搭理他,只怔怔看着元柔说:“我随后过来,轻一些。”
两人走后,元柔替白九脱去外袍。
她的手臂同后背都有咬伤,幸好时间短,伤得不算重,只是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个流血的口子,像是白玉上沾染了污迹,有些刺目。
可在擦拭白九手臂时,却有一块怎么都抹不掉。
元柔将女人的手臂举高,便看到了那火红色的小兽胎记,猫的形状在女人白皙的肌肤上鲜红地分明。
元柔清冷的脸上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曾替风涟找过绣娘绣一幅画,因着形态实在太过奇特她便记在了心里,此时白九身上的胎记分明与那副画是一模一样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元柔向来清冷惯了也不大管事儿,想着等下同风涟提一嘴吧。
元柔同龙木能从化雪国派来保护风涟,自然也有他们的能耐,元柔十分快速且专业地替白九包扎好伤口。
风涟再次进屋时她已收拾妥当,正坐在床边发愣,神色已然有些困倦,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儿,铁打的人也扛不起。
她看到风涟走近方才起身行了个礼,“主子,怎么没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