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张妈想了想道:“好像是七点多。”
阮宁:“……”
张妈小心翼翼的觑着她的脸色,说:“夫人是跟秦总闹别扭了吗?”
阮宁强忍着心中的酸涩道:“没有。”
她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秦肆也不跟她说,甚至还搬去书房睡。
张妈不敢多问,她没敢跟阮宁说的是,秦肆早上出门时,表情看上去非常阴沉可怕,她躲得远远的,都没敢靠近他十米之内。
她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这知道自己要当爸爸了,怎么会是这种反应?难道说秦总不喜欢这个孩子?!那夫人岂不是太可怜了。
阮宁道:“你待会去把我以前的房间收拾出来,我要搬回自己的房间睡。”
张妈:“……”
完了完了,阮宁真的跟秦总闹别扭了,这下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阮宁的态度却非常坚决:“现在就去收拾出来,把我的衣服也全部拿到我的房间。”
张妈本想劝两句,可是看见阮宁微微泛红的眼眶,就把话咽了回去。
——
秦肆一大早就重新来到关押陈姝的地下车库,灯一打开,看清屋子里的场景,他不禁挑了挑眉。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不少血迹,而陈姝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呼吸起伏轻微,看样子是没死。
地上太脏,秦肆站在进门的地方,没有动步,他看了眼那十几只獒犬,视线落回陈姝身上。
“看来你运气并不好。”
秦肆声音里竟带着笑意,让人头皮发麻。
陈姝浑身一颤,费力的抬起头,看了眼秦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那些獒犬其实并没咬她,否则她现在不可能还活着。只是跟自己最害怕的狗待在一个房间里,整整一夜,一点光都没有,那种绝望让她生不如死。
秦肆道:“既然没死,那就开始吧。”
陈姝:“……”
秦肆漫不经心的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很怕蛇,有一次你就让人捉来一条手臂粗的蟒蛇,让人抓住我,把蟒蛇挂在我身上,不准拿下来。那时我六岁。”
陈姝的脸色瞬间煞白。
秦肆挥了挥手,让保镖准备好的一条手臂粗的蟒蛇拿进来。他小时候怕蛇,现在早已经不怕了。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蛇头,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一股诡异的优雅。
“你先跟这条蛇待足二十四小时,我觉得你这次肯定也死不了,那我们明天见。”
说完,秦肆就转身离开,重新让人把门落了锁。
他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心里已经快被仇恨扭曲,整个人看起来有多可怕,能够把小时候遭受的痛苦一一还回去,他只觉得快意。
——
秦肆晚上回到家九点多,比昨晚早了一个小时。
张妈和王伯都在门口等着,却唯独不见阮宁的身影。
秦肆没说什么,绕过两人,径直往楼上走。张妈和王伯都战战兢兢,害怕极了今天的秦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在秦肆快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张妈终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提醒他道:“秦总,那个,夫人搬回她自己房间了。”
“……”
秦肆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改往阮宁的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秦肆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抬手握住门把手,可是一推之下竟是没能打开,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秦肆一时间脑海里是有些空白的,还有抑制不住的慌乱,让他的手都在止不住发抖。
宁宁……
他将额头紧贴在她的房门上,心里一遍遍碾过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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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挨个比心~
第41章
秦肆找来张妈,问她拿阮宁房间的备用钥匙。
张妈一脸为难道:“秦总,所有的备用钥匙都被夫人收走了。”
秦肆:“……”
阮宁早有准备,收走了所有的备用钥匙,下定决心不让秦肆进她房间。
张妈见秦肆的脸色有点吓人,什么话都不敢说,灰溜溜的跑了。
秦肆在原地僵立半晌,背在身后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宁宁在生他气。
是他不好,他惹宁宁生气了。
秦肆闭了闭眼,心脏像是被人用钝刀凌迟着,痛得他脸色变得十分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秦肆熄灭了别墅的所有灯,然后走到阮宁房间门口,后背依靠着房门,慢慢在地上坐下来。
他高大邪肆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大半天都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凝固了的雕塑。
他不能拥着她入眠,总能守护她安睡。
——
阮宁其实一直没睡,她知道秦肆回来,还试图开她的房门。她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口,等着他敲门。
可是没有,秦肆推不开房门,就再也没了动静,好像已经走了。
阮宁在床上坐着没动,直到从门缝里看到整栋别墅的灯都熄灭了,她才终于相信,秦肆居然真的走了,他没有敲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昏暗暗的,阮宁不知道以一个姿势坐了多久,突然摁灭了台灯,躺进了被子里,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她并没有故意不让秦肆进房间,也没有真心想分房睡,只是她想逼一逼他,想让他自己跟她坦白。
可是他没有,他情愿被拒之门外,也不对她敞开心扉。
阮宁的眼泪流了出来,很快浸湿了枕头。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里委屈得要死。
你爸爸好坏,好坏好坏。
可是你不可以讨厌他,因为妈妈真的好喜欢他。
喜欢到没有他恐怕活不下去。
——
秦肆在阮宁的房间门口干坐了一夜,一整夜都没合眼,就这样纹丝不动的坐着,眼睛看着地板,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妈凌晨五点多被尿憋醒,起床上厕所,无意中抬头看了眼二楼,发现阮宁房间门口坐着一个身影。
张妈一个激灵,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想要看个究竟,当看清人影是秦肆时,她整个人都吓一跳。
“秦……秦总?”张妈瞪大眼睛说,睡意都没了。
秦肆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遍布血丝,黑眼圈也熬了出来,但是依旧俊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张妈见秦肆不说话,吞咽了一下口水说:“秦总,您您您怎么坐在这里啊?您不会一整夜都在这儿坐着吧?!”
秦肆没回答她,突然从地上站起来,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双腿都开始酸麻胀痛。
张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秦肆道:“别告诉她。”
张妈:“……”
秦肆说完就转身下楼,他身上的西装有了褶皱,他也浑不在意,高大笔直的身影很快走下楼梯,然后消失在了门口。
张妈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楼下传来发动汽车的声音,她才猛然回神。
完了完了,这下秦总不会想跟夫人闹离婚吧?!
张妈不靠谱的想象力非常丰富,很快就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惨白了脸。
——
阮宁醒过来五点钟,她一夜没睡好,昨天晚上特地调的闹钟一响,她就立马惊醒。
她恍惚了一会儿,然后很快起床洗漱,洗漱好后,就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休闲服。
做完这些,她待在自己房间里没动,直到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响,她才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出了房间,阮宁就撞见了傻站在门口的张妈。
张妈见阮宁起那么早,不由惊讶:“夫人,你怎么起这么早?秦总他……”
阮宁没时间听她说完,一边下楼,一边打断她道:“我知道了,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早餐不在家里吃了。”
张妈愣愣的看着她离开家门,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阮宁到了大门口,秦肆的车刚刚离开地下车库,她往花丛后侧了侧身子,没让秦肆看见她。
等秦肆的车拐了个弯,阮宁才从花丛后走出来,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去了车库,然后上了昨天就挑中的一辆车。这是辆大众,一年开不一次,是秦肆所有车里最不起眼的一辆,大概秦肆自己都快忘了他什么时候买过这车。
阮宁开着车驶离别墅,加快了速度,十分钟后,终于在前方看见了秦肆的车子。
阮宁心跳如擂鼓,这时才松了口气,缓缓放慢车速。
秦肆突然情绪不对肯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他不肯亲口告诉她,那么只能她自己去找出答案。
阮宁这还是第一次跟踪人,好在秦肆开得很慢,这才没有跟丢。
秦肆一夜没睡,状态很差,开车速度比平时都要慢太多,同时又放松了警惕心,没有发现她一直跟在车后。
车子穿过闹市,进入郊区,四十分钟后,秦肆在一栋别墅前停下。这是他另一处房产,一年到头住不一次。
秦肆开门下车,步伐略显急促,不似平日沉稳。
他径直走到地下车库,打开门锁,推门而入。
陈姝今天必须死,他没有耐心再去慢条斯理的折磨她。
阮宁多一刻不理他,他都像是被凌迟了千百遍,折磨陈姝带来的快意,远远抚平不了阮宁不理他带来的痛苦。
只要陈姝死了,过往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他就不必再沉溺于过去的苦痛。
沉重的铁门被拉开,秦肆走进车库,打开了灯,黑暗顿时被驱散,眼前的一切都明晰起来。
陈姝已经不成人形,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地上,听见响动,连眼皮也没抬。而昨天的蟒蛇盘曲在角落里,倒是没有攻击陈姝。
这时留在别墅看守的两名保镖匆匆忙忙的赶来,他们本来还在睡觉,听见车响才惊醒过来,然后立马起床往这赶。
“秦总。”两名保镖毕恭毕敬道。
秦肆道:“去拿一把砍刀,再牵两条狗过来。”
“是的,秦总。”
两名保镖领命去了,很快又去而复返,一人牵了两只獒犬,另一人手里拿了把四十厘米的大砍刀。
秦肆:“把她剁碎了喂狗。”
保镖:“……”
两名保镖脸色都是一变,手里的刀都险些拿不稳,其中一个硬着头皮道:“秦总是在说笑还是……”
秦肆冷冷的瞥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么早过来,只是为了开个玩笑?”
两人:“……”
陈姝将对话全部听在耳里,她心里忍不住恐惧,但是却已经没有力气求饶。
秦肆见两名保镖愣着,眸色一沉:“还不动手?是想等我亲自动手?”
那个拿着大砍刀的保镖冷汗都快下来了,他不敢违逆秦肆,只能照做,当即握紧刀柄,往躺在地上的陈姝走去。
就在闪着寒光的砍刀即将落下的刹那,一道清脆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秦肆,不要!”
保镖的手一顿,及时刹住了车,只削去陈姝几缕头发,而陈姝也因此惨叫一声后,吓晕了过去。
秦肆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听见声音,甚至不敢回头去确认。
阮宁却直接走进来,一直走到他面前,仰着莹白的小脸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急切。
秦肆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宁宁,你怎么会来这里?”
阮宁抓住他的胳膊,急道:“秦肆,你不要这样做,不要为了她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我们把她送进监狱好不好?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好不好?”
她刚才躲在门外,已经把所有的对话听在耳里,她知道秦肆有多痛恨陈姝,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秦肆蹙眉道:“宁宁,你不该来这里,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去找你。”
阮宁快急哭了,她不想秦肆手染鲜血,尤其是为了陈姝这种人,不值得,太不值得了。她已经害了他的整个童年,她不能再害了他后半生,不能让他成为杀人犯。
她不想自己孩子的父亲杀过人。
阮宁眼眶有点红,颤着声音央求他:“秦肆,你听我话好不好?你不要这样做。”
那两只獒犬吠叫了几声,阮宁“啊”的一声,惊吓出声,往秦肆怀里躲。
秦肆害怕那些獒犬吓到她,把她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
许久,他叹了口气,揉着她的头发,语气颇有无奈道:“宁宁,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但是陈姝必须得死。”
阮宁哭了出来,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
“我不要你这么做,秦肆,你答应我。”
秦肆看着她哭,心如刀绞,除了在床上,他不想害她哭的,可是这一次真的不行,陈姝害死了他的母亲,抢走了他的父亲,破坏了他的家庭,他一生所有的悲剧几乎都源自这个女人,他不是圣人,相反他是魔鬼,如果陈姝不死,他这辈子都会活在小时候的梦魇中,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他也终有一天会被过往的噩梦所吞噬。
秦肆吩咐身后的两人:“送夫人回去。”
两人立马毕恭毕敬道:“是的,秦总。”
阮宁更紧的抱住他,秦肆不能对她用强,一时竟拿她没办法。
秦肆道:“宁宁,听话。”
阮宁脱口而出:“秦肆,我怀孕了。”
秦肆:“……”
因为阮宁这句话,整个屋子都在一时间陷入了寂静,秦肆更是僵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阮宁耳根有点红,她放低声音,把脸更深的埋进他怀里:“秦肆,我肚子里怀了你的宝宝了。”